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罗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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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陀罗树下-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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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我们学院的院长,听说我的课挺受欢迎就特地来听了一节。我事先也不知道。”

  “真的?!他怎么说?”一听说是个这么有来头的人物我不禁紧张了起来,我最怕身边有上级盯着我做事——怪不得上节课刚开始时老师的讲授有点生硬,原来是有监工在,好在他很快就恢复以往那种富有节奏感的兴致昂扬的表达方式,整堂课无可挑剔。

  “你怎么比我还紧张啊?”

  “我心理素质不好,见不得大场面。一想到上节课有那么个实权人物坐在背后我就膝盖发软。”

  “你又不是文新学院的,怕什么!他管不着你。”

  “他怎么说你的课?有没有吹毛求疵啊?喂,你吊我胃口吗?”

  “你对当官的有成见。你怎么知道人家就是来吹毛求疵的?”

  “有成见又怎么样?我就是不喜欢当官的,一个个架子老大,官腔打得铛铛铛地响,就是不办实事。哼,我是绝不当官的。”

  “我还不知道你是愤青哪!”

  “别给我扣帽子了,难道对社会有点意见就叫愤青?没人提意见这社会又怎么能进步呢?”

  “呵呵,那也用不着对当官的有那么大敌意呀,说不定以后我也能混个院长当当呢。”

  “等你当院长时我早就不在川大了,就算你成了个脑满肠肥的贪官我也看不见了,眼不见为净,哪个当官的都一样。”

  “是啊,那时你早毕业了。”老师说着便叹了口气,好像还有点难过似的,“如果你一直不会毕业,一直来上我的课多好啊。”

  “靠!你别咒我了,毕不了业多惨哪!”

  老师笑了一下,但并不开心,“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我也知道他是想到有一天我不再出现在他的课堂上而有些伤感,但那是多么遥远的事情啊。

  “你考虑过留校吗?”

  “那么长远的事情我还没想过,而且听说口院非博士生不能留校,我还得先读博呢。”

  “那你毕业得多少岁了?”

  “二十八。再当三年住院医生,三十一岁时就可以享受自由生活了。”

  “要那么久啊?”

  “学医啰,事关人命的,不多学点怎么行啊?”

  “不会吧?你还不就是就和那几颗牙齿打打交道,怎么就事关人命哪?别看我是外行人就像蒙我。”

  “说你是外行人吧,口腔癌要不要命啊?颌面部感染要不要命啊?”

  “这些也是口腔管哪?”

  “当然了。哎哟,看你都扯到哪里去了!院长的事,你到底说不说啊?不说我要走了,我的微生物实验报告还没写呢。”我说的是实话,为了应付八门必修两门选修,我舍弃了每周半天的足球,还很久没去淘过碟了,看电视玩游戏更是想都不要想,就算这样时间也只是刚刚够用而已。

  “看你急得(靠!我要考试啊!你又不考当然不着急!),我这不就说嘛,张院长对我的课相当满意。”

  “Wow;那可太好了,”我真心为老师感到高兴,“是不是离你的院长宝座又近了些啊?”

  “别这么说,我刚才只是开玩笑。张院长建议我将讲义整理成书稿,编成一本讲授俄国文学发展的教材。”

  “你没开玩笑?”我抓住他的胳膊,惊喜地叫出声来,“你要出书了?”

  “还只是在筹划。”老师的脸有点红,有点不好意思。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应该骄傲才是啊!

  “加油啊,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尽管叫我。太好了,太好了!”我止不住的欢呼雀跃。

  “我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这个,我需要一个助手,想让你来。”

  话题出其不意地扯到了我身上,弄得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这,这不太合适吧?”我讷讷地回答。

  老师对于我的缺乏热情很不满意:“有什么不合适的呢?”

  “我现在只是本科生,而且还是外院系的,这应该是你的研究生的工作,不是吗?”我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老师抬起一直手在面前晃了晃,像是要赶走什么烦人的东西,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急躁:“这有什么,又不是招研究生,只是一个助手。这是我的工作,当然是我自己决定人选,就算是找研究生也是我说了算啊。”


  “不过——”

  他根本不让我说下去,“就算帮我个忙好不好?俄国文学这个提议当初就是你提出的,而你的许多看法也是我讲课的灵感来源,这个助手只能是你,换了任何其他人我都无法使这项工作顺利地进行下去。”

  他恳切地望着我,充满期待的眼神像一把锯子不停地切割着我的精神防线,假如有可能我一定扭过头去躲开他的目光,但我做不到,镜片后的双眼仿佛隐藏着一种奇特的力量,扭住我的意志,使我屈服。

  “好吧。”我听见自己脱口而出。

  

  Chapter 21

  “人生之不如意,十有八九!”老而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呻吟着,激起了全寝室的同情。

  “出什么问题啦?有人要灭你?”

  “不止吧?今天中午你连最喜欢的香肠炒饭都只吃了两碗,一定是出大事了!”我是不是很细心,连人家吃几碗饭都有注意。

  “老二,怎么啦?”为了不显得薄情,老大也加入了劝慰的行列,“有什么事兄弟们一定挺你。”

  “真的?”老二哭丧着脸,“这次你们一定要帮我!大哥,我全靠你们了!”

  在每隔五秒一次短叹,十秒一次长叹中,老二讲述了他的悲惨史——这一周Anna都不怎么理他打,电话不接,课一上完就走人,基本上私下里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Anna会不会甩我啊?”老二可怜兮兮地望着我们。

  “不可能,除非她瞎了眼了!你成绩好,又长得像奥兰多·布鲁姆,这么好的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我们寝室的人互相吹捧起来都是不遗余力的。

  说实话,我觉得那个叫奥兰多的小子长得一点也不好看,比我差多了,真不知道现在女生的审美眼光出了什么问题,我的偶像是,嗬嗬——阿尔·帕西诺!够沧桑,够有魄力!我看《疤面人》时就恨不得自己脸上也有那么一道酷毙了的伤疤,看了《女人香》又很憧憬当个像上校那样的瞎子搂着美女在舞池里跳探戈。不过到目前为止,我既狠不下心来给自己划条刀疤,更不用提弄瞎眼睛了,所以除了身高以外,我和我的偶像没有任何共同之处。

  “你说吧,需要我们干什么。”不愧是老三,虽然平时说话矫情了点,关键时刻可一点也不含糊。

  “你们帮我问问吧。”

  “问谁啊?”老大还在发愣,这种白痴问题也问出来了。

  “肯定问311的人啦。”我白了他一眼。

  “噢。”老大一贯的好性子,被我瞪了也只是憨厚地笑笑。

  “谁去啊?”老三环视众人。

  “我怕谭凤玲误会,我不方便去。”哼,老大你跑得好快啊。

  “也是,我,老大老五都是有家室的人,老四老幺?”

  喂喂喂!这是什么跟什么!我还没眨个眼你们就都推干净了!

  “老幺——”我才刚一开口就被打断了。

  “我年纪小,管不了大人的事。”

  “靠!看毛片的时候你从没说过年纪小,每次都坐最前面。”我要发飚了,对着老幺就开始吼。

  “别那么大声嘛!”老大用水杯敲了敲桌子。

  “老四!”老三尽力模仿警匪片中黑道老大的语气,“老二是不是你兄弟?”

  “是啊。”

  “兄弟有难你该不该帮?”

  “该是该,但——”

  “这不就结了?这正是体现兄弟义气的时候,你不能经不起考验啊!”

  经不起考验的是谁啊!我在心里把众兄弟挨个儿暴扁了一顿,振作精神准备还击,但对面老二萎靡的面容映入眼中,我顿时败下阵来,老裴啊老裴,你不能老这么心软,总有一天会吃大亏的!

  “311有哪些人?”我没好气地问道。

  老三一听顿时脸都笑烂了,老二也来了精神:“除了Anna,还有赵萍,黄志娟,冯芹,吴薇莉,蔡美英。”

  “我不要问蔡美英,她一脸刻薄相,我才不敢跟她说活呢。”

  “赵萍呢?”

  “她是Anna死党,不知道会不会说。”老二摇头。

  “冯芹,冯芹人不错。”老幺突然开口。

  “咦,”老三古怪地拖长了声音,“这话怎么讲啊?”

  老五也意味深长地笑了:“没想到老幺揞得这么深,终于露出马脚来了哈。交待!”

  平时伶牙俐齿的老幺居然吞吞吐吐起来,其中之意不言而明。

  众人改变目标审问老幺,我决定去问冯芹,我和她一点也不熟(其实我和所有的女生都不熟,平时不在寝室就在家,除了教室和女生的活动范围没有交集),听了她的名字要想一会儿才能和模样联系起来,印象中是一特文静的女生,不出风头,话都少说,长得细眉细眼的,个子也不高,典型的南方人。

  

  “快去,快去。”老二在背后戳我。

  “等我把书收了好不好?”我是能拖就拖。

  “等你收好人家都走了!”他急得不行。

  我抬起头一看,果然311一伙女生已经向门口走去,冯芹夹在中间。我赶忙追过去叫她,叫第一声时没人听见(一个女人相当于五百只鸭子,试想三千只鸭子一起叫谁还听得见我的声音?),壮着胆子又叫了第二声,这回包括冯芹在内的好几个人都听到了,齐刷刷的转过头来看着我。在众女好奇的目光下我那不争气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然后我听见有人开始低声地笑。

  “那个,冯芹,我有些事想跟你说,能不能请你等一下,呃——不会太久的,一下下就好。”

  女生中的笑声更加露骨,冯芹也脸红了,我知道自己这话有点暧昧,但我还能怎么说呢?

  冯芹没回答,蔡美英把她往前面推了推,说:“你听他说吧,我们先走了。”然后拉着其他人下了楼,还发出一阵含义不明的笑声,听得我一阵阵发毛。

  冯芹站在我面前,眼睛看着地板,好像很紧张。

  摆脱啊,不要想歪了!我在心里暗暗祈祷。“等我几秒钟,我去把书包拿着。”我冲进教室,502的人都没走,老二更是看的眼睛都要吊出来了,我赶紧做了个“Victory”的手势让他放心。

  收好书包出来,冯芹还站在原地,姿势都没变一下。

  “你本来打算去哪里?”我问道。

  “图书馆。”声音比蚊子还小。

  “那一道过去吧,一边走一边说。”

  她点点头,我们便下了楼,沿着小河沟向图书馆走去。

  一路上冯芹始终低着头,气氛有点怪怪的,我决定直入主题,但一开口又变得吞吞吐吐的,没办法,我在除了老妈的一切女人面前紧张。

  “我想问问,那个,就是你们寝室的赵安娜,是不是,是不是要和王崇刚分手?”

  “啊?”她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你问这个啊。。。。。。”她笑了笑,似乎轻松了很多,我也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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