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琉璃 念奴娇·昭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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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琉璃 念奴娇·昭君-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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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敢向我求证来着?”镇远侯鼻子高得可以看到鼻毛:“皇帝吗?哈!” 

  确实,以王将军的家世、声威、兵权等等各方面来看,只要他指着皇上的座骑说是鹿,也没人敢抗议那是马;包括皇上自己。好在将军也没真的这么做过,毕竟他或许不怎么忠君,却真是挺爱国的。 

  “但,若真是如此,昭君小姐的立场不就……” 

  “那个丫头!”大汉的眉目突地一狞,掌上抓握的金质酒杯顿时变了形:“正好让她好好吃一顿苦头!亏我费尽心思安排她进宫,她不趁机抓住皇上就算了,竟然不通知我一声就自愿出塞和亲!那我之前的辛苦是为了什么!哼?” 

  捏烂的酒杯被他丢出帐篷,副官看得甚是心疼,再怎么说也是很贵的酒器啊,但将军全然不在意,自顾自地拿起酒壶就往嘴里灌:“那头骡子可是万中选一,不吃苦、不耐劳、善拉屎、还会咬人!哇哈哈哈!我看那丫头怎么调教,她要真有能耐在我们之前赶到北鹰,我王谦两个字倒过来写! 

  副官真的无言了。昭君小姐虽非王将军亲生,却是王将军最疼爱的女儿。说是这么说的……对于了解真相的人而言,这种诡异之至的父女关系,真是……想起昭君小姐出奔的那一日,他简直要流下泪来。 

  在天鹰山脉与炽炼河、封雪江之间这一大块地,自古以来被称为北鹰。而在这块土地上生活的民族各色各样,最叫西极还有邻国东霖头疼的,就属赤罕人。东霖怎么对付他们不干西极的事,对西极来讲,打过几次输得蛮惨的仗之后,奉上美女和岁币求个安稳就是最简单的办法。 

  美女当然也不能随便挑,有个姻亲关系,听起来当然好过向那些骑马的蛮子“朝贡“的说法。于是历年来和亲的美女,若不是从宗室的女儿里挑,也总得从皇上的后宫选出来,封个公主的名号,再风风光光送去北鹰。 

  偏偏今年选出来的公主是王将军特意送进宫里的义女。 

  事先完全不晓得这件事的将军,当时正在执行庶边的任务,在与北鹰边界的潼关口接到皇上的旨令时,“公主”已经跟着圣旨到了跟前,两人一照面,沉默的时间很短,约莫一眨眼罢了,却叫站在一旁的副官,吓得脚都软了。 

  “……微臣,参见靖宁长公主。” 

  “王将军免礼。”一身华服冠盖,雍容华贵的公主微微一笑,其容颜之美,体态之娇,真叫从小看着她从十岁长到十五岁的副官不敢相信。而后公主向一旁的闲杂人等轻轻点头:“本官想与王将军、李副将军叙叙旧,你们退下吧!” 

  等那些服侍公主的人都退开去,场面一时间静得连呼吸都有困难。 

  然后,“公主”朝王将军嫣然一笑:“不错吧!干爹,我从镇远侯的义女升格成了西极皇帝的义女了呢!” 

  睨着她的微笑,僵得像石刻门神似的镇远侯终于从齿缝间逼出一句话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闲人不在,“公主”的表情顿时变回了他们都很熟悉的那个样子:“就是这个意思啊!” 

  “什么叫这个意思?”将军怒发可冲冠:“你没事出什么塞、和什么亲?宫里生活不好吗?要是嫌宫里日子难过,当初干什么要进宫?” 

  昭君小姐冷哼一声,显得相当不悦:“我可不是为了宫里日子难过才自愿和亲,是好过、难过,没进宫前我就已经够清楚了。” 

  “那你到底为什么要去和亲!”将军咆哮起来:“你知不知道当初为了你说要进宫,我花了多少心思安排?你又不是我亲生女儿,之前严历交待不清,身世不明。要让你这样一个可能会造成危险的人物入宫为妃,可不是凭镇远侯三字就可以轻松打通关节的!” 

  “我当初想进宫,是为了成为皇后、生下皇子、当上皇太后、操纵皇帝,最后当上女皇帝!”昭君小姐说的话让副官脸色一片铁青,但将军只是轻哼一声:“很好的志向,所以我让你进宫了啊!” 

  “可是!”身材娇小不过将军半人高一点的昭君,却陡地举手直指自己养父的脸:“可是你这老匹夫!竟然没有告诉我,西极的皇帝是什么该死的德性!就算是为了当上女皇帝,我也不要和那个差劲的糟老头同床共枕!何况,拿那种蠢男人当对手,一、点、乐、趣、也、没、有!” 

  说完她忿忿不平地一回身:“当时选秀一见之下吓死我了,还好我连忙装痴傻混过去,然后花了大笔银两贿赂画师把我副丑。不然现在……哼哼,光是想到都让我恶梦连连。” 

  “连这种小事都不能忍,当什么女皇帝!” 

  “你能忍,那就请你去睡那个皇帝!我不去!” 

  副官听得简直想割下自己的耳朵,但眼前这对父女针锋相对的场面一点也没有软化。终于,将军退了一步,重重地喷了一口气,再次问了一句:“那好,你不当西极的女皇帝,难不成想去当北鹰的女单于?” 

  “不行吗?”昭君一扬眉:“反正都是谋害亲夫,亲夫年轻力壮的话,害起来至少还有点成就感。” 

  “哼,就怕你谋害不成反倒成了赤罕男人的胯下之马,每日除了叫春没别的事会做。” 

  “那不劳你费心,干爹!”昭君不屑地一甩手:“到时还不知谁骑谁呢!” 

  将军两眼眯成一条线,颜面变得万分阴险。场面一时又静了一会儿,接着,昭君小姐再度开口:“不过,我不相信你们的话了。” 

  “什么意思?” 

  “你当时嘴上说着什么皇上英明神武,结果根本是烂葱一把。现在我不信你们的话了,我要自己用眼睛看。” 

  皇上当然得“英明神武”。副将在心底默默地反驳,做人臣子的哪个不这么夸赞长官?不过确实,这话若出自将军嘴里,而且还是说给昭君小姐听,就绝对是别有用心。只是到底是什么用心,他实在想不出来。 

  另一边,将军面对义女的指责,只是抱胸满面漠然:“那有什么难的?你到北鹰之后少说也得待一旬才能成婚,多的是时间看。” 

  “那时才看哪里来得及?如果又是一把烂葱,这回我可没机会装傻逃过!”少女逼上将军的眼前:“我要你帮忙。” 

  于是,虽然嘴上骂个不停,王将军还是让昭君小姐独自穿上男装一走了之。 

  这对父女到底是怎么样的父女呢?镇远侯的左右手——副将军李成高看了这么多年,还是一点也不明白…… 

   


 净琉璃《念奴娇·昭君》 




第二章


  在北鹰这块广大土地上生活的人们并不只有赤罕人,虽然同样依水草游牧为主,但是接近海岸地带就有了水气,在那里活动的民族足以发展农业。虽说生活因此而安定,但是有了农业就少了活力,面对战争,人民想的是如何自保而不再是得到胜利。

  有组织的大国还可以勉强和骑马的游牧民族抗衡,再不济也可以透过外交手段设法与赤罕人和平共处;但是对弱小的民族或部落来讲,臣服于赤罕人他们的从属,任其予取予求,就是唯一的方法。

  如果有人终于受不了这样的奴役而反抗呢?

  “砍下主事者脑袋的人是首功,其他人照旧例依战功分酬。”骑在马上的男人一身浴血红袍,毛皮上的纤维凝结成片,纠着一双浓眉,口气却十分平淡。发赏完这次战役各部将应得的奖赏,他转身面对被五花大绑跑在脚下的其他俘虏:“十岁以下、四十岁以上的人全部杀掉,不愿意投降的就杀。剩下的分发给所有参战的士兵,结束之后就把这个村子烧了,它对我们没用。”

  接着,他丢下身后哭喊着、嚎叫着、诅咒着、刀口斩进血骨闷声的撞击,和士兵们吆喝着催赶奴隶的吵闹声响,迎上了旭日的阳光。

  在马背上对着朝阳静静顶礼之后,自他左侧传来熟悉的蹄声。转过身,他看见母系家族的表哥咧开嘴,朝他举起一个皮袋子:“这样一场仗打下来,竟然还有好酒可拿。”

  接过皮袋子,辛辣却又浓郁的酒香确实是赤罕人最喜欢的味道。但他的注意力却落在表哥身后不远处,一个衣衫不整,紧抓着已破的上衣,低着头又不时紧张地望向这边,犹如惊弓之鸟的少女:“看样子,女人也不错嘛!难怪作战还没结束,你就不见影子。”

  抓抓头,赤罕人的万骑长,左贤王庭的辅政肯都侯笑了一笑,回马将少女捞上怀中:“我好歹也砍下十来颗脑袋,给我这个女人不过分吧?”

  端详少女一会儿,不算美女,身材也略嫌单薄,就地给了桑耶应该也不至于引起其他兵士不满——何况桑耶的人缘不错,喜好酒色也众人皆知。不过嘛……他平静地说出决定:

  “你要这个女人就给你,但是除了这个女人之外的东西,你都要吐出来。”

  “耶耶?”桑耶瞪大了眼睛:“为什么?我当先锋冲进来,被我拿到的就是我的!”

  “不错,如果你不在半途溜走去抱女人的话。”

  一时语塞,万骑长对着怀里的少女皱起眉头,出人意料之外,他一耸肩,就扭断了少女的脖子,随手丢下马背:“留一个让我遭到损失的女人真是没趣。”

  少女的尸体在阳光下与满村的尸首杂混,他驱动马匹漫不经心地任马蹄踏过尸海,已经流干鲜血的胸腔被踩过,发出了喀喀的声响:“反正你的女人那么多。”

  “女人再多,尝过就没了味道。当然还是愈多愈好。”桑耶赶上与他并肩,两骑越过沾着斑斑血迹的村庄建筑、士兵们依旧在屋内进行抢掠,将所有值钱的牲口据为已有。

  “女人只是麻烦。”厌烦地叹口气,他对表哥摇摇头:“我真不明白你和阿帕为什么那么喜欢女人?需要的话养两三个也够了,多了只是浪费粮食。尤其是像西极或东霖那些女人,不能做事不会骑马,上了床也没什么功夫,毫无趣味可言。”

  “哈哈哈哈……”桑耶拍着他的肩膀大笑起来,两骑已经走出了村落塌陷的外墙,清新的晨风带走两人身上浓浓的血腥味,令人精神一振:

  “你是不明白那些什么三贞九烈的女人折辱起来多么有趣。虽然实质上没什么用,听她们惨叫却很痛快啊!”

  微皱起眉:“女人哭闹起来的声音刺耳难听,有什么乐趣可言?”

  “觉得刺耳的时候就一刀杀了她,不就得了?你才奇怪,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抱过的女人没超过十个!”桑耶一脸不以为然,随之注意到他手上那袋酒,不禁开口催促:“好酒还不快喝,你不喝就还我。”

  没让桑耶抢回去,他举起袋子喝了一口,任灼烈的口感烧过咽喉,发出了满足的叹息:“的确是好酒。我们向这村子讨的也就只有这样东西,竟然还要反抗,真是可笑。”

  “以后也许喝不到了。”桑耶闻言不禁感叹:“虽然还有其他的酒好喝……”

  “酒不比赤罕人的威信重要。”浓黑的浏海底下,素来冷锐的双眼闪过危险的光:“要是放任他们反抗,其他部落有样学样,对赤罕人来说是很大的麻烦。”说着,他又回头,望着已经开始点火冒出黑烟的村子,露出深思的表情。

  “怎么?”

  “天黑的时候作战看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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