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里知道陆榕深是同性恋者,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对陆榕深这个人的感觉以及自己的心情。
他认为每个人的个性和喜好都不同,尊重及包容是必须的。
已经习惯挑个客人非常少的时间来,这样他才能在柜台边和陆榕深好好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郭映里非常喜欢这种感觉。相处聊天时不一定要有来有往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有想说的话时就安静做自己的事、自己的茶,也没有人会因对话突然中断了而感觉奇怪…………非常轻松的相处,他喜欢。
“伯爵红茶,谢谢!”映里对陆榕深说。
“马上来。”
总觉得一看到悠闲的陆榕深,烦躁的心情就消了一大半了。映里觉得陆榕深真的是一个气质非常特别的人。也许,与其说是喜欢“角落”,不如说是喜欢有陆榕深这个人在的“角落”来的更恰当吧!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映里觉得旁边传来的气氛颇奇怪,说不上来的怪异。
不好意思把整个头部转过去好奇的看个仔细,映里只斜眼瞄到右边坐着的是两个男人,轮廓长相不清楚。明明就静静的喝着他们的咖啡,但是就是觉得他们和一般的客人不一样。这种气氛让映里有一种他好像误闯了什么怪店的错觉。
“你们可以先住我这里。”
陆榕深一边煮茶一边微偏着头跟映里身旁的那两个客人说。因为一旁只有映里这个客人,陆榕深就很放心的对他们说话,不怕有人对他做什么不必要、一厢情愿的猜想。
“不会太打扰吗?”
“不会。不要说客套话,住下就是了。”
映里猜想着他们到底和陆榕深是什么交情呢?一定不会是很普通的那种,不然依陆榕深这种外温内冷的个性是不会轻易让别人住进他家里来的吧!“钥匙,拿着。”等着红茶闷好的空挡,陆榕深转头拿了钥匙给他们。“从这里上去,二楼。有一间房间是空的,你们先住那里。厨房的冰箱里有菜,想吃什么可以自己煮。”陆榕深手指了指柜台里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楼梯,让两人进去上了二楼。从头到尾映里都没看到两人的脸。不过也不会感到好奇就是了,反正是别人的事。
“他们是我以前的同学。”陆榕深回过头来对映里说。
“啊?”映里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解释这个。“噢……很好啊!以前的同学现在还有在联络的很少呢。”
“您的格雷伯爵红茶。”没加送水梨,因为味道不太搭。“谢谢!”
“他们是同志。”陆榕深突然这么说,但是话一脱口就后悔了。
他实在不应该告诉映里这件事,这事关朋友的隐私。虽然如果当他们知道映里是陆榕深的朋友后并不会介意让映里知道他们的性向;而映里的交友圈和他们也没有重迭,更何况他不会随便说别人的私事、口风挺紧的,知道这事对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陆榕深他就是错了,不应该在朋友不知情时说出他们的私事。
觉得好懊悔,搞不清楚自己刚刚为什么不经思考就让话脱口而出……
映里听了陆榕深的话,抬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不太了解的点点头而已没说什么。
陆榕深的朋友是什么人都与他无关,他们喜欢的是男是女,他们自己高兴就好了。
看映里没有反应,陆榕深忍不住问他:“没有什么感觉吗?”
陆榕深突然明白了,自己刚才其实是很想看见映里脸上出现惊讶的表情,才会告诉他朋友的事。想看映里惊讶的表情,想看他……比较像普通人应该会有的反应。
“感觉?没有啊。我刚刚进来时只是觉得右边的气氛有点奇怪,这样而已。”映里疑惑的看着陆榕深,指了指右边,刚刚他们坐的地方。
“是吗?有的时候,看到你就会觉得很生气。”陆榕深喃喃地说。
声音不大但映里还是听到了,马上抬起头来非常无法理解的样子看着陆榕深。
“想说要是像你这种人多一点就好了吧……有点幼稚的迁怒,对不起。”
“我不懂……”映里不能理解陆榕深到底在说什么。
“说要是像你这样的人多一点,那我们受到的排斥就会少一点。”
看着陆榕深,郭映里一时之间说不出任何话。
陆榕深以前也被排斥过吗?一定觉得很难过吧?但是他的安慰对陆榕深来说一定太肤浅,毕竟他没走过这条路所以什么都不懂,所以还是什么都别说吧……
“饼干,加值附送。请慢用。”陆榕深送上一碟手工饼干,是有点道歉的意思的。
“谢谢!”陆榕深既然都送上了,映里自然没有不收的道理。只是很想告诉陆榕深他其实不介意他刚刚说的话。
两人安静了一下后,映里想了想,又说…………“并不是我人特别好或是那些人特别愚蠢,那是因为我已经看过也遇过一些这样的人了啊!我在大学读的是心辅系,常常会接触一些受辅者,因为他们的关系,我看事情的角度会和一般人比较不一样一点的。我想……如果一般人也和我一样接触过这方面的学识和人群的话,他们应该就不会……不会……恩,反正就是这样。”
不知该怎么措词,映里只好傻笑着以“反正就是这样”带过了。
陆榕深听了只是扯扯嘴角,不语。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们哪一天长大了,会觉得自己很幼稚、很后悔?”映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这么的安慰陆榕深。
“那是他们的事,我觉得对我来说没有意义。”陆榕深挑了一下眉说。
果然是陆榕深的风格,别人的事都与他无关。但是既然这样又为什么会在意着别人的言语和排斥呢?或许是,痛过很多次以后才明白的吧!别人怎么说,他都不需理会什么……
“不要管别人怎么说、他们后来怎么样了;最重要的应该是我自己因此而学到了什么。”
陆榕深撇撇嘴冷冷的笑了一下…………“沛廉跟我说的。”
映里知道了沛廉是陆榕深以前的男朋友。陆榕深在那天无意中脱口告诉他自己的性向,两人因此深谈了一点、对彼此认识了解又更加深了一点。因此,陆榕深之后曾跟映里稍稍的提过一点沛廉的事,还有他的名字怎么写。
他直觉映里是个很难得的朋友,他想跟映里说这些事……
映里轻轻的点头附和陆榕深的话:“是啊!是这样没错。有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明白呢,你懂了,所以很好啊!”
“但是还是满想看看那些人得到一点报应的样子。”陆榕深面无表情的说。
映里只能笑着安慰他:“没关系的,反正打出去的力量一定会弹回来的。”
陆榕深只是轻轻的扯了一下嘴角说了声谢谢,就转过头去做自己的事了。
然后两人没有再说话了。映里静静的喝着自己的茶,陆榕深拿着干净的抹布把所有没客人坐的桌椅都擦了一遍。
店里好安静,静得仿佛连空气都不流动了。
不是没有话题聊,也不是不想和对方说话,只是即使不说话,感觉还是一样好,所以对谈就不是必要的模式了。
映里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他觉得陆榕深真是难得的朋友。
黎梅裙在暑假那天找过郭映里长谈后,就常常去找他、有时也会打手机和他闲聊一下。
开学后,黎梅裙没去找她原来固定约谈的何美琳老师,反而来找映里。
何美琳也没介意什么,反正学生就是学生,哪还有分谁的谁的呢!她交代了映里以前和梅裙谈话时说的一些状况、和要注意的事,就拍拍映里的肩膀说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
映里花了好大心力,才让黎梅裙没那么阴郁压抑,稍稍活泼外放了点。
他告诉梅裙,去想想、去体会她妈妈的处境,去了解她妈妈的个性,这样她就能明白、就能包容她妈妈平常这些会吓到旁人、旁人认为是疯狂的举止行为了。
“其实,不过就是因为无法承受了而爆发失控、或者只是想引起别人关心所以夸张的行为这样而已了啊!”…………映里这样告诉梅裙。
“我要怎么样才能让她变得正常?”梅裙问映里。
看着梅裙,映里勉强压下自己想问她“什么是正常的定义?”的冲动。
他知道黎梅裙所谓的正常是什么样子、他知道别人所谓的正常是什么样子,只是他无法接受而已…………只是他、郭映里自己能理解、但是无法接受的问题而已。
映里高一时的那位同学,对他的影响太大了。
“多跟她说话,说些轻松的话题。逗她笑、可以的话常陪她上街、明白的让她知道,你能理解她的负担、难过在哪里、明白的让她知道,你爱她。”
黎梅裙只是默默的点点头,但是映里知道她确实是记住了。
过了一段时间,梅裙很腼腆的告诉映里说,她和妈妈之间比以前亲近了,妈妈也像别人的妈妈那样,温柔且理智多了。虽然用淡淡的口气说着但能感觉到她很高兴。
映里也为黎梅裙高兴,但是他不知道风暴即将来了。
几天后,梅裙的妈妈居然找上学校,投诉映里对她的女儿性骚扰,闹得几乎全校尽知。
梅裙在妈妈面前支支吾吾的样子,更让映里百口莫辩。
后来辅导主任出面和梅裙及她的妈妈个谈,梅裙对辅导主任很明确的说,映里并没有对她做出任何不轨的举动,梅裙的妈妈听见时反应很激动。
辅导主任和训导主任都认为不管郭映里是不是清白的,都应该把他和梅裙隔离起来,因为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