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霄点了点头,下手完成了最后一笔。
“画完了?骆大哥你的画工真的很好,其实可以多画点这类的风景啊,你师门有一定要你画人才能出师么?”
“也不是。”骆霄开始收拾桌上的画具,一边说道,“也没一定要画人,但我总觉得在这世上,若不画人,那永远都不会知道画者之心是什么。”
韦清风想了想,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三千世界,变化最多端的便是人。若能把人给画活了,那景物自然也不在话下。
只是,这人有怎是能画得透的。人心永远是这世上最难懂的东西。人也是这世上最善于隐藏自己的。
就像现在,骆霄一心想见一笑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却不会知道其实一笑就近在他眼前。
正想着,不经意眼一瞟,却看到一叠画纸之下还有一张画过的,伸手去拿,骆霄却很紧张地想要盖住,这更加激起了韦清风的好奇心,耍了个小手段,一张画纸就到了自己手上。一看之下,却是一个在树下睡觉的人,看那脸,分明就是自己。
没想到骆大哥竟然会画自己,而且还是偷偷地画,韦清风回过头去看骆霄,却发现他的脸红了。
“画得不好……”
“没有……我觉得……很好啊……”韦清风又转过头去看那幅画,虽然简单,人物却很真实,韦清风甚至能够感觉到画中自己的闲适感,比起最早看过的骆霄的那些空有美貌的美女画卷,这样的画却显然多了点灵气。
“给我好么?骆大哥这画给我吧!”
没等骆霄回答,韦清风已经急急地把画纸叠好了往自己怀了塞。骆霄看着他,嘴唇动了几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
韦清风高兴地原地跳了三跳,又说:“那骆大哥你以后要再画了我也要给我哦!”
那我什么时候能才能拥有你的画呢?这样的话,在韦清风那张兴奋溢于言表的脸面前,骆霄终于还是没能问出口。
晚上的时候,韦清风珍重其事地把这张连同上次那张在客栈里一起画的那张画,两张细细地叠好,找了张油纸包了,放在了枕头底下,仿佛那样就会一夜好梦一样。
而前两夜,确实也是风平浪静。只是到了第三夜,情况却陡然生变。
那日晚上,韦清风又缠着骆霄给他画像,可他又偏生坐不住,折腾了上半夜画出来的东西却是骆霄都羞于拿出手。可是韦清风却很欢喜,喜滋滋的收下了在枕头下放好。
才睡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却听到外面铜锣声响,也有嘈杂的人声传来。
韦清风飞快的翻身下床,套上衣服。骆霄则完全没有进入状况,坐在床上一脸茫然。
“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是庄里的报警信号,看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韦清风套着鞋子,简短的说明。
“那我……”
“骆大哥你呆在房里,千万不要出声。”
韦清风急急关照好,便飞身出了门。骆霄看着合上了门,虽然脑子还不甚清醒,但已经没有了睡意,便也起身穿好了衣物。
韦清风疾奔出门,朝着声响传来的地方奔去,虽然他住的地方较为偏僻,但几个纵身,便也近了。
只见在山庄的前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些举着火把,把那一片照得透亮。人群中间有一小块空地,几个人正在缠斗,一个蒙着脸看不清楚相貌,但就从他身着夜行衣与他缠斗的又是几个武林中的少侠来看,看来便是侵入者了。
几个人斗得正酣,外围的人也都看得摒住了呼吸。韦清风站在人后却也看得清楚,那黑衣人虽然功夫很好,但毕竟是同几个人一起,本是占了劣势,时间一长慢慢的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几人的剑好几次眼见得就是要中了,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他避过,堪堪从他身侧划过。
但如此下去,肯定难逃了。韦清风估摸着形势。
而就在这时,原先在一边观战的华秉予突然出声:“要捉活口。”
就是他这一出声,其中一人心神稍分,剑下出现了迟疑。那黑衣人也是老道,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这个破绽,原本挥向另一人的掌硬生生的转了个弯袭向那人。没料到此突变的年轻人终是少了点经验与胆识,步伐往后一退,本来严密的包围一破,黑衣人闪身冲出,硬是仗着轻功了得,突了出来。
大家没有料到此变,而他突围的方向,却正好与华秉予成宇杰等顶尖高手所占位置相反,等人们反应过来要去追的时候,他已经趁着夜色,往后山的方向跑去了。
接下来,一大帮子人把山庄里里外外都翻了个底朝天却丝毫没有发现,最后一起回到大厅。站在正中间的几人都脸色沉重,庄主陆孟则全身颤抖的跟筛子似的。
有性子急的已经迫不及待开了口:“没想到清风那厮居然如此无信!”
但也有不同意见:“也不能确定那就是清风吧。”
“不是他又会是谁呢?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人大概不会愿意冒着同当世顶尖高手过招的危险来玩玩吧。这清风说不定是看我们这么多人初三那日定然无望成功,所以趁着这几日布置还不太周全的时候来偷袭。”
“也亏得成少侠及时发现,不然说不定就让那贼人得手去了。”
“是啊是啊。今日也是成少侠缠住了他等到大家赶到,只可惜功亏一篑。”
华秉予同成宇杰都阴沉着脸,不开口。过了一会儿,成宇杰才问道,对象正是人们口中的成少侠,成宇杰的义子,成家的大公子成勋。
“勋儿你怎么会发现他的?”
“回义父,勋儿正在前院巡逻,听得树枝摇动却又不似风动,留个了心眼,不一会儿便见那人跳出。”
“你同他交手,感觉他功夫如何?”
“勋儿惭愧,此人功夫在勋儿之上。但最后,勋儿刺了他一剑,若在出现,定能将其缉拿。”
“嗯。”成宇杰没有说什么,只点了点头,看向了华秉予。
华秉予略一沉思,开口说道:“此人是否清风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但既然成少侠伤了他,那威胁性降低了不少,他也逃不了多远。我已派人封了下山的路,明日就有劳各位搜山了。”
说罢,便护送着随时都可能昏死过去的陆孟离去,接下来成宇杰又安排了几个人手夜间巡视,其余的小兵们自然也就各自散开了。
10
韦清风回到自己屋外,却见屋内灯光亮起,推开门一看,骆霄正坐在桌前,穿戴整齐。
看见韦清风回来,骆霄连忙站起,拉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看他没什么异样一颗心才稍微放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一个小贼,大家却以为是什么大恶人上门了。”
“那现在如何了?”
“那小贼也算了得,被他逃走了,不过没什么关系。现在也晚了,骆大哥还是早点睡吧。”
骆霄对江湖事并不怎么知晓,也不觉得能从这么多高手中脱逃仍以小贼称之的异怪,他听了韦清风的话,又回到了床上。
韦清风吹熄了烛火,也回到了自己床上。只是他怎么都睡不着。几个疑虑一直盘踞在他脑中。
第一,此人是谁?
有人说他是清风有人说不是。韦清风偏向于他不是。首先,若是清风,他的功夫则还是偏弱了点。清风无影。清风以前并不是没有同武林人士对阵过,但他依旧能够有着让一流高手都发现不了的身手,又怎会因为引起了树动而被成勋察觉了呢?其次,在内心里,韦清风依旧是相信他是那个会信守承诺的人。清风从未在人前露过脸,杀人又从来只杀目标一人,这表明他有着比旁人更加严格的准则,这种准则并不可能因为怕完成不了任务而被打破。那若不是清风,此人又会是谁?
第二,华秉予为何会说那句“要捉活口”?
应该说,如果没有华秉予的那句话,只怕今日的局面会有所不同。以当时的情况来看,几人要诛杀该人的可能性不大,顶多就是刺至重伤而已。若说是怕该人服毒自尽的话,那这并不是在场搏斗的人能保证的。而华秉予为何会要留活口呢?若那是清风,最好是一击即杀,掀开面具自然知道他是何模样,死活都没有差别。况且现在的目标很明显就是庄主陆孟,杀了来者,哪怕是错杀,怎么看都是最好的结果。华秉予要求活捉的目的让人看不透。
第三,为何今日同来人交手的都是年轻一辈?
从发现有人侵入到与之颤抖再到最后致其受伤,最闪耀的人物自然便是成宇杰的义子成勋。若说一开始发现来人是有点机缘的成分,可为什么等到后来几乎所有的人都来齐了却无武艺与经验都顶尖的高手下去呢?那些前辈,哪怕只一个出手,抓住那人也并非难事,只是包括华秉予与成宇杰在内的众人都默契一致地袖手旁观,这场打斗反倒是为了成就成勋的威名而存在的一般。这又是为何?
几个疑问韦清风思考了一宿都没有答案,只觉得此次事件愈发迷雾重重。
很快,原本就被突发事件折腾去了大半夜的夜晚很快就迎来了黎明。集合的讯号传来,即使再疲累,韦清风还是得爬起来。
他下床,也叫醒了骆霄。毕竟骆霄怎么说都算是和自己一起参与的,况且这个时候留他一个人在这里韦清风也不是很放心。
两人很快就穿戴好了,去到了大厅集合。华秉予留了一些身手了得的人同自己一起留在庄内戒备,而其他的人则是在成宇杰的带领下去搜山。
韦清风本来想着混在人堆里去山里面晃一圈就好了,没想到一个不速之客却不请自到。等他发现的时候,洛明小王爷摇着纸扇的身影已经近在咫尺,这个时候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清风~”洛明小王爷招呼的很热情,而韦清风的反应则是颇为冷淡的一抱拳。
“清风,听说昨天晚上有贼人来,我睡得太熟没起来,你起来了么?没什么事情吧。”
怎么会没事情,我真巴不得昨晚上那人跑到你小王爷房里把你一刀砍了我今日就舒坦了。
韦清风不理他,拉着骆霄跟着大部队往山上走,没想到这小王爷锲而不舍的跟在后头,唠唠叨叨。其实他唠叨也就算了,韦清风只当他是只苍蝇也就过去了。可他每说一句话,就要叫一声“清风”,还叫得特响特亲密,周围的人已经回头看了他们好几次,韦清风也终于忍不住了。
“小王爷,请您不要再称呼我为‘清风’了,这个时候这是个敏感的词,这是爹娘给的名字我没有办法,但还请王爷注意场合……”
“清……那我叫你什么好呢?叫小韦韦?不好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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