红衣的美丽的女子这样对我笑着道。我看到她大大的眼里流下了透明的水。
“我叫杏儿,是你娘子。我们是妖怪。”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像是缺了某些部位,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会的,就是点点头。
杏儿说,三思,你受了不小的伤,我们去夜分吧。那里气候四季如春,温暖怡人,最适合疗养。
我不知道夜分是什么,我会的,就是点点头。
然后杏儿拉着我的手,半个身子靠在我身上,租了一个套着高大的四条腿的长脸的东西的,有着四个轮,像个小盒子的叫车的东西我们一路南下。
在车上,杏儿极有耐心的教我:这是手,这是衣裤,这是筷子,这是碗,那个叫房,那个是门槛,那个是招牌,上面的字是什么……
我笨拙的学着,可总是要反复问了杏儿三四次才能记住。杏儿总是夜里背着我一个人偷偷的流着那种奇怪的透明的水,嘴里说着奇怪的我听不懂的话:三思,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不过我不后悔,就算这样,你还是大半归了我所有了……三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懂,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车子越接近杏儿说的边境,来往的人就越多。其中多的,都是穿明晃晃的杏儿说是穿的是铠甲的士兵。手上或腰上有着前阔后窄的大刀,也有些是手上拿着长棍一样的东西,顶上是尖尖的菱形东西,还缀了红艳艳的据说是缨珞的绳须。而且,还多了一些穿着黑白的或是黄色的奇怪的袖子大大的人,杏儿的脸板板的说:穿上面有黑白抱成团的衣服的是道士,穿黄色衣裳的是和尚。他们就是专门对付我们这些妖怪的。所以三思你要小心,千万不能和这样的人说话。一说话,就会被他们骗去把你杀了拿你吃个精光。
我只晓得点头。杏儿说的我一点也不懂。
杏儿靠过来抱着我,叫我看着她。
我的眼睛就不敢眨,只看着她。
“三思,”我正看着自己在杏儿的大眼睛里一动不动,很有趣的时候,杏儿突然说话,把我吓了一跳。“我们不去夜分了,我们去辽极好不好?”
辽极是什么?
我不懂。
我只晓得点头。
“狄夷得到了青龙图,现在繁卫和西元已经向狄夷夹抄出兵,而现在幽国则突然出使宋国,我们现在南下,势必通过狄夷才能到得夜分,你身子骨这般差,只怕这一路更是艰难险阻,更何况那些所谓的正道名门也都闻风而来。三思,我们北上罢,眼下,只有北上,才必安全些个。”
我一点也不懂。
杏儿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车转了个头,又向北上行驶去。
路上,有些道士和和尚追了上来。他们用各种各样的古怪的东西和杏儿打架,然而每次杏儿总是会赢,虽然赢了,可杏儿的身上也总是会被弄烂些地方,流出很红很红的水,杏儿说不要紧,那是血。说,这点痛不算什么,比起三思受过的,不过是些小小的搔痒罢了。
什么是痛?
什么叫搔痒?
我看着杏儿,心里在想:杏儿知道的,可真多。真好,她是我的媳妇儿。要是没有了杏儿,我可怎么办呢?不成,千万不能让杏儿不是我媳妇了。所以要乖乖听杏儿的话。
我们坐车、走路、坐船、在天上飞,走了快四十天,总算到了辽宋边境处,叫夜渡河的地方。
这里,已经看不到青山了。天好像要落在地上一样的低,厚,宽,一眼看过去,就是青青的很高的草,像一块毯子一样,风一吹,就齐唰唰的倒过去,然后又起来,然后再倒下去。
好漂亮。
“三思喜欢这里吗?”
我用力点头,想挣脱杏儿的手去摸一摸那些草,可是这样是不听话,不能做。
“那好,我们的家就在这里啦。”
杏儿笑得比草比天还美,然后我还没看够呢,就拉着我用力往草里跑过去。
我们的家,就在这片辽极草原偏西处的叫木里塞山的山脚下安下了。
杏儿买了二十只羊,一条很凶很大的黄色的牧羊犬格赛,还买了一匹马给我骑。
我看到那个比我还要高的马心里有些慌。
但是杏儿说:三思别怕,来,你一定上得去的。
杏儿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第一次骑上马背,我的脑子里突然轰的一声,像有什么东西长了出来。可我看不到。等到清醒过来,我只看到杏儿在我面前仰头看着我笑着,说:三思,你看,你不是骑得很好么?你虽然不记得了,可是会就是会,那是天生的记在骨子里的东西,抹不去的。
然后又不说话了,低下头,眼里又流出叫眼泪的水来。
我心里慌慌的,也不晓得怎么下马,只好闭着眼跳下来。感觉屁股落在很厚实的东西上。
“三思,你,你怎么突然跳下来?”杏儿跑过来扶我,嘴里说话有些不高兴。“你看看,手肘子都磕出血了。”
不可以惹杏儿不高兴,要是她不高兴不要我了怎么办?
我只会拉着她的手,用力的摇头,用力的摇头。
“三思,痛不痛?我给你揉揉。”
我看着杏儿给我捋上袖子用自己的衣襟给我擦那个叫血的水。
真奇怪?
为什么杏儿说痛?
什么是痛?我一点也不觉得和平常有什么不一样啊。
到底什么是痛?
从山里回来了,带着气管炎,带着肺部感染,和右腿肌腱受伤我总算是回来了。
从这个过渡的新章开始,新的卷章将进入我想描绘的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争战场面。智、力、气、道、佛、魔的争斗也将会更细致的向各位送上。不过,大家也别太高兴,我将要慢慢的写,仍是平常的更新速度。
好了,好久没更新,这次再来个小故事让大家惊喜一下吧。当然,胆小的朋友,我还是老话一句,怕就别看了。要真忍不住想看,就白天看罢。
这次说的,是放阴的故事。
所谓放阴,说好听些,就是请仙。其实本意是请过世的先人上身,然后与之交谈了解某些事情的一种方式。能够请鬼上身的人,在世俗的说法里,也就是大仙了,也叫阴仙。
这个故事,我并没有亲身参与,参与的人,是我的父母。
因为我哥开厂的事,我爸妈问了别人,于是就决定去问仙。当时是两年前的六月中的时候吧,他们一大早就租了对面熟人三伢子的摩托车去几十里外的陈家坊阴仙处问仙。
去的时候,是封了一升粮米的,还有一筒长寿面,还有红包。多少钱我并不知道,因为当时我的兴趣都在听来的故事上了。
我爸妈以为自己去得早,还在村口吃过一碗面才进去的。谁知道进了阴仙家,却看到已经有两户人先到一步了。一户,是两个年轻的女的,因为长得比较像,估计是姐妹;另一户,则年老的年少的去了七个。而阴仙则是个女的,躺在床上没起来。脸很多皱,若不是知道本身只有三十多岁的年龄,爸妈还会误以为她已经有六十了。
第一个问的,是那对年轻的姐妹。哭着请仙的是姐姐。
请上身的,是那个女人的丈夫。
阴仙一开口,就是说:唉,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然后说:那十万块钱是我的命换来的血汗钱,你要分点给我妈。
这女的哭着说,你车祸赔的钱你兄弟分了一半去了,我哪有十万。
阴仙便说:我还不知道吗?我兄弟那钱是分了,可他都存银行一分都没动呢。你带着儿子是苦了点,可我妈也还是我妈,你好歹要给她点。要不,她以后怎么活?再说了,你不是也找了对象准备再结婚了么?你还想拿着我的命去过舒服日子?你以为我想死?你以为我想看着你另外嫁人?
这女的当时就吓得退了好几步然后哭得止不住。
阴仙接着说道:算了,我也知道你年轻,守我这个死人没意思,你这两年里对我妈还算好,对我们的儿子也还好。我也知道你年轻就守着我没啥前途,我也不阻你,你给两万块给我妈,以后你要嫁就嫁吧。儿子你带去,我妈年纪大也带不了了,那个男的会对他好的。
然后,阴仙再不出声。半晌,才长出一口气,扭头对吓傻的年轻女人说:他走啦,你要问的都已经问完啦。
女人退到一边,我妈问她,问得准不准,这女人点头,说自己丈夫两年前车祸,拿了十万块赔偿金,一半真的是他兄弟给分去了,而且真存在银行里没动分毫。
这是那天,问仙的第一户人家的故事。明天,我将于下章,再说那个去了七口人的人家问仙问的故事。当然,比这个,更让人毛骨悚然些。
春水记于零六年二月四日夜九点三十九分
第三十七章 千骑平冈
我不会放羊。
自到了这里,我和杏儿的穿衣便大大不一样了。穿着绣着花边的衣服,头发也不用盘了,随便织了一两个小辫就成。喝的也是羊奶,吃的多半是羊肉。
我喜欢这里的天,这里比人还高的草,这里的风,可我不喜欢羊奶。有股奇怪的味道。
每天,杏儿都要我抱着她睡。杏儿这么说,我就这么做。
可是我每次快睡着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好像到了一个很黑但是很熟悉让我很安心的地方,虽然看不见,但是却能听到“砰、砰”的奇怪的好像擂鼓一样的声音,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包住了,成了一个团儿不能动。
每天早晨我都是被杏儿摇醒的。
杏儿总是撅着红红的嘴说:三思,你居然只顾自己睡把我推开了去。
我好怕,杏儿生气了,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我只拉着杏儿的袖子急得张着嘴直抽气。
杏儿又抿着嘴笑,好像早上带了露水的花一样漂亮,不,比那个花还要漂亮。
“三思,你真可爱,像个小小的婴儿一样,缩成团。算啦,我逗你的,看在你睡得那么可爱的份上,我不生你的气。你不要急啦,好不好?”
不生气就好,不生气就不会不要三思啦。
我站着不动,让杏儿给我穿衣服,给我擦脸,绑头发。然后盘腿坐在矮桌子前吃杏儿端来的粮食。
过了杏儿说的半个月的时间,我已经慢慢会放羊了,和格赛一起。这是很开心的事,可以躺在草丛里看着天,觉得自己可以变成风,变成鸟,变成草,不用害怕杏儿生气。更不用害怕杏儿晚上脱了衣服缠住我。
真奇怪,杏儿为什么老是脱得光光的还要把我也脱得光光的?为什么老是在我脸上身上亲来亲去,最后又扭过头流眼泪,帮我把衣服穿上?我一点也不懂,这样的事情,杏儿做了一次,就说:算了算了。可是过了几天,又做这样的事,最后又说:算了算了。
只要杏儿不生气,不会不要我就好了。
突然感觉身下的地,有些细微的颤动。
格赛嗖的支起了耳朵,从草里撑起半个身子,眼睛一直看着西边的草原。
是不是发现狼了?
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格赛与狼分清楚的。格赛我只要吹笛子叫它它就会跑过来,可狼的眼睛都是绿的,很吓人,一点也不理笛子声,这让我我很怕。
杏儿说,那种想躲起来,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很快,手上身上出汗的现象就是怕。
我怕狼,可我也怕杏儿不要我。如果羊没了,杏儿一定会生气,一定会不要我。
虽然舍不得碧蓝的天,看起来很好吃的云,但我还是赶紧起身,招呼格赛赶在狼群来之前把羊圈好,往回赶。
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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