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这死猫瞒了自己什么!
后来他俩找着了包大人一五一十分析了案情,又请包大人出面将那庞太师请来,这时站在屏风之后,他心中怨气却还未散尽。
展昭此时正凝目注意前厅动静,手下一动,猛然回首,却是被白玉堂轻轻握住。怔愣之中只觉那灼热的鼻息喷在耳边:“老实说,皖皖那女人究竟跟你说什么了?”
展昭脸上蓦地又是一红,他见白玉堂目光濯濯,当下不敢再看,尴尬地转过脸去。
那么丢脸的话,他怎说得出来!
白玉堂似还不罢休,只待继续追问,却听外面报了一声:“庞太师到————”
两人当下都是一凛,不再多话,收了心神,凝神屏息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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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且说那闯进空屋的三人,片刻惊愕之后,皆起苦笑。
“如此看来,玉堂哥哥他们对你我总还是有戒心的。”金翎儿叹了一声,随即回身走到院中。
数日相处,她其实已喜爱上了这位被她强认的兄长,虽道最早动机不纯,但与他相处了这些时日,却也被他潇洒狂放所动,心中隐隐有些明白,为何那朵清心寡欲的白莲会恋慕于他。
回首望去,芙蓉已跟于身后,潇湘却立于门口,兀自发呆。
……倒是难为他了。昨夜听着里面旖旎爱语,她也不知见着他几回暗自咬住牙根,心想这可怜的人为何偏偏喜爱上了玉堂哥哥,是真喜欢的白玉堂这人,还是冥冥之中不知不觉被以往主人的气息所吸引?只怕就是问他,他也说不出个所以来吧……
“潇湘,你却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芙蓉淡淡唤他道,目有怜意。
同是天涯沦落人,自然懂得那想爱却爱不得的苦楚。
金翎儿张口也要说话,忽然心头一凛,察觉一股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猛然回首望去,只见烟敛芳草间,有人影飘忽幽幽而来,长发为辫,银边白纱衣,绣绿柳如丝,点额前朱砂,姿容端丽,出尘之华。金翎儿只看罢一眼,惊叫一声,便扑向了那人怀里!
“意柳!!”
那边芙蓉闻声一震,潇湘亦讶然回首,双双向这忽然出现的男子惊道:“意柳公子?!”
金翎儿此时又哭又笑,抱着他腰身死不放手!
“你这冤家,怎的想起下来凡间的?来接我的么?”她抹去些泪水,又道:“可我现在脱不了身,暂不能回去的!”
意柳淡叹一声,轻轻揉过她乌丝发顶,道:“我今日来,不是为接你。”
他此言一出,不止金翎儿,芙蓉与潇湘也是凝神屏气,听他说出下文。“我接了娘娘圣令,要捉拿水然回去。”
“你?!”金翎儿惊道:“你怎会是水然的对手?!娘娘是发昏了么,竟然只派你一人来做这事!”
“翎儿,不可无礼!”
“我……”她本欲再说,只是见了意柳敛下柔色,只得咬住下唇,不敢开口。
意柳却转而向潇湘道:“潇湘,我有些话要问于你,你可肯跟我来?”他话说完,见潇湘只拧眉不语,知道他起了戒心,心中不禁微叹。
“翎儿,”
“嗯?”
“你想个法子,去将那白玉堂带来,可好?”
“玉堂哥哥?”金翎儿心中咯噔一下,再不作声。
她此时已隐隐察觉些不对之处,总觉意柳似乎在计划什么,且个中奥妙,怕是打定主意不会与她说了。再说现下,意柳要她找来玉堂哥哥作什么?他仙术尚在己上,又怎会不知那玉堂哥哥只是被附身之人,如此一看,则其实要找的必是琼崖哥哥无疑了。
……莫非琼崖哥哥附身凡间,真是为了今日铲除水然所备?若是如此,那……
“翎儿,切勿胡思乱想。”
金翎儿正想得出神,忽然听到意柳如此一说,不禁惊了一下。她默然半晌,方才抬头注视自家爱侣,轻轻道:“我找了他来,你可会伤他?”
“你以为呢?”
金翎儿缓缓摇头,道:“不会。”
“既是如此……”
“我替你找他来就是。”她说完,又看看潇湘与芙蓉,这才步步回头而去。
意柳见她慢慢行远,心知这丫头一心担忧都挂在了那赤松子身上,当年赤松子执意自毁真身,她大吵大闹宁死不休,虽最终未能阻下赤松子,却也让赤松子心疼不已,是以他如此做的许多道理,便更不好讲与她听了。那日赤松子将他找去,一五一十细细道尽原委,只求他有遭一日能助一臂之力,这次他自愿领命下凡,便是要一偿当日承诺。
只是世事多变,今日这局面端的复杂,再是处理得当,也少不了要有人尽付痴心于浮云流水,若是到了最后,一切皆成空,赤松子你会不会叹机关算尽,命运作弄?
想到此处,心中万分难受,瞧向潇湘时更是愧疚。半晌,他终于幽幽一叹,轻轻问道:
“潇湘,我问你一句……你可是真爱那白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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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翎儿在开封府中一路找去,却始终不见白玉堂人影,心道这人莫不是与展昭一起出门了么?正想着,却见远远有府衙杂役端了上好香茗往花厅而去,她咦的一声,心想这包拯平日节省有余,今日怎的忽然阔绰起来了?
……莫非是有贵客?
心念一转,脚下随心而动,便往那花厅悄悄靠了过去。
走得近了,人声未闻得什么,但见厅内主宾之位坐了个珠缀朝冠袍绣腾蛟之人,白发白须却不是慈眉善目之辈,眼中竟是狡猾神色,嘴巴一撇,却是副兔死狐烹之相。她掐指一算,心中暗暗惊呼一声:“当朝太师庞吉?!”
庞吉接过杂役端来的香茗,懒懒抿过一口后便随意放到了手边,再也不碰。
“早知开封府节省,却不致待客也用这些个下等的茶渣子吧?”他今日来之前便料到这包黑子定有过场,因而一进这开封府,便没什么好脸色摆出来,对着那主位上端坐凝目的人哼了一声,索性拉开天窗说话:“包拯,你请本太师今日前来,究竟是为何事?”
那边包拯也未见恼,沉着地道:“太师可知,开封府昨日捉拿了前几日私闯凤凰山的四名刺客?”
“哦?那可要恭喜包大人,此乃大功一件呀!”
“太师不必恭喜。”包拯一手轻捻长须,一面细细看过庞吉脸色,慢慢道:“那四人昨夜已全盘供出,说是太师府下门人……”他话未说完,庞吉突地拍案而起:“荒谬!!”
“这是何人造谣,竟敢败坏本太师名声,他日定在那圣上面前狠狠奏上一本,还我一个清白!”
包拯跟着站起,淡道:“太师切勿误会,此话原本并非出自包拯之口,只是嫌犯一口咬定,本府也只是履行公务,要将这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而已。”
“包拯!这还要什么水落石出的?”庞吉怒道:“既然那四人已俯首认罪,你将那狗头铡抬出来将他们铡了就是,还有什么好查的?!”
“太师此言差矣!”包拯正色道:“所谓案情不明,冤情不清,本府若是草草了事,岂不是草菅人命?!更何况,本案还牵涉了当日定远将军一案……”
“且慢!!”
庞吉一声断喝,踱近几步,恨声道:“……好你个包拯,原来你今日就是想与本太师说这件事……说是可以,只是闲杂人等不可多留!”
“公孙先生并非闲杂人等。”包拯见庞吉脸色一变,又道:“其余的衙役倒可摒退。”说罢一做手势,众人尽数退下,只剩下厅前三人,及屏风后展白二人。
人且尽退,这次却是庞吉阴阴先行开口:“包拯,实话告诉于你,这事就算你不提起,老夫也要提!”他说了这一句,来回又踱了几步,道:“定远将军一案,注定将是无头公案,只因一来当日酒中未察出毒物,二来亦无人证,除非那真凶自己投案,否则就算你包拯号称青天也是莫可奈何,这点你可认同?!”
“……太师此言甚是,只是有一事,”
“什么?”
“本府虽无物证,却有人证。”
“人证?!”
“是。昨夜捉拿的那四刺客已供认不讳,指证庞贵妃便是那下毒真凶!”
庞吉闻言怔愣良久,不信道:“……你是说那四人指小女便是真凶?”
“正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庞吉闻言蓦地仰首大笑,笑声绎绎不绝,直有声震四方之势。也不知这太师笑过多久,方才忽然停住,只听他冷冷道:“包拯啊包拯,你当老夫是那三岁之黄口小儿么,这般试探!”
“……太师何出此言?”
“你若另举些人证,老夫兴许还会信你,只是你却偏要举那四人,哼哼,这世上最不可能指老夫之女的,便是他们!”
“……包拯愿闻其祥。”
“哼!实话说于你,老夫那笨女虽有不当之心,却也未蠢到圣驾前杀人,再说她原本所备乃无伤大雅的小迷药,又怎能夺得去一条人命?!那四人曾代老夫查验过,可以断定,定远将军所中之毒绝非小女所有!”
包拯听到这里,眼角微微闪过一阵笑色,缓缓道:“如此说来,太师还是与那四人认识的?”
“这……”太师一惊,随即哼道:“认识又如何?!”
“既是认识,那么刺客所供之言也并非尽是诳语了?”
“放屁!老夫只知菩驮山四位江湖人,却不知那日私闯凤凰山之刺客!他们所作所为,与老夫何干?!”
“太师稍安毋躁……”
这时公孙策上前接口道:“太师,可否听公孙策一言?”
庞吉扫过他一眼,虽眼露不屑,其实心知肚明眼前这书生实乃包拯之心腹,学识渊博,不似池中之物,只是甘愿效命包拯麾下不求功名而已,自他口中所出之言,听总比不听要来得好。
当下一拂长袖:“说!”
公孙策有礼谢过,抬头见包拯微微点头,当下心中更定,将此中道理细细道来。
“不瞒太师,学生也曾察过那定远将军尸身,其毒前所未见,学生臆测应是关外之毒。当日圣驾之前,定远将军是喝过叶贵妃所敬之酒方亡,此计乍看并不高明,在场之人怕是当场就猜到此乃稼祸之策,而稼祸之人定是那庞贵妃无疑。”
“你——”
“太师莫急,学生话未说完。学生方才说过,此计乍看并不高明,但是其中却似乎另有蹊跷。事实上,稼祸之计确实无疑,只是稼祸之人却不是庞贵妃,而应是那叶贵妃!叶贵妃入宫不过数月,圣眷之浓已然胜过其他妃嫔,然而后宫之中为争宠往往不择手段,她独占恩宠自然会招来他人不满,所处境遇也自然有其艰险之处。历来宫中受宠嫔妃皆易遭人陷害,想来那叶贵妃便是利用这一点,下毒杀人,却将众人怀疑转嫁至庞娘娘身上……说到此处,学生倒忽然想起一问:那日展护卫私探太师府,却不料见着凤凰山上四名刺客中的三人,不知这刺客是否为太师所派……”
“……哼,老夫却派刺客作何?刺杀皇上乃灭门诛族之罪,你当老夫傻了么?!” 庞吉怒极冷笑,横过公孙策一眼。
“是,太师自然不会刺杀皇上,太师派去刺客,却是为了那叶贵妃!……太师你其实已料中真凶何人,可惜此女太过精明,虽不是蛛丝马迹全无,但要证据,却是一筹莫展!太师之前亦说过,将军命案一无物证二无人证,除非那真凶亲口承认,否则满朝自然会一直怀疑庞贵妃,于是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欲将这真凶一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