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潇终于受不了的用力搁下碗,“你到底要干嘛?”连吃个饭也不得安宁,真是欠扁!
书生不以为意的轻笑著,眉眼间犹有几分轻浮之色,“不知小美人姓名为何、家住何处?改日在下登门拜访,拉近你我距离!”
这家伙……
“干你屁事!”秦潇用力一啐。
他又埋头要吃,突地被一把扇子挑起下巴,那扇子极冷,竟是一柄铁扇。
“你我有缘相逢,别这么冷淡啊!”
他、受、不,了、了!
秦潇放下筷子,一拳就朝那名书生的鼻梁挥去,却被他敏捷地挥扇挡开,秦潇立刻补上一拳,却被书生抓住了手。
“好嫩的玉手。”
书生轻抚著他的手,害秦潇的寒毛登时根根竖起。
“你找死!”
他拿起筷子就要往书生的眸子插去,却被一根瓷汤匙打落。
只见一位眉宇问戾气极重的红衫妇人冷冷地道:“铁扇书生,这里不是烟花酒楼,看在湛爷的面子上,你收敛一点,别因此误了正事!”
铁扇书生这才放开秦潇的手,但仍轻佻的对他笑道:“小美人,等事情过后,咱们再一起玩。”
“谁在跟你玩!”秦潇火大的起身,乾脆去别张桌子坐下,不再理会对方。
铁扇书生见他离去,不以为意的耸耸肩,还对他眨眨眼。
“变态!”他恼怒的低咒一声,抓起一只鸡腿就塞到嘴巴里。他咬、他啃,他把鸡腿当作那名下流书生的手吃得一乾二净,连骨髓都一并吸乾,哼!
就在秦潇总算可以安安静静地吃顿饭时,自内室走出一名身材壮硕,还留著一把胡子的中年男子,他身上穿著贵气非凡的米色绫罗袍,但这身袍子却与他身上的草莽气息不太搭调。
一见到他,喧哗的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湛海冰整整衣裳对众人抱拳一揖,朗声说道:“今日蒙众派朋友赏光,出席这场金盆洗手大会,湛某铭感五内、感激不尽。”
闻言,铁扇书生站起身,笑吟吟地道:“湛兄何必如此客气?以后大夥儿还得靠你提携呢!”
那名红衫妇人也笑道:“是啊!咱们闯荡江湖大半辈子,谁也没机会当官,往后就有劳湛大哥多多提拔了。”
湛海冰豪爽地笑著,“日后诸位若有需要尽管来找湛某!只是……武林上的事湛某就不再插手了。那么,就请在座诸位做个见证,湛海冰今日金盆洗手,解散湛门,从此退出江湖!”
湛海冰朗声说完,随即走进两名僮仆,一个拿铁架、一个捧金盆,将它们放到湛海冰面前,湛海冰伸出双手卷起衣袖,就要将手放到金盆中——“湛门主说得这么潇洒,那我们霍山派的五条人命该怎么算?”
“霍山派?”
秦潇边吃烤乳鸽边想著: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前些日子才听过……啊!对了,就是玉离所属的门派嘛,怎么他们霍山派老是死人啊?
湛海冰正要回答,又一个独眼老人忿忿地开口了。
“还有我们飞雁门大弟子那条肤膊,你要拿什么来赔?”
“湛某已说过霍山派之事与我无关,实属他人嫁祸:至于飞雁门大弟子谢深,他当街调戏红衣门女弟子,我断他一条纥膊也是应该的,以免武林因他蒙羞……”
一个身穿绣著太极图的灰衣道士出声打断湛海冰的话:“你说得倒轻松,我们无极堂二堂主毙命于湛门绝学『霜下寒梅』,这笔帐可不是你退出武林就能解决的!”
不待湛海冰解释,灰衣道士用力拍桌,一些与湛海冰有过节的人杀气腾腾地一同起身:见状,红衫妇人与铁扇书生暗自握紧手中兵刀。
湛海冰长叹一声,想不到干防万防,还是有这么多人混人,幸好若水已事先告知他,他才得以早做准备。
“别逼湛某动手。”浓眉皱起,湛海冰朝旁人使了个眼色。
咱们是来报仇的,你想退出武林?等下辈子吧!”
飞雁门的独眼老人大吼一声,那群来寻仇的家伙立刻抽出兵刀朝湛海冰砍去,大厅颇时陷入一阵混乱。
只见红衫妇人与铁扇书生奔至湛海冰身前,二挡下那些亮晃晃的兵刀,再加上事先埋伏的湛门弟子,战况激烈万分。有些人不想镗这浑水,趁乱离去,有的则是隔山观虎斗,而与秦潇同桌的宾客早已走得不剩半个。
秦潇捧著碗筷,张大眼睛看著一群人拿著各式各样的兵器打来打去,大厅上刀光剑影、杀声震天,还有好多人飞来飞去,他这时才蓦地恍然大悟——这……这就是楚烈提过的武林和江湖吧?真是太太太……太精采了!
此时一个飞镖自他脸颊飞过,厅内被踢翻的桌椅越来越多,秦潇连忙拿起一笼包子离开人群,拣了个好位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砰!
一个男人口吐鲜血倒在他脚边,他一时脚痒,便在那男人身上踩了踩,让他又呕出好几升血。
咻!
一名道士自远方朝他飞来,眼看就要越过他撞上后头的梁柱,秦潇好心的伸手拉住他的脚,不料力道使得太大,老道士的脸没撞上梁柱,后脑勺却重重地落在地上;登时惨叫一声晕了过去。秦潇定睛一瞧,那名道士流了一摊血,头上破了个碗口大的洞……思!不千他的事。
咬咬咬……随著手上的包子一粒粒被解决,大厅里倒下的人也一个个增多,看来湛海冰那一方的人马胜算大了点,那些霍山派、肥雁门、无鸡堂的显然不够厉害,早被红衫妇人与下流书生解决得差不多了。
“少爷,那个人……怎么没打?”躲在一旁偷看的书僮香茗忍不住发问。今天从后院偷溜进来的人都下场了,除了那位漂亮少年,他甚至还帮他们打晕了好几个人。
“思……”湛若水盯著秦潇沉吟了好一会儿,“多漂亮的天人……”刚刚他翻墙时自己并没有细看他,现在这一瞧,没想到他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
“少爷!”香茗差点晕倒,都什么情况了少爷还在欣赏美人?
湛若水微微一笑,“既然没出手,就不是敌人。”
语毕,他绕过大厅中打成一团的众人,走到秦潇身旁。
“好玩吗?”他浅笑询问,因为他在秦潇眼中发现看好戏的神采。
“思!我长这么大,还没看过武林人士在我面前大打出手。”秦潇边说边将最后一颗包子塞入口中,顺便在运气不好摔到他脚边的家伙胸前踹了一脚。
“你为什么要踩他?”湛若水好奇的问。
“忍不住。”秦潇正经八百地回答。
此时大厅中的人也打得差不多了,共有十二人倒地,三人是湛门弟子,而下流书生看来毫发无伤,红衫妇人的手臂则被划了道长长的刀口,至于湛海冰嘛……他根本没出手!
湛海冰吁了口气,派了几人将那些敌人丢出大门,并要人扶湛门伤者到后头休息,这才对还留在大厅内的人说道:“虽然出了点差错,但湛某退出江湖的决心并不会因此改变,自此刻起,湛某不再是武林中人,武林事与湛某一概无关。”
话才说完,他就将双手放到金盆中,大厅内响起七零八落的喝采声,金盆洗手大会总算落幕。
留在这里的人看四处一片狼藉,也纷纷告退,湛海冰则亲自送他们到大门口。
见状,秦潇忍不住揽起秀眉。
湛若水好心问道:“怎么啦?”
“唉……”秦潇放下手中的空蒸笼长叹一声,“吃完这餐,下一餐却不知道在哪里。”又不是天天有人宴客,他真的好烦恼啊!
“你只是来这里吃饭的?”湛若水扬起眉,不敢置信的问。
全大梁城都知道湛府今天是“宴无好宴、会无好会”,根本没人敢接近这里,怎么眼前这位小美人这么不怕死,不为什么,就只是为了要来吃东西?
“对啊!只是没想到还看了一出好戏;也算值得了。”秦潇咧开嘴朝湛若水一笑,他漂亮的杏眼眨也不眨的看著湛若水,忘了移开视线。
怎么办?他的心忽然跳得好快,连呼吸也开始不太顺畅……
此时,闻人伯楚摇著扇子翩然而至,“湛少爷,你怎么出来了?”
啊!是那个下流书生!秦潇不爽的别过头不看他。
既然打不过他,眼不见为净总可以吧?
哼!
“听到这里吵闹,来看看而已。”
湛若水微微挪步,将秦潇挡在自己身后,独占之意非常明显。
不再理会闻人伯楚,他换上笑脸看向秦潇,“我姓湛,名若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秦潇才要回答,就瞥见湛若水腰间的一样东西,“这是什么?”
看起来好漂亮,夺人心神的赤艳,彷佛盛满妖异的鲜血。
“这是琥珀双龙纹环。”见秦潇神色怪异,湛若水眉一扬,澄亮的眸子已然看穿他的心,他一字一句地道:“它有个别名,叫赤、血、王白。”
只见秦潇的眼睛倏地二兄,而一些还未走的人听到这三个字,神情也显得有些怪异。
“湛大哥怎么把这东西放在你这里?”闻人伯楚皱起眉头。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湛若水神秘一笑,对眼睛闪闪发亮的秦潇道:“你想要?”他解开腰间的赤血珀在秦潇面前晃呀晃的,像在等笨鱼儿上钩。
秦潇这条笨鱼也极高兴的伸手要拿,“你要给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他就快能回啸鸣山庄了!
“不给。”湛若水倏地收回赤血珀,对秦潇的猴急似乎觉得很开心,“小美人,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沮丧地收回手,秦潇噘起嘴,“我叫什么名字千你屁事?哼!不给就不给。”·他转身就走,打算想个办法再来偷,不管用什么方式,他都要将那玩意儿弄到手,他好想早日回啸鸣山庄窝被子喔!
湛若水又开口了:“如果你让我满意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闻言,闻人伯楚想阻止湛若水拿这么贵重的东西开玩笑,却被他抬手阻止了。
“小美人意下如何?”
“怎样个满意法?”秦潇脚步一顿,迟疑的回头。
“这个嘛……”湛若水摸摸下巴想了想,一会儿后才笑吟吟地道:“我们先一起吃个消夜,再来想这个问题吧!”
注:晋陶渊明桃花源记站在书房内,湛海冰负手望向一幅暮雪垂钓图,像在回忆什么。
“若水,等今日过后咱们便是官宦之家,不能再涉足江湖了。”他忽然对站在他身后的湛若水叹道。
湛若水看看窗外,随口应了一声:“嗯。”
“爹盼这日盼了很久,我老了,也厌倦了在刀口上讨生活的日子,现在我只希望能给你与你娘一个安稳的日子过。你一定要认真地考上一官半职,别让朝廷那些浑身铜臭的官员看低我们。”
“孩儿知道。”他又看了看窗外,焦急不已。
“唉!”湛海冰翻开案上的一本书,又叹了一声,“什么时候咱们才能找到陶潜所说的桃花源,不用再为腐败的朝廷失望烦心?”
他虽出身草莽,但并不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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