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那个呆子,林逸又活泼起来。
“这个啊!我和你说,我让人盯着呢,那可是个大笑话。前几天,他家伙出门说是要去庄子上巡查,结果骑马走了半道就回来了。你猜怎么着?”
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偷笑,看的贾瑾也有点摸不着头脑,想了想,还是想不出缘故,于是一脸渴望的看着林逸,等林逸摆足了架子,这才说:
“那个傻子,出门的时候,不知道看什么看的入了迷呢,结果骑在马上,半个身子都转了过来,一个没注意,脖子给歪了。”
“哈哈哈。”
这下子别说是林逸了,就是贾瑾听了也是大笑起来。还真是个十足的呆子,不用说,这一幕必然让很多人看了去,这王家的外甥是个呆子,这会儿估计满京城都该知道了。看东西看的歪了脖子!老天,这多少年没有过的事情了。
这一盘棋两人下的不怎么用心,索性丢开了手,专心说起话来。
“前几天,王家还来问我父亲,说是当年元春姐姐那里用过的人还在不在,看来这王家那是要出力了。”
贾瑾捧着茶盏,顺嘴就说出了王家的意思。林逸一听就明白了。冷笑了一声:
“他倒是好算盘,不过也是,人家有人上杆子送上门给他当棋子,是个有成算的都不会推了。”
这几年大家都不是死读书的,佞臣传,名臣传,史记,各朝史书,都是必读的东西,官宦世家的子弟读书考试,可不是光把四书五经读通了就行的,还要学着怎么做官,怎么揣摩人心,怎么盘算利益得失,还有人脉维护等等,杂七杂八的一大堆呢。这也是为什么寒门弟子做官的做大的很少的缘故,在起点上就不是一个级别啊!
“我估摸着,这薛家的姑娘就算是真的得了皇宠,也是个不长久的。你看看,到现在她都弄不明白自己家的位置,这样的人那里是甘心被人摆布的,要是有了些许的希望,怕是有的折腾了。那里的人,那个是简单的,到时候怕是骨头都让人给吞了。还不知道错在哪里呢。”
说道这里,贾瑾突然没有了说薛家的兴趣,转过头说起了王家来。
“听说今年王家那个可能外放了,你知道不?”
才问出口,就让林逸白了一眼。
“你以为我真的是包打听啊!再说了这种朝堂的事情,我家林大学士从不在家说的,也就是你家,舅舅什么都和你说。”
“呵呵呵,这不是我家二哥就要外放了吗?父亲正在教导二哥在外为官的事情呢,今年说不得,我二哥要是升一升了。这样外放也好看些,外头的官可不好做呢。”
贾瑾这样说其实也有让林逸回去说说的意思,贾赦自己年纪比林如海大,官职比林如海小,想求着林如海帮衬儿子有点说不出口。偏偏他有没有外放的经历,心里着急,又拉不下脸。最近都有点上火了。贾瑾看着就起了为父分忧的意思。
他这一说,林逸一时倒是没有想到他的打算,只是顺口说道:
“外放,不错啊!外放都要升一级,这不是好事吗?”
看他的样子,贾瑾叹了口气,这孩子该机灵的时候怎么就不机灵呢,于是只要直说。
“上次父亲说他没有外放的经历,很多也不懂,就想让姑父教导二哥,不过这事让二哥自己去问,我估摸着二哥没有放在心上呢,我这里也是和你说说,你回去问问,要是可以,过几天我和二哥去你家,让你爹给指点指点。”
这一说林逸立马明白了,笑着说道:
“这不都是小事吗,那用这样麻烦,就是直接去也没什么,舅舅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真是的。一边把我当儿子似的,一边又把我爹当外人,这不是离间我们父子吗?该不是看我长得好,存心想抢了我回来吧!”
他这一说,贾瑾也笑了。
“你是不知道,我觉得最近我家老头子有点不对劲,估摸着是想到官职没有你爹高,心里觉得不好意思呢。老了老了,脸皮越发的薄了。”
这一说林逸皱了皱鼻子。
“一个一品,一个二品,不过是差了一点点,这算是什么事情?当什么呢!舅舅不过是没有外放而已,一放出去不也要给个一品吗?”
“老小孩儿,老小孩儿,这,大概老头子年纪到了的缘故吧!反正就是那么回事情。”
贾瑾也解释不清了,这事再说下去倒成了贾赦的小心眼儿了,于是给了这么个借口,不过这林逸倒是当了真。想了想贾赦半白的头发,声音都有些低沉了。
“也是,舅舅都老了,头发都白了,父亲也是,唉,我还记得当年我初次进京的时候,父亲也好,舅舅也好,还都是壮年,我们大了,他们老了,岁月无情啊!”
这一声的感慨倒是勾起了贾瑾的心事。说来他来这个世界已经这么些年了,不知不觉中,已经把这个家融入了骨血中,比上两世都用心。也许是因为这里有最温暖的亲情围绕的关系吧!突然贾瑾想到了自己空间中的那些药材,似乎有一阵子没有去看了,不说那些几年就可收取的,收了几茬以外,那些人参什么的,自己好像忘了收取了!也许是时候拿出些好东西给父亲补补身子了。
既然成了贾家的孩子,那就做一个最好的儿子吧!让父母骄傲的儿子!
不说贾瑾他们如何拿着薛蟠当笑话看,另一边薛宝钗那是真的要进宫了。在那里打点着包裹,收拾着一些小额的银票什么的,看着东塞西塞,总显得小的包裹,心里怎么也不顺气,总觉得不够,可是这进宫带多少东西一项是有规定的,就算让你顺进去,又能顺进去多少呢?薛王氏还在一边不停的抹泪。让薛宝钗的心里更是烦躁不已。只觉得自己的热症都快要上来了,吃了好几口的冷茶才压了下去。
“你说说,这在家不也是好好的吗?在家里让你舅舅给找个好人家多好?原先说什么选秀,不是说好了只是用这个说头,让你好请个嬷嬷,以后也好找个好人家的吗?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呢?你居然真的要进宫!这宫里哪有家里好啊!你看看你元春表姐,当时还是个官家小姐呢,还有贾家王家两家做后盾,最后不也就的了这么个结果吗?你怎么就不听劝呢?”
薛宝钗的眼里也含着泪,却是倔强的背着身子,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手里的帕子都快要揉烂了,好一会儿才出声:
“妈妈,如今家里成了这个样子,总不能什么都依附舅舅,舅妈让人给我说的还不明白吗?不就是嫌弃我们家的商户出身吗?哥哥又不是个争气的,以后可怎么好!还不如我去搏一搏呢,要是我能在宫里挣出头脸来,看谁还敢瞧不起我们家。”
说着这样的话,薛宝钗的眼睛里一片的厉色。她素来是个心气高的,如今看人脸色的日子让她觉得分外的难熬,再想到嬷嬷嘴里说过的那些官家小姐什么的,自己暗暗对比过,还没有自己有才学,只要自己能入宫,凭着自己的心机手段,还有家里的银钱,定然是能拼出一个出身的。到时候在给哥哥弄个爵位,自家也就算是又起来了。到时候怕是舅妈也要抬头看她了。
心里这样想着,更是坚定了自己入宫的信念,薛王氏的眼泪最终还是白流了。王子腾从知道薛宝钗有进宫的念头后,就细细琢磨了好几天,最终同意帮忙的原因很简单,不过是当一份投资而已,要是薛宝钗在里头能出头,那薛家没有人脉,官场上也没有什么人,最终能倚重的只有王家,这样一来,也算是王家的助力。宫内宫外的相互呼应,说不得能多些保证,王家也能鼎盛下去,不说别的,单单是家里的王仁,就不是个读书的料,要是能多些保证,以后这孩子也更过得更好些。要是不行,混不出头来,那也不过是个薛家的女儿,就是闯了祸,也不干王家的事情。
有了这样的想法,王子腾倒是把薛宝钗进宫的事情打理的很是妥帖。因为和当年贾元春入宫一心求到公主身边,为将来嫁人提升身份不同,这薛宝钗是一心蹦着往皇帝身边凑的,于是,薛家也好,王家也好,很是走了些关系。从内务府到宫里选人的嬷嬷什么的,一个个都被打点了一番。
大把的银钱撒了下去,最后薛宝钗如愿进宫了。三个月后,顺利的分到了御花园附近的百花厅做洒扫宫女。
这已经是王家能做到的最好的结果了。首先薛宝钗的身份注定了只能做一个最低等的宫女,再一个,王家多少年没有和宫里有过交往了,这后宫的主子一会儿一个,人员调动更是大,如今能到皇帝经常出没的地方,而不是什么犄角旮旯已经是大把银钱的作用了。
当然薛宝钗这个时候还不懂,只觉得自己舅舅估计是没有尽心的缘故,让自己一个大家小姐成了粗使宫女,太过委屈,以后定要让舅舅知错才是。
可怜王子腾,还想着的好处呢,这就已经被白眼狼盯上了。
不过薛宝钗的美梦也不过是在入宫的第一个月做做也就罢了,等到正式开始了宫女的生活,她才真正的明白了什么叫做等级。什么是身份。
“钗儿,今天你打扫东面的林子。汝儿跟着我。还有,今天的活计都是你做了,一会儿我来查看。”
一个管事姑姑吩咐完就往外走,身边还跟着一个和薛宝钗一起进宫的女子。薛宝钗一边低眉顺目的恭送着管事姑姑,一边咬着嘴唇,手心的指甲掐的除了血,也顾不得了,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继续做事。可惜她的隐忍并不能让她不受屈辱。薛宝钗一边做着手里的活计,一边听着边上房间传来的说话声。
“姑姑,这个女的什么人,这样让她做了我的活计没事吗?”
是哪个跟着出去的女子。
“什么人?商户而已。这样低贱的身份还心大的想要往上爬,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说白了,就算以后有机会承宠,最多也不过是一个贵人的身份,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一宫主位。就是生下了皇子也只有抱给别人养的份。哼,宫里是不会让一个商女出身的人有孕育皇嗣的机会的,就是侥幸有了,也是不能记在名下的,这样的人就是打死了,踩烂了也是没有事情的。再说了,这宫里那年不是莫名其妙少些人的,这样的低贱的身份就是死了十年八年就不会有人记得的。”
随着话音的远去,伴随这薛宝钗的是无尽的泪水和委屈。
“商女,商女,商女……”
这两个字如今薛宝钗听得耳朵都要出茧子了,这就是她的处境,就是宫里最低等的宫女也比她高一等。这就是她千辛万苦要进来的地方,这里就是承载了她所有美梦的地方,这就是她以为可以让她施展才华的地方。
不甘心,薛宝钗不甘心,哪怕就是贵人,那也是一个名分不是吗?也是皇帝的女人,不是吗?自己一定要努力,只要有了名分,身份,最起码可以不受这样的侮辱了,看谁还敢说自己是商女。
有了这样的凌云之志,薛宝钗在宫里越发的低调,到处显示着自己贤惠,体贴,还是不是的展示一下才学,想要让众人高看一眼。可惜得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打击。
“这个宫女没有毛病吧!贤惠什么?又不是皇后?要她贤惠?莫不是想着后位?还是对皇后娘娘不满?想取而代之?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来人,让她好好长长记性。免得拖累了别人。”
一个心怀怨望的罪名,薛宝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