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的很深。”他轻拭过我心口的伤,然後来到右肩,“这里也有,看样子伤了很久,为什麽没有愈合?”
我没有说话,看著洒上去的药粉被潺潺的血液冲开。
“一直在流血,痛麽?”
心底忽然就柔软下来。多久了,多久没有人问过我这句话?
三百年前初遇时,他也是这样,抱著被所谓除魔卫道之人伤的奄奄一息的我,轻轻的问,“痛吗?”
只是为了这一句,我跟著他三百年,再也不想离去。
“别哭啊。”
回过神来,谢臻正在用麽指擦去我溢出的眼泪。
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埋入他怀中,哭了个天翻地覆。
我好痛,真的好痛,不管是看到他受伤还是他费尽心思勾引别人,我的心都好痛。
难道三百年的朝夕相处还比不上你跟他区区三个月的感情?
这世上最爱你的只有我!你为何从来都不肯回头看我一眼?
谢臻轻轻抱著我,明明是虚幻的梦境,我却觉得非常的温暖,就像很久以前狐狸搂著我一样。
哭了良久,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我有些不好意思,抬头问他:“你既知我是妖怪,为何不怕我?”
“你确是妖怪没错。”不知为何,他的脸染上一丝臊红,“不过你长的很可爱,一点也不可怕。”
我想象自己现在的样子,因为半妖化而跑出来的耳朵,刚刚哭过雾朦朦的大眼睛,再配上绝对的娃娃脸……顿时黑了半张脸。
“不过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捧住我的脸,眼睛直望进我眼底,“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你。”
7
见过我?我不由愣住,我从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真面目,他怎麽会见过我?难道我藏身在谢府的时候竟被他发现?
“我明明没有见过你,可是你的眼睛……我仿佛已经在梦里看过了千回百回……”
“噗……哈哈哈……”实在忍不住,我喷笑出来。
在梦里见过我?你现在不就是做梦麽。他一本正经的说著这句话,还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你……笑什麽?”谢臻有些恼火,却不发作,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可怜巴巴的望著我。
“没有……我没有笑你……哈哈……唔!”
嘴巴突然被温热的东西堵住,我看著谢臻的俊脸猛然近距离出现在眼前,想退後,却被他先一步扣住後脑勺,不得动弹,我拼命想推开他,可是也只是被越抱越紧。没办法,最後索性放开了,与伸进嘴里的舌头缠斗起来,再喧宾夺主把他亲到自己受不了推开我。
看著急促喘气的他,我得意的舔舔嘴角溢出的汁液,跟爷爷我斗,你活个百八十年再说。
哪知他呼吸更加粗重,高大的身子一下就压了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压的个严严实实。
“你叫什麽名字?”
此时他的眼睛,就像每晚看著狐狸一样,温柔而又迷离,是一种诱惑。
而我,则变成了禁不起诱惑的凡人,傻愣愣的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胡生”
“胡生胡生……我唤你生儿可好?”
神智猛地清醒过来。生儿?当初狐狸要叫我都是死也不让,他才退而求其次的叫我生生,这麽恶心吧啦的名字亏你也叫的出口。
眼珠一转,我抬手环住他的颈脖,亲昵的用脸蹭上他的,然後柔柔的唤一声:“夫君~”
他身躯一震,连忙推开我,此时我已经化成谢婉娘的样子,於是又一次被他弹出了梦境。
呵呵,好久没看到谢臻被噩梦惊醒的样子了,还是一样的满头大汗,只是噩梦的内容已经从自己的兄弟变作自己的夫人,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半妖形态还真是烦人,不能去找狐狸,也不能正大光明的上街吃东西,肚子饿了只能在膳房偷点东西吃。然而我小瞧了臭道士的力量,本以为打坐几个时辰便可化解,但是已经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了,除了手上褪去了绒毛,耳朵根本就没有变回去的趋势。
我愤愤的准备去膳房享用晚餐,却遇见谢婉娘的婢女正鬼鬼祟祟的从後门出去。
大晚上的不待在主子身边往外跑,不是与人幽会,就是有什麽阴谋。
我立刻来了兴致,闪身跟在她身後。
小丫头片子的胆子还挺大,永州的命案闹得城内夜夜空巷,她居然还敢只身一人尽拣偏路走。不过兔子不吃窝边草,便是明日给狐狸采心之时碰见她,我也不会下手就是了。
弯弯绕绕一段路後,她拐入一家客栈。
同开门的小二说了些什麽,小二便带著他上楼,想来是找什麽人。
我跟著上了楼,小二敲开一间客房的门,那女婢闪身走了进去。我本想躲入客房横梁偷看,却发现那开门之人竟然是姓路的臭道士!
真是冤家路窄,他居然跟谢婉娘勾搭上了。
怕臭道士发现我,不敢靠太进,躲在隔壁凝神把他们的对话收入耳朵。
“……夫人吩咐奴婢告知路公子,明日午时锦申茶楼,她会一直等著公子,细说府中那只妖怪的事。”
原来谢婉娘已经发现了狐狸的身份!那女子怎麽如此狠毒,狐狸没伤著她一根寒毛,竟然想同臭道士一起对付他!若不是我今日机灵,恐怕他被收了都还蒙在鼓里!
“姑娘请留步……婉娘……她……这些年过的好麽?”
“回公子的话,夫人过的很好,老爷非常疼爱夫人。夫人常常跟我们说,嫁给老爷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是麽,过的好就好……有劳姑娘了,路上小心。”
婢女走後,客房里又发出一声叹息。
“最幸福的事啊……”臭道士声音有些黯淡,“既然你过的幸福,那麽我也可以彻底死心了。”
啧啧啧,想不到他跟谢婉娘还有一腿……锦申茶楼是麽,既然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要对付我的狐狸,就不要怪爷爷我不客气了!
8
回到谢府时,狐狸不在,估计勾引谢臻去了。我翻遍他的房间,终於找出那个白色小瓶。
巴掌大的瓷瓶轻如鸿毛,里面装的是狐烟。这可是狐狸从他那族最出名的媚狐手里要来的,据说只要闻上一点点,便是贞女也变荡妇,和尚也变淫棍。
不过这东西只对凡人有效,对我们狐族却是没什麽用的,真不明白为什麽他一直小心翼翼的藏著不让我碰。
明日他们见面之时,我只要放出一点点,让他们在床上滚个天昏地暗,然後引来谢臻,来个捉奸在床……呵呵呵,不但给狐狸除了谢婉娘这个障碍,若是谢臻恼羞成怒杀了臭道士那就更是一箭双雕!
所以我偷用一点,他应该不会生气吧。
因为心里高兴,所以晚上倒是睡不著了。在屋顶翻来覆去好久,忍不住又一次进了谢臻的梦。
奇怪的是,他又梦见那片翠竹林。
不过这次没有道士,也没有狐狸。谢臻孤身坐在林子中间,像是在等什麽人。
莫非是在等我?嗯……肯定不可能。
刚想再靠近一些,就被他发现了。
“生儿!”几乎是眨眼间,他就来到我面前。
“不要这样叫我!”我厌恶的皱起眉头,元神都起鸡皮疙瘩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心中“当”的一声响。他……真的在等我?
“我……我本也不想来。我……”
“我”了半天说不出来下面的话。明明狐狸让我不要入梦,我却一再的进来是怎麽回事?我甚至连原因都弄不清楚。
谢臻啊谢臻,你其实也是妖吧,你给我和狐狸都下了咒,让我们都围著你团团转。
今後,还是听他的话,再也不要与你扯上关系吧。
“生……我想见你,不知道为什麽,就想再见见你……你来了我很开心。”
诶……这句话怎麽听起来这麽像狐狸以前诱拐小书生时的说的呢?
“臻。”我盯住他的眼睛,再次施展摄魂眼,“你爱婉娘吗?”
“爱。”
……还真是干脆啊,那我这麽久岂不是白努力了?
“那翰卿呢?你爱他吗?”
“翰卿?……我不知道,我总是在梦里见到他,这算不算爱?”
算,算个屁,那都是我变出来的。
“谢臻,你很爱翰卿,你知道吗。谢婉娘不爱你,她爱的是一个臭道士。只有翰卿是爱你的,你们应该在一起。”
他被我唬住,喃喃的跟著我狂念谢臻爱翰卿,翰卿爱谢臻……
我正得意著呢,他忽然抬起头,双手握住我的肩膀。
“胡生!”
“啊?”
我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
“我……你的伤好了吗?”
我摇头,臭道士的那把剑不知有什麽名堂,身上的伤口除了不再流血外,根本就没有愈合。
“让我看看好麽?”
点点头,伸手去解腰带。虽然梦境里他最大,但是我本就不是他梦里的,所以他的思想影响不到我,须得我同意才成。
把松开的衣襟左右拉开,在往後松松,上衣便从肩膀滑下,挂在手肘上。
谢臻抚摸著皮肉外翻的狰狞伤口,像是怕碰坏我一样,格外轻柔。
“是谁这麽狠心,把你伤成这样?”
“一个可恶的臭道士!”想起他我就咬牙切齿,不过我马上就可以报仇了,“明日你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他!”
“我教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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