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种逐步形成的适应令季堃感到些许不安,老大不爽,好在他威严无损,只消斜去冷光两道,便可轻松封住刘侃不舍看守的嘴巴,定住刘侃意图尾随的身形。
眼睁睁看季堃被景汐拐带走了,刘侃觉得自己掉醋缸里,没顶了。五脏六腑泡酸了,酸得皱了,缩紧了。
刘侃化作望夫石,戳在季堃家阳台了望季堃何时返还。
时间迫近十一点,天黑得不能再黑,星星月亮可能是常年值夜班累坏了,说好似的一齐旷工不晓得躲哪儿睡觉去了。
刘侃站累了,两条腿直发木,依旧不肯动摇,坚定守望。
终于望见一辆出租车亮着大灯驶抵楼下,借助车灯,刘侃看清走下的人是季堃。那种兴奋无法形容,刘侃拔腿就往屋里返,张罗给季堃开门。可惜腿木了,这一拔没拔好,“噗通”跪了地。
与季堃相比,摔一跤,摔疼了,算个屁。爬起来,冲去开门。
“堃儿,你回来啦?够晚的哈!”开门的刹那,正对上季堃略显疲惫的俊俏脸孔。
季堃愣了愣,嗯了一声,进屋。刘侃则像一只好不容易等来主人回家,兴奋到不能自已,围着主人打转儿猛摇尾巴的哈巴狗,亦步亦趋粘着季堃。
季堃烦了,吼了刘侃一句,拿换洗衣服进浴室洗澡。
刘侃的安静仅维持不到一分钟,跟着钻进浴室。不为欣赏季堃洗澡,没有任何不良动机,只为平复心里的疑虑和焦躁。
“堃儿,你这晚回来,都跟那孙子去哪儿了?”
“哗哗哗”水流声。
“唉。我可不是干涉你,也不是盘问你哈,不强求回答。我知道你对工作负责,对朋友够义气,那孙子求着你,你自然全力帮忙,不辞辛苦四处奔波。作为你这个大律师的家属,我倍儿理解,倍儿体谅。就是担心你累着,这么晚回来不安全,随口问问,不强求你必须回答,真的,一点儿都不强求。”
“真的不强求,不强求哈!不强求——真不强求——”
刘侃反复强调,一声高过一声的强调,踮起脚,抻直了脖子强调,眼珠子快瞪掉地上的强调,一直强调到季堃洗完澡,穿上衣服,饱了几眼眼福,前后脚出浴室,季堃上床钻被窝,站在季堃床边,还在强调。
“去了景汐男友的父母家了解情况。”季堃算看明白了,他要是不回答,刘侃恐怕会伫立在他床边强调整晚。音量小店儿,还能勉强当成催眠,或者蚊子叫一类。可刘侃这嗓门……只怕在他给烦死、吵死前,邻居先闯进来把他俩打死了。= =bbb
看见刘侃就算看见啥叫得寸进尺了。得到季堃回话,刘侃立即一屁股坐在季堃床上,惹来季堃眉头微蹙。
季堃很反感外人坐他的床,或者躺他的床。季堃没考虑把刘侃当内人,故,刘侃这一坐在他的反感范围内。
不过,季堃表情的这点小变化不在刘侃信号接收的范围内。
“哎哟,他家的事到底多难办啊,害咱了解到这时候……诶?你说啥?那孙子有男友?有主儿啦?”哎哟,多悬啊,险些错过重点。刘侃后怕了一把,庆幸了一把,喜出望外了一把。
“诶,不对!他有主儿了咋还勾搭你?我果然没看错,那孙子果然不是好鸟。堃儿,咱以后不搭理他,唾弃他个没节操的潘金莲……不对,西门庆……反正就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跟人搞破鞋,给人戴绿帽的烂货。”紧接着,又鄙视辱骂了一把假想的情敌。
“说什么你?谁搞破鞋,谁是烂货?”这货拐弯抹角骂他呢吧?他追过景汐,景汐是烂货,他是毛?破鞋?(╰_╯)#
“别激动,我知道说你朋友不好你不乐意,可也不能阻止正义的呼声揭批罪恶的真相啊。”
“你问问正义愿意从你这罪恶之源的嘴里出来么?行了,我该睡了,赶紧滚。”
“滚毛?滚床单?堃儿,你终于想跟我干那事儿啦?太棒了!可我光等你,还没洗澡呢。我知道你爱干净,我这就洗去,我洗澡老速度了,别急,等我哈!”刘侃这个豪情万丈啊,恨不能一步跨进浴室,一秒就香喷喷蹦上季堃的床,然后……嘿咩嘿咩……春****、无、边!涛、声、不、落!=V=
“等你妹!我让你滚回你房间,爱干嘛干嘛去。”这满脑子黄色·录像,一肚子无·码·毛·片的货!=〃=
“啥?你咋不说清楚,让我白激动了。”刘侃嘴一撇,好像责任全在季堃。
“你怎么不说是你流氓本性顽固呢?”
“堃儿,我今儿老高兴了,咱俩好久没这么谈心,你好久没跟我说过这么多话了。”坐回季堃跟前,抓起季堃的手,扣在双手中。“咱再多聊会儿呗!聊啥都成。”
“我看了一天卷宗,分析一天案例,晚上又去当事人家里家访,你让我早点休息,成不?”
“就一会儿。就、就聊那孙子托你帮忙那官司呗。”
季堃又看出来了,他要不陪聊一会儿,这一夜都甭想睡。
得,就聊一个钟的吧。话说,这货不知道跟律师聊天按终点儿收费么?这货有福气啊,得亏碰上他困得睁不开眼了,搁他精神好的时候,把这货聊到破产,让丫哭都没地方哭去。
季堃简短节说,刘侃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听,听了开头,刘侃迫不及待的急了。
“好么!那孙子一家子没好鸟啊!他老丈杆子……老公公……甭管啥了,敢情是一贪污犯!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家那口子指定也好不了,难怪他不安分爬墙勾搭你……哎哟!堃儿,你咋又打击正义?”抱住被敲疼的脑袋,刘侃委屈抗议。
“贼生的儿子就是贼,谁告诉你的?你了解人家么,凭什么说人家不是?”
“反、反正贪污犯就是可恨,人民公敌!”
“他就是杀人放火叛·国,也有权请律师替自己辩护,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犯了法,屁合法权益。”
“只要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就有权享受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及法律赋予他的权利,并承担相应义务。”
“贪污犯不算人!堃儿,这忙咱不帮了,咱不帮坏人欺负好人,不助纣为虐。你是好人,好律师,就得替好人,好老百姓伸张正义。”
“请你搞清楚,律师只是一种职业。就像农民种地,厨师做菜,律师的工作就是替当事人发声,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
就说你所谓的正义。英雄好汉劫富济贫,惩奸除恶是正义。然,无论杀好人还是坏人,或者防卫过当,杀人就是犯罪,就是侵·犯了他人的生命权,必须承担法律责任。劫富就是抢劫,是以暴力及威胁等非法手段占有他人财富,不管目的如何,也应承担相应罪责。英雄好汉犯了罪,该不该有人帮他维护权益?”
“该。”
“同理,哪怕是恶人,其合法权益遭受侵·犯,也该得到维护。”
刘侃虽然还有很多不赞同,可他觉得他们家堃儿的心胸比他的宽广多了,这样一人,太值得他喜欢了。
“我是担心帮那号人辩护,毁你名誉。”
“最后说一次,律师仅仅是种职业。替谁辩护,与律师本人的品格、操守没有一定联系。”
“别人咋样我不管,反正你——堃儿,我发觉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刘侃兀自感动,深拥季堃入怀。
季堃已经困得无力抵制,随便刘侃抱就抱了,关键是……
“我能睡了么?”
“咱一起睡呗。”
“滚!”
这个没商量,不能随便。
当刘侃想要固执,季堃基本不是他对手。
刘侃说了,季堃是他的心肝宝贝,不是司机。于是,季堃被刘侃拖上刘侃的车,和刘侃一同由王胖子车接车送。
可季堃也有来往路途落单的时候,例如上班时外出办事,例如去当事人家里家访。
这天,季堃到某个当事人家中探访,碰巧撞上刘侃又跑来骚扰他,刘侃执意要跟,季堃不愿耽误时间和精力跟刘侃周旋,就让刘侃同行。
到了当事人家所在胡同,车进不去,季堃便只身下车,勒令刘侃在车里等,不许跟去妨碍他工作。
等季堃出来,不知从哪儿蹿出一道人影,等季堃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刘侃已经替他挡下一刀。
刘侃手捂肚子,鲜血从指缝间溢出。
“堃儿……我、我还没来得及立遗嘱呢……你……记下来,我……要死了……遗产全归你……唉……咱俩还没过上幸福生活呢……我不甘心啊……唉……我都这样了……你再给我亲一口呗……就算咱俩成事了……我死也瞑目了……”
“你他娘的臭流氓,阎王不稀罕收你!”
行,能耍流氓说明这货一时半刻死不了。
季堃心里有底了。= =bbb
37
人生恩仇路
刀子扎得不够深,刘侃没死成。遗憾还是松口气,季堃很纠结。= =
遗憾的是,他依然未能摆脱刘侃纠缠。替他挡下这一刀后,按照刘侃得寸进尺穷得瑟的个性,恐怕会缠他缠得更紧,益发不要脸的以他家属自居。
松口气的是,刘侃好歹是条性命,小猫小狗他都不忍心见其死亡,何况刘侃这么一欢蹦乱跳的大活人。特别还是因他丧命,沉重的责任感会压死他。
可眼见刘侃一会儿哼哼唧唧仗着自己是伤患装可怜,对他进行各种意义上的敲诈和骚扰;一会儿又精力过剩,活力逼人的吹嘘炫耀他多么多么明智,多么多么英勇,多么多么不怕流血牺牲,全心全意扞卫家庭,护卫老婆(特指他= =)。季堃恨不能抄起水果刀,再往刘侃肚子上补几下,送去西天了事。
刘侃说,听季堃说替贪污犯辩护,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不踏实,担心有正义的老百姓找季堃麻烦,将对贪污犯的鄙视和憎恨发泄在季堃身上。所以才每天车接车送尽量紧跟季堃。果不其然,怕什么来什么。得亏他突生尿意上茅房,又得亏他从茅房里出来临时起意想溜达溜达,抽两颗烟,顺便到院门口等季堃,烟没抽完,没到院门口,眼尖瞅见旮栏儿里蹿出人影一道,拿着一锃光瓦亮直晃眼的东西冲向季堃。登时小宇宙爆发,拿出当初偷吃人家炖肉,让人追着满村跑,没追上也没打着的豹的速度冲上前成功英雄救美。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果然没说错。敢情我小时候饿到不行,偶尔偷吃偷喝叫人追着满村跑,就是为了给今天救老婆的壮举打基础。堃儿,咱俩这就是上天注定,天生一对,心有灵犀!”
甭管是刘侃恬不知耻的叫唤,还是咯咔咯咔大嚼逼迫他削皮,切块,送进他嘴里的苹果的噪音,都让季堃太阳穴抽痛,有暴走的倾向。
“我看你精神挺好,不需要照顾,我还有一大摊事要忙,先走了。”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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