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对1=[1-15]end by懒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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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对1=[1-15]end by懒猫-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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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正不管那么多。
老魏一见我就说:“书生,又来啦。”

车场里接待的人很复杂。
我遇到过几次,有人来吵架闹事的。
一次我刚进来就遇到老魏,说,你可来了。正好来帮忙。
我跑进去才知道是小丁的事,他手里攥着大号钳子,
在一个停车间里关了落地门,没有人能进去。
老板正在门口砸门,说:“小丁,你要冷静。你把门打开。”
他们把耳朵贴在门上,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老板看见我,说:“你快把他叫出来。”
我都不知道是谁和他在里面,为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人来给我讲解。
我只是拍门,叫他的名字,结果越来越恼火,就骂他。
(后来老魏说:“你丫还真了不得,能说那么脏的脏话,一点不像大学生,吓着我们了都。”)
一会儿,门缓缓打开,小丁看着我,用胳膊抹了一下额头,一句话不说,走出来,
把钳子扔在地上,咣啷一声。
我才看见里面一个中年人从角落里爬出来,惊魂未定的落魄样。
我顾不上别人,只去追小丁。

这件事没有人再和我提起,我问老魏他也说不知道。
问老板他只是笑而不答。
问小丁,他就只知道抽烟。
我说:“那人是谁?”
他说:“我爸。”
“你要把他怎么样?”
“你不来,我一定打死丫。”他变得抑郁的沉默,深深吸烟。

再没有下文。

69.
97年的冬天。出了很多事,车场着了2次火,丢了几辆车,赔了不少钱。
然后就是春节前三天,老板忽然被抓起来。

小丁天天待在家里,我每次去找他就能看到成堆的烟头。
我问他,他就说,没事,挺好的。
我说,你每天都干什么啊?
他说,吃饭,睡觉,闲着。
他卖掉了摩托,又开始在地铁里转悠。

他变得话那么少,我想他有麻烦,我应该帮他,也逼问他,他却什么都不说。
我心里也明白,真正的忙,我,什么都帮不上。

那时候我正在进院实习中,天天很忙,周末只有一天休息。
他说,你忙的话就不用见我了,省得那么累。
结果为了这句话,我又对着他大吵了一通。
他听着我叫唤,却笑了,拉我入怀,我挣扎,他就继续笑着,然后吻我。

70.
三天以后,我在妇科看接生,没有想到产妇生了一对连体双胞胎。
胸对胸连接,好在两个孩子的器官都很完整,
转到外科,找了医生,动手术把小孩分开。
我们这群实习生就一直看着全过程。
带我们的医生说,这种事情,当一辈子医生都未必能碰上一次。

几个小时以后,我们从手术室出来,呼机上留着一个号码。
我看了那个电话,觉得是小丁,赶紧跑去回电话。
接电话的是看公共电话的老头,我和他说了半天小丁的样子。
他说那个小伙子等了一个小时,现在已经走了。

我想,他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还会再呼我吧。
我每隔十分钟就看看呼机。
没有声响。
那也许就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主任医生过来说让我们明天下午放假,我一笑。
既然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明天去找他,见面再说咯。
难得他呼我一次。

71.
第二天下午,我兴高采烈的跑去,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的旧锁换成了新的。
从窗帘缝往里看觉得东西一下少了很多,正对着窗口的那些整齐的白盒子都消失了。
这时候忽然有人用指头点了我的背一下,吓我一跳,我以为是小丁的恶作剧,
回头一看,是住在这院子里的一个老太太,她说:
“你不用看了,他已经走了。东西都搬走了。”
“他去哪儿了?”
“我哪儿知道。”老太太“切”了一声,摆摆手,
“你不要在这边乱晃悠了。人家以为你小偷呢。”

我跑到最近的一个公用电话去呼小丁。
站在旁边等,绕着圈儿等,坐在地上等,蛮横的不让任何别人碰那台电话。
看电话的老头想劝我想轰我想哄我,可是我眼神那么凶,每次都吓得他欲言又止。
5分钟呼一次,然后10分钟呼一次,然后15分钟呼一次,
然后5分钟呼一次,然后1小时呼一次。
没有回答。
那台电话竟然这么沉默,连一个错电话都没有。
直到天黑。
我在地上蹲坐成一团,老头拍拍我的肩膀,说:
“别等了。他要想回电话,早就回了。要是实在没办法回电话,以后也会找你。
你就是跟我这儿等一宿,我看都等不到。回家吃饭去吧,大冷天儿的。”
他看我固执,转身锁了门,
跟我说他不把电话收进小屋里,先回家吃饭去,让我至少等他回来。
他走以后,天上飘下很细的雨点。
我抬头,只有一盏路灯,傻呆呆的照着我的头顶。
雨掉在我手背上,我才看着还有细小的雪花裹在里面,化在我手指上。
我看着那雪花的融化,莫名的眼里两滴水就掉在雪花上。

我永远不会原谅他。永远不原谅。
我看着自己手上的疤痕,嘟嘟囔囔的念叨。
不原谅。

72.
我回想以前,想他是不是曾经透露过自己要离开。
或许只是我很木讷,没有敏感到能领会他的意思,没有在恰当的时机拼命留住他。
我只能拼命想拼命想拼命想。

在我们共处的最后一夜,曾经提到过离开。
他头枕着我的肚皮,我的手放在他胸口的疤上,他的手握着我的手腕。
随便闲谈,和他说起我的同学,谁离开了谁。
我问他——嗯,是我先说的,而不是他先——“如果我离开你,你会怎么样?”
“那我能怎么样。离开就离开呗。”
我“啪”的拍在他身上:“你都不试图挽回?”
“离开有很多种,比如到另外的世界去,那我没有办法;
到另外的地方去,那你去的话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或者要和别人在一起,那你一定更喜欢他需要他,超过我。
那这些,我又能怎么样?”
“哼”,我很不满,我心里想,真的会遇到更喜欢的人么?
但嘴上却不愿意说任何一句肉麻话。

沉默了会儿,小丁问我:“如果我离开你呢?”
“如果你找别人,不,如果你爱别人,我就杀了你;
如果你离开北京,我就跟你走,……”
他笑,说:“傻话,你不上学了?你不当医生了吗?”
“那怎么办,难道看着你跑掉?”我想想说,“或者我在这里,一直等你回来。”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感觉到他似乎笑了。
我说:“还有,我觉得,你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他翻了身,爬上来,趴在我身上,呵呵的笑,说:
“我真服了你,你怎么能这么正经的说这些傻话。”

73.
老头吃了饭回来,手里拿一个饭盒。
跟我说:“你还打算等多久啊?吃饭吧。”
饭盒里都是饺子。
已经是春天了,但他小屋里的炉子还点着。
这样的天气显得异常温暖。
我什么也不想吃,盖上盒盖又放在他桌子上。
他抽烟,看着窗外,对我说:“昨天也有个小孩在这儿等电话。”
是小丁吧。
“等的时间没有你长,他后来问我,有没有做过明明知道自己以后会后悔的事情。
我说,做过,不过以后就明白也都算不得什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笑笑,就走了。”
我听老头说完,也走了。

雨夹雪还在下着,走出小屋打了个寒战。

74.
女朋友,嗯,是前女朋友,在实习期间被一个胖乎乎的住院医追求。
我说,他啊,简直就是骗小姑娘。好色的猪。
女朋友说,他人不错,对我很好啊。
我“哼”了一声,耸耸肩。
她说,你怎么了?我觉得你最近情绪很差。
我说,是么?我一直都是这样。
她不再说话,沉默的走在我身边。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她低声问。
“没有。”我恶狠狠的回答。

我在一小时之间扔掉了和小丁有关的所有东西。
装在一个塑料口袋里,扔进要焚毁的医疗废物通道。
莫名其妙的,手一直抖,看着手指的疤都让我觉得被人砍中。

恨之至此。

75.
动了念头要离开这城市,这些人。
开始看gre,他们说,你晚了,你马上都要毕业了。还考试吗?
我不管。我只觉得我需要拼命做事,拼命的让自己变得很忙,才能不去想。
我宁可每夜梦里出现的都是英文单词,也不要回忆过去。
可还是经常惊醒。

对很多事变得敏感,比如,烟草的味道。
为这个和同宿舍的人大吵一架,几近动手。

再比如,在内科实习的时候,有天来了一对男孩。
其中一个胃痛得厉害,另一个一直握着他的手。
两人说话都很轻,柔声软语。
我忽然有种怪怪的感觉,继而暴怒,把没病的那个轰了出去。

做胃镜很疼,前面的小孩呲哇乱叫,痛哭流涕
男孩问可以不可以让他朋友进来陪他。
医生是很温和的,笑笑说:“可以啊。”
小孩的妈妈一直陪着她。
医生转头对我说,“你把那个人叫进来?”
我说:“这么多闲人在这里不好吧。”动也不动。

那男孩还好,一直忍着疼,硬撑。
检查发现他胃壁上有一片不小的溃疡。
他做了胃镜出去坐在长椅上,他的男朋友过来,坐在他旁边。
他靠着他,哭了。

我看着他们,觉得全身发抖,跑到卫生间干呕,什么也吐不出来。
一拳打在镜子上,手指上扎满了碎玻璃。
一个病人从隔间里出来,吓了一大跳,撒腿就跑。
我只是喘气,觉得全身都在抖,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

76.
97年的夏天。最大的事件就是香港回归吧。
那天我的老师给我打电话,问我愿不愿意留校读研呢?
一个直升研究生的人决定申请出国了。
我刚要拒绝,他说:“我已经和你爸妈谈过了。他们都希望你读研。”
想来是他看到我拼命读g,先斩后奏。
我说:“如果读的话,能转方向么?我不想学临床了。”
他大惊,说:“为什么啊?你可是当医生的好材料啊。”

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
在急诊实习的时候,曾经两个醉汉打架,一个用碎酒瓶划伤了另一个前胸。
带我的医生说,来来,你缝合试试。
我看着那伤口,竟然恍惚,握着手术刀的手发抖。
我的左手握着右手手腕。
那样的伤口。
医生看着我说:“你怎么了?没睡够?算了算了。我自己来。”

那次以后,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能冷静的面对病人的伤处。

经常走在街上,会看到和小丁身形相仿的人,我就不自觉的盯着对方看。
直到擦肩而过,我总是回头,被我看的人会觉得很疑惑,也会回头和我又一次对视。
他们都不是小丁。

这样下去,形成了难以改变的习惯。
我总想,如果有一个人不是回头看我,那么这个人会是小丁么?
我想我可以忘记,忘记过去,忘记小丁,
他的面孔可以模糊到完全褪去,他的烟味却挥之不去,他给我的伤口好像永远无法愈合。
我想不明白,何以至此。

77.
我转到生医方向读研,导师很精明,
善于学为商用,研究项目总是能搞到很多钱。

我深得导师欣赏。
大部分时间懒得回家,埋头于实验室,
叫干什么干什么,花多少时间和精力都不抱怨。
那个年纪的学生,谈恋爱的谈恋爱,兼职的兼职。
我不想谈恋爱,也无所谓钱。
我只是不想自己闲下来。只要不让自己闲下来就好。

几个月以后,导师带我去赴宴,在那天认识了宁。
宁的父亲就是给我们研究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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