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笑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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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笑春风- 第1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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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上不知怎的,林娟睡得异常沉,就象死了过去一样。她晚上吃饭的时候,不过陪着张燕喝了一碗白米粥,吃了一点子小菜,谁知刚放下筷子不一会,就觉得头晕得厉害,眼皮子就象坠了铅块儿似的垂了下来,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往日里她睡觉是很惊觉的,有什么响动都会马上醒了过来。但是今晚却象是被人点了睡穴一样,睡得象头死猪。

待得第二日林娟醒来的时候,才惊觉不好!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旁边睡着的张燕已然不知去向,整个一里外两间屋子里也没有一点人的响动,连半点声音也没有。林娟喊了曼儿几声,也没见着有个答应,往常曼儿醒得最早,只要内屋里有一点响动,曼儿就会马上过来伺候,可是今日她高声叫了一阵。也不见一丝回应。

林娟突然就从心底升出了一处不祥的感觉,赶忙爬起身来下床一看,当下大吃一惊。只见屋子里所有的细软东西,都搬了个精空。就连她们昨晚睡的床前边的一块织的厚厚的花毯都不见了。里屋四个大箱笼都敞着盖子打开了,里面只有两条破旧的手帕,四季衣物一概都没有了。梳妆台上的首饰盒也踪影不见,桌椅板凳横七竖八的倒着,都挪动了位置,墙上原本挂的字画儿也一律收了个干干净净,全成了雪白的壁子。看这情形就知道必定是昨晚张燕将屋里值钱的东西都洗劫一空了。

林娟这才猛然醒悟昨晚自己吃的东西里定是下了**之类的药物,否则她们翻箱倒柜的自己哪能连一丁点儿的声音都听不到呢?看这样子曼儿定是跟着张燕一起跑了,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张燕要这样做?这不成了逃妾逃奴了么?若是将来万一她们被衙门捉住了,这罪名可是不轻的。

她这样想着时在这屋子是再也坐不住了,赶忙跑出院子拦住一个丫头将事情说了一遍,那丫头一听姨奶奶卷着家私儿跑了,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跑着去叫人去了。林娟只得在院子里守着等人来。过了一会儿,李文正和两个姐姐来了,那脸上气色颇为难看。

那李大姐瞧了瞧屋里的一室狼籍,叹了口气道:“我这才知道什么叫做席卷一空了。”

林娟站在一旁瞧着,光是知道李文正是这李家的大少爷,那两个女子她也不认得,只站在一边一声不敢言语。

李文正瞧瞧他大姐点了点头道:“看这个情形想必她早就蓄意要逃走的了,这也难怪下人们都没发现,这家里如今忙的事情多着呢,哪个还想到这里?况且她这里的下人都是她的心腹,她进门儿时爹给钱让她自己买来的自然早就让她拿银子买通了,跟她自然是一条心的,这一定是她那个丫头跟她一起跑了。”

说着,他便看了林娟一眼,问道:“这位林姑娘,我听说你是她请来玩的客人,自然是跟她平日里很好的了,我不敢说你跟她是一路的,但是也是得负上点责任的。昨晚上她收拾那些东西的时候,难道你就没有听到一点声响,这几日里难保她不露出些破绽。难道你就一点也没有查觉?若是你早来告了我,我们好提防一二,何至于弄得这样抄了家似的?”

林娟便低着头轻声道:“我昨晚喝了一碗稀饭,便跟睡死过去了似的,我是一点不知道燕姐姐居然能这样做,我虽是和她平日里还好,但是她做这件事儿我却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的,李少爷你可千万别疑心我。我事儿我是全然不知道的。”

李文正叹了口气道:“算了,我也知道这种事情她定是谁也不肯说的。”说着,回头对跟在身后的管家李保道:“你没有别的事情就把这里还留着的东西,开一张清单,然后就让下人把这些东西都搬到库房里放着,省得看着心烦。”

李二姐气得脸色通红,跳着脚在一边叫道:“弟弟,哪里就能这样便宜饶了她,她走时定是带走了不少私房银子,那也是平日里爹爹给她的,倒让她占这样一个大便宜么?”

李文正冷笑道:“哼,她本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如今由她去罢,不过咱们要到官府上报个案子,若是有朝一日找到了她的行踪,那咱们就老帐新帐一起算就是了。”

他们正在这里说着话,那边儿房里李文林早已听到了消息,当时便如当头打了个晴天霹雳一般,震得他半天愣在当地动弹不得。他是做梦也想不到张燕竟会自己携了私房跑了,他知道她受宠这几年是攒了不少私房银子的,再加上首饰钗环足够舒舒服服过了十几二十年了。他本来昨晚还想到跟张燕商量着一起私奔的,哪里料到那个无情无义的娘们儿竟然丢下他跑了,莫不是也嫌了他是个穷光蛋,看来女子若是狠毒起来,比男子更甚。

他心里这样想着,脚步却象有人牵着似的,就一路跑进后院儿里来,瞧见了李家的三姐弟都在这里,也不管不顾了,就直向张燕的屋子里走去。管家李保见他这样象着了魔似的,也不知他想干什么以,就想跟在他后面进去。

李文正将李保一拦,冷笑道:“由他去,省得他还做梦呢!打量他和那贱人平日里胡混的事情府里都不知道呢?他还以为那个贱人为他守着呢,简直是痴人做梦!”

李文林冲到张燕的屋子里,首先就将箱子柜子里先翻了一遍,里面虽然还有些东西但都是陈旧破烂的,他气极了伸手到院里拿了一把劈柴火的斧头来,进屋来对着那锁着的箱子一阵乱劈,其实这些箱子都是空了的,随手都能一提而起,毫不吃力,偏是李文林上了脾气,对着箱子一通乱砍泄气。他砍了一阵,想起旧日张燕和自己的露水情意,更是觉得受了她的愚弄,自己成了个让娘们儿玩的傻男人了,他越想越气,便一使劲将斧头扔了,冲出来一瞧,李家三姐弟他惹都不敢惹,只有一个林娟是外人,便冲到她面前吼道:

“你难道是个死人么?是聋子还是瞎子?这几天你天天白日黑夜的跟她在一块儿,她把这屋子里的东西搬得这样干净,你怎么会毫不知情?莫不是你跟她是串通一气的,你们出去了便分了不成?”

林娟见他这样脸红脖子粗一副要吃人的凶狠样子,连额头上的青筋都鼓鼓着,全不似当日在秋水堂花园子里跟自己说话时的温柔模样儿,不由得心下害怕,连着倒退了两步道:“表少爷,你想呀,燕姐姐她在我的饭里下了**,迷倒了我,就算她将我也一刀杀了,我也是人事不知的呀,怎怪到我头上来了?”

李文正见了李文林那副样子,喝道:“你省些事罢,还嫌不够丢人么?你往日里那些事情只当着别人都不知道呢,我劝你还是赶紧在你屋里好生呆着罢,想想你昨晚上说的大事业,要是再这样闹,干脆现在就走罢。”

李文林听了这番话,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两只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张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管家李保瞧了他这副样子颇觉得好笑,上前拉扯他道:“表少爷,这里乱得很你还是听大少爷的回屋去罢,省得别人瞧见你这样,要说闲话的。”

李文林由着李保来扯他,也就顺坡下驴和走了,两腿直到屋里还打着颤呢。这边李家大姐瞧了瞧林娟模样温顺不象是刁钻古怪的人,便问清了她在这里的原由,沉吟了一会子,便道:

“林姑娘,我们李家人是讲理的,你虽是张燕那贱人找来作伴的人,但是我瞧着你和她不是一路的货色,怕是也是受了她的骗,亏得现在她是逃了,若是家里不出这些乱事情,你呆得久了还不知她怎样还算计你呢,怕是将你卖了你还要帮她数银子呢,这也算是你走了运,避过了这一劫,照说我们是不该疑惑你的,只是你要知道,你和她在这里也同住了几天,我就不能冒这样的险,我们等会儿派人去官府里报案子,你若是跟这事情没有关系便别怕,好生在这里略呆片刻别急着走,让官府问完了话果然查得你没事了,你才可以出我们家里,你看怎样?”

李大姐虽是用商量的口气说这番话的,但是林娟哪里不明白这时候自己是万万走不出李府大门的,反正这事情确是与自己无关,不如就多呆半天等摘清了嫌疑再回家不迟。她虽是这样想着,但那脸上也一阵红一阵白的,委屈的掉下泪来,哽咽着道:“这位夫人说的是,我不急着走,只是不料我只是陪她住几日,却摊上这样的事情,还落一个坏名声真是划不来。”

李大姐这时候哪里管得这样一个外人委屈不委屈,就派了两个媳妇在这里看住了林娟,同时派了人去官府里去报案子。待得李家姐弟一走,这院子里管家李保便吩咐下人搬这张燕院子里留下来的东西,同时这帮下人们见主子不在,便议论起闲话来了,未免说这张姨娘肯定是要走的,自己何日何日便料想着有这样一天了。

李保正检查着东西记册子,正不耐烦,听他们在那里说着,便一跺脚道:“你们都是些糊弄人的后天八卦,如今人走了你们倒说早看出苗头来了,当时做什么了,为什么不早报告一声,现在人都走出八百里以外了,你们都来放这空炮。”

其中一个下人便笑道:“李头儿,这事儿也是出乎意料的,咱们原以为这张姨娘就算是要跑,也是跟了那个人私奔去了,谁知这时候她竟能撂下他自个儿跑了,这却是原想不到的,你没瞧刚才那个人儿那个模样,那张脸活象吃了屎似的难看,怕是他也没想到吧?”

另一个媳妇子也接口道:“我瞧着这张姨娘也是个有心计的,扔了他倒好。俗语说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瞧那个人儿就光生了张小白脸子,看不得书拿不动锄的,跟着他做什么?挨饿不成?就是那脸子生得再好看,也不顶饿,难不成饿了渴了还能搂过来啃一口解饿解渴不成?想是她也想透了这一点儿,才自己跑了,要不然那私攒下来的一点家事儿,没个一年半载的便让他败光了,那时才好看哩。”

林娟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她这时已听出来这些下人口中的那个人儿似乎指的就是李家的表少爷,听她们话里的意思是表少爷和张燕有染,怎么会这样?难不成张燕明面上是李老爷的妾,暗地里却和辈分是侄子的李文本不干净?这事情实在出乎林娟的意料,她突然有种很后怕的感觉,象是曾经粘在蜘蛛网上的虫子无意中挣脱了出来,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连手心里都全湿了。

这里李保去清理着东西,将张燕屋里记帐的帐册都拿出来叫来李府的管帐先生清对了一阵。张燕虽是把留有把柄的帐目页册都撕去了,但是留下的别的帐目上偶然也有几处弊病,她自己原也不曾注意的,但是这些帐目经由帐房先生一双慧眼一瞧,细细再一检查,毛病就完全现出来了。李保带着帐房先生抱着那帐册子就来到上房里李文正房间里,李文正一瞧他们手里拿着几本帐册,便道:

“她一个那样小的院子,丫头下人不过几人,哪里就能查出那些个把柄?”

帐房先生便凑上前来,展开册子把有弊病的几个条目一一指给李文正看,李文正一瞧,那页写着是绸缎庄的一纸帐单,共有二百多两银子,又翻开下一张,却是珠宝铺子里的帐单,也有五六百两银子,李文正皱眉道:“这些衣裳和首饰的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咱们家四季衣裳都是公中出钱做的,怎的还额外给她这些钱让她做衣裳?”

帐房先生道:“自然是老爷知道的,张姨娘便拿了老爷写的字条来帐房取用,说是要陪老爷出去跟生意上的朋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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