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是,瞧皇上三天两头往萧公子的宅院跑,明眼人一看也知道,皇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是啊、是啊!听说,皇上还帮萧公子的新宅苑取个挺诗意的名字,叫什么……”
“青枫阁啦!”另一个宫娥按耐不住地接了话。
“是啊,青绿色的枫叶,说什么代表永不凋零之意,呵呵,真是肉麻当有趣!”
几个宫女七嘴八舌、弯腰哈哈笑了起来。
魏兰儿只当作没听见,心里却觉得委屈。事实的真相与宫里的谣传根本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她一张小嘴对着上百张众口,真是有理说不清!
微探了下头,偷瞧一眼身前的主子,真是的,还是那张冷冰冰面无表情的脸。
看样子,他家主子大概只有见到皇帝陛下的时候才会眉开眼笑。
魏兰儿觉得主子跟皇上的感情还真是好。主子爱喝酒,皇上就陪着他饮酒作诗、狂放高歌;皇上爱下棋,主子就陪他挑灯夜战、举棋到天明;闲来无事,两人就在青枫阁里高谈阔论、聊一些她听不懂的长篇大道。那推心置腹的模样就像亲兄弟似的,哪有她这个小丫头插嘴说话的余地。偏偏外边那些搞不清楚状况的人就爱说闲话,真是让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顺着水波廊,行过曲桥,魏兰儿随着萧璃来到宫里最大的翠波池旁。
燕京虽地处雪国,冬季又冷又长,但因深居内陆、气候干燥,到了盛暑七八月时分有时甚至比南方还要躁热,如此温暖炎热的气候总让一大片荷花田忍不住争相竞放。
今晨,池里的荷花又开了不少。
红的、粉的、纯白无暇的荷办水嫩嫩娉婷立于池中,远处,几艘小船在大池里穿梭游荡着,大概又是三宫六院里那些嫔妃遣人出来采荷花了。
以前,萧璃也爱采荷,夏日清晨初绽的第一抹荷香总是特别迷人。
“兰儿。”萧璃突然唤了声。
“是,公子。”魏兰儿赶紧收起心神应道。,
“让秦总管去备艘小船,咱们采荷去。”
呀!采荷?魏兰儿有些不信,想不到主子今天心情这么好,竟想划船游湖、外加采荷花!
难掩心中雀跃,魏兰儿一脸兴奋,“是,请公子稍后,兰儿这就找秦总管去。”语毕,乐不可支的身子只差没手足舞蹈蹦跳起来。
目送一身娇俏兴高采烈离去,萧璃倚着凉亭栏杆,莞尔一笑。
这小妮子在福王府吃了一个多月的苦,竟还能这般活蹦乱跳、一副没事样,倒是挺坚强的。
眼神一转,望着池里片片彩荷,萧璃想起以前宫中种种,前尘往事、恍然如梦,旧地重游、人事全非。
世事如此诡蹫多变,他与李希琉的情谊又能维持多久?这皇宫里的日子是否能日日逍遥呢?
红眸深处染上几许不知名的萧索,倚着身后栏杆,萧璃闭上眼,思绪愈走愈远。
微风轻吹,摆动他湖绿色的衣衫,额前浓密的浏海巧妙地掩去骇人的蛛痕,露出一张如白玉般精致俊俏的容颜。
合着眼,被夏日凉风吹得舒爽的萧璃,睡意渐深渐浓。
“大白天的窝在凉亭里睡觉,不觉太浪费了吗?”一道清晰响亮的话声突然自凉亭外边响起。
萧璃吓了一跳,忙睁开眼,意外地,见到李希琉正朝他走来。
“你……你怎么在这儿,今天不用上朝吗?”真是的,这种时候他怎么会在这儿。
“刚退朝。”李希琉答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兰儿呢?”
“我叫她先回去了。”
“回去?”那他的小船呢?他还想去采荷呢!
“哈哈,瞧你紧张的跟什么似的。”李希琉突然大笑出声,“放心吧,小船我叫秦世宗备妥了,你只管跟着我,咱们一起采荷去吧!”
方才秦世宗一听兰儿说要游湖采荷,就赶紧跟皇帝主子禀报,这萧公子左手有疾、魏兰儿一个弱质女子,要有什么差池他可担待不起,没想到皇帝主子一听说有荷花可采,竟草草结束朝议,兴冲冲跑来凑热闹。
“你要陪我采荷花?”萧璃打量着眼前这个英挺威武的男人,眼里透着几分猜疑。
“怎么?皇帝陛下就不能采荷花吗?”想他在龙腾国时,爱干什么就干什么,谁管的着,来到这燕京后繁文缛节却多得数不完,烦死人了!
呵,萧璃低笑一声,“行,当然行。”
瞧这家伙活整天精力充沛、战火旺盛,一天到晚叫他关在这闷死人的皇宫里还真是委屈他了。
第五章
原本,李希琉想遣人送来较大的船只,而且有奴才们帮他划船撑桨,他不用这么身体力行上演全武行自己享受划船乐。
但萧璃却嗤笑他,“采荷花用这么大的船,又不是游湖看大戏,这么高的船身,身子还没弯下荷花田,恐怕已经栽斤斗落水了!”
被他话锋一激,李希琉当然不肯认输,两人最后选了一条小小船舲,细长狭小的船身只够塞下他们俩人,更别提找人帮忙划船了。
萧璃悠闲地倚在船上,享受阵阵清风飘来的荷香,一脸逍遥自在。没办法,他左手有疾,总不可能叫他划船吧!
搞到最后,当然是皇帝陛下撩起袖子充当船夫帮他撑桨划船啰!
勾起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萧璃凉凉问道:“麒麟山上的叛党都摆平了吗?”
优雅闲适的态度,好象他才是主子一样。
“那还用说,十三个寨主一个不漏,全降了。”李希琉骄傲回道。
萧璃仍笑着,单手支着下颌,被宫中御厨养得愈来愈俊俏圆润的脸上透着得意,“我早说了,他会降的。”
“这次算你行。”李希琉勾唇一笑,算是同意。
现在宫里边,除了夜紫瞳外,就属身旁的人最能与他共商国是大计。
萧璃不仅对天盛各省地的时令、节气相当了解,甚至对税务、律法乃至各项礼仪繁复的规定,也都如数家珍般、几乎无一不知晓,这让李希琉对他大为刮目相看。
没想到他除了对兵法熟稔之外,肚子里竟还藏有这么多的博学渊才。
尤其萧璃性情不若夜紫瞳枯燥多虑,也不会拿一些世俗礼教压他,更重要的是,萧璃对他好战的天性从不干涉,只要他开口说要出兵,他就会乖乖将脑袋瓜里的计策完全奉上,绝不说一些冠免堂皇的劝说之词,这样志同道合的伙伴上哪儿找去!
李希琉之所以宠他,是有原因的。
“咱们往那儿去吧!”萧璃指向一红白相间的荷花丛。
轻摇船身,李希琉将小船慢慢划入荷田里。
长长的花茎托着又圆又大的绿色荷叶几乎将船上的两人掩在一片红花绿叶中。
“这荷花怎么长这么大,活像个洗脸盆。”李希琉毫不客气批评,显然他对这种又红又大的花没什兴趣。
“这朵颜色太素了、至于这朵……”他开始对身旁的荷花品头论足起来。
萧璃看他像霸王选妃一样,对一池荷花东挑西拣,觉得又好笑、又拿他没辄。
“咦,这朵粉色的不错,含苞待放的样子挺可人的。”收起船桨,李希琉伸长手就要摘。
“等等!”萧璃赶忙出声,但李希琉动作太快,根本来不及阻止,一时兴起伸出的手指立刻被尖锐的长刺刺得鲜血直流。
“这……”李希琉忙缩回手,“这荷花梗上全是刺啊!”
那当然,几时听说过有不带刺的荷花!
果真是南方蛮子,没见识!萧璃没好气看着他。
“痛吗?”萧璃赶紧撕下衣襟一角,抓起李希琉的大手,忙地缠绕起来。
“你也太紧张了吧!”李希琉拍开他的手,不客气笑了下,扯掉刚包上手的布条。“不过是点皮肉小伤,何必这么大惊小怪。”想他领兵作战时,所受的刀剑之伤可比这严重上十倍百倍,他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是吗?
萧璃自讨没趣睨他一眼,看来是他多事了。“说的也是,皇上您筋骨壮硕、皮粗肉厚,这几根小小的荷花刺怎能奈何的了您呢?”
“你这家伙又拐着弯骂我。”
“有吗?”萧璃笑看着他,“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就算我九弯十八拐绕上三十三重天也不见得能骂着您哪!”
“好小子,你这张嘴皮子是愈来愈利了。”李希琉两道刚毅的剑眉迅速上扬。这小子除了没夜紫瞳那顽固的死脑筋外,还特别喜欢跟他抬杠。也不知道他打哪儿借来的胆,总之这整座皇城宫阙里就他一人对他说话从不拿捏分寸、毫无君臣之礼。
“陛下言重了,萧璃身无分文、一贫如洗,下半辈子还得靠您吃穿养活,那敢出言造次。”他眨眨眼,露出一脸无辜。
“臭小子,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李希琉啐骂了声,伸出手,一把往他脸上抓去。
“喂,你来真的啊!”萧璃见他来势汹汹,赶紧翻身要躲,可是船上小的连走路都困难,逃哪儿去啊!
“停、停!别乱动,会翻船的!”李希琉连忙大喊,要萧璃别乱动。
萧璃见船身摇晃,果真乖乖停下、安静不动。
见他不动,李希琉突然飞身一跃,像只灵巧的豹子整个人扑到萧璃身上,将他全身上下绵绵密密压得死紧。
“哈哈,这还抓不到你!”李希琉得意大笑。
“你耍诈!”萧璃不服气抗议。
“那当然,对付你这种诡计端多的小子,不用点手段怎么行?”李希琉一副理所当然道。
“喂,你很重耶,快起来!”
“是吗?可是我累了,有点爱困……”李希琉还故意张口打了一个大呵欠,然后整个人赖皮似地趴在萧璃身上,人体柔软舒服的感觉让他压根儿没打算起来。
萧离力气没他大、脸皮没他厚,拗不过他,两人索性就这么抱躺在船上。
没人划桨、没人采荷,小船随波逐流在红花绿叶间穿梭摇曳。
“希琉……”
“嗯?”半眯着眼,李希琉轻声应道。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宠我?”淡淡地,荷香飘过同时,萧璃的话声翩然响起。
“你这么聪明,该知道的。”李希琉仍俯在他胸前。
“因为我的才华,是吗?”李希琉是个惜才之人,萧璃的通晓天下对他治国有莫大的帮助。
“多少有一点吧!”
萧璃薄唇泛开一笑,火红双眸中看似喜悦却又闪过一丝失落。
李希琉不喜欢见他这样的表情,“别这样笑……”微抬起头,抚着他秀气的脸颊,想转移话题说些逗他开心的话,却因萧璃身上浓烈的香气,让他所有的话哽在喉间,一个字也吐出不来。
萧璃身上好香!
他离开桧木林那么久了,为什么身上的香气一直没退?啊,不对,这或许是荷香,是身旁这一池荷花传来的吗?还是萧璃散发出来的?
他脑子有些混淆了,这阵阵扑鼻的花香、木香搞的他有点神智迷蒙不清。
两人紧贴着身子,四眸相对,彷佛要将彼此容貌刻进心底版图似的互不相让。
突然,萧璃整个人跳脱起来,一举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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