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栖梧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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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栖梧枝-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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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去送子娘娘面前给女儿求子,光送子观音就请回来了三尊。

雀儿眼尖,见罗氏带上的荷包从没见过,再一细瞧,上面绣的图案有些稀奇,像是两个胖娃娃,难道说又是罗家送来给罗氏求子用的?见罗氏虽说着话,那眼还是瞧着自己肚子,既羡慕又不甘,这种事情,自己这个做大嫂的还真不好开口问,只是逗着杜珏玩了一会也就分开。

王氏和雀儿一起走出来,走出一段才叹道:“其实我瞧四婶,婆婆慈爱,四叔也是个疼媳妇的,家里的家务无需料理,这些事,放宽心自然就来了,偏生亲家太太那里,只是担心个不住,不说旁的,杜家又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家。”

雀儿捶一下她的肩:“我就猜今日四婶又找你说什么了,只是这些话,我们有儿有女的反不好说。”王氏又叹了口气,此时已经走到二门那里,雀儿停下脚步:“她素日和你最好,你也只有多劝劝她,旁的,也就没什么了。”

王氏点头,两人各自行礼告辞,雀儿望着她的背影,各人都有各人的难处,顺了这个就必然要违了那个,也只有放宽心了。如此一想,方才为朱愫的那些感叹又消散了一些,但心里终究还是有些闷闷的。

杜桐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雀儿手里拿着一个笔,好像是在那里教杜琬写字,可是走近些瞧瞧才见她只是拿笔乱画,笑着从她手里抽走笔:“怎么,有了身子,连字都不会写了?”

杜琬已经自动爬到杜桐的膝盖上坐好,皱着小鼻子说:“爹,娘不乖,教我写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还不如我。”雀儿直起身子看向女儿,手作势打去:“小坏孩子,会在你爹面前告你娘的状。”

杜琬早紧紧俯在杜桐怀里,作势喊道:“爹爹救我。”杜桐哈哈大笑,一手搂住女儿,一手把雀儿的手握紧:“好了,她孩子家,你就让着她些。”雀儿也不是真和女儿生气,白杜桐一眼:“你啊,就护着她吧,到时候成个跋扈的性子,我瞧谁敢娶?”

杜琬的头抬起,对着娘一笑:“娘,我已经学了好多的字了,而且大姑姑还说,要教我刺绣,我也在学规矩的,不像弟弟,现在只知道吃。”杜琬年纪虽小,几句话说的极清楚,杜桐把女儿放下:“知道你能干,你弟弟呢?”

杜琬摇头,一脸长姐的模样:“弟弟啊,早熬不住去睡了。”雀儿点一点女儿的额头:“你弟弟还小,你三岁时候也和他差不多。”说着往外面叫奶娘:“把大姐儿抱下去吧,都这时候,也该睡了。”

奶娘应声进来,行礼后带着杜琬下去。只剩下夫妻俩的时候,杜桐才按一按妻子的肩膀:“方才我见你有些不高兴,是不是今儿在二弟妹那碰了钉子。”见杜桐又提起这事,雀儿顿时觉得满心都是委屈,抬头见杜桐的衣衫被杜琬弄皱好大一块,伸手替他理着,半日才叹了口气:“哎,当年的事情,的确有我的私心在里头,今儿为这个受委屈,也是应当的。”

话虽这样说,雀儿手下的力道还是大了些,险些把杜桐的衣服扯烂。杜桐低头看着妻子,当日那个站在自己跟前有些瑟瑟发抖,脸上还有抱柴火时留的印迹,身上也不是什么好衣衫,可是一双大眼还是又明又亮。

今日的她已是个温婉的小妇人,除了那一儿一女,肚子里还给自己怀了一个,唯一一样的,就是那双大眼依旧又明又亮。杜桐不由笑了,手往下握住她的手:“你的私心虽说是为了我,可是也是为了杜家。”

为了杜家,雀儿偎依在丈夫的怀里,眼睛微微闭上,做了杜家的媳妇,是杜家的人,自然就要一心为杜家想,是好是坏都要自己承担,这,才是当日公公选自己做媳妇的目的吧?

杜棣拒绝下场的事情,杜太太也知道了,知道的时候她只是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瞧着朱愫,眼里似乎不复往日的温柔。朱愫咬了咬唇,不过杜太太没有训斥她,半日才道:“二奶奶,当日的事……”

只说了这八个字,杜太太就觉得再也没法说下去,心头一酸,眼泪不由流了出来,慌得朱愫急忙站起跪在她面前:“婆婆,媳妇知道不该如此,可媳妇的心里。”

说着朱愫也流下泪,杜太太弯腰把她扶起:“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要怪,只能怪我这个做长辈的,没早些想到生发,当日才让你妯娌左右为难,冒了骂名做了许多的事情。”

朱愫低着头,杜太太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愫儿,我知道,当日姐姐把你许配过来,也是望着他能读书成名的,可是当时的杜家已比不上早先了,不然,你先前当家那段时候,也不会用你的嫁妆填补。”

朱愫虽早料到杜太太知道自己用嫁妆填补家用的事情,可是她一直没说,后来杜棣做生意得法,自然也还了自己。杜太太看着朱愫:“愫儿,你难道不晓得,老二他做生意,除了他自己之外,尚书女婿的身份可是帮了大忙。”

不是不晓得,而是不愿想,朱愫低头,似乎那样想了,就会明白这个做生意的不是谁都可以,而是只有自己的丈夫最合适。

杜太太叹气:“愫儿,你是个聪明伶俐,知书达理的,道理我想你也都明白,恼一恼也是人之常情,这次恼了,(奇)下次就不要再恼,(书)当日的事,(网)确是没有法子,只能让你受委屈了。”朱愫的泪已经不自觉地流下:“婆婆说什么呢,做杜家的人,谈什么委屈不委屈?”

中举

杜太太伸手替她擦着泪,轻轻叹息:“难,都难啊。”朱愫的泪越涌越多,渐渐有些止不住,杜太太把她搂到自己怀里。朱愫俯在她怀里,眼泪哗哗地流,似乎要把心里压着的苦全都流掉。

过了会,朱愫才直起身子,话里带着鼻音:“叫婆婆瞧笑话了。”杜太太摇一摇头:“你嫁过来也五年多了,难道不晓得我是真的把你当女儿疼,想恼了,想哭了,就到我跟前来。”

这话让朱愫又红了眼圈,但随即就低头柔声道:“媳妇晓得了。”杜太太露出一个有点无奈的笑容,没有再说旁的,吩咐丫鬟进来伺候朱愫洁面梳妆。

丫鬟们得了令,拿水盆的,递手巾的,送脂粉的,在屋里穿梭不止。把方才屋里的沉郁气氛一扫而空,杜太太瞧着这些,就这样吧,世事没有十全,如此已经够了。

七月转眼就到,杜桐再次赴省城考试,这次还有杜栋,跟去的仆从也多了些。雀儿心里没有上次那么焦虑,倒是王氏头一次和丈夫分离那么久,常借着过来帮着杜桦做嫁妆的机会,来找雀儿说话,不外就是问问大概几时能到,几时下场,几时回转这些。

雀儿心里明白,杜二老爷在京城,杜栋夫妻在家乡就似没了爹娘一样,说相依为命也不为过的,王氏心头比自己焦虑多也是常事,只是尽力安慰她罢了。

日子过的平顺,雀儿在心头暗自计算着日子,算来还有四五天他们就该回家了。这时来串门的凤儿告诉了一个大消息,被拖延花期许久的宁二姑娘终于嫁出去了。

王氏听了咦了一声:“怎么表姐出嫁,我半点风声都没听到,按理该去添妆才是。”凤儿自从另嫁之后,日子过的舒心,比起原先要丰腴一些,手里拿个小锤子敲着松子,笑着说:“按理呢,这姑娘家出嫁,总是要遍请亲友的,可是这二姑娘嫁的,宁太太是不高兴的,况且嫁的又是外乡人,听说只是在自家摆了桌酒,拿了些衣衫首饰做了嫁妆,连鼓吹都没有,只在家里拜了堂就算了事,不等三朝,女儿女婿就回了家乡……”

罗氏本来是在逗着杜珏说话,听到这个,不由哎呀一声:“这还不如寡妇再嫁呢,怎会如此草率。”王氏的脸色已经变了,雀儿忙倒杯茶给她,顺便给罗氏使了个眼色,罗氏猛然想起宁二姑娘算是王氏的表姐,急忙闭口。

凤儿想必也想到这层,把敲出来的松子仁一个个拨到盘里,笑着道:“那些事不过是旁人家的,妹妹,听说大姑娘这次出嫁,连帐檐都是顾绣的,这顾绣做衣衫倒见的多了,做帐檐还没见过”

雀儿笑着说:“本来婆婆也说过,用这个未免太奢侈了,可是禁不住二叔说,就这么一个妹妹,家里现时又比不得往年,嫁的又是那样的人家,自然事事都要齐备,才好让小姑去旁人家好做人。”

一提起嫁妆这些,女人家总是感兴趣的,罗氏连连点头:“说的是,这绣活人人都会做的,只是那顾绣为何总和旁的不一样,舅奶奶,听得你的刺绣也是极精的,这顾绣到底精在哪里?”

凤儿含笑着说了,她和罗氏一问一答,方才宁二姑娘的话题自然没有人提了。雀儿不时插上几句,看见王氏虽笑着,但和平时稍微有些不一样,虽是远房表姐妹,不过这总和提起完全陌生的人是不一样的。

宁二姑娘嫁的人不过几天也就知道详细了,宁家经过两次分家,元气已经大伤。宁大爷在经商一道,又不是那么很擅长,当初不过是仗了知府的势,知府卸任,谁还把这个前任知府的妾舅放在眼里?

连做几笔生意都没有什么利息,外面已经在传说宁二姑娘的嫁妆原本已经齐备了,只是都被宁大爷拿去填在生意里面。一个没有了嫁妆,家里又是这等情形的女子,自然更没有人家来说亲。

年纪已然拖到老大,还没有嫁出去,恨得宁太太成日在家里抱怨,不是抱怨杜太太就是抱怨宁大奶奶。宁大奶奶这几年操持家务,时时捉襟见肘,又被婆婆时时抱怨,哪还是原本那样温柔?

面上还是露出一些不高兴,也夹枪带棒地回过几句。这更让宁太太气得要死,只是此时私蓄也被宁五爷拿得差不多了,剩下几件不多的衣衫首饰,还要想着给宁二姑娘出嫁时候带去做嫁妆。算来算去,竟还要靠着这对不晓得能不能靠得住的大儿子过日子,儿媳妇的埋怨,也只有听在肚里,哪敢去和人诉?

只是抓紧时机,瞧着有个合适的就好把女儿嫁出去,好了了这桩心事。一个年纪已上二十的大姑娘,又不可能去给人家做妾,哪能有什么合适的肯来寻?

还是今年六月,宁大爷去年和人赊了一批布,到今年也没还了帐。这家就来寻宁大爷要他还钱,宁大爷此时手头哪有钱还出来,只是连连哀求,摆上酒席请这客人吃了几顿,听得客人去年丧了妻子,要寻个合适的人做填房。

何不把自己妹妹嫁过去,宁愿不要彩礼,白白给了,也好堵了他的嘴。不晓得宁大爷是怎么说的,客人又见了宁二姑娘一面,也就点头允了。

宁太太虽嫌弃这人年纪太大,家里又不是什么富足的,不过女儿年纪已过二十,再不嫁只怕等到自己死了,做哥嫂的更是待她不好,也只得点头。择了个日子,在自家拜了堂,摆了桌酒就算把女儿嫁了出去。

这事传出去,未免又被人笑话了一场,说宁大爷这卖来卖去,把妹妹都抵了债。不晓得情急之时,会不会把亲娘卖去给人家做婆子,也能解几日的嚼裹。这些风声又传进宁太太耳里,气得她又大病一场,宁大奶奶虽也照常伺候,只是那些养身补品就再见不到了,躺了三日也就起身。

雀儿知道详尽,不觉微微摇头,当日若宁太太知道会是这样结局,是否会拦住宁大爷让他不把宁大姑娘送去做妾?随即又笑了,这世间的人,多是只知道眼前不知道往后的,宁太太也没想到寄予厚望的儿子竟是那样吧?

杜桐在中秋节前赶了回家,好和家人一起过节。这是杜桦在娘家最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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