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听谁这样说的?”
“娘有眼睛,有心,娘自己看得出来。”
“娘你误会了”
“我也不能说别的什么,你是天帝,也是龙族的一员,你父亲是怎么死的,我们的族人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明白,该做什么也知道,不要忘记你在父亲坟前立下的誓言。”
“是,孩儿知道。”
“娘要休息了,你也去忙吧,最近夜晚风凉,如果晚睡你要多加件衣服。”
“是。”
看着母亲在侍女的搀扶下步履蹒跚的背影,俊突然想哭,父亲死后为了龙族为了自己和弟弟操劳的这个女人,终于还是老了,记忆里那双有力的手也变得干枯,被长年的病痛折磨着的身体也快要接近极限,可是自己,忘记了发过的誓言,忘记了仇恨,记得的只是爱,他爱凤凰,真的,他愿意承认,对自己。
…
从外面的飞禽村落视察回来,鸿推门进了自家的客厅,好奇的,视线投到了孔雀手中的白衣上,
“娘,你怎么又给族长做衣服啊,上次的那两件他还没穿呢。”
白色,在飞禽一族里代表着死亡,除了凤凰,谁也不会在葬礼以外的日子把它穿在身上,因为,任何人都不可能把死与他联系在一起,所以,鸿看到母亲新制的衣服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炫。
“呵呵,不是的,这个是爹娘的。”
“这样玩笑可没什么意思啊。”
孔雀笑了笑,把两件已经完成的衣服叠好,放进布篓里,
“我们已经活了三千零五十年了,比正常神族的寿命还长了五十年,这样的时间已经够了。”
“可是你们不是和炫一样是天为父吗?!”
“可是我们的母亲并不是地,天地间,不死的生物有一个就可以了,其实,我们也想不死或是至少可以晚点死,不过现在看来,已经到极限了。”
将脸色苍白开始轻泣的鸿拉进怀里,抚摩着他灿烂的金发,孔雀微笑着说,
“鸿,你是我和大鹏的孩子,是飞禽的王子,炫他爱你,宠你,你要代替爹和娘守护他,陪伴他,帮助他。飞禽,炫,到今天这样的情况,我们也有责任,作为补偿吧,才有了你的出生,虽然对不起你,可是,我们能做到的就只是这样了,驱逐他的寂寞,那是你生命的意义所在,即使一切归无也不会改变,希望你不会怪爹和为娘。”
“我不会怪你们的,很感谢你们给予我生命让我可以生存于这个天界中,可以跟随在炫的左右,有生之年,我会为他奉献一切的,像你和爹所做的一样。”
“有你这句话娘就放心了。”
孔雀也流下了晶莹的泪滴,为终于托付出的使命,也为即将离开亲生骨肉的不舍,沉浸在悲伤中的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都没有发现,房门外一个白衣红发的人紧咬着自己的手背,血落在地上,绘出黑与红的美丽书卷。
三千一百多年,低洼沼泽起怪石林立,高原山地化丘陵湖泊,沧海桑田,天界多少变迁,得以最初形态存在的,除了那高耸参天的神木梧桐,就只有自己,曾经,在出生的时候,很开心可以拥有独立的意识,不想和那山石树木一样,真的成了道具,当年龄逐渐增大,厌了,悔了,有了意识又能做什么,还不是要遵守该死的天命,真正的求死不能,甚至不能爱,不能恨,就因为自己是凤凰,呵呵,凤凰,多美丽的名字啊,代表着高贵和力量,却连自己爱的人都救不到,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有什么意义,这样的生命,竟连道具都不如,只是天和地用来消遣用的玩具,而已。炫放了自己的手,这是解脱,对身体的一部分而言,他看见大鹏远远的走来,带着笑。
(水中生长的莲,她将它带在头上,幸福的笑容洋溢着,飘进他的心中,那是他的太阳…血,染红了天,染红了他的眼,她说,你要幸福,她说,你要快乐,他说,没有了你还有什么意义…站在水中,白色的花朵在他的手中。赫,这花真漂亮,像你的笑容,他笑着说,那一刻,他知道,冰冻的心被春天亲吻了。蔑天之风水流年,近期将开始动笔,还请各位多多关注!)
一十七章
如果说凤凰在因为孔雀和大鹏的死期将近而痛苦的话,那么第一位统一天界的天帝雷神俊就是沉浸在另一种痛苦中,他被要求娶第二位天妃,太母郦给下的条件是,只要能为龙族生下完美的继承人,即使是走兽一族她也同意,当然了飞禽是不被算在内的。哪里有那么容易,难道要随便找个雌性,拉着人家的手说,小姐,你为我生个孩子吧。那怎么可以,听了俊的抱怨郦皱着眉头反驳,你怎么会知道她到底能不能生出孩子,所以,我的意见是先孕后婚。到此,这次谈话结束,因为天帝陛下头晕了,要休息。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母亲说的确实很对,自己总有死的一天,就好象上次被凤凰袭击,如果那时候就死了,天界一定会大乱的,因为没有继承人,可是生孩子这东西哪有那么简单,至少两个人要比较了解互相有一点好感吧,如果有爱情就更好了,可是好感这东西要互相培养的,如果那人真的生了个孩子给自己,那她以后就是天后,要对着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过一辈子要多悲哀啊。想到这里,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爬起来打开窗户,如果再不呼吸点新鲜空气他一定会郁闷死。那是,俊努力的看过去,遥远的梧桐上,很微弱的红色光芒,凤凰在那里吧,他不动了,站在那里看着,红光和以往的不一样,透露着失落的信息,他感觉到了,仿佛通过距离也可以传达的情绪,悲伤,痛苦,无奈,还有,绝望,想过去,想到他那里去,想安慰他,抱着他,可是,要怎么说呢,实话?不,他不喜欢别人知道自己的脆弱,那么,这样吧,天帝走出了房间
什么也不想,就这样将生命持续,如果很久很久以前,天界辽阔,可是自己的容身之处只有梧桐,能做的事情也只有躺在某片叶子上享受夜风的清凉,能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凤凰张开眼睛,任失去了缚束的泪水自眼睑滑落,他累了,很累很累,自从知道了孔雀和大鹏会死就有了这样的感觉,想在这梧桐上,过完以后所有的日子,不动,不离,虽然时间的长度是个未知数,如果可以死,如果可以失去意识,可能吗?!他用手盖住双眼,不出声的笑,给自己的不合实际,
“恩,你好。”
他听见有人这样说,很熟悉的声音,坐起身,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看到了他,
“你来这里做什么。”
努力的让自己的话里不带任何感情,他隐瞒了,自己想要找个人来陪的心情。
“我我那天在风谷救了一个女孩,是你们族里的,所以…来把她交给你”
“这是豆鸟。”
凤凰接过天帝送过来的女孩,抱入怀中,仔细的看着,她还在睡,咬着手指,很可爱的样子,
“她叫什么名字?”
“清,你们族里有种叫豆鸟的吗?”
奇怪,每年上报的普查报表里并没有这一种啊,
“啊,一千年前是有的,但是因为那一族的家长犯了错误,所以被灭门了。留下的这一只大概全凭着幸运吧。”
“灭门?你的命令?”
“啊。”
“什么错误可以引起灭门!?太残忍了吧?!”
“”
凤凰叹了口气,无奈的低下头,又抬起,
“我不想和你吵,你走吧。”
“你,没事吧?”
“我看起来像是有事吗?”
“你看起来很好象很累。”
“是吗。”
“我陪你吧。”
“随便。”
…
早在天帝到达梧桐时清就已经醒了,她感觉到了那股火气,当年灭门的旨意被传给父亲时也有着同样的气息,霸道的,淡漠的,被凤凰抱入怀中的那一刻,她真的想杀了他,可是她不能,小不忍则乱大谋,所以,她装睡,侧着耳朵听两个人对话,她知道,天帝留下了,和她想的一样,他爱他。两个人再没有说话,只是坐着,想着各自的事情,看着各自想看的风景,沉静让她想睡了,意识渐渐的安静下来,就在真正入睡以前,一阵夜风吹过,好冷,她朝头抵着的胸膛更紧密的靠了靠,好冷哦,凤凰感觉到了她的需要,将她环得更紧,手抚上了她的头,身体的温度也被提升得更高,是为了她吗?还是自己也觉得寒冷?清不经意的笑了,两个人依偎的感觉,很温暖,就在这时,一句话传入她耳中,那是凤凰的声音,
“孔雀和大鹏,要死了。”
没有感情的,让人以为是在讲述很久以前发生的流传下来的故事,就和一千年前说出‘灭门’两字一样,冰冷的。
“啊?!他们不是和你一样吗?”
“怎么可能,若是一样的话凤凰这个名字就没有意义了。”
“什么时候?”
“最近吧,大概在十天以后。”
“”
“不过还好,我还有鸿,即使他们死了”
“你还有我!”
话一出口,俊就后悔了,下意识的,他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大概又要挨打了,果不其然,凤凰转过头来看着他,抬起了手,他闭起眼睛,心里想着将迎接的痛苦,却觉得脸上一片温热,微微睁开眼,凤凰正抚摩他的脸,出乎意料的有着爱怜的表情,
“你又能陪我多久呢?”
“我还有两千多年的生命…”
“两千年,和两百年,两年又有什么区别呢,我要活的不只是一个或几个两千年,悠长的岁月里你能陪我到什么时候,你会不死吗?你,什么也不能给我。”
“可是至少我现在还在你的身边听你讲话,如果你愿意,明天,后天,一直到我死以前都可以,我可以给你的是现在,未来那么遥远谁又能考虑到呢,你不老不死,能够和你永远在一起的只是天和地,虽然看着自己爱的离开是很痛苦的事情,可是,若是你不试着去接受,那么,连痛苦你也不可能会感觉得到,感情是很微妙的东西,你说不渴望,那是骗人的话。”
凤凰不再说话了,这些话,他明白,自己也考虑过,可是,一直以来,没有人和他说过,他知道,自己在等待,等到有天有个人可以给告诉自己,该做的事很多,他也可以拥有普通生物拥有的,今天,他等到了,可是却没有了太多的感觉,等待,让他麻木了,但是,他仍然感激着这个比他小好多的男人,心有了点点的缝隙,滚烫的水流渗透了进去,对他,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厌恶,不,他已经不可能再去厌恶他了,喜爱,又和对孔雀大鹏鸿的感情有一点不同,至少那不是爱情,若真是喜爱大概也是不太强烈的,还能用什么呢,对,好感,只能说有了好感了,接下来该是…如果让他来陪伴自己的话天啊,炫,你在想什么?!凤凰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竟然会出现这些东西在自己的大脑里,最近,太乱了吧,
“我走了。”
“明天你还来吗?”
“不知道。”
“那我可以来吗?”
“随便你。”
看着那个泛着比刚刚要明亮许多的红色光芒的身影渐渐的消失于视线,天帝笑着躺倒在身下的叶片上,呵呵,竟然会感觉非常的幸福,很久没有这样快乐过了,竟然没有挨骂,挨打,而且他还乖乖的听完了自己的话没有反驳,呵呵,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呢…
回到舞凤岚宇,凤凰把豆鸟清放到自己的床上,帮她盖好被,然后自己跑到厨房去拿了一瓶清酒,猛灌下去,然后又跑回房间,把清的身体往里面挪了挪,自己躺在靠外面的地方,沉沉的睡了过去。如果,有一个美丽的梦,那么,希望可以持续,不醒来
一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