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不说?”
白涟君忙道:“说,说,风庄主都说了,白某人岂敢不告知?”
转到茶几旁,倒了杯茶,润润嗓子,这才掀掀眼皮,慢条斯理地开口:“答案是——无解!”
“你——”
其他人全身一震,死死地盯着他。
白涟君摊摊双手,无辜地道:“何必如此看在下?呵呵,白某人虽被江湖人尊称为神医,但我是人,不是神,总会遇到治不了医不好的时候。”
医者吞下怒气,生硬地问:“若我没记错,此毒——莫忘君,是你十八岁研制的!”
白涟君夸张地击掌,深情地望着医者,惊道:“大师兄——原来……原来你还记得?”
风冷邪拧了拧双眉,医者叹气,知了庄主心中不快。
“毒是你制的,解药……你定有。”他望着白涟君的嬉皮笑脸。
“呵呵,按理是该如此。”白涟君傻笑。“可惜……如今的我解不了此毒呀!不瞒你说,当初我制了毒的同时也制了解药,但是……”
“怎样?”
“前不久,有人用重金向我买了去。呵呵,你知道,我爱金子银子嘛。”
“……何人买去?”
白涟君耸耸肩。“不知道。”
“你——”医者瞪他,白涟君却眯眯眼,打呵欠。
“你无法再制解药?”医者再问。
“无法。”白涟君不耐烦地挥挥手。“解药中有一味药只有在深秋才能找到,如今是春天,无从可寻!再则,这少年最多只能拖一个月了。”
医者怔愣了。
风冷邪抱紧了怀中的人儿,咬破了唇角,闭了闭眼,闪身飞出,刹那间没了踪影。
在白涟君的诧异下,风雷火电四人与两只白虎同时窜了出去。
医者望了一眼身旁的人,转身离开。白涟君好一会儿回神,冲着他的背影喊:“大师兄,有空再来玩呀!对了,解药在一个女人手里!最美的那个就是啦——”
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到,白涟君搔搔头,转身走向床铺。
摸摸柔软的丝绒被,心情莫名的好转。
“红颜薄命呀!君莫忘,莫忘君……英雄难过美人关呀!
第七章
月光银光照如水,卷轻纱,幕色沉沉。窗外酸风射眸子。立多时,看夜下灯火市。
月桥花院里,听细水潺潺流远。不恋单衾再三起。有谁知,东风韵愁凄凉?
抚摸少年的脸颊,手在颤抖。
他,风冷邪,行走江湖十几载,总是胜券在握,潇洒惬意。在江湖上,行事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他的剑,快、冷、狠,无情地挥断过数不清的情丝。他的人如他的剑,孤傲圣洁,冷情至寒!
然,纵使如此,面对风尘儿身上的剧毒,他却无能为力。
烛火昏黄,床上的人苍白憔悴。
仿佛睡了许久,风尘儿幽幽转醒,睁眼看到的第一人总是如冰雕般的男人。
身体很虚弱,几乎连说自豪感的力气都没有人,但看到男人深沉如潭的眸子时,总是泛出一抹柔和的微笑。
男人盯着他的笑,深邃地眼似乎会吞噬人般,闪着一丝侵略性的危险。
男人的注视,总叫他莫名的心慌,他躲了躲,可又不舍,重新对上。
被看得深了,苍白的颊飞上两彤红云,有了丝血气。
男人低下头,伏在他身上,属于男人独特的气息扑鼻而来,他多吸了几口,熏熏然了。
他转过头,终是躲开了逼来的压迫。
眼睛在陌生的房间里打转,想来,应是客栈吧。这一路上,他睡多醒少,往往睁开眼,看到陌生的摆设,多来几回,便知是客栈了。
男人的脸,埋在他的颈间,他愣了愣,发现今天的父亲特别怪异。
“爹爹……”他轻声呼唤。
男人没有回应,脸依旧埋在他的颈间,有力的双手将他紧紧扣住,似乎在确定他的存在。
被男人压着,风尘儿突然心中一动,双眼发酸。自中毒以来,有一个多月了吧,这一个多月中,父亲一直就近照顾他。原本是一个冷漠冰寒的孤傲之人呢,却因为他身上的毒,关怀备至。
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在父亲的眼里可有可无。十岁那时,走出了那个小院落,生活发生了许些变化,不再啃冷馒头,不再睡硬板床,不再穿旧衣裳,锦衣玉食的生活总令他幻患得患失,尽管如此,父亲与他这间的距离从未似如今这般——亲近过。
这……便是血缘的微妙么?
似乎过了许久,男人台起头,贴着他,就近看他。
他转动水晶般的眼珠子,柔和地回视着。
男人伸指,轻轻扶摸他苍白的脸,他眨了眨眼,鼻间很轻易便能吸进父亲呼出的气。极小的距离,造就了一个小空间,他吸进的气仿佛是父亲给予的。父亲的气被他吸进体内,游走周身,再返回,气在两人的身体内轮回……
温软的触感,微妙的在唇瓣上扩散,轻絮抚弄,舒服异常,好一会儿,他方惊诧地发现,多次昏睡前所感到的轻絮竟是——男人温软的唇?!
平日常常抿成一条线,甚至看似冰冷的唇,竟然……会如此柔软温热?像他每每喝完药,父亲塞进他口内的甜蜜软糖?!
男人的唇,轻忽地,温柔地,细啄着他的唇,他的手,悄悄地伸出被窝,轻轻地揪男人的衣角。
两唇亲昵地相贴,他感到无比的舒畅,微眯着眼,享受着,从眼缝里,他看到男人冰冷的脸软化成不可思议地温柔,非常地陌生呀!
他动了动唇,双唇微启,男人的气,从唇缝里贯了进来,还未多作细想,男人湿热强硬的舌,窜了进来!?他“啊”了一声,那闯进口内的舌放肆地侵略着。
呼吸,开始急促,甚至忘了该用鼻子吸气?
他不知该做何反应,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张着口,由着男人的舌对他为所欲为。
直闯进口内的舌,并没有蛮横伤害他,一反窜进来的强硬,它温柔地抚过他口中的每个角落,当勾起他的舌时,他“唔”了一声,再害怕地回应着。
男人似乎轻叹了一声,微离开他,带着银丝的舌,从他口中抽离。喘着气,风尘儿不舍地盯着男人抽离的舌,在男人将舌缩回口中时,他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抬头凑了上去,张口含住了男人的舌,贪婪地吸吮。
男人微微一震,抱他的力道更重了,稍一使力,便将他从床上抱起扯进怀中,手掌扣住他的后脑勺,使两唇更贴近。
激烈地渴切着,吸吮着,轻啃着,两舌在彼此的口中,相缠相戏玩。烛火,忽明忽暗,房中细微的轻响,惊不动相拥相亲的两人。
晶莹剔透的两唇,分开又合上,合上又分开,仿佛永不满足般,舌尖相触,酥酥麻麻,风尘儿眼湿湿的,呼吸很急,但仍沉浸在两舌两唇戏玩中,无法自拔。
男人盯着他又肿又红的唇,略为不舍地用自己的唇细磨着,怀中的人儿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轻轻地吻着少年的眼,眉心,鼻,颊,唇,男人终于从亲密中清醒过来。
一抬头,瞥到门口冰冻如柱的四人,微愕,但更快地,他敛了神色,搂着怀中的人儿,抚摸着他的发丝,冷淡如水。
立在门口的风、雷、火、电,目光发直,怔怔地望着床上相拥的……父子……
感到父亲的身体略为僵直,风尘儿好奇发将脸从他怀中探出,不经意地看到门口的四人,怯怯地躲了回去,更往父亲的怀里缩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面红耳赤,但心就是莫名的慌乱,似有一点明白父亲为何僵硬了。
风冷邪渐冰寒冷酷的眼神,教门口的四人缓缓地垂下眼,不敢再探究。
不知是谁先动脚,四人无声无息地迈进房中,目不斜视地盯着地板上的花纹。
静寂了许久,一身青衣的风打破了沉默。“属下等……已查到毒害……少主的凶手!”
风冷邪抚摸着风尘儿发丝的手顿了顿。
一身蓝衣的电接口道:“下毒之人与派刺客的是同一个!落花宫宫主——水无盈!”
风冷邪目光犀利如寒剑。
水无盈,江湖第一美人,当初在“飘雨论剑”大会上,她是奖品之一!谁在“飘雨论剑”上夺魁,不仅可得到“飘雨剑”还能娶到江湖第一美人水无盈!然而,他,风冷邪,只取剑弃美人!引得江湖人对此事侧目不断,水无盈气不过,带着侍女一路追到“御风山庄”,但无情如剑的风冷邪拒她于门外。水无盈的第一侍女气急败坏,大声唇骂,招来风冷邪的杀心——那时,风尘儿骑着白虎翩然而至,救得她们一命!
然而,女人的心,深不可测!江湖人的嘲弄,风冷邪的无情,“御风山庄”门口的侮辱,再美的女人都负荷不了自尊心的催残!
水无盈,她虽为江湖第一美人,但她所主,跟世上其他的女人一样,有着不可轻视的骄傲!
特别是……当她看到如仙童般纯净的风尘儿翩然而至,风冷邪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甚至,纡尊降贵地屈膝为风尘儿穿鞋……
一身红衣的火将细节道出:“水无盈早在‘飘雨论剑’之后因庄主对她不理不睬便起了不甘之心,向‘几度慈心’买得‘莫忘君’,只是那时她还未下定决心,但在‘御风山庄’门口庄主一再拒绝后,她终于不甘心要……报复庄主! ”
而风尘儿,是她报复的最好手段!
虽然她对风尘儿惊鸿一瞥,但任何一个看到风冷邪为他穿鞋时,皆可看出,风尘儿对风冷邪的来说,是无价之宝!没有一个男人会卑微地为另一个人屈膝穿鞋!何况风冷邪号称江湖第一无情剑,他的无情,冷傲是有目共睹的,但,这样的一个男人,竟会为一名少年——屈膝穿鞋!
屈辱,嫉妒,不甘,化成一支毒箭,射向了纯洁无垢的风尘儿!
风冷邪静静地听完,他的眼,逐渐迸射出嗜血的寒光。
风尘儿抖了一下,不安地揪着他的衣服。
风冷邪低下头,无法控制的杀气冲向怀中的孩子,风尘儿骇然地望着他。
奇迹般地,风尘儿的骇然,令风冷邪的眼神渐渐柔和了起来。
然,一身紫衣的雷最后的话,令风冷邪渐柔和的眼神倏地转成阴狠。
“水无盈并不否认她做的一切!她同意将解药交出,但,她要求庄主亲自去‘落花宫’去取。她要庄主与她——一夜夫妻,了她心愿!”
风尘儿呻吟一声,汗涔涔,揪着骤然缩紧的胸口,埋在风冷邪的怀中,颤抖。
风冷邪面露凶光,周身剑气一发,自床前一前处向外扑去。立在不远处的四人只感到周身一痛,嗅到血腥味,衣袍发丝飞扬,耳闻桌椅解体的巨响。
顷刻,整个房间,除却床附近完好无缺外,其它地方面目全非,而风、雷、火、电四人身上多处剑伤,若不是后来他们立即真气护体,只怕此时的他们已是一具具死尸了!
冷汗,布满四人的额际。
剑气渐消,废品率中恢复寂然。
缓过气来的风尘儿虚弱地抬头,望着父亲脸部冷硬的轮廓,他动了动干涩的唇:“……不要……”
风冷邪震了震,缓缓低下头。
咳出一口血,风尘儿泪流不止。“不要去……尘儿……尘儿不愿……爹爹……不要……”
触目惊心的血,令风冷邪痛恨的闭了闭眼,倏地放开风尘儿,起身下床。
风尘儿倒在被褥上,捂着疼痛的胸口,呜咽。
一身寒气,风冷邪穿过四人,绝然地出了门。
四人一愣,面面相觑,直到医者一脸凝重地进门,四人才一齐看向早已昏迷的少主。
晕晕沉沉的醒来,不知是什么时候,轻咳着捂胸口,忍着恶心吞下了冲到喉咙处的腥血。
喘着气,冷汗直下地坐起身,撩开纱帐。
破损的家具,全部换新,空旷的房里,燃着一盏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