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严广摸着光头,嘿嘿地笑着,许晋庭首当其冲,迎了上去,先对着严广敬了一个军礼,报上身份。
“严副司令,我是东北军副司令古逸风麾下参谋官许晋庭!”
这个称谓不算长,却道出了东北军的气势,压制着严广的威风,介绍完了自己的身份,许晋庭直接伫立在了路的中间,挡住了严广的去路,这个架势很明显了,夏家已经由东北军接管了,严广的军队不能再进来了,若再走一步,就是私闯古副司令姨太太娘家的宅子了。
“东北军参谋官?古逸风派你来的?”严广似乎不想起什么冲突,停住了脚步,一挥手,身后的士兵都退了出去,有士兵来报,东北军的参谋来了,看来不是假的。
许晋庭似乎早有准备,说话有条不紊。
“严副司令,许晋庭奉古副司令的命令,护送副司令姨太太回娘家探亲,古副司令临行前交代晋庭,要多谢严副司令这段时间对安城的保护,对姨太太娘家人的照顾,但从现在开始,安城由东北军的人照看,就不劳严副司令操心了。”
“不谢,不谢。”
严广的手摸索着大光头,嘿嘿了两声,自言自语着。“古逸风还真有本事……”言下之意是心有不甘,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这次走得匆忙,副司令有军务在身,脱不开身,不然就一起来安城了。”
许晋庭这句话是说来吓唬严广的,毕竟大军当前,他们只有两个人,形式对他们不利,提提古副司令,严广会有所畏惧。
严广的大肥脸一下下地**着,皮笑肉不笑地点着头,内心已经窘迫到了极点,刚才听士兵汇报,说夏二小姐成了古副司令的姨太太,他暴跳如雷,气得直拍桌子,狠狠地骂古逸风不是人,那么多的女人不要,偏偏和他抢?
严广在司令部越想越不甘心,为了确认这件事,还打了电话给袁明义,问夏二小姐嫁给古逸风是不是真的?结果被袁明义骂了个狗血喷头,说他办事不力,竟然漏了一个夏二小姐去了东北,还给古逸风当了姨太太,袁三小姐因为这个已经闹了好几天了。
十拿九稳到手的十八姨太太就这么被古逸风占去了,还被袁明义一顿臭骂,严广的心里有气,可表面上,他又得表现出一团和气。
“夏秋茵可是安城的才女,小有名气,古副司令娶她做姨太太,也不算没了面子,怎么婚事办得偷偷摸摸,也不知会一声,我这杯喜酒还没喝呢?”严广此话似乎在假意套着近乎,可话里却带了讽刺古逸风的言辞,许晋庭的眉头皱了起来,紧握着腰里的枪,强忍着怒火。
“怎么会呢?我们东北可是办得热热闹闹,只是严副司令偷偷摸摸地守着安城,不知道罢了。”
许晋庭为了古逸风的面子,撒谎了,事实上,那场婚礼办得确实不够光彩,别说严广不知道,东北还有不少人不知情呢。
“许参谋真会说话,不愧为古逸风的心腹,不过,古副司令这个姨太太娶得真是及时,巧当好处。”
严广一边寒暄着,一边看向了正厅里,他一眼就瞄到了夏秋茵,这癞蛤蟆丝毫不掩饰丑陋的嘴脸,一副垂涎之态。
大宅院里几阵阴风刮来,卷起了花池中的菊花残叶来回飞扬着,这种残破提醒着秋茵,夏沐天就死在严广的枪口下,此时正厅里还摆放着遗像,严广却肆无忌惮地登门来了。
秋茵迎视着那双荒淫的小眼睛,双手握成了拳头,严广不知死活,接下来的一句话激怒了夏秋茵。
“这夏沐天不在了,还成全了一桩喜事……”
严广猜出夏秋茵根本不是去古家做客,而是去东北搬救兵去了,不然怎么爹死了也不回来看一眼,还选服丧期嫁给了古逸风。
“死的好,死的好啊,不然古副司令怎么能娶到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姨太太,老严我只能羡慕了。”严广大笑着,身上的肥肉都在颤动着。
秋茵此时恨极了这个军阀老贼,他为何还能得意地站在这里?难道真应了那句话,好人短命,坏人长寿的话吗?她偏偏不信这个邪,趁这严广放肆大笑的时刻,秋茵慢慢俯身,手指摸到了脚下箱子里的那把手枪,严广就在眼前,杀了他,少了个祸害。
看着严广丑恶的脸,秋茵无法忘记夏沐天的慈祥,听着严广张狂的笑,秋茵无法忍受他对死者的不敬,今天无论如何,她要和严广有个清算,他死了,秋茵也安心了,只是对不起古逸风的一番心意,希望东北军古副司令以后能抱得天下美人归,享尽天下齐人福,这金镯子,秋茵受不起。
可人算,不如天算,绝好的一次杀严广的机会,竟然被姐姐夏冬青破坏了,就在夏秋茵拿枪的手从箱子里拿出,准备瞄准的时候,夏冬青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响彻了整个大厅。
“枪,秋茵有枪!”
这一嗓子怎么那么难听,尖锐刺耳,让秋茵的耳膜差点穿孔了,老贼严广怎么能听不见,别看他胖,却够灵活,秋茵被逼急匆匆打出的一枪,擦着他的脑瓜皮子过去了,留下来一条血印,射进了大宅门的门框里。
“保护副司令。”
外面的士兵蜂拥而进,夏秋茵再想补打第二枪的时候,竟然看不到那个大光头了,他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瞬间几十杆枪口对准了正厅,只要严广一声令下,秋茵就会变成马蜂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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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6日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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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虚惊一场
谁也没有想到夏秋茵会突然掏枪出来,许晋庭飞快后退,站在了秋茵的身前,遮挡了个严严实实,他的手臂高举着,呼喝着眼前持枪的士兵。
“不能开枪,谁也不准开枪!”
许晋庭的动作让秋茵一阵阵感动,他真是不要命了,如果严广下令开枪,秋茵和他就一起穿透毙命了,可东北的汉子一身傲骨,伊利不动,那些士兵在他的威慑下,还真不敢开枪。
刘副官也急了,掏出了手枪,可他一个人怎么对付得了这几十条枪。
“严副司令,叫你的人马上撤出去!”许晋庭大声地喊着。
“那女人有枪,她想杀了我!”大门的外面,传来了严广的声音,他何时溜得那么快,跑外面藏起来了,听声音那老贼似乎很生气,不肯罢休。
秋茵听严广这么不依不饶,心里更火了,真恨夏冬青干嘛喊那一嗓子,如果不是她,严广早就横尸当场了,看他还怎么嚣张,不过他没死,有点麻烦,门口都是封锁的枪支,一时半会儿形式不能缓和,事儿是秋茵闹出来的,她不能连累了刘副官和许参谋,想到了这里,秋茵轻轻地推了许晋庭一下。
“这仇恨是我跟他结下的,和你们没有关系。”
“我奉副司令之命,保护你的安全,就算死,也不能辜负副司令的委托,夫人,放心,他不敢胡来的。”
许晋庭倔犟地挡着秋茵,继续和严广谈判。
“严副司令,刚才只是虚惊一场,大家都没损失,这件事就这么收场吧,夏秋茵是古副司令的新婚姨太太,你不和她计较,就是给了古副司令的面子。”
“她来真的,如果我不躲,就没命了,我现在头皮还出血呢。”严广说的不是假的,虽然姐姐的那声喊,让他提前有了提防,可秋茵的十环枪法是苦练出来的,就算匆忙,也让他挂了彩。
严广的话让许晋庭不耐烦了。
“她为什么想打死你,严副司令心知肚明,不用晋庭解释,如果你今天非动手不可,不是不行,但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我死了无所谓,她死了,古副司令一定不肯罢休,这事儿会惊动袁副总统和古副总理,你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
这句话之后,严广没有了声音,身处一个傀儡副司令的地位,严广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如果古家咬住不放,袁明义必须舍卒保帅,他难逃问罪,成了替死鬼都有可能,那老贼果然不再坚持了,过了一小会儿,听见他在外面喊着。
“这次就这么算了,我也不和女人计较,都撤出来!”
威逼夏家大宅的几十条枪撤了出去,严广捂着脑袋离开了,大宅里还残留着那声枪响的余震,大太太脸色苍白,其他的两个姨娘也吓得不敢动了,夏冬青趴在沙发里,眼睛红了,泪水不断地流下来,不知是因为秋茵和古逸风结婚的真相难过,还是害得秋茵没杀成严广而自责?她哭得肩头耸动,绝望异常。
夏秋茵懊恼地将枪放在了桌子上,有心训斥夏冬青,可想想自己也没那么理直气壮,毕竟她还欠夏冬青一个解释。
许晋庭和刘副官都捏了一把汗,庆幸严广还有所顾忌,不然今天就有祸事了,这个夏家二小姐胆子真够大的,竟然想杀了严广?不过也多亏了她的一枪,吓走了那个老贼,不然今天严广不一定在这里如何刁难呢。
“严广不敢在夏宅生事,但看他的态度,从安城撤军还需几天,我们要赶紧回去向古副司令汇报。”刘副官有些担忧。
许晋庭也觉得严广有点有恃无恐,背后一定是有人下了令,不然这狗贼早就夹着尾巴溜掉了,还敢到夏家大宅来看一眼。
“跟古副司令说,叫人驻守安城,看他严广撤不撤?”
“驻军倒不用了,东北距离这里遥远,士兵背井离乡,可能也不适应,只要古家和袁家一直关系亲密,严广就算留在安城,也不敢来夏家闹事了。”
这件事稍加分析就该知道,袁三小姐没嫁给古逸风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袁明义心里没底儿,留严广在安城,也算他的一步棋。
许晋庭听了之后,不再吭声了,他说要将副司令的车留在夏家,这样也能震慑一下严广的同党,让他们收敛点儿,说来说去,大家都是不放心秋茵这个姨太太,秋茵心中感激,也佩服古逸风的眼光,找了这样忠诚的心腹参谋。
许晋庭和刘副官不敢在安城滞留太久,他们开着夏家的汽车,当天就回东北复命去了。
一直围困着夏家大宅的士兵都撤退了,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周伯开始张罗着找下人回来,没有重兵围困,一些常在夏家干活的,也都回来干活了,再次启用的人数极少,毕竟夏家已经大不如前。
大厅里只剩下了夏家的几个女人,秋茵和古逸风结婚的事情也不用解释了,刚才严广一番搅闹,每个人都听得清楚,夏秋茵现在是东北军古副司令的姨太太,姐姐夏冬青的期望都破灭了。
三姨娘抱着孩子试探地问着秋茵。
“什么时候结婚的?”
“有几天了。”秋茵回答着。
“古逸风是个有眼光的人,只是夏家破茵。”三姨娘突然这样说了一句,让秋茵有些诧异,三姨娘平时很少说话,人也老实,可现在却说出了这样的话,让秋茵有些不解。
三姨娘没再说什么,抱着孩子一边喂奶去了,大太太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眼神乱乱的,秋茵对娘一直本着不去招惹的心态,可今天如果娘敢责怪她,她就好好地和娘理论一番,她冒死去了东北,各种局势岂能在她的掌控之中,这婚是怎么结的,她们心里会没数吗?
秋茵迎着娘的目光看去,发现娘的眼里没有怒火,而是不干心,她走过来,小心地拉住秋茵的手。
“古逸风娶了你?”
“是。”
夏秋茵不能否认这个事实,名分已经挂上了,现在想甩也甩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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