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份愉快,在看到大路斜对面的花园、花园里的房子、绿的栅栏、以及桂树围篱组成的牧师住宅后,就华丽丽的碎成了面片儿。
柯林斯先生和夏洛蒂款款而来,在宾主频频点头与微笑中,客人们在一道小门跟前停下了车,从这里穿过一条短短的鹅卵石铺道,就直达正屋。
客人们下了车,宾主相见,无限欢欣(大雾)。
柯林斯先生手舞足蹈的表示欢迎,等他得知达西先生就是恩主凯瑟琳夫人疼爱的侄子后,就更加拘泥礼节了——他在门口耽搁了将近一刻钟,把尊贵的达西先生晾在湿冷的寒风中,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的问候他全家大小(达西全家现在也不过两个人,达西先生和达西小姐)的起居安好。
达西先生勉强敷衍了他几个词儿,柯林斯先生就满意无比,于是他没再耽搁客人,只指给他们看看门口是多么整洁,布置是多么有品位——当然远远不及罗新斯和彭伯利——便把客人们迎进了屋子;一进客厅,他又对他们作了第二次的欢迎,极其客气的说,这次承蒙诸位光临寒舍真是不胜荣幸,同时刻不容缓的对着达西先生连连鞠躬,好像诚惶诚恐的不敢让天使的脚踏入凡尘的泥中似的。
为了摆脱表哥时时刻刻散发出的巨怪气息,为了不再洗耳恭听他足以填平英吉利海峡的长篇大论,为了不违心的赞美每一件食品柜和壁炉架,简只好向夏洛蒂寻求庇护。
柯林斯先生有时会说些很不得体的话——这个频率实在不低——叫他自己的太太听了也不免大丢脸面,于是夏洛蒂也很高兴的带着简和伊丽莎白参观花园了,把客厅里的可怜人们留给丈夫摧残。
花园很大,布置得也很算得上精巧可爱,一切都是由柯林斯先生亲手料理的。
“这的确是表哥所能从事的最高尚的娱乐。”伊丽莎白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免得叫朋友听见难为情。
“收拾花园是一项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动,我鼓励他尽可能多的呆在花园里。”夏洛蒂和颜悦色、冷静自若的说。
其实姐妹俩都清楚,夏洛蒂不过是为了减少跟丈夫的接触,进而减少忍受他愚蠢的频率罢了。
如此心胸宽广胸襟坦荡……简在心中比了个拇指:真汉子,大丈夫!
这座牧师宅邸布置得是如此实用而舒适,不得不说,如果忽略男主人的存在的话,这是简见过的性价比最高的小住宅。
显然,柯林斯太太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她想尽一切办法避开她的丈夫,平常也绝不把他放在心上。
晚饭时间,当简和伊丽莎白对著名的凯瑟琳夫人表示了兴趣之后,柯林斯先生就迫不及待的插嘴:“正是,简小姐,伊丽莎白小姐,星期日晚上你们就可以有荣幸见到凯瑟琳·德·包尔公爵夫人,你们一定会喜欢她的。夫人为人极其谦和(柯林斯先生的头得意洋洋的扬起),丝毫没有架子(柯林斯先生忍不住端起架子),我相信那天做完礼拜之后,两位表妹就会很荣幸的受到她的注目。我可以毫无犹豫的说,只要你待在这儿,每逢她赏脸请我们吃饭的时候,总少不了要请表妹们和我的小姨子玛丽亚。她对待我亲爱的夏洛蒂真是好极了(他在“我的”上加重了语气)。我们每星期去罗新斯吃两次饭,她老人家从来没有哪一次让我们步行回家,总是打发自己的马车送我们……应该说,是打发她老人家好几部马车中的一部……”
简脑补了一个清朝的奴才,以狗仗人势的姿态在路上横冲直撞,回到主子身边后满口“主子英明神武,奴才忠字当头”……
如果不是凯瑟琳夫人的亲侄子的脸色黑的吓人,以至于黑气外泄,简一定会有失淑女风度的仰天长笑。
达西先生勉强从牙缝里说:“姨母确实是个……殷勤的邻居。”
柯林斯先生立马正襟危坐,先把达西先生的通情达理大大称赞了一番,又说:“您说的太对了,尊敬的达西先生。象她这样一位夫人,无论对她怎样尊敬,依旧会感到有些欠缺。正如无论怎么赞美罗新斯和彭伯利的美丽,总觉得还是不够一样。”
在简同情的余光里,达西先生快要把嘴唇咬破了。
第二天,浩浩荡荡一群人散着步,向一路之隔的罗新斯庄园进发。
他们走过两排修剪的富丽堂皇、拦腰折断般的树,踏上富丽堂皇的台阶,在仆人的引领下走过同样富丽堂皇的穿堂,再进入更加富丽堂皇的起居室……一位穿着富丽堂皇得闪瞎眼的高大女士站起来迎接客人。
凯瑟琳·德·包尔公爵夫人十分得意,因为她又可以对他们不得体的一切地方进行评论、干涉和改进——凯瑟琳夫人认定这是一种践行圣经精神的义务和仁慈——当她得知心爱的侄子竟然要住“只适合夫妻俩生活”的柯林斯家时,就斩钉截铁的邀请所有人住在“空间充足”的罗新斯。
这样一位公爵夫人,毁了多少人对贵族的期待和幻想……
著名的凯瑟琳夫人坐在她黄色的高背沙发椅上,背后巨幅的油画恰到好处的衬托出了她的庄严华美和身份高贵,她高高在上、不容拒绝的施舍着她的恩宠,就像坐在王座上赏赐臣民的女王。
或许是被柯林斯先生刷新了三观的缘故,简忽然生觉得德·包尔夫人好像也很萌肿么破!
这样一个又自大又傲娇又多管闲事又爱听奉承话的炸毛受,是要顺毛呢还是要调^教呢?
穿越大神:你默默的脑补,别出声。我默默的惊悚,不说话。
一行人诚惶诚恐、各有千秋:
柯林斯先生受到恩主宠爱,在凯瑟琳夫人的手边占了一席之地。他带着喜极欲狂和感激涕零的神情,每句话都离不开咏叹调的赞美,无论说什么都要扯上德·包尔小姐的美丽和公爵夫人的高贵。当他的喋喋不休被公爵夫人毫不客气的打断时,柯林斯就忙不迭的用胖手捂住自己的嘴,恨不得低到泥土中,开出一朵花来,再让凯瑟琳夫人高贵的脚踩踏。
卢卡斯爵除了对女婿的话随声附和之外,已经想不出要说些什么了。他只好僵硬的绷直后背,随时检查自己有没有一英寸做的不够配得上公爵夫人的礼貌。本该轻松愉快的下午茶,硬生生变得比进宫觐见还诚惶诚恐。
卢卡斯爵士的女儿玛丽亚更是惶恐不安、失魂落魄,以一种大小便失禁般的手足无措,屁股挨着椅子边儿,滴溜溜乱转的眼睛找不到聚焦点。
嘉丁纳夫妇虽然有些紧张,好在他们是见过世面的生意人,言谈举止都很得体;宾利小姐那小小的自负与骄傲相比之下显得如此谦逊有礼;宾利先生委委屈屈的坐着,对凯瑟琳夫人毫不客气、使来客无法忘记自己身份的接待并不赞同;达西先生就算跟姨母在一起,姨母跟他说的话比跟任何人说的都多,那张面瘫脸上也不见面部肌肉有什么变化,看来他的傲慢与姨母一脉相承。
因此,完全算得上正常人的就只有伊丽莎白了,只有她安然自若、从容不迫,该怎么样就怎么。
至于简……她眼下的表情或许算不上正常:以看戏的态度围观酷帅狂霸拽的贵妇人神马的,与“正常”这个词隔了二百年的距离吧?
第14章 被调教的包子软绵绵
Chapter14 被j□j的包子软绵绵!
说实话,简始终以看立体电影的态度生活在傲慢与偏见的世界里,围围观吐吐槽。傲慢尊贵如德?包尔夫人和德?包尔小姐,也惨遭简的无情围观。
她默不作声的时候倒是显得水挺深怪吓人的,只可惜一开口,那高高在上的声调和自命不凡的话语,就把威慑的深沉破坏殆尽……
“你就是班纳特家的大女儿,简?班纳特?”虽然是疑问句,可凯瑟琳夫人根本没指望她回答就自顾自的说,“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为什么你总是以一种很难在年轻小姐脸上看到的表情盯着我?”
“绝对不是,凯瑟琳夫人!您的外表是那样尊贵那样完美,连我一个女孩儿都被您深深吸引,以至于移不开目光。”简笑眯眯的用柯林斯先生式的的咏叹调回答。
达西先生瞬间别开了头,一副“不忍直视”的苦逼模样。
虽然语气听起来有点不对,但凯瑟琳夫人仍然很高兴,甚至仁慈的对简说:“你虽然不具备天生高贵的仪态,但后天的练习却可以弥补不足。你的气质虽然活泼了些,但只要发挥性子里的温柔,未尝不能变得更加端庄。反正你们也在罗新斯住下了,明天我会给你一些指导。”
简还没来得及表示反对,柯林斯先生就抢过话头,大大的替表妹向公爵夫人道谢——似乎生怕表妹的道谢会让夫人不满意似的。
“再加上卢卡斯爵士做他女婿的应声虫……我真不明白凯瑟琳夫人怎么受得了!”趁着柯林斯先生长篇大论的替简发表被临幸的感言,伊丽莎白压低声音对简抱怨。
“如果你注意了凯瑟琳夫人频频露出的赞许和得意的微笑,你就会发现她十分享受这些过分的吹捧和赞扬。”简亲吻了一下脖子上的十字架。
这时,她听到一个仿佛强忍着扭曲努力掰正的声音说:“谢谢你的好意,亲爱的姨母,不过明天我打算邀请大家去彭伯利做客……”
凯瑟琳夫人玉手一挥,霸气侧漏:“改到后天。”
众宾客:“……”
回过神来的柯林斯先生:“您是如此的关照我的表妹,我实在难以想象表妹怎么会舍得割舍您……无论如何称赞您的仁慈,似乎都有失您原本的风度、高贵和善良……”
噗——千万别误会,这是简在心中模拟吐血的声音。
餐桌上,简丝毫没去留意精心摆放的白底碎花的中国瓷器,或者闪亮得像涂了油打了蜡的英国银器——她的心神全都被端上来的一道道没见过的菜吸引了。
有木有土包子进大观园的即视感?
简所有出息都用在如何优雅而不引人瞩目的大快朵颐上,把嘲笑男客们滔滔不绝、过度赞扬的吐槽机会留给了伊丽莎白。
吃过一顿以显示“老娘就是有钱就是高贵就是牛”为目的、以暴殄天物为原则、以闪瞎来宾眼为指导的晚饭后,女客们回到起居室后,开始了饭后的谈话——或者说,开始听凯瑟琳夫人说话。
滔滔不绝口沫横飞一直谈到咖啡端上来为止。
太神奇了,凯瑟琳夫人是怎么做到随便谈哪一桩事,总是那么斩钉截铁、正确无疑、不容反抗的暴君模样。她本来带着好意的询问为什么会变成毫不客气的支配、命令和吹毛求疵,她对班纳特家的问候怎么会变得活像唐突的探听隐私。
甚至指教柯林斯太太如何照料母牛和家禽……就差手把手教了。
苦着脸的伊丽莎白:“这位贵妇人只要有机会支配别人,随便怎么小的事情也决不肯放过吗?”
同样苦着脸的简:“如果这位贵妇人稍微礼貌一点,她就会像如今的宾利小姐一样讨人喜欢了。”
所以,不要大意的上前j□j吧,伊丽莎白女王!
本以为在凯瑟琳夫人的魔爪下过完一天,第二日就能拜访彭伯利庄园,谁知夫人好为人师、吹毛求疵的老毛病又犯了。她以宫廷礼仪的标准,一次次折腾和要求着可怜的简,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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