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那个是莲都的特产,莲子晒干与其他新茶一起炒制,渡上茶香,最後筛去茶丝,独留莲子细绒,便是这里的莲蕊香茗了。”掌柜的大度地介绍著。
“那麽。。。可否再与我抓些?”沧怡略有好奇。
“只是。。。”掌柜的却是面露难色。
“难道有什麽不妥?”银两是不愁,难道是非熟人不卖。自己确实听说过江湖上性情怪异者甚多,刚才那个女子也算得上是了,这个掌柜却也不像啊!
“公子误会,只是,这茶不比普通的茶,仅是每年莲谢,方可采得一些。
虽比不上贡品上等茶,却在这里也是供不应求的。方才的刚才熟客已是买走了最後的三两,本店已经没有莲蕊了。”
“咦?那麽其他店里还有麽?”
“公子说笑。。。本店『茗绿堂』是莲都惟一一家加工莲子茶的作坊,祖传的手艺,非一般店可及。”
“就是。。。已经没有多余了麽?”沧怡怏怏地低下头,竟是晚了那麽一步。
“公子外地来也是不易。。。不如你上前追一追,或许可以让他让出些许,说不定。”掌柜见他一脸失落,也是好心提议。
“是啊!”沧怡一瞬被点拨明朗,对掌柜报以诚挚的微笑,“多谢掌柜的,祝你生意兴隆!”
“呃。。。承你吉言!”掌柜目送著青年离开,只是喃喃,“不知他那性子,会不会让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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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想到那位姑娘倒是脚力非常,不过是和掌柜寒暄几句,她已经从这闹市消失了踪影。
糊里糊涂地从街头一路小跑至街尾,想想普天之下,为了几两茶叶而大汗淋漓的人应该只有他这个怪人了吧?
但是一想到风解忧能够品上香茗,由衷赞美自己两句,不由嘴角又浮上一丝微笑。或许彦亭也会喜欢这种土产,那便是更好了。
顾沧怡任凭汗流不止,依旧找著那抹月白身影。想她一个小姐,会为了茶而自己出门买麽?身旁还没有脚夫。。。实在也是不合常理,难道这里的习俗和平江府相差如此之多?
一路歇歇走走,至街市另一侧临近驳岸,他忽然眼前一亮。
“前面的那位姑娘,等一下!”索性直接跑步过去,已经是气喘如牛了。
“。。。。。。”那抹身影只是一僵,回过头来。
“呼。。。”顾沧怡略微顺了顺粗糙的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何人?!”身边另有一婀娜身姿,竟是一个绝色女子,见她搀扶著主子欲往船上走。可想,这丫鬟尚如此姿色,那面纱下该是何等美貌?!
“在下唐突。。。我。。。在下只是来感谢姑娘刚才的带路之恩。”
“姑娘?”面纱下的樱口轻轻念著。
“呃。。。那个。。。”紧张,紧张占据著他整个人,第一次见面就对人有所求,人家姑娘不会误会自己有什麽不良动机吧?不知不觉,双腿都有些微颤。
“噗哧。。。”一笑倾城。。。边上那位女子竟是笑得格外灿烂。。。丝毫不在意自己在大庭下的举止言行。
“呃。。。”似乎自己还没有开口,怎麽已经笑开了,自己更难启齿了。沧怡只顾面上潮红,一时支愣著。
“公子。。。他称你为‘姑娘’呢!”女子又是调笑一声。
“。。。。。。三思,笑够了?”低低的嗓音带著愠怒。
“啊?”顾沧怡一头冷汗,自己怎麽眼拙到这个程度?将一个公子误认为姑娘家。再细看面前的人,轻盈纤丽,盈盈弱弱的娇柔模样,怎麽会是个公子?
“你追上我家公子难道就是为了感谢之意?”一边的女子大约十七八岁样子,若不是一张利嘴,也是个难得一见的颜如玉。
“呃。。。也不尽然。。。我。。。”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沧怡暗想著,一个大男人大白天的戴什麽面纱,若不是有隐疾,就是有怪癖。外面的世界真是令人难以琢磨。
“你你你,你什麽啊!怎麽比我这个姑娘家还扭捏?你可知我们公子耽误一个时辰就要价多少?!”
“三思!”白衣公子示意少女噤声。
“啊!”少女贝齿轻咬著粉红的下唇,翻个白眼,一副吃鳖的表情。十分可爱。
“在下,在下只是想要问贵公子。。。讨要一些莲子茶。。。”要价?听错了麽?
“莲子茶?”面纱下的人看不见表情,此时,沧怡心中的忐忑已经让他快透不过气来了。
“对,对的,是叫做莲蕊的茶。”讷讷点头,双手紧张的摆在身後互绞著。
“咦?公子原来走失半刻又是去买茶啦?”少女插嘴,对著自家公子。
“是那个老板多事,告诉你问我要的麽?”纤指撩拨,轻轻掀起面纱,纱面固定在耳际发根的隐夹中。
“。。。。。。”顾沧怡真真是看一个人看呆了。不由揉一下眼睛。
此人该说是美丽?却又带著一分妩媚;若说是明,有带有半分邪魅。他是个男子啊!瓜子脸上,一双乌黑明眸,杏眼不笑却似弯月,樱唇不润犹如丹朱,一袭青丝披肩,随意挽出的松散发髻上,斜入两支银钗。肤白胜雪,纤姿摇曳。白色罗纱更是衬得他灵动飘逸,不似凡人。
睫羽轻闪,秋波暗生。这样的妙人儿,竟是不用猜测男女,实在是凡世的精灵了!
看见苏彦亭的人无不会赞他男生女相,样貌秀雅精致,偏向阴柔,但是和眼前这个抿唇不语根本猜不出性别的公子比较,就毫无女子气了。
而自己即使听到他的妙语,依旧称之“小姐”。。。
想到自己在这陌生公子面前如此失态,不由脸上又是热热的。
“喂,我家公子问话呢。”姑娘的尖细声线让他从遐思中回魂。
“啊!我一同前来的好友也是爱茶之人,所以。。。此次到莲都,是想品评一番贵地的好茶。”
“过莲都者,只有商、侠、客。。。。。。难道你是来游山玩水的闲人麽?”公子柳眉略挑,上下打量著这个年轻人。
“我。。。。。。”江湖多险恶,沧怡考虑该是如何说圆滑,又不透露琐节。
“如何?”玉手摊开,上面正是托著那几两不知其味的茶叶。
顾沧怡真正觉得自己在为自己找麻烦,竟寻上了这样一个样貌惊人,气度却值得商榷的不凡人。
“我,我们是出来乍到的游客。。。请求公子分些莲蕊可好?”实在是不想再多生枝节(其实已经生了)。
“是麽?”杏眼微微眯起,嘴角上翘,一丝嘲意,“既是贵客,那便是舍与你些。。。三思,将茶丝分些给这位。。。你叫什麽?”
“顾沧怡,沧海一粟的沧,怡人的怡。”
“沧浪之水天上来?你与平江福地。。。有联系麽?”
沧怡一怔,如此狭小的地方,他也知道麽?真是人不可貌相。
“沧怡正是从平江府来。。。”沧怡点头,接过女子重新包上的茶。小心翼翼地揣在怀中。
“。。。。。。从天堂而来,对中原其他景色必是有所挑剔了。。。”公子低头,放下面纱,“走好。”
“谢谢公子,我,我。。。”顾沧怡实在是曲解了他,这公子也是大度的人,自己却是左右闪烁其辞。
“真是个呆瓜,公子公子的叫个不停,你不知道我家公子是莲都花魁吗?应是尊称‘花魁大人’。”姑娘又是有些不满。
“花。。。花魁?!”男的也能称作花魁吗?不对!不对!他,他竟是风月场中的人吗?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公子看见面前的青年脸色乎青乎白的,瞬间变幻无常,也是低声笑出声:“男子。。。才貌卓绝。。。依旧可以是花魁啊!”
“啊啊啊?”沧怡不知这人竟有读心之术。。。
“公子,这人好好笑哦!他难道不知今年莲都的花魁吗?”被叫做三思的女子又是笑得花枝乱颤,沧怡终於知道自己是孤陋寡闻。
“三思,想是顾公子乍到这里,不熟风情呢。”
“确实。。。咦?”沧怡呆愣之际,肩上压来莫名的分量,耳廓一热。
“要知道,与莲都花魁会上一面可是难得。。。这位公子。。。今天你可是有幸一睹我真容呢。。。。。。”公子在这川流不息的道上直接倚在沧怡身上,万种风情地吐呐著挑逗之语,“顾公子。。。可愿与我秉烛长谈?”
“啊?!”青年连连後退,白衣公子只得离开倚靠。
似乎连那个聒噪的丫头都没有料到主子会突然这样轻佻,顾沧怡的惊讶更是不言而喻了。怪不得一开始与他行走,招致如此多注目。原来。。。大家都知晓这颠倒众生的身姿是莲都的花魁
。
这人也是怪异,一开始冷淡,现在又是戏谑不已。。。记忆里似乎有人也是如此性格变化甚为神速。
“解忧。。。”口中喃喃自语,出来这麽久,不能再多耽搁了。连忙作揖言谢,“这位公子,今天自是感谢,如若有缘,定当回报。”
“月葬花。。。”回报?真是俗套的说辞。
“什麽?”
“吾名。”翩翩身姿在淡笑声中步上泊船,沧怡心中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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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待那人很特别呢。”
“有麽?”
“从未见你。。。主动示好某人。。。”
“他很有趣啊!”
“有趣?”
“明明自称游山玩水,却是行色匆匆无心恋景;一身游侠打扮,却又像儒士般作揖行礼;还有他两腿外曲,想是长时骑马所至,试问,有哪个游客是策马游览河山?还有。。。我触过他身骨,没有武功。。。”
风华绝代的丽人,掀开竹帘,向岸上望去,捕捉那个已经快消逝的身影。
“公子?”
“你说这个浑身上下都是矛盾的人。。。是不是很有趣呢?”一抹不知其意的微笑浮上脸庞,只是无人能察觉。
第九章
“月葬花?冷月残光葬落花?真是个凄楚的名字。”我搔搔头,想著那公子绝美的笑,心中没有来由地涌上一丝落寞。
这个花魁与人们口耳相传的妓名伶竟是太多不同了。下意识将手中两个纸包捏紧,赶紧加快脚步回客栈。该是有人等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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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一路小跑地赶著,踏进客栈的们,却发现环绕著怪异的氛围。原先冷落的底楼打尖处,不知何时坐满了客人。
看他们宿杀的阴霾缠绕,狠狠瞪视著过往的每个行人。我几乎是双腿打颤地在注视中上了客房。现在未到晚膳时,这些武林豪杰济济一堂,真是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双脚已经登上二楼,忍不住朝楼下一望。掌柜的和小二也是战战兢兢,不敢造词,吆喝的声音都低矮了半截。而我这一回头,又是招致几个眼利的几记眼刀,只觉得脖子发凉,我赶紧回了房。
心悸未平,直接坐在竹榻上歇息了一会儿。忽想到自己该去他们那里一趟。便首先敲开了解忧的房门。
他们似乎在商讨著大事,解忧脸上有些紧绷。彦亭见到我有些欣喜。
“你可是回来了,让我好找!”彦亭呼出一口气,我心中涌上暖意。
“东西买来了?”解忧靠近过来,“出去了好久,难道是迷路了?”
“没有。。。”我面上一红,还是缓些时候交给他,给他一个惊喜。我右手递上了他需要的药材。左手往身後躲藏著,紧紧攒著一小包莲蕊。
“想是贪恋沿街繁华了吧?从未见过这麽络绎不绝的人流,自然要好好玩转街市。”彦亭坏笑著。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说笑?”解忧不知为何,脸上隐去了温柔,有些严肃。
“那个。。。楼下聚集了好多。。。侠客。。。究竟是。。。”我忍不住插了口。
“。。。。。。”解忧与彦亭眼神交流著,仍然是只有他们自己才能读懂的东西。
“沧怡,我们也下去吧!”解忧难得如此强硬,没有征求我的意见。
“可不可以。。。待会儿。。。下面的人。。。很可怕。”毕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带著银剑利刃的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