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在同時也行動了,隨著他“小心了”的低喝,一塊金屬板貼著地面快速從我身下滑過,所到之處,無數紅外線懀粘霈F,交叉著橫在眼前。我努力眨藙荩诓凰忝芗募t外線網中穿插,在那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裏,我洠в腥魏斡洃洠皇遣蛔√S,翻滾,躲閃……
風丟出的金屬板在四十多米處突然停住了,可我面前還有近十米的距離啊,前沖的身體因慣性太大,是絕對不可能一下就停住的!
“水銀!”我聽到身後傳來風的叫聲:“那塊金屬板!”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那塊金屬板是從電梯地板上切下來的,與左右牆壁是同一種材料,紅外線對它應該不會有反應!
盡力控制住速度,我在金屬板前團身著地一滾,削去大部分慣性,同時撿起金屬板擋在身前——感覺又救了我!從左面牆壁上射出的兩道光柱,一道從身邊掠過,一道正射在身前的金屬板上!
時間、思維、呼吸,都在那一瞬間凝固……
許久,許久,我才長長呼出一口氣,小心避開身周的光柱,慢慢移動金屬板,把紅外線引到地板上。回頭看看走廊另一端,風依然維持著跌坐在地上的姿勢,見我慢慢直起身子,他猛然向後仰躺下去,但隨即又一躍而起。
我處在幾道紅外線之間的狹小空間中,不敢再動,下垂的右手向風作出“OK”的手勢。
“你真是命大!”風輕輕笑著說,他對我的敵意已減輕了許多。
“託福!”我回以一笑,幸虧風的判斷和反應也是一流,否則這次真的完了。
深吸一口氣,眨幌潞粑矣昧⒛_下的金屬板踢出,最後十米的走廊中也亮起紅外線光柱。有備而動自然輕鬆得多,我順利通過走廊。避開最後一道光柱,我靠著牆壁慢慢滑坐在地上,雖然前後才不過三分鐘,我的西裝外套都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風通過走廊後,在我身邊坐下,他雖未親身經歷,但顯然也嚇得不輕。
喘息了好久,急促的呼吸才恢復正常。我突然轉頭看向風:“我現在可以給你一個明確的答復了。”
“什麽?”風不明所以地停下擦汗的動作。
“你剛才斷言,如果你擋在達斯狄埃爾面前,我就不會開槍,對不對?”
風眨眨眼睛:“對啊。”
“那麽我告訴你,你錯了!”我一字一頓地聲明:“我會開槍,我一定會!”剛才在瞬息間由生到死,再由死到生的經歷,使我最終做了這個決定。
“爲什麽?”風揚起眉梢。
“因爲我也有要保護的人,我必須掃除所有一切不利因素。”
“可是……”風一側頭:“那不符合你的性格……”
我搖搖頭,站起身子,風也隨著起身。
“那並不與我的性格矛盾。”我看看他的眼睛,接下去:“我會殺了你,不,是你們,如果你真的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然後我再自殺,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兄弟。”
風的睫毛抖動一下,好一會才叫出聲來:“水銀,你真可怕!”
“我可怕麽?”我笑了:“我認爲達斯狄埃爾才是真的可怕。”
“才不是,達斯狄埃爾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人!”風幾乎要大叫起來了。
我笑著把工具袋塞給他:“開始工作了。”
風接過工具袋走向保險庫庫門,他突然停住了。
“水銀,如果你真的對達斯狄埃爾構成威茫視谀闩e槍瞄準之前先殺了你。”平靜得不起波瀾的聲音傳送的卻是冰冷的詞句。
我看著他同自己一模一樣的背影,苦澀一笑,這是我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合作,現在我們可以談笑風生,但幾個小時後,卻要兵戈相向。我羡慕風,他爲了自己的目的,可以毫不顧懀渌耍渌拢夷兀艺f我會向他開槍,但事到臨頭,我真的能洠в幸稽c猶豫嗎,只怕連我自己也說不清呢。
達斯狄埃爾,你選中了一張好牌……我心中暗歎了口氣。
2002…12…27 01:17 AM | Edit
十、雙子行動、暗箭
“你猜梅菲特公爵的收藏品都有些什麽?”風的手按在保險庫最後一道密壓門上,卻不急於打開,而是憧憬地看著銀白色的金屬門。
我的回答直接而知性:“一切貪欲和罪惡的緣起。”
“你這個人……”風斜了我一眼:“不愧是刑警,任何事情都能同犯罪扯上關係。”
“難道我說錯了嗎?”我認真而又略帶自嘲地揚起眉:“你我現在站在這兒,從法律上來說,已經構成犯罪了。”
風似乎很無奈地瞪我一眼:“你這人真是一點浪漫細胞都洠в校l若成爲你的情人,那真是不幸中的不幸。”
對他的嘲諷,我一笑置之,一個終日生活在緊張、痛苦和仇恨中的人,是不會有心情去享受什麽浪漫的。
“好了——”風長長吸了一口氣,低聲念起傳承了幾千年的咒語:“芝麻——開門吧——”然後用力將密壓門向外拉開。
“——”門打開的同時,風的咽喉間發出低微的抽氣聲。他的身體擋住了視線,我看不到門內的情形,但可以斷定一定非常令人震驚。
“天啊,真是不可思議!”風做夢一樣囈語著,向旁邊側過身子:“你看,這才是真正的寶藏。”
我的目光在投進門後呆滯了好一會兒,怎麽形容這間保險庫呢?如果門內只是金銀珠寶,反倒不會引起我的興趣,可是,在近四百平米的空間中放置的卻是歷史的濃縮和藝術的精華,從南非土著遠古的石刻人像到古埃及法老的金像,從漢謨拉比法典的殘柱碎片到畢卡索的真迹,從中國精美柔軟的漢代絲織品到削金斷玉的利刃,從我能想到、認出的到我想不到、認不出的,每一件都是卓絕古今的精品中的精品,站在其中,竟有一種在歷史中穿梭的感覺。
“公爵是搜集狂嗎?”風的思想又在天馬行空了。
“不管是不是,都與我們無關。”我向前方一指:“我們的目標只有它。”
我指的是放置在中央透明保險展臺中的“紫色的微笑”。如同妖魔充滿魔性的雙眸一樣純淨的淚滴形鑽石靜靜躺在月白色絲綢襯墸希{色的防彈玻璃絲毫無法遮掩明淨、神秘而又富有穿透力的紫色光彩,那種流動的光輝仿佛有生命一樣牽引著目光,我愣愣地盯著它,心竟然隨目光越陷越深。漸漸地,流動的異彩彙集在一起,形成璀璨的漩渦,一時間竟使我有了一種要被捲進去的錯覺,身體甚至開始不穩。立刻椋涎劬Γ彝顺鲆徊剑门c同時後退的風撞在一起,看來他也有同我一樣的感覺。
“難怪它又叫做‘死亡之星’。”我和風不約而同地感歎。我只是盯著看了不到一分鐘,就變得迷惘、恍惚,若是天天對著它,意志再堅強的人也會在那種無法抗拒的魔性光輝中迷失自己。
“‘紫色的微笑’和達斯狄埃爾好像……”身邊的風喃喃自語。
我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達斯狄埃爾那種可怕而又讓人不知不覺就深陷其中的魅力確實很像“紫色的微笑”——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一見到他,我就變得不再是自己,冷靜、自製、從容像烈日下的冰塊一樣迅速消融蒸發,而沈澱在意識中的就只剩下原本掩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感情和情緒,這也應該算是一種自我的迷失吧。
“喂,水銀。”不知什麽時候走到展示台前的風一邊伏在玻璃上仔細觀察,一邊摚终泻糁遥骸斑@裏設有密碼,我們不妨猜猜會是什麽?”
他的這個提議相當奇怪,密碼豈是可以隨便猜的?我走過去,才明白風爲什麽會提出這樣的建議。展示台下方有個十公分見方的鍵盤,分佈著二十一個按鍵,上面標注的不是數位而是漂亮的手寫體義大利字母,看筆迹,應該是梅菲特公爵親筆寫的,這根本就是此地無銀嘛,我幾乎立刻就猜到了密碼,除了“那個”應該不會有別的。
“我猜到了。”風幾乎和我同時開口。
我們會心地相互一笑,同時說出一個名字:“弗萊迪雅。”這是于海孟雪的義大利名字,是梅菲特公爵特意爲她取的。猜歸猜,但若真的要輸入這個“密碼”,還需要極大的勇氣,畢竟這只是可能性較大的猜測。
俏皮地眨著眼睛,風問我:“如果我們被發現,你能不能全身而退?”
“應該可以吧。”我已經猜到他要做什麽,所以這個問睿卮鸬孟喈斨斏髡J真。
“既然這樣,那麽我們就賭一賭邭猓纯茨阄业呐袛嗑烤拐徽_。”
“好,我奉陪到底。”風那自信的情緒,樱鼊恿宋铱释魬鸷痛碳さ奶煨裕彝饬诉@個提議。
“那麽,開始了。”風一邊說,一邊快速按下按鍵,待最後一個字母輸入後,我們立刻同時後退一步——現在很多保險櫃都設置了自動裝置,一旦不知底細的人開啓,就會有麻醉藥物之類的枺鲊娚涑鰜恚@一點不得不防。
展示台四周的防彈玻璃在發出一陣輕微的響聲後,緩緩下移到金屬台壁中,洠в腥魏巫璧K的鑽石光芒立刻疾射而出,四周的空氣仿佛都被這種無法形容的光芒渲染成淡紫色,比陽光還要璀璨的光輝使我不由擡手擋了擋眼睛。
“我們的判斷是正確的……”風似乎很失望:“原本期望有什麽意外發生的,洠氲竭@麽順利,真掃興!”
我不禁莞爾。
風小心翼翼地提起絲綢的角,把“紫色的微笑”包裹好,然後轉回頭看著我。我無意同他爭,所以洠в袆樱皇窍蛩⑿χ鴵u搖頭,告訴他我不要。
“爲什麽不要?這可是世界上最美的鑽石呢。”風好奇地詢問。
我擡頭看著銀白色的天花板,許久才回答:“對我來說,再珍貴的寶石也不如……”硬硬停住,我洠в性僬f下去。
“也不如亞洛·司各特和蘇睿陽?”答案從風的唇中流出。
“是啊……”
“如果,他們回到你身邊,達斯狄埃爾和你之間的恩怨是不是可以一筆勾銷?”
“我想……”猶豫了一下,我還是直說了:“那不可能,因爲要把這筆恩怨繼續下去的是達斯狄埃爾,只要他還不想停止,我單方面放棄就洠в腥魏巫饔谩r且——”我又猶豫起來。
“況且什麽?”風緊追不捨。
“況且,我和他的立場根本就是對立的,就算洠в兴靖魈睾皖j枺乙膊粫艞墶!薄
“因爲你是刑警?”
“對,因爲我是刑警!”
話已經說到絕地了,交談已無法進行下去,氣氛也變得異常緊張僵硬。
“哼——”風突然扮個鬼臉,半是認真,半是諷刺地笑起來:“你還真是敬業啊。不過,我希望你記住我說過的話,只要你對達斯狄埃爾構成威茫退隳阏娴氖俏业男值埽乙膊粫胚^你。”
我洠в谢貞N耶斎徊徽J爲他只是說著玩,但是,我也不認爲他真的會毫不考懀В瑒偛旁谧呃戎杏鲭U時,我們都爲救助對方而盡了全力,這就可以說明我和風之間還洠в行纬蓜莶粌闪⒌膶χ帕觯蛟S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
擡腕看看表,已經是淩晨三點五十七分了,必須快些離開這裏。
“真可惜,這麽多好枺鲄s帶不走。”風憐惜地撫摸著一隻中國宋代哥窯立地大花瓶,眉宇間流露出深深的憾意。戀戀不捨地收回手,他一邊惋惜搖頭,一邊慢慢後退,那樣子就像眼看著美味的食物敚г诿媲埃瑓s不能吃的孩子。
“這是什麽?!”風突然盯著自己的雙手驚叫起來。
我立刻掠過去,抓起他的右手,薄薄的黑色手套上沾滿了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