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含希,和你说了吧。”半晌,师傅才又问。
“呃?”我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我不该隐瞒师傅,但,要怎么说?
“你原谅他了?”
“嗯。”或者说,我从没有怪过爹爹。
“你就这么轻易原谅他?”师傅声音忽然提高,显出不可置信的样子,“你是真傻啊!”
“呃?”不对么?
“含希当初抛弃你,你难过吧,”
我点头,刚离开沈家那会,我的确像失了魂一样难熬。
“那他现在只是说了两句道歉的话,你就原谅他了?你当时的痛苦不是白受了?”
“我当时很难过,那种痛苦,我,不想再尝试,更不想让我喜欢的人尝试。而且,爹爹说,他也不好过,在我离开之后。我只是,不想他难过伤心。”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感受,但如果是我喜欢的人,我不想他受到一点伤害。
“你呀,是善良还是傻呢?”师傅轻嗤着,眼神却是满满怜惜。
我轻轻笑起来,无论我做了什么,师傅都不会骂我,只会含笑的包容。
“你同意和他在一起了?”师傅直接的问。
“嗯,我喜欢爹爹。”我坦然回答,对师傅,我不想隐瞒什么。
“想不通,含希有哪点好的,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师傅嘀咕着,“那,”师傅眼睛忽的一亮,我心里一惊,他这样的表情更像是算计着什么。
“那,你是更听我的话,还是更听含希的话呢?”师傅颇有兴致的问。
“师傅的。”我想也不想的回答。
“呵,在我面前,你当然说是我啦。”师傅不满意。
“不,”我认真的解释,“师傅对我的恩情,我一生都不会忘,我无以为报,只能将自己交到师傅手上。”
“好了,别那么认真,我随口问问而已的。”师傅轻松的笑笑。
“对了,是师傅治好我的吧。”我问道,醒来之后,到今天才算完全清醒,一直没有问,我怎么好的,又让师傅担心了吧。
“呃,算是吧。”师傅含糊的说。
我不解的看着他,师傅才又说,“我赶到的时候,含希已经把你移到沈家,用药材吊着命。你受了很重的内伤,再加上过度劳累,身体虚弱,气血不顺。如果,不尽快将气血归位,会很危险,但问题是,你没有习过内功,没有一点内力,冒然让别人为你输入内力疗伤,你的身子可能会承受不住,伤上加伤。”
我默默的听着师傅说,这些事,我没有一点印象,所以现在听起来,更像是别人的事一般。
“我也束手无策,只能配制些药方,从外部帮你补身子,让你的身体自行康复。这需要很多时间,以你当时的情况,没有一个多月,是无法康复的。但,你昏迷中无法进食,又没有点滴,最多熬不过七天。”
点滴?那是什么?虽然疑惑,但我已经习惯师傅经常说出口的奇怪的词语。
“~~~~,是血雁救了你。”
师傅的话,我没有听全,但仍旧一惊,“雁?!”他不是也受了内伤么?
“嗯,是血雁。我说了,你的伤要是有人能用内力帮你调息,会好得很快,但你的身子虚弱,受不住太强的内力。而血雁,内力浅弱,恰好合适,所以,是他缓慢将内力输入你的体内,才在四天之内,将你的气息全部归位。你能平安醒来,是血雁的功劳。”
“那雁呢?他也受了很重的内伤,他的身子受得了么?”我急忙问道,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话里的担忧和恐惧。
师傅稍愣,没有立刻回答,神色有些异样,像是在考虑着什么。我牢牢的盯着师傅,急迫的等待他的回答。
“他是受了伤,所以也很虚弱,才需要闭关休息。”
“他现在呢?还在闭关?闭关有多少天了?”我暗自算算,自我醒来爹爹就说雁在闭关,我醒了有三天,那雁至少闭关三日了,怎么还不出来?以他的性子,听说我醒了,不是该立马跑到我面前来么?怎么~~~
“他为了就你耗了太多气力,支撑不了,才不能来看你。”
“那~~~”
“你可以去看他的,”师傅打断我的话,“等你好一点了,可以下床走上一会了,就带你去看他。”
我点点头,才稍稍放心,雁没事的。他肯定伤得比我重,不能来看我,那么我就去看他吧。那我要快点康复,去看他。呵呵,他一定会笑着抱怨,怎么才来啊,故意做出委屈的样子,抱着我,要我安慰。想到这里,我暗暗笑起来,雁的表情,总是很丰富,刚开始的时候,老是被他故意作出的表情骗到,就是现在,明知道他是故意的,我也不忍逆了他的心愿。
“对了,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一股气?”师傅突然问道。
“气?”我没有注意过。
“嗯,你盘腿,调整呼吸,试试看,”师傅指导着,“应该在丹田处,一股与平时不同的气流。”
我盘腿坐起来,均匀了呼吸,要怎么调息,我不太清楚,但自己的呼吸轻浅下来之后,隐约感觉到小腹有一股不属于我的气流,是指这个吧,但,哪来的?我张开眼疑惑的看向师傅。
“感觉到了吧,”师傅笑笑,是我的错觉么,怎么师傅的笑容有些苦涩。“那就是血雁注入你体内的气流。”
雁?这是雁的内力?
“是的,所以你要好好利用才是,不然就辜负了血雁的一片苦心。”师傅看向别处,声音忽然变得轻幽,“你有了底子,以后,也修习内力吧。”
“是,师傅。”87 真相
在床上躺了两天,我终于可以下地了,当然,是在爹爹不在的时候,偷偷试着下地。扶着床栏,慢慢的让脚接触到地面。脚底软软的,还是没有力气,麻麻的,碰到冰冷的地面,竟没有触觉。
逐渐将自己的重量转移到双脚,有些不稳,但软麻的感觉渐渐消失。小心的迈开步子走到桌边,平衡感还好,有些摇晃但没有摔,从床边到桌边不过十来步,我气息有些微乱了。身子还是虚弱,走起来感觉沉重,而且躺太久了,身子都僵硬了,动动胳膊抬抬腿,都可以听到骨头磨合的声音。
“怎么起来了?”爹爹推门而入,急忙走到我身边。
“我可以走了。”我冲他笑笑。
“可以了么,你身子还虚吧。”爹爹不放心的看看我,直到我确定我没有受伤,才坐在我身边。
“我想出去走走。”我瞟向窗外,天气不错,阳光撒满大地。
“今天天气不错倒是,”爹爹也看向窗外,“但,你出去,不是想散步吧。”
呃?被爹爹看出来了?我看着外面,避开爹爹似笑非笑的眼光。
“你想去看血雁。”爹爹说出我的想法。
我点点头,坦然的直视爹爹的目光,一直没有见到,我很担心他,虽然知道他的闭关,但没有亲眼确认,我还是不放心。
爹爹看了我许久,眸子深邃了些,终是点点头,“我带你去。”
淡淡的笑起来,任爹爹扶着我,走出房间。
屋外没有风,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感觉比房内还要暖和。但现在没有心情享受温暖的阳光,一心只想着马上就见到雁。爹爹没有直接带我去找雁,而是先带我到了师傅的房间。
“小云想去看雁。”爹爹对师傅说。
师傅微微眯着眼,看看我,又看看爹爹,“好,一起去。”
爹爹看着师傅,似是想说什么,但张张嘴,却没有出声。只是扶着我的手臂更紧了。
师傅走在前面,爹爹半搂着我慢慢跟着。很奇怪,我看看四周,往这边走,应该没有什么屋子之类的,难道是暗房?
师傅带着我到了一个小木屋门前,停住脚步,手握在门把上,回头看着我,“血雁在下面,你不要太惊讶。”
心底稍稍一震,什么意思?一股寒意涌上心头。我转向爹爹,他收起了一向微笑的面孔,脸色是带着阴影的严肃。
我跟着他们走进小木屋,木屋里堆放着杂物,我们沿着台阶向地下走去。一路走,师傅一面点亮周围的油灯。虽然有灯光,但仍然抵挡不住地下室的寒意和阴森。不自觉缩缩脖子。
“冷么?”爹爹说着,解下自己的外衫披在我身上,把我抱进怀里。
“不用,”
“你身子刚好点,不听话,就不让你去看血雁。”爹爹半开玩笑的说。我才乖乖的缩在他温暖的怀里。
“到了,”又走了几步,到了某个房间,师傅沿着房间走了一圈,点亮了整个房间。
我惊讶的看着这个房间。房间里满满的是泛着晶光的冰块,大块大块的,有序的堆满了房间,半透明的冰块折射着黄色的光亮,有些耀眼。但,雁怎么会在这里?在冰室?
“这边,”师傅指了指房间中间的冰床,隔得不近,只能隐隐的看到有什么东西放在那块大冰床上。
我呼吸几乎停止,缓慢的走向冰床。一步两步,我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脚踩在冰上,冰块破裂的声音,清脆而寒冷的。
看到了,那个躺在冰上的人。身体的气力一瞬间被抽离,我软软的跪伏在冰床边沿。
“别这样,凉,”爹爹想扶起我,被我躲开,任自己瘫倒在冰上。
师傅说了什么吧,爹爹站到了一旁,房间里很静,连呼吸声都显得微弱。我趴在冰块上,伸手摸向那个熟悉的美丽的面孔。
雁一向很注意装扮的,即使上次受伤,他也不忘记把自己收拾的整洁,但现在。我抚着他软软的脸颊,没有弹性没有生气的肌肤依旧白皙,头发很乱,额发随意的落在脸上。会不舒服吧,我小心的捋开,露出他美丽的面容。原先柔软顺滑的发丝被冰棱凝结,沉重而寒冷。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再也不见了,他的撒娇的笑容,无辜的眼神,或是魅惑的眼眉。
“雁,”我轻声呼唤,像是怕吵醒他,又像是怕他沉睡。雁,你怎么了?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么,你怎么可以离开呢?雁,你起来啊,这样躺着,会冷的。
我的眼睛怎么了,雁的面容在眼里变得模糊,四周也不再清楚。我胡乱的摸索,抓住雁的手,冰冷而无力,紧紧握在手里,担心他像我看到的东西一样变得模糊,甚至消失。他的手很凉,从没有过的凉。雁,总是你温暖我的手,现在,轮到我帮你了。
把他的手,放到脸颊,用我心底的气息温暖你的冰冷。“雁~~~”我低声轻唤,出口的声音却是陌生的哽咽。
“~~~~,他把所有的内力输入了你的体内,所以自己~~~~”师傅的声音很模糊,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我听不清他说什么,也不想听,我知道,是因为我,雁才会毫无声息的躺在这里,是因为我,雁美丽的容貌才被会冰棱覆盖。是我不好,害得你成这样。雁,你会怪我么?
一定不会吧,你只会看着我,轻柔的笑笑,摸摸我的头,不说话。
雁,我一直都觉得亏欠你,现在,我更是无地自容。
雁手臂上的冰棱渐渐消融,摸在手里,有了些暖意。我想站起来,温暖他其它部位,扫去冰棱的阻隔。伸长胳膊,触摸到雁的胸膛,冰冷的没有一丝熟悉。我沿着冰床边沿站起来,整个人覆到雁的身上。
“小云,~~~,不~~”
耳边隐约着什么声音,我不予理会,只想着,怎么尽快驱赶雁身上的寒意。但我的身子还是虚弱,扶着边沿站起都显得极是艰难。
呼吸急促,手指冷得微微颤抖,我还没有站起来,眼前突然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怎么样?~~~唉,不该让他这么早去的,还是危险,~~~”
“~~~~,他已经怀疑了~~~~不久的~~~~”
耳边传来窸窣的交谈声,我慢慢睁开眼。
“小云,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爹爹担忧的神情映在眼底,我愣愣的看着,一时脑海混乱,理不出头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