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芷熏紧握住项链盒,哽咽着讲着同样一句话:“我什么都没有了,这是我惟一仅剩的。”
“你本来可以拥有的,我的一切本来就只属于你,是你自己放弃的。”邵仲威第一次在她面前面对心中的痛。
“我当初若不放弃,只怕没有今日的你。”
“把话讲清楚。”
“我父亲在你上班的时候找到了我,他骗我说他生病,愿意接受你,我才跟他回家,哪知他骗了我,他要我签离婚协议书,我若不签他就要毁了你,谁知他还是骗了我,他怕我们藕断丝连,就逼得你走投无路,他怕你不签离婚协议书,又对你说了另一套话,才会让你如此恨我,也因此造成我们之间的误会。”她一口气把当年的情况讲了出来。
“仲威,你不能轻易相信她的话,她的理由太牵强。”何莉莉也来到这树林里,刚好听到袁芷熏的话。
她就是怕在他们回美国前夕又出了意外,觉得不妥才跟了出来,还好她及时赶上关键时刻。
“我说的都是真的!”袁芷熏辩驳。
“仲威,不要忘了他们是怎么逼迫你的,不要忘了你回来的目的,他们父女如今一无所有,什么话、什么借口都编得出来,目的还不是看上你的地位要巴上你,你千万不要相信她。”何莉莉的每句话都讲到邵仲威的痛处与疑虑。
“我从没想过要贪图仲威什么。”为什么她总是能无中生有,而她却不知从何解释起?
“你也没资格贪图什么。仲威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在哪里?雪儿需要妈妈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我……”她的确是不在他们身边,她是错过了与他们共患难的时刻,但她也不好受,她夜夜受着思念的折磨。
“你在家当千金小姐,任由他们父女自生自灭。”何莉莉说的话句句扎入袁芷熏心扉,刻意挑起邵仲威的仇恨。
邵仲威在一旁无法言语,他正承受着理智与感情的煎熬,尽管他如何冷静沉着、精明干练,也无法在两个女人的言语之间,马上取得真正的答案。
“仲威,你不要被她骗了,想想她抛夫弃女,只为了怕吃苦,想想看,若你今日是个贩夫走卒,情况又会完全不一样。”何莉莉一次又一次的重击邵仲威最沉痛的弱点。
邵仲威一语不发,转头就走,何莉莉成功的挑起了他的仇恨。
“袁小姐,不要痴人做梦了,仲威不会再要你的。”何莉莉瞟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跟着举步离去。
当夜,袁芷熏悄悄离开了。
既然无法再见,积怨难解,亦毋需多留恋,那只是徒增伤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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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亚特兰大
在这座占地上千坪的大别墅里,从庭园到宽大挑高的客厅里,布置着各式各样盛开的鲜花,馥郁的芳香飘散在空气中;成千上百个色彩缤纷的气球飘浮在半空中,让人犹如进入仙境般飘飘然。
整栋大别墅里充满着一股洋洋喜气。
何莉莉站在她房间的落地长镜前,镜中的她身着一袭白纱,美艳的脸上满是不悦。
“这地方太宽了。”她摸着腰抱怨着。
礼服店里的设计师立刻靠过来帮她重量腰围。“何小姐,这腰的尺寸刚刚好,不需要改。”
“我说太宽就是太宽,你再缩个一寸。”距离婚礼还有几天的时间,她会减下一寸腰围的。
“何小姐,我的建议是……”
“不要唆,照我的话做。”她要成为最美丽、最有价值、最令人欣羡的新娘。
设计师只好无奈的在设计图上缩了一寸。
好歹她也是个有名的设计师,若非邵仲威的名气响亮,他的婚礼是政商瞩目的焦点,她才不希罕她的设计穿在何莉莉身上,她是她见过除了某些知名影星外,最傲慢无理的客户。
“还有胸口这边,我要再低一点。”她最傲人的就是胸部。
精心的设计,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窜改,看在一个设计师眼中早已成了四不像,也不再是自己的作品。
“要多低,我马上改。”并非她妥协,而是她已不再认为这是自己的作品,就任由她改,她会在记者面前否认这是她设计的。
邵雪儿好奇的站在何莉莉房间门口看着,她也喜欢看新娘子。
但她不喜欢何莉莉当新娘子,她知道何莉莉当了新娘子之后,就会变成她的新妈妈。
“雪儿,你也来试穿你的小礼服好不好?”设计师看到了邵雪儿,挥着手叫她进房来。
邵雪儿摇了摇头,“我不要!”她转身奔跑在宽长的走廊上,一路跑到邵仲威的书房。
“爹地!”她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雪儿,你又忘了。”邵仲威刻意压低嗓音,让自己的话带着几分威严。
“对不起。”邵雪儿重新退回门外拉上门,举起小手敲敲门。“我是雪儿,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邵仲威满意的回了句。
邵雪儿轻轻推开了门,“谢谢爹地。”再轻轻合上门。
“要跟爹地说什么?”邵仲威抱起她坐在大腿上,亲了她一下。
“我不要莉莉当我的新妈妈,我可不可以自己挑新妈妈?”爹地总让她自己挑衣服、挑玩具。
邵仲威并不讶异邵雪儿会这么说,他当然知道邵雪儿和何莉莉不投缘,家里四十岁的女佣茱莉亚,跟雪儿的感情还好过何莉莉跟她。
“你想挑谁当新妈妈?不会是茱莉亚吧?”邵仲威已在心里设定了这个令他自己啼笑皆非的答案。“茱莉亚也可以啊,不过我比较喜欢袁小姐。”
“袁小姐?”邵仲威分明的脸部线条,倏地阴暗起来。难道袁芷熏违反他的规定跟雪儿说了不该说的话?
回到美国后,她在树林里讲的一番话,把他折腾得夜夜难眠,在相信与不相信之间徘徊不定。他并非不相信她说的话,而是心中打得死紧的死结,让他连拆解的心力都没有。
最后,干脆强迫自己放弃想她,把她逼到心底最深处,自己则循着原来的生活轨道前进。
“爹地,可不可以嘛?”邵雪儿紧抱着邵仲威,小小年纪也懂得用撒娇的方式要求。
“雪儿,袁小姐跟你说了什么,你告诉爹地好不好?”
“不行,那是我跟袁小姐的秘密,我们盖过章了。”她要遵守承诺。
“爹地不会告诉别人,我也跟你盖章。”邵仲威伸出大掌,跟她勾手盖章。谁说大男人不懂得拐小孩?
“我跟你说,你不可以告诉别人。袁小姐有讲故事给我听,还有陪我洗澡,她还抱着我睡觉,她身上香香的,好好闻。”
他也喜欢那股体香。“还有呢?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她要我乖乖听爹地和莉莉的话,她说爹地喜欢莉莉,所以雪儿也要喜欢莉莉,这样莉莉也会喜欢雪儿。”
“乖雪儿,把袁小姐跟你说的话都告诉爹地。”他知道雪儿记忆好,只要慢慢诱导,她会把记得的事都说出来。
他很想知道芷熏跟雪儿说了什么,这可以让他更加了解芷熏的心态。
邵雪儿偏着小脑袋,满脸疑惑的看着邵仲威,“爹地,我的妈咪死了对不对?为什么袁小姐说,妈咪死了还是会想我、记得我?”
“袁小姐这么跟你说的?”看来,她虽违反他的规定亲近雪儿,但她并没说出她是雪儿的亲生母亲的事。
“是啊!我都听不懂。袁小姐说听不懂没关系,她要我记得她,她也会记得我,然后她就哭了。一定是莉莉欺负她,莉莉每次都凶她,我要叫你保护她,她说盖了章之后,就不能说给别人听,我就不敢说。糟了!我又说出来了。”邵雪儿紧张的看着邵仲威。
“你放心,爹地不会跟别人说的。”雪儿话里的袁小姐,就是他心中的袁芷熏——善解人意、逆来顺受、没有任何骄气。
“那我可不可以让袁小姐当我的新妈妈?”
母女俩那份有所期待的神情如出一辙,令他不忍拒绝。
“你要不要自己问袁小姐?”他要查清楚当年的情况,他不要再折磨自己与芷熏,以及他们的雪儿。
“我问过了啊,袁小姐说她不行啊!”
“再问一次好不好?”
“嗯。”邵雪儿用力点点头。
第十章
半夜两点,黄信华被电话铃声吵醒。
手在床头摸了一下,才摸到话筒,他接起电话本想一阵开骂,岂料传过来的声音让他为之一震,睡意全消。
“仲威?”美国现在是白天,台湾却是晚上,邵仲威可不能怪他嗓门大了点。
(信华,我要你帮我查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
(我要你帮我查……)
黄信华仔细聆听邵仲威从电话那头传来的交代。
“我知道了,天一亮我马上查。”
(二十四小时内我要知道答案。)
“五年前的事你要我在二十四小时内查清楚!?”黄信华抗议着。
(就这样了,再见!)邵仲威不理他的抗议收了线。
黄信华又用触摸的方式挂了电话,再继续躲入被窝里;其实,他不怕查不到,因为目前伯特计算机台湾分公司的员工,全是袁氏企业的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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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信华轻而易举地查到邵仲威要的答案之后,接着循着地址来到袁芷熏租赁的地方,邵仲威要他找到袁芷熏后马上打电话给他。
按下了电铃,门立刻被打了开来,一个年约五十的男人开了门,黄信华猜想他就是袁耀天。
“请问袁芷熏小姐住在这里吗?”黄信华还是得确定一下。
“是啊,你是哪里要找芷熏?”袁耀天身体虽恢复得差不多了,气仍有点虚。
“我是邵仲威的朋友,伯特计算机台湾分公司的总经理。”黄信华自我介绍道。
“芷熏上班还没回来。”
邵仲威的朋友?难道邵仲威还不放过他们?
“这么晚了,她上什么班?”现在都晚上十点了。
“应该快回来了。”袁耀天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也不要女儿为他这么辛苦,白天当职员,晚上当咖啡厅的服务员。
“我方便留在这里等袁小姐吗?”
“进来等吧!”袁耀天领黄信华进屋。
室内很简陋,一张小茶几,几把折合椅,没有任何电器用品。
沉默了几分钟后,袁芷熏回家开门的声音划破了寂静。
“黄先生,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袁芷熏问得心惊胆战。她的想法跟袁耀天一样。
“仲威要我来找你,他要我找到你后,立刻打电话给他,所以,要等电话拨通后才知道有什么事。”黄信华立刻用手机拨了越洋电话。“仲威,我找到袁小姐了,我现在在她这里。”
(事情查到了吗?)邵仲威问。他要黄信华查的是袁芷熏在树林里讲的话是否属实。
“查到了,事实如她所言。”他话中所指的“她”,是指袁芷熏。
(详细情况等你到美国再跟我说,我要你带袁芷熏和袁耀天来我这里。)
“仲威,这你恐怕要自己跟她讲,这趟去刚好遇上你的结婚典礼,这样做太惨忍了。”邵仲威的作法让他为袁芷熏心疼。
(好,让我跟她讲。)
黄信华把手机递给袁芷熏,“袁小姐,仲威有话跟你讲。”
袁芷熏从刚刚黄信华的话中已听出一二,邵仲威还是想继续折磨她,故意让她参加他的婚礼。她接过电话,怯怯的说了声:“喂!”
(芷熏,我要你跟你父亲和信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