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罗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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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陀罗树下-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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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我俩酸得!

  

  Chapter 17

  这个寒假和过去的十三个寒假一模一样,一个词——颓废。我整天坐在电脑前,看电影,玩游戏。老妈忙着去各家各户拜年,我忙着看限制级的电影。终于,把电脑光驱看坏了。没了光驱,我只好玩游戏,那可真是朝死里玩,我花了一天两夜再次把暗黑通了关,休息八小时后,又接连玩了十来个小时的太阁,本来还可以玩久一点的,但硬件不支持——鼠标左键罢工了。快过年了,维修部也找不到人,实在无聊得慌,想找些人去旅游,但电话打了无数个,就是找不到人去,大家的理由都一样:过年要待在家里。这是什么烂理由!

  没旅伴就一个人吧!我收拾好包包,跟老妈说了一声(她忙着料理她那无比复杂的关系网,根本顾不着我),跑到新南门汽车站跳上了去峨嵋的客车。峨嵋离成都一百多公里,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我每年至少去一次,所以熟得很,跟一家经营旅店的人也是朋友,不用担心吃住,即使是旺季,只要打个电话就一定有房间——不过我很少旺季去,我不喜欢人涌如潮的地方。

  到峨嵋县城是中午十二点过,我在小吃店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坐车上山。进了山门(门票半价也要六十块,抢人哪!)清新的空气使我的精神为之一振,如带青山环绕四周,淡淡的白雾在山间飘荡。早上下过雨,地上还是湿湿的,隐约可见一些不大的瀑布挂在远处。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如此静谧,偶尔一两声鸟叫,还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使我感觉犹如隔世一般。

  我慢悠悠地晃到旅馆,因为事先没有知会一声,老板夫妇对我的到来有些惊讶,毕竟后天就是年三十了,很少有人这时候还跑出来旅游。他们很热情地接待了我,问候了我老妈,然后把我领到二楼朝南的那个房间,这个房间面向开阔的河坝,景色极佳,而且离楼梯近,上下方便,每次来我都住这里。

  简单地收拾收拾东西,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我跟老板打了个招呼便跑出去一个人溜达。

  我并不是登山爱好者,金顶我上过一次,完全不觉得“一览众山小”可以带来多大的成就感,相反,高原反应使我难受得不行。我只是很单纯地喜欢这半山腰的风景,不,不仅仅是风景,是喜欢这里的一切,无论是河床中的巨石,石间潺潺的流水,还是指透心肺的清冷空气,身在其间我觉得是那么自在,一呼一吸都无比自然,有时不禁使我产生一种浪漫的想法:或许我的前世就是这山上的一棵树,所以今世才会如此喜爱这里。哪天不想当医生了,到山上的庙子里当个和尚也不错,就是不知道人家要不要我。哎,要是和尚可以吃肉的话我一定立马就去剃度了!

  

  “小裴,晚会开始了!”

  “马上就下来。”

  吃完晚饭不久老板便叫我下去一起看春节晚会,山里信号不好,只有老板住的地方安了有线电视。说实话,我对春节晚会一点兴趣都没有,但人家招呼了又不好不去。一进门便看见屋子中间摆了个火盆,老伴夫妇正坐在对着电视的沙发上。

  “来坐来坐!”老板娘把我拉到火盆边,“一遍看电视一边烤粑吃。”

  烤粑?这可比晚会有趣多了!我拉了个矮凳紧挨着火盆坐下,学着老板娘的样子用一把铁夹夹起用叶子包好的粑在炭火上翻烤,一阵阵糯米的甜味和着粑叶的清香充满了整间屋子,我暗暗后悔晚饭不该吃那么饱。

  烤了好久,老板娘终于宣布可以吃了,我迫不及待得剥开粑叶,雪白的粑露了出来,散发着热腾腾的蒸汽,赶紧咬一大口——好烫!我拼命呵着气,但根本无济于事,只好不顾面子地吐了出来,差点没把老板娘笑茬气。等粑不那么烫了,我开始慢慢品尝自己的劳动成果:又香,又甜,又糯,真的非常好吃!可惜啊,可惜啊,我的胃是满满的,装不下多少了。

  吃了两个粑,又坐了一会儿,我以想睡觉为由回到了楼上。其实我一点也不想睡,就像一个人待着。我抬了张凳子坐在阳台上,仰望着漆黑的夜空。

  山里的夜晚和城市里不一样,黑起来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不像成都,又太多的霓虹灯;夜空总是紫红色的,混合着都市的喧闹,犹如一个还怕寂寞的灵魂,总是不肯安静下来。这里又黑又安静,远处零零散散的有四五处灯光,都是住在山里的人家。冰冷潮湿的风扑到脸上,我觉得鼻子都快被冻住了,连忙用围巾(就是那条粉红色的,确实和暖和)把大半个脸都遮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

  星星不多,但很清晰,在头顶上闪烁,白色的,浅黄的,淡蓝的……看久了仿佛自己也漂浮在空中,成为星尘中的一粒。人的气息是那么遥远,宇宙将我笼罩其间,在这样的时刻,必然会出现与平时不同的思考:我是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哲学最基本的问题浮现在脑海里,但前人未能答出的问题我又怎会知道呢?一种不可抑制的虚无感从心中升起,和这些星星比起来,我是那么渺小,我的生命也是如此短暂,或许连一瞬也算不上,对这个宇宙而言,我连一粒尘埃都不是,那么我的存在又有何意义呢?

  这些问题会永恒地存在于人的心中,执著于它们会创造出哲学家,或者疯子,但创造不出有钱人。很早以前我就明白了这一点,也学会了怎样对它们视而不见。但在现在这样的时刻,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回避的。被迫思考是件痛苦的事,一股强烈的寂寞感油然而生,多想此刻有人在我身边啊!

  我拿起手机想发短信,但发给谁呢?一张带着眼睛的脸浮现在脑海里。发给他吗?就发给他吧。

  我输入了“春节快乐”,按下了老师的号码。发出去之后我开始笑自己无聊。我没有指望老师会回我短信,或许他正和家人聚在一起吃饭打牌,其乐融融呢。我只是想拉近自己和现实世界的距离,不要被思绪带得太远。

  出人意料地,两声清脆的“嘀哒”声划破了黑夜,在我听来犹如天籁一般。

  “春节快乐。在看晚会吗?”

  靠!比我还无聊!

  “没有。你呢?”

  “也没有。在干什么?”

  “坐着。你回天津了吗?”

  “没有。还在成都。”

  “什么时候回去啊?”

  “不回去。”

  “为什么?连过年都不回去吗?”

  然后沉默了很久。

  “你在家吗?”看来他不想回答。没什么,我也不会追着问。

  “不在,我在峨嵋。”

  “咦??!!一个人?”

  “是的。有点寂寞。所以发短信给你。没打扰你吧?”

  “当然没有。怎么不待在家里?”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跑过来了。”

  又是沉默。

  “出什么事了吗?”看到这条短信我不禁哑然失笑,老师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

  “哪里的话!我好得很。活得逍遥自在。”

  “那就好。”

  似乎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不知道还可以说些什么。

  “怎么不说话了?”没收到回信,老师的短信又过来了。小小的字在蓝色的屏幕上闪烁着,我看着看着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想不到说什么了。”

  “你送我的画我已经挂起来了,我的朋友都赞不绝口。”

  “是吗?真高兴你喜欢。”

  “在想什么呢?”

  “世间一切诸法,都是生生灭灭的不停轮转,犹如虚空中的幻华相似,倏有还无。智者,即不执着与一切世间的‘有’,也不执着与绝对的‘无’。”

  “为什么这么说?”

  “这两天在庙里喝茶听经,念的都是轮回,听的都是虚空。自然而然会这么想了。”

  “你觉得出世好吗?”

  “当然好。超然于物,无忧无恼。”

  “你尚未入世,何言出世呢?先入世后出世是看破,尚未入世便要出世是逃避。”

  “没想到你还会说法。”

  “你没想到的事还多呢。”这是什么意思?虽然看起来像是一句普通的自夸,我总觉得其下似乎隐藏了什么。但他不主动说,我也不想问。

  “你来过峨嵋吗?”

  “没有。漂亮吗?”

  “漂亮极了。一定要来。错过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

  “真的吗?你去过几次?”

  “十三次。”

  “你开玩笑!”

  “绝对没有。”

  “天哪,那峨嵋的魅力可真难想象了!我一定要去看看。你要给我当导游才行啊!”

  “没问题,这里我熟得很,哪个地方有棵树,哪个地方有块石头都一清二楚。当个导游绰绰有余。”

  “我可真有点等不及了。真想明天就去。”

  “也可以啊。”

  “真的?”

  不会吧?他真要过来?

  “开玩笑的。我后天就要回成都了。”我撒了谎。其实我计划再待五天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直觉感到他来不合适。

  “唉,太遗憾了。我还想去找你的。”

  “下次吧。机会多的是。”

  “也是。不过还是很遗憾。”

  “我要睡觉了。谢谢你陪我聊天。晚安。”发了最后一条短信,我关上手机,心跳得有点快,这是怎么了?虽然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但总觉得有些很重要的东西被漏掉了,不知道是什么。

  完全没有睡意。我一个人在黑暗中坐了很久。

  

  Chapter 18

  假期总是太短!一眨眼便要报到了,我郁闷啊,我痛苦啊,我不想去啊!

  “你怎么还不走?不是说五点钟要点到么?都四点四十了。”

  “不会吧?哪有老妈把儿子往门外赶哪?”我暂停下正在播放的电影,看着拿着几张报纸站在我面前的老妈;“我那些同学,哪个要离家时当妈的不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留啊?就你狠心。”

  “小弟(这是我妈使用的专用称呼,外人禁止使用,违者斩),你那些同学都是离家几百上千公里的,你骑车回家只要二十分钟(那是老妈的速度,我只需要十五分钟),三天两头就往家跑,我烦你还来不及呢。”

  “哇,老妈,你太绝情了吧!以后我读博时一定走得远远的,免得让你烦。”

  “自己说的哈,别忘了。”

  “我把这张碟看完就走。”

  “快看快看!”

  

  一推开寝室门,就看见502兄弟五人围在桌子前吃东西。桌上堆满了塑料袋和碗。

  “快关门!我们在煮饺子,不能被保安看见。”老二一边说一边用勺子在锅里搅。

  “靠,开学第一天就使用违章电器,你们真行啊!”

  “嘿,难道你用的次数还少了么?反正是违章电器,哪天用性质都是一样的。不要给我们上纲上线了。”党员毕竟是党员,老五看问题的确比我们深刻。

  “舀点汤给我。”老三把碗递给老二,然后转过头对着我,“我们都以为你不来了呢。”

  “就是,这厮住得那么近,每次都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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