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她失笑,在转身同时说:「你今天没有打招呼。」
「嗯,我看你在忙。」
花是谁送的?我想著打发时间。这时,一个不太确定的声音自背後传来。「雁茗小姐?」我回眸,拍卖般送出一抹……呃,灿笑。至於原因,只能说是此时此刻,这挡箭牌需要的是温柔风雅。
「嗨,朱实。」
「真的是雁茗小姐!」她走向前,坐到我身旁的空位。束起来的发尾有些微卷,细框眼镜後,眼瞳的颜色很浅。白色毛衣搭配海蓝色牛仔裙,白袜,茶色运动鞋。老实说,看起来有未成年的嫌疑。我撑著头看她,笑答:「没错,我是正牌的雁茗。朱实,以前没看过你来。」
似乎是被我看得有点窘,她急急喝了口刚点的饮料。「我……我不常靠近吧台,而雁茗小姐每次都只坐在这个位子……」
「喔?因为这个位子每次都是空的。」伸手卷起她的发尾,柔柔的小波浪,和昆恩好像。「你长得很可爱。」偶然一瞥,视线扫到朱实泛著淡红色的耳朵,「嘻,朱实你的耳朵……」还没说完,岂只是耳朵,我注意到她的脸红得像蕃茄一样,我连忙收手道歉。「对不起,很痒吗?」我自己也是,後颈部分只要有东西接近就觉得痒。她用力摇头,我疑惑地耸肩。
接过真正的威士忌,酒保小姐告诉我:「我不记得店里有请接待。」
啊?
「你这算是骚扰吧?」
「哪有?」我笑得无辜。摸头发算是骚扰的话,拥抱不就是侵害了?真好,又有理由找社长麻烦。
悠!急躁的声音闯入,漂亮女孩勇气可嘉地怒视我、还有被连累的朱实後,笑著看向酒保小姐。「悠,」她边说边递出一个盒子,「你戴戴看,我觉得这手表很适合你。」
我和朱实识相地沉默。
酒保小姐静静打开盒子,叹气,然後将盒子退回。「对不起,我不能收。」
「为什麽?」
「因为……」瞄了眼我,我假装没看见。不是我吝於替人解围,只是这种事早点说清楚比较好。她再次叹气,比了比角落,意示换个地点再谈。
「可以吗?」待酒保小姐走远,朱实问了个怪问题。
「呃,你指什麽?」
「你们不是很亲密?」
「和谁?」
「悠小姐。」
酒保小姐?我失笑,哪有亲密夥伴间互称客人和酒保小姐的?「我哪那麽有福气?再说酒保小姐她……」话才说了一半,突然反射过来的光线令我蹙了蹙眉,循著过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漂亮女孩抓著一个亮晃晃的东西……
「悠!!」倏地起身,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早已冲向前。弹簧刀!那女人想干什麽?!刀挥下去,她拿什麽来赔?!
看来是没料到我会冲向前,漂亮女孩一瞬间分神,被我趁隙抓住手腕。反手一拗,她吃痛地松手。我将小刀踢开,退到酒保小姐身前,摆摆手,若无其事地陪著笑脸。「嗳,在公共场合吵架不好看,冷静点吧!」
啪!
巴掌声传遍店内,漂亮女孩前踏一步,狠甩我一个耳光。左颊上火烧般的麻辣,很痛,但比见血强多了。顺手将前发往後梳,我冷冷地问:「气消了吗?」瞬间她表情像是受了极大的耻辱,急急甩头离去。有没有受伤?我问。伸手握了握酒保小姐紧握到泛白的拳头。
她,抖得厉害。
「你来做什麽?」松开的手,抓上我的袖口。「我跟你早就无关了。」
「酒保小姐,」我牵起她,走向面露担忧的朱实,「我是在拯救这酒吧的偶像。」
「你刚刚叫我悠……」
我楞了楞,沉声道:「我没有。」
(08)
我送你回家吧。我说,而朱实没有拒绝。她主动牵我,我缩了缩,也没松手。一切,都进行的很诡异。路上朱实问我〈像是用尽了勇气〉:我们有没有可能在一起?我侧头看她,笑答:「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一切,都进行的很诡异。
每周两次,我去出版社的日子,朱实会在下班时来接我。她总是在暗处等我。
我当然知道这是她的体贴,也知道会变成这样原因在我。第一次约会时我躲开了朱实的手,向她解释自己不习惯牵手,那时,朱实不太介意地点头。一起回家,偶尔她来我家坐坐,偶尔一起出游,我们间的交流仅止於此。我知道自己冷漠,甚至於孤僻,但钟鼎山林,个性性情这种抽象的东西,我没办法控制。
她喜欢我,我很高兴。
因为朱实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
我喜欢她,我相信。
匈牙利舞曲硬是将我从难得纤细的思绪中拖回现实,我抓起手机,不太客气地报上姓名。「雁茗。」打我手机理应是找我,客套什麽的,也就免了。
「我是朔方。」
「啊啊,有事?」
「他不肯告诉我为什麽哭。」
「喔。」我耸耸肩,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范围。
「你别太欺负他,世扬他真的很喜欢你!」
但是,「我说朔方,」我不过就是说他想听的,会刺会痛也是他咎由自取,我哪里不对?「好奇心太盛多少要付些代价。去告诉社长,要我原谅就想办法来讨好我!」我嚣张地挂断电话,轻叹了口气。温柔细腻的人很棘手,我想,我使坏的程度大概越了界,所以还是我先道歉吧,上次,他有说过想要一盆铁线蕨。
「编~辑大人~~」在我连唤好几声後,编辑大人终於从稿堆中抬起尊首,有些嫌恶地瞪著我的笑脸。
「去、去、去,要走就早点滚!你啊,多学学沙华,敢再给我开天窗,下次让你做两百页义工听到没?!」我乖巧地点头。恶人当道,总得装得柔顺些。不过经编辑大人一提,我才发现沙华今天没有出现。我多久没见到她了?
拨了通电话给她,在被接起前,铃声响了很久。「喂喂,沙华?」
「前辈,」那端传来懒懒的声音,「真难得你打来。」
「因为你今天没出现。喂,你一个人可别去危险的地方取材啊!」我希望,她能有些关於危险的常识。
沙华笑了,我听不出是开心还是讽刺抑或是其他涵义。「前辈是说若是结伴就行?那前辈愿不愿意舍命陪我?」
我想,算开心吧。
「就你一句话!」我失笑,「我不讨厌危险。」
「不愧是前辈。……你没有事情要问我?」
咦?「什麽?」
「没有。那麽事情处理完我就回去。拜拜喔,前辈。」
「再见。」
对话结束,朱实的店也到了。朱实拥有一家小小的花店,是很有她感觉的空间,舒服。进去的时候,她正拚命想拖动一袋东西,见她分神说了句欢迎光临後差点因施力过度而跌倒,我笑著上前,帮忙征服那袋重物。
(09)
对话结束,朱实的店也到了。朱实拥有一家小小的花店,是很有她感觉的空间,舒服。进去的时候,她正拚命想拖动一袋东西,见她分神说了句欢迎光临後差点因施力过度而跌倒,我笑著上前,帮忙征服那袋重物。
「怎麽来了?」朱实笑问,同时利落地端出两杯苹果茶,我开心接过。
真好,我很喜欢这样东西。
「想买盆铁线蕨,然後,上次发现一家店,想找你聊聊天。」
「要装饰房间?」
「不是,是给上司的礼物,要和黄金葛放一块儿。对了,刚刚那是什麽?很重。」
「那是肥料。重是重,」朱实看来有些不满意,「但这批货似乎比较轻。我换了厂商,品质不知道稳不稳定……不说这个了,雁茗你要不要先挑铁线蕨?我还有四个钟头才打烊,在这等我也是无聊,你可以先去拜访上司。」
「先挑也好。」朱实很体贴、很温柔细心。然,我并不需要被小心翼翼地对待,也不想谁把我放在首位。「但是啊,我说朱实,我在这儿会打扰到你?」
我很坏心,我知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非常、非常激动地解释反倒让我吓了一跳,我以为这玩笑开得够明显。
「我知道,开玩笑的。」店里有地方让我窝,还能喝苹果茶,有这麽大诱因我怎麽能不留?「开玩笑的啦!我喜欢你喔,朱实。」
一瞬间,她像是有子弹打来般快速躲到柜台之後。「你…你你在胡说什麽?」
「什麽胡说?好过分!」我戏剧性地叹气,「我是在跟你撒娇耶!」故意越过柜台,笑看她躲得更凶。
「不准消遣我!」朱实抗议般大叫,我呵呵笑著,伸手卷她的头发。
「你不出来,我就继续。」
她赌气起身,微微有些气鼓。我很欠揍地继续笑,接著递了个盒子给她。
然,朱实却不肯接过。
「没有陷阱啦!」我从盒内掏出一串风铃,「哪,迟来的圣诞祝福。」那是一般的陶板风铃,只不过每一片陶板都是一只黑猫。因为乱有趣的,所以买来当作礼物。看来,我或许是那个最迷恋昆恩的人。
「好酷,」朱实接过,「雁茗喜欢猫?」
「嗯,对某猫一往情深。」
「我也喜欢猫,尤其是黑猫。」
「真的?那好,晚点带你去看我的真命天猫,嗯,她叫做昆恩。」
× × ×
电铃温和地响後,另一端传来非常客气的男声:喂,您好。
「是的,这里是『mirage』,有人送花给世扬先生。」
「给我?」对方顿了顿,说道:「请稍等一下。」才开门,我突然闪进两人之间推倒社长,社长低喊了声痛,满是讶异地望向正跨坐到他身上、双手伸向他颈间的我。先出声的,是受惊的朱实。
「雁茗?」
「安静!」我打断她,语气虽不严厉,却是不容拒绝。「世扬,最近我一直在想,」挂著三分浅笑,我慢慢加重手劲,「如果这张脸在我面前死去,我有多少不再做恶梦的可能性?」
社长静默。他看著我的眼、我的发,还有我唇边的弧度,伸手摸我。指尖自眼角滑至脸颊,然後冲著我一笑。我倏地抽手,努力想维持表情不变。
垂著头,我终於忍不住大笑出声。有些踉跄地站直身子,我伸手拉他,「哈…哈哈……拜托社长,你每次都这麽配合,我也很困扰耶!」见他一语不发,我向後探得朱实的手,握好。
「连这样你也不生气,能不能告诉我,怎样才能惹你生气?」
「行,你现在拿刀往心窝刺刺看。」
我们像神经病一样相视而笑。「够狠。」我说。
(10)
揽著昆恩,打算离那两个树痴远些。我的玩笑有这麽难笑,难笑到让朱实气呼呼地瞪我?道过歉,是该走了,朔方说社长很喜欢我,那又如何?
我喜欢他,这也是事实。虽然第一次见面时看到那张脸笑著朝我跑来,我反胃得严重。
「走罗,朱实,天色晚了。」她蹦蹦跳跳地跑来,告诉我:很久没见到悠小姐了,要不要去喝一杯?我想了想,点头。「就这样,再见,社长。」
「今晚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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