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为所作一切负责,成为白允的人。”
“愿为所作一切负责,成为白、呃,少东家的人。”
白允满意的点了点头,收起了凶恶的表情:“以后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会好好的疼你,知道了吗?”
“唔,知道了……”
于是在完全没有和谈的前提下,夏午被迫签订“割肉赔人”的不平等条约。完全卖身给宴客楼的白少东家了。
宴客楼的灯会晚宴吸引了不少慕名而来的客人,对于喜好热闹的人来说,有得吃,有得玩,还有得碰运气拿奖品,实在是万分期待。
不过对于宴客楼内的伙计来说,准备的这几天简直就能让人累趴下。
从彩灯铺头购买够派头、够精巧的花灯,从私塾的秀才先生那里请写有趣的灯谜,从集市预定足够的蔬菜肉类以求有足够的供应……
宴客楼所有的人都忙得上蹿下跳的,没有一丝停歇的时间。
首当其冲的就是少东家白允,因为这个花灯晚宴是他提出的点子,主要目的是压制附近寄家新开食肆,自然事事亲力亲为……
“你说什么啊?我叫你订的是两个螯山灯,怎么现在只有一盏送过来?!”
“买那么多橘灯干什么?!你想把宴客楼烧掉吗?!”
“再增加几盏绢灯。你马上去买。”
“啊,这个灯谜太无聊了!换了换了!”
“我不是说蟹要新鲜的吗?怎么都是死的?!给我退回去,叫虾子李把最新鲜的送过来!”
“韭菜才这么少怎么够?!”
……
一路下来,正月十四的一夜,白允的喉咙已经沙哑了,眼睛累得根本睁不开,身体每一个部分都叫嚣着疲惫。而那个受伤还未痊愈的隐晦部位,更令他坐卧不安。
“累死了……真要命啊……”
几乎是跌倒在床铺上的样子,回到房间的白允连鞋袜都懒得脱就躺倒在床上。
呜……如果现在有盆热水暖和一下疲惫得像根本不属于自己的脚就好了……
半眯着的眼睛看到外面已上柳梢头的圆月,子夜已过下仆们都该睡了,吵醒他们为自己热水泡脚未免太不人道了……白允打消了这个念头,努力的企图支撑起身体脱掉衣服睡觉,可是脑袋是这般想,身体却不愿去执行这个费力的打算。
“少东家?”
声音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白允“唔”的随便应了一声。
他已经累得懒去分辨声音的主人了。
感觉到鞋子莫名其妙的离开了自己的脚,然后论到了袜子,之后身体被一双强壮的手臂扶了起来靠倒在床边。
“嗯?……”
脚足感觉到温暖的水轻柔的抚慰,还有一双手小心的用柔软的棉布搓抹每一个脚指头,每一个部分都有力道适中的按摩到。
好舒服……
混混沌沌中,白允觉得几天下来的辛劳都被洗去。
半夜三更的,是谁那么贴心啊?待会要好好奖赏她才行……
睁开迷蒙的眼睛,白允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跪在床下,小心翼翼的用雪白的棉布帮自己洗脚。
“夏午?!你怎么……”
替主子洗脚向来是丫鬟侍婢所做之事,正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就算是下仆也不愿跪在地上为自己的主子洗脚,可……
听到他的呼唤抬起头来的夏午,脸上没有委屈跟屈辱,只有尽心尽力的愉悦。
“叫小梅来吧!你不必帮我洗脚!”
白允想从水盆中抽起双脚,但却被夏午一把拉住。
“不打紧,小梅她们已经睡了,就不要叫醒她们了。反正我也是闲着,让我来吧!”
“笨蛋!你现在是我的人了,不用再做这种事。”
夏午那张朴实无华的脸,此刻露出难过且无奈的苦笑:“我知道自己是笨,少东家忙里忙外好几天了,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可是我都帮不上忙……”手里的活计没有停下,“如果我聪明一点,懂得多一点,就能替你办事了……”
懊丧的语气让人心疼,本该从口里说出的刻薄话语此刻全都哽在喉咙。
他的心意,他的沮丧,他的无奈,撼动着白允的心。
这是个多可爱的男人……
虽然不识字,虽然不伶俐,虽然不聪慧。
但诚实,但勤劳,但耿直。
而这颗温柔的心,他有资格得到吗?
他识字,或伶俐,或聪慧。
却狡猾,也虚伪,更刻薄……
“少东家,你怎么了?”夏午不甚柔美的声音唤醒了白允的沉思。
初次觉得挤出笑容居然那么的难,白允笑着摇摇头:“没什么……阿午,你已经做了很多很多,足够了……”
“真的吗?”
伸手将夏午拉起来坐到身跟,白允认真地对他说道:“阿午,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工作。像王厨子很会做菜,张掌柜打理铺面,李子张罗杂事,如果你都会做了,那他们不都要被解雇了吗?”
“唔。”
“可是阿午的工作也很重要噢!如果没有你保护宴客楼,客人就不会有安静的环境吃饭,所以你不必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可是……”夏午紧张地搓着衣角,“我不想看到你辛苦……”
这瞬间,温暖的蜜糖流遍心田的每一个角落。
白允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着不可思议的颤抖:“你……会担心我?……”
“当然担心啊!!”夏午理直气壮的叫道,“我已经是少东家的人了啊!”
有种窒息的感觉,白允觉得脑袋更加迷糊了……
这个笨人到底懂不懂成为他的人的真正意思啊?
还是好累……
好想睡觉啊……
隔日便是元宵佳节,宴客楼的灯会晚宴异常成功。
来凑热闹的人都被打趣的灯谜,丰厚的奖品,粘牙的美食吸引住了,宴客楼内可谓是门庭若市,甚至比外面灯市还要热闹。
附近的食肆虽然也模仿着宴客楼办起灯会晚宴,但毕竟没有白允那般手段,自是无法与宴客楼争一日之长短。
此晚可谓是宴客楼再次奠定在临安食肆的龙头地位。
白允自然是开心,不过最开心的莫过于将争夺临安第二首富为终身奋斗目标的白老爷子。
瞧他那举着酒杯醉醺醺的样子便可知道。
“爹,你就少喝两杯吧!”
一旁坐着的白允趁着白老爷已然喝醉,公然的将身边的夏午拉倒身边的位子上,硬是让他坐下。
抱着自己温柔娇妻的白许,了然的看着自己那个可以说是无法无天的弟弟。
“我说允弟啊,就让爹开心一下吧!他盼着抢了林家、欧阳家的风头可是盼了好几年了。”
“呵呵……那当然!”白允骄傲的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虽说今年欧阳家发生了很多事,连他的死对头欧阳透都不知去向,让他的动力减去好多。加上林家少爷又不问家族生意,弄得他都好没意思。但是这就是一个让他白家成为临安第二首富的极好机会!他可不会白白放过。
白许看着那个不自在的人儿不安的在位子上扭来扭去,却似乎摆脱不了桌子下硬扯住他不放的魔手,很久以前就有所感知自己的弟弟对这个老实巴交的护院有非分之想,但见这个向来霸道的弟弟居然如此在意一个人,实在是见所未见。从夏午毫不作伪的眼睛里,他知道白允选对了人,只是,过分的纯真却是情路上最大的阻碍。想当年他的小妻子也白白让他苦等数年才开窍的……如果不捉弄一下他们,实在是对不起自己啊……
嗯嗯,他果然是个好哥哥!
“吃这个好吗?”白允哪知道自己哥哥的心思。夹起放在最远的枨醋赤蟹最大的钳子,送到夏午的碗里。
夏午苦着脸看着碗里可以说是堆积如山的菜淆,本来是饿着的肚子突然有点滞胀感。他当然知道少东家很关心他,但也不必把摆满桌子的菜每一碟都夹一块到他的碗里啊?他看上去有这么饿吗?
“允弟,你想撑死他吗?”白许笑眯眯的对两人说着话,手也不闲着为自己向来饭量特小的娇妻布菜。
白允瞪了故意捣乱的哥哥一眼:“你管我!你自己还不是拼命的夹菜给嫂子!”
“那怎么可以相提并论?!”白许义正词严的扫了他们一眼,“你嫂子是我的人,但他,只是一个护院罢了。”
他的话像锋利的剑刃般刺入夏午的心。
一直以来,因为白允对他的另眼相看,让单纯的他几乎都忘记了自己跟白允身份之间的差距。虽然白少东家说过自己已经是他的人了,但毕竟,他只是少东家雇回来的一个护院……少东家是云端里的仙人儿,是自己碰不到人……他应该很清楚的了啊!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觉得那么难过……心的地方好想被一只手狠狠得抓住,很疼很疼的收缩着……
白允何等精明,察言观色已达炉火纯青的境界,怎可能看不到身旁那单纯的人儿脸上苦涩的情感。摸索过去握了握那只有点发冷的手,然后狠狠的瞪了白许一眼:“哥,如果我没有忘记的话,嫂子当年也只不过是你的小婢。你现在还不是跟嫂子恩恩爱爱?况且,我对谁好,你管不着。”
看着变成刺猬的弟弟,白许冷冷一笑:“我倒是要问问允弟,是否忽略了最重要的条件。你的护院,并非女子。”
“你!”这几乎是白允最最致命的弱点了,他的脸色气得发白。
两兄弟的眼神在空气中暴射出电光,倒是一旁的夏午奇怪的拉了拉白允的衣袖,小声的问道:“少东家,为什么当护院一定要女子?”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被他这句话打散。
白允有很严重的吐血冲动,总觉得迟早有一天会被夏午的迟钝给气死。
那边假装严肃的白许其实忍笑忍得肚子抽筋了,他这百伶百俐的弟弟栽在那个傻小子手里,恐怕是以前对白允平日恶作刻薄的报应。
一直坐在白许怀里默不作声的妙龄少妇,突然微笑着用那轻柔不着痕迹的声音说道:“相公,你就不要再捉弄小叔了。”
柔柔的陈述比凶恶的命令更能让这个白大少爷折服。那白许顿时柔情万分的搂了搂娇妻纤细的腰肢,柔声笑道:“知道了知道了,难得他那般可爱,我才忍不住捉弄一下他嘛……”
“哥!你……”看到白许脸上的戏虐,白允这才明白到他那并非恶意的捉弄。
但下一刻,白许又是一脸的严肃:“允弟,虽然刚才只是个小小的玩笑,但却也是现实。”他转过头去看了看烂醉如泥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之事的白老爷,“如果爹知道了,绝对不会那般简单就接受的。”
“那为何你能?”白允眯着眼睛看着开始觉得不大了解的大哥。
释然的笑,有七分于白允相近的美丽:“笨蛋,你当我多年的外出游历是白搭的啊?有些地方的民风比这儿要开放许多,我跟你嫂子啊,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你才怪。”大哥的话虽然贴心,但也诉说了残酷的现实。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情,毕竟是个禁忌,即便他不在意,他那爱面子的爹绝对不可能认同。而夏午那般纯朴,更不可能受得到外面世界的指指点点……他并非未曾想过被爹发现的可能性,以夏午这般老实的个性怎可能逃过爹的金睛火眼,只是一直逃避这个问题而已。
至今未被发现,全因身边这个笨人还未能明白他心意……
白允哀怨的看了看夏午,发现他满脸的困惑,似乎对于两兄弟的对话完全不明所以,只好暗自叹了口气发泄自己长期的努力无法回报的失望。
看懂了两人之间只有单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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