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兹的步伐不像二十岁那么轻快矫健了。
被半搂半抱的拽上楼时,简默默的想。
父母去世了,妹妹们变老了,美少年也受到了时光的摧残……只有她,只有她在旅行和漫游中依然如故。
伊丽莎白亲手给她梳理头发,一边抹眼泪一边说:“这浓密的金色长发,跟简当年一模一样……”头发梳理好了,睡袍换上了,她在这个与姐姐一模一样的脸蛋上落下一个晚安吻,就像二十三年前她们每天晚上都会做的那样。
枕着松软的羽毛枕,盖着柔软的鸭绒被,简再次陷入了纠结的沉思: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有没有存在这样一种可能,我的整个人生,就是一场极为逼真的梦?
事实上,我不过是一只蝴蝶,正在做一个自己是人的梦?
我的爱,恋,执着与追求,都是梦。
再一次醒来后,会不会发现我其实是只毛虫,正在做一场“以为自己是一只做着人世梦的蝴蝶”的梦?
朦朦胧胧中,简就在“真实”与“梦境”的深思中,沉入了牛奶巧克力似的睡眠。
作者有话要说:酷爱来贴个图~
继续放萌图给大家卖萌~
第32章
Chapter32 人注定要为自己而活!
一个礼拜后;在伊丽莎白“姨母”;宾利“姨父”,玛丽“姨母”的眼泪汪汪的恋恋不舍和强力挽留中;简再三保证很快就会回来,然后艰难万分的告了别。
他们白天赶路,晚上投宿;一天只走五十英里。
无聊的漫长旅途中;简在脑海中罗列了许多计划:
把一半私房钱投入梅森先生的种植园——虽然少得可怜;至少聊胜于无;
在桑菲尔德继续当一年的家庭教师——确切的说;当够五十英镑的家庭教师——之后……简还没确定要不要辞职,一方面,她打定主意抽出足够的时间,陪伴步入中年的妹妹们——绝不能重蹈子欲养而亲不待的覆辙,另一方面,阿黛勒又成为她心中最柔软的牵挂,简实在不愿意与这朵软萌的巴黎小花天各一方。
思来想去的结果是……简的大脑越来越昏沉,仿佛神经元的细胞膜因为马车的颠簸全部破碎,细胞质、细胞核、线粒体和高尔基体全都搅成了染色体,彻底成了一脑袋浆糊。
他们驶出伦敦,马车停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向马夫询问,简就听到一个笑意满满的低沉嗓音说:“喜欢这辆新马车吗,简?”
“不喜欢,先生,因为它惊扰了我的睡眠。”简揉了揉眼睛,努力让上下眼皮保持分离的状态。
“你不动声色的捅了我一刀,简!然后还假装摸摸我的头!”他向睡眼朦胧的简伸出了手,“尽管如此,你的主人还是以德报怨的发出邀请,邀请你转移到这辆新马车上来——按照家庭女教师的吩咐,这辆马车的轮子是充了压缩空气的。”
简瞬间精神,弹簧附体,兔子似的跳下这辆马车,轻盈迅捷的完成了空间转移。
罗切斯特先生:“……”
马夫:“……”
简:“~(≧▽≦)/~”
尽管现在的轮胎还是用皮革和涂胶帆布制成,然而压缩空气充入弹性囊后,已经显示出滚动阻力小的优点,马车行驶中的震动与冲击得到大大缓和。
对于简来说,则意味着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罗切斯特先生:“……”他恨恨的望着这辆崭新的四轮马车,眉头阴沉的皱起来,全部五官似乎都在激烈的抽动,一丝无奈的微笑却从嘴角流露出来。(高难度危险动作,切勿模仿!)
幸亏马夫是坐在马车外面,不然他一定会被男主人纠结的表情吓得滚落在地的。
简在这短短两个礼拜的时间,承受了太多刺激和变故,当她意识到自己安全了之后,身体机能自动做出反应,使她进入睡眠状态。
通往曼彻斯特的旅程中,简靠在紫色的软垫上,一路上都在昏睡。
罗切斯特先生咬牙切齿闹别扭,却不忍心打扰简的“夏眠”。
当乔治旅馆近在咫尺时,简奇迹般的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罗切斯特先生发觉她变了——细微的变化丝丝入扣的缠绕和渗透进海蓝的虹膜中,她明亮的眼睛不再锐利的刺人,不再时时刻刻警觉和提防着外界的变动,勿忘我般动人的眸子里沾染了几分迷茫和恍惚——就像刚出母腹的婴儿,面对整个让她摸不着头脑的世界一样。
这个有些稚气的表情,让罗切斯特先生印度实心皮球般的内心,止不住的柔软和震颤起来。
他确信,自己早已从印度实心皮球,重新变回血肉之躯了。
今晚的夜空晴朗温和,明亮灿烂,收割干草的工人们沿路忙碌着。天空虽然有云,却仍有好天气的兆头。天上的蓝色——在看得见蓝色的地方——柔和而稳定,云层又高又薄。西边的天空也很暖和,没有湿润的微光来造就凉意——看上去仿佛在连绵的群山背后点起了火,好似一个祭坛在大理石般的屏障后面燃烧着,从缝隙中射出金色的红光。被最后的晚照浸透的云朵炫目而鲜艳,在遥远的起伏的地平线上,星星点点的漂移着,轻巧灵动的翻滚着。
“又是一个明媚的夏夜,珍妮特!当了这么久的睡美人,你愿意下车走走吗?”
“可惜没有王子来吻醒她。”简无意识的开着玩笑,从四轮马车上跳下来后,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那样,东倒西歪的尖叫,“啊,啊,啊!!!!”
一头雾水的罗切斯特先生连忙搀着她,无奈的表情牢牢占据了那张脸,以至于把苦大仇深什么的都压过了。他用一种玩笑的关心口吻说:“看来这就是缺了王子之吻的恶果。哪里不舒服,我的珍妮特?”
……什么时候我变成你的了,爱德华·情场达人·罗切斯特先生?酷帅狂霸拽、霸王硬上弓、往脸上贴黄铜神马的,不要玩得太得心应手了!
“我的腿麻了,罗切斯特先生……”简弱弱的抬起沉重的睫毛和眼皮,“大概是睡得太久的缘故。”
罗切斯特先生:“……”
实在拿你没办法,简,珍妮特,女巫小姐……我彻底认栽了。
他像叼着幼兽的大型猫科动物那样,把简塞回马车,然后顺理成章的半跪下来,任由笔挺的裤子匍匐在泥土里,动作轻缓的的按摩起她的腿来。
这回轮到简“……”了。
——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吓尿了啊啊啊!
你是苦大仇深罗切斯特先生,而不是痴汉罗切斯特先生啊!
直到简诚挚的表示“我的腿已经完全不麻了太感谢你了先生麻烦你赶紧放手吧……”,爱德华·痴汉·罗切斯特先生才慢慢的松开手。
打着乐于助人做善事的旗号占便宜神马的,罗切斯特先生你真是够了!
之后他的言行举止完全恢复了正常——思维敏捷,逗人发笑,像东方的香料那样辛辣刺激,却不失厚重与温情。
“接下来的路程我们不坐马车了,简,我们从小路直穿田野,这样很快就能到达桑菲尔德。”他冲着简微微一笑,把弯起的手臂伸给她,“愿意陪我走一程吗,女巫小姐?”
此时此刻,简终于确信,罗切斯特先生已经真正把她当成了平等的人,而不是灵魂经过坟墓站在上帝面前后,跟矮富帅(有待商榷)一样平等了。
她悄无声息的伸出手,就像在浪博恩和伦敦那样,平静的接受了对方的善意。
这条隐约难辨的近路他们都走熟了,两个人默然无语的步行,简能感受到罗切斯特先生放慢脚步,配合着她的步伐。
顺着小路走下去,就好像为了避开树木一样,不时有或大或小的转弯出现,非常考验路人的判断力、洞察力和想象力。
“还记得那一天吗,简?在初春的夜幕,在这条细细的小径上,你就像一个真正的女巫,一个梦,一个影子,一肚子鬼主意,骑着马挡在这条路中间。你怀着恶作剧的心思把水泼在地面上,让小径中央凝结了薄冰;你蛊惑了我的马,也蛊惑了我……珍妮特,当你凶横暴力的摆平了可怜的梅斯洛,然后做出一副比派洛特还无辜表情邀我上马时,我就知道,这个神奇的女巫一样的年轻姑娘,将的的确确的赐福于我,把我从过去的泥沼中拯救出来。”
他的声音很美,带着奇异的柔情与真挚,笑容是罗切斯特先生特有却不多见的微笑。
看到简哭丧着脸一副“我就知道逃不过去”的表情,罗切斯特先生毫不气馁,他低下头说:“简,我一直对自己的体貌非常自信,可如今我却万分期待自己能更漂亮些,但愿自己在外貌上与你更般配。你是个女巫,那现在你就告诉我——能不能给我一种魔力,或者装在玻璃瓶里的魔药,或是某种类似的东西,使我变成一个英俊的男人?”
“你只要别那么苦大仇深,没事多笑笑,魔力就生效了。”简无力的脱口而出。
“我不正在这么做吗,简?”他忽然站定,双臂平伸,牢牢的压着简的肩膀,“不管你对我施了什么魔法,都在我身上起了妙不可言的反应。”
她垮下肩膀,轻轻的瞟了他一眼,无可奈何的表达自己的意见:“罗切斯特先生……你始终没有放弃,是吗?”
“一个在黑暗的洞穴中蜷缩了二十年的人,他会放弃那一丝碰巧照进洞穴深处的阳光吗?”罗切斯特先生的手越收越紧,狂热、痛苦、柔情和决心在他的脸上轮番而过,“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的结合,简!虽然法律强行把伯莎与我捆绑在一起,但我确信我是自由的,我应该并且能够追求自由和幸福!”
“没错,先生,你的愤怒与渴求都是合情合理的……”她瘪了瘪嘴,“可是您就这样单方面作出决定,至今为止,我还没来得及表明我的态度呢……”
“你的态度……早就从这双向来不屑于对我隐藏心事的蓝眼睛中,表现得明明白白了。”他滚烫的手掌捧起简的脸颊,他直直的看进那双紧张、迷茫、无措却竭力显得若无其事的眼眸,低沉火热的嗓音中含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你不爱我,这一点我至始至终都再清楚不过,就像牛羊明白等待它们的是屠宰场的命运一样。你明亮的眼睛里没有迷恋,你面对我的言行中没有羞涩,就算偶尔流露出一丝柔情,也不过是出于怜悯和同情……我难道还看不出来你并不爱我吗,简?别把我当成傻瓜。”
简:“……”
不像达西先生那么酷爱脑补的罗切斯特先生啊,或许我应该为你的自知之明点个赞?
“那么……”她清了清嗓子,却被男主人急切的截住了。
“别说话,简……什么都别说。”他乌黑的眼睛闪闪烁烁,他严厉的嘴巴开开合合,“明亮的眼睛,雄辩的舌头,精灵古怪的心灵;能屈能伸的柔韧……对于在沙漠中长途跋涉的旅客来说,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一眼澄澈的甘泉!哪怕这潭泉水无法报以相同的爱恋与感激,哪怕这甘冽的泉水中早就下了女巫的毒药,他也绝不会放弃……我已经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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