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媳妇休了罢。
杜太太如坐针毡一般,雀儿和朱愫都是小辈,不好开口劝的,屋里只有杜二太太的哭诉声在回荡。帘子又被掀起,丫鬟一声清脆的三奶奶来了还没说完,杜二太太已猛然站起,甩手就给了王氏一巴掌:“这是哪家的少奶奶,这等拿大,婆婆走了这么远的路回来,不去迎接不说,还要婆婆在这里等你,这等媳妇,该休了才是。”
众人都没料到杜二太太见面第一件事就是打了王氏一巴掌,杜太太忙起身拉着杜二太太:“二婶有话好好说,侄媳妇还是新新的媳妇呢,要怎么做,也要你这个婆婆教才是。”朱愫也跟着劝说。
雀儿见王氏被打之后只捂着脸,眼里的泪欲坠未坠,小脸绷的紧紧的,忙上前扶着她的肩,还没说话呢,杜二太太已经摔开杜太太她们的手,冲上前指着王氏继续开骂:“别做出个可怜的样等人怜惜,真是柔弱的,听到婆婆回来,还不去离城五里的地方迎着,哪有这样要婆婆等得理。”
王氏只在那里一言不发,杜二太太见她不说话,心里更是得意,这做婆婆和做媳妇果然就是不一样的,等到杜二太太说出要休了她的话,她这才跪到地上。
见她跪到地上,杜二太太的得意之色更为明显,若不是那老不死的老头在中间作梗,这门婚事早就该退了,另结高亲。谁知那老不死的只说杜家是重信诺的,怎么肯退婚,不光带着儿子回来结了亲,还不让他们小夫妻俩到京里去,怎容得他们在这里快活,这才带着人回来,先打骂着把气出够了,再把她撵出杜家门外,另结一门亲才是上策。
王氏已经开口了:“婆婆责罚媳妇,媳妇自然是要受着的,只是婆婆,圣人有言,大杖则走,若是旁的事,媳妇就算受了些委屈也就罢了,只是这大归一事,媳妇还想请问婆婆,七出之条,媳妇是犯了哪一条?”
杜太太心里正在纳罕这王氏不似平时,等听到她轻轻巧巧的几句话,心里就明白了,伸出的手停在那里,等着看杜二太太怎么应对。
杜二太太正在得意之中,听到王氏这几句话,顿时愣住,但她也算经过一些事的,只以瞬就道:“旁的不说,不孝就是头条大罪。”
王氏还是不慌不忙的跪在那里:“要说旁的,媳妇只怕还不敢论,说到不孝,媳妇是不敢接这个罪名的,公婆都是尊长,公公发话让媳妇留在家乡,媳妇自然只有听从的。”杜二太太气的冒火,上前就要用脚去踢王氏:“他是尊长,难道我就不是尊长了?”
吴妈忙带着几个丫鬟把杜二太太紧紧抱住,那一脚才没落到王氏身上,王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婆婆,妇人家以夫为天。”
这句话说出口,杜二太太更是气的非同小可,想挣扎起来,吴妈和几个丫鬟又死死拦住,嘴里不停在劝:“二太太,先消消气。”杜太太已经递了杯茶给她:“二婶,要教导侄媳妇,什么时候不能教导,日后日子还长,何必急在这么一时?”
杜二太太哪听得进去这些,站不起身手就直直的指着地上跪着的王氏:“无子,忤上,难道我休你不得。”雀儿不由看眼杜二太太,是不是她气晕头了,这样的胡话也说得出来,王氏进门不过三个来月,三个来月的媳妇能生孩子?这成了什么道理。
杜太太虽知道这个妯娌说话是着三不着两的,谁知她竟这等糊涂,那眉已经紧紧皱了起来。下面跪着的王氏也差点笑了出来,但很快脸上的神色又变成和原来一样,重新磕头下去:“婆婆说的这两条罪责,媳妇是不敢领的,媳妇过门不过三月有余,怀胎还要十月,媳妇没学过什么法术,自然没有三月生子的本事。”
要不是碍着是在杜太太她们跟前,雀儿都想放声大笑了,果然这王氏伶俐,说出的话是滴水不漏的,想来亲家太太在她身上是下了许多工夫的。不过转回头来想想,杜二太太的名声想来王家还是有耳闻的,既敢把女儿嫁给她做儿媳,自然也有那么几分笃定。
杜二太太说出的话又被王氏回的话噎在那里,手直指着她,嘴里你你只说出两声就再没有别的话说。吴妈见她气的胸脯一起一伏的,忙给她抚着胸口,丫鬟又递上一杯白水,杜太太亲自给她喂了两口。
杜二太太喝下几口水,似乎精神又回来了,拍着椅子的扶手大怒道:“你,你还敢说你没有一点做的不到处,婆婆说话,你只有恭敬听着的礼,哪有一句句回过来的,我只说了一句,你倒回了无数句。”
说着杜二太太又去抓杜太太的袖子:“大嫂,我好命苦啊,人家是宠妾灭妻,我家那个不长进的,是为媳灭妻。”这话越说越胡闹了,地上跪着的王氏脸上已经浮起一层怒色,雀儿忙上前道:“二婶,你这话虽说是随口说的,但传出去,不知要被外人怎么说呢?况且三叔三婶在这里住着,三叔可以进书房读书,三婶在家操持家务,看守房舍,等你们过年节回来,也少了许多的后顾之忧,这是二叔想的周到处,哪是为媳灭妻呢?”
朱愫也开口帮腔:“大嫂说的是,二婶你细细想想,这礼不就是这样?况且三婶也不是什么轻狂人,她跪也跪了,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有什么话还是让三婶站起来回话。”雀儿和朱愫说的话是好话,听在杜二太太耳里全然不是那回事,她依旧冷笑地对着王氏:“好啊,进门不过三个来月,就撺掇着你妯娌们忤逆长辈。”
说完就转身拉着杜太太的袖子:“大嫂,你瞧瞧,她进门不过三个来月,就挑唆的众人都为她说话,这样搅的家宅不宁的媳妇,要了做什么?”杜太太此时已看出端倪来,合着这杜二太太并不是要给媳妇下马威的,而是打了要休的主意回来的?
怎么这等糊涂?杜太太还在思索,跪在地上的王氏此时已经全明白了,婆婆这不是看自己不顺眼,是根本就想要把自己休回去,既这样,还跪着干什么?刚要站起来的时候,外面传来吵嚷声,王氏心里一顿,是不是自己丈夫来了,忙把将要起的膝盖又往下继续放着。
果然帘子掀起处,杜栋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瞧见自己妻子直愣愣地跪在地上,自己的娘横眉竖目地坐在椅子上面,似乎要生吃了媳妇一般,忙开口道:“娘有什么教导,就先让媳妇站起来再回话,她今儿上午还嚷着不大受用,只吃了一口饭,刚要把医生寻来,娘又让她这样跪着,到时出什么事,要怎么和岳父岳母交代?”
这话又生生逆了杜二太太的麟,她起身又对杜栋脸上拍一巴掌,杜栋本可以偏过脸去,但他晓得自己母亲性子,生生站在那里挨了一巴掌。见丈夫也挨了一巴掌,跪在地上的王氏脸上露出心疼之色。
她的举动杜栋早明白了,已经低头去瞧她,见她一脸心疼,小声的道:“我没事。”这举动更让杜二太太吐血,她咬着后槽牙恨恨地道:“好啊,你这个小王八蛋,也学了你老子这套,为了这个女人,就不理我这个做娘的。”
王氏伸手扯一扯杜栋的衣衫,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了,偏生杜栋又是从杜二老爷夫妻身上学来的执拗脾气,还是继续开口道:“娘,你常说,爹不心疼你,所以要我们做儿子的平日多心疼些你,那依了娘的教训,儿子心疼媳妇,并没什么不对。”
第 70 章
这话更是让杜二太太气得不知道怎么说,她转向杜太太,双手都在抖:“大嫂,你瞧瞧,这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孽种,不该活活打死才是?”杜太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忙又劝道:“二婶,侄子这话说的也不错,我们做老的,不就是望着他们小的好好的过,再说家和万事兴,日日吵闹,也不是个家的样子。”
杜二太太现时唯一的念头就是怎么把王氏休离,别人劝的怎能听得进去,气恨恨地道:“大嫂,这孩子不教训是不成的。”说着又回头对着杜栋大怒:“你娶了媳妇才几日,就忘了我这做娘的,你和你爹真是一个胚子出来的,那个是护着儿媳妇,这个是护着自家媳妇,呸,他也不晓得害臊。”杜栋早已跪在王氏身边:“娘要责罚儿子,儿子自然是不敢逃的,只是儿子平日全照了娘的教导做事。”
杜二太太的眼里都要冒出火来,若不是吴妈她们拦住,只怕又要站起身来打儿子了。杜太太的身子本就没复原多少,今日把杜二太太接进来,已是强撑着了,听杜二太太这样说话,更是心灰意冷,面上已露出疲倦之色。朱愫见状,忙上前扶住她,杜太太用手按一按胸口:“二婶,你要教训儿子,我这个做大嫂的自然也不能插嘴,只是我这向身子不是太好,我先进去躺着吧。”
说着不管杜二太太脸上有什么神色,扶了朱愫的手就往里面去了。若是个识机的,此时该带着儿子儿媳回自家才是。偏遇到杜二太太这样,方才杜太太劝她那几句她已十分不想听了,听说杜太太要进去躺着,正中了下怀,只说了一句,辛苦大嫂就又转回面对着儿子儿媳。
王氏见婆婆这等难缠,肚腹之中似乎也有些不好受,用手按一按小腹,杜栋见妻子这样,又想说什么,王氏止住他,抬头对杜二太太道:“媳妇虽不才,也是当日杜家三媒六聘娶回来的,拜过祠堂,会过诸亲的,既然婆婆不喜欢,要媳妇归家,媳妇自然毫无怨言,只是媳妇不能受这不白之冤,说什么无子忤上,还请婆婆大会诸亲,论个长短才是。”
雀儿眼尖,见王氏虽说话响亮,但额头处有冷汗冒出,想起方才杜栋说的,她早起嚷着不好受,进门已经三个多月,说不定有身孕了也不定。忙笑着对杜二太太道:“二婶,您舟车劳顿,自当好好养着,何必生这么大气?要教三婶,什么时候不能做?”
说着就起身搀起杜二太太,杜二太太没料到一直没说话的雀儿竟要搀自己,正在气头上的她猛然把雀儿一推。从里面出来的吴妈见杜二太太竟然推雀儿,忙一个箭步上前把雀儿扶住,面对杜二太太时候,话里未免有了点怨艾:“二太太,虽说您是长辈,管教这些晚辈也是该的,只是大奶奶现是有身子的人了,您手上也要有些轻重。”
雀儿忙道:“吴妈妈,我并无什么,你还是带人请二婶先下去歇息才是正经。”说话时候雀儿还不停给吴妈使眼色。吴妈是个聪明人,立时就明白了,松开雀儿就上前扶住杜二太太:“二太太,还请随小的下去。”
杜二太太还想挣扎一下,吴妈早招呼冬瑞也跟着扶住,又有几个小丫鬟帮忙,把她半拖半拉地拉下去了。杜二太太走了,雀儿这才对小冬道:“还不快些扶你三奶奶起来。”
杜栋早在杜二太太出去的时候就站起身,听到雀儿这样说,忙把王氏扶起,王氏跪的时候有些长了,那腿都有些发麻,在人前又不好搭丈夫的手,见小冬过来,扶住她的肩才算站稳。
雀儿已经递了碗茶过来:“三婶先喝口茶润润。”王氏接茶在手,却没喝下去,只是叹了一声,雀儿又款款地道:“三婶,你和三叔先回去歇着,不是说你早起不受用吗?先去请个医生好好瞧了,明儿一早再来伺候二婶就是。”
杜栋已经开口了:“大嫂说的是,娘子,我们先回去吧。”朱愫也从里面出来,王氏见了忙起身问道:“大伯母如何了?都是我的不是,惹得婆婆那么生气,才让大伯母也不好。”朱愫忙道:“三婶何必如此,婆婆她略躺躺就好,方才大嫂也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