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突然想起那妖怪给桃花集改的名字,倒是名符其实,却不知道为何从前的地名是“桃花集”?这里根本没有很多桃花。
他心中正这麽想著,却见寺院的檐角就在山腰。
风动林涛,把古琴的乐声传过和尚耳边。
一个优美的声音渺茫地和著那琴。
是女子的声音,很美,很清澈,如空谷流涧,不带一丝烟火气。
莲心侧耳倾听,又听不见了。
他快步上了山路,觉得那乐声是从寺里传来。
果然,他离寺渐近,那声音便清晰起来,终於如在耳边,古琴端凝,似是个长者在弹奏,而歌声清越,却是个少女。
寺里怎的有女眷?
听那歌,不是当时时兴的词牌,倒像是民间调子。
轮回苦,轮一回心无苦,轮一回不耽误,
轮回苦,轮一回千丈尘土,轮一回红颜白骨。
轮回苦,前生酒今生沽,亦醉亦糊涂。
千种允诺,万般寂寞,循环往复,轮回皆自苦,轮回皆自苦。
待那女子唱到最後一字 ,莲心也到了寺门前,却立在那里,没有进去。
他现在知道里面唱歌的人是谁了,如果打开门,他便要面对一个可怕的敌人,──那个妖怪,九尾狐奉桃。
虽然只听过一次他女子的声音,却不可能会记错。天底下有这样娇媚的声音的人并不多。
──现在他应该进去,去杀了这妖孽。但是莲心是明白的,现在的自己在妖怪面前至多能全身而退,收服他是绝不可能。
那麽要进去吗?进去实在是危险的。
古琴的余音嫋嫋,隔著门,却听见悠长的一声轻叹,似有万般愁绪,世间勾人心魄的声音莫过於此。只要是男子,恐怕都会觉得是哪位绝代佳人,正感怀境遇,暗自神伤,忍不住就要推门进去,安慰陪伴。
但莲心不是男子,他是和尚,他转身,准备离去。
“你不是要杀我吗?为什麽不进来。”莲心听见背後的声音,只能又回过身。
“莲心,进来吧,这可是巧遇,不妨随缘。”奉桃的声音温软文雅,让人无法拒绝。
“不用了,见了面就是斯杀的时候,现在我不想跟你斗!”莲心全身戒备,再次转身就走。
“我的,我的手很疼!”女子的声音微有些装模作样起来。和尚不曾停步。
“你可别一付事不关己的样子啊──我因为谁才受伤的?”这次的声音却是男的,虽然口气随和,却带著一股子邪气。
和尚的眉头一下子揪到一起。
“莲心,你嘴里的香味怎样了──是不是时时让你记起我?”奉桃的话没说完,寺院破旧的门板碰的一声巨响。
莲心怒目立在他面前。
'参禅 贰'
这寺院荒败已久,嵩草丛生。
奉桃仍穿著他的月白长袍,绛红亵衣;露骨的媚然。
他的膝上一架黑沈沈的古琴,左手边点一炉香,右手边放著酒坛和瓷碗。模样虽然悠闲而潇洒,在这毁败庭院;却有些诡异。
“妖孽,纳命来!”和尚怒喝著举起禅杖。
“为什麽不叫我奉桃?妖怪有很多,奉桃只有一个。”妖狐轻声笑著,神色戏谑,丝毫没把对方的杀气放在眼中。
他的手里捧著一坛酒,忽而叹息一声:“没想到这麽巧,能在这里见到你,这可是天缘巧合,再妙也没有了。──要不要一起喝酒?”
莲心的攻击已到,金杖隐有风雷之声,击向奉桃。
狐妖玉腕皓白,泼出一杯青色酒液,酒液四散开来,如飞蝗直逼莲心。
和尚退开一步,鼻端却闻到浓烈的香气,这香气如此的熟悉!
和尚俊逸的眉宇闪过一丝阴霾:“这酒!?”
妖狐笑著:“你身上所带的气味,如果要解,须得这酒做引,我的妖力来除。可惜可惜──出家人莫不是戒酒?看来你只好认命,一辈子闻此桃花香。”
和尚气得四肢僵硬。
妖怪乘机举过一杯酒:“莲心,只要一杯,我替你保密,没人会知道。”
“我不信你会白白帮我。”少年戒备的瞪著他。
“当然是有条件的,你须得帮我治好这个伤。”
狐狸扬起手掌,被红莲火焰烧炙的伤痕依旧没有痊愈,甚至还细细渗著血丝,如白玉微瑕。
“我知道和尚守信约,所以我会先帮你,然後才是你帮我,咱们就互不相欠了。届时再战,也好爽快!”
莲心沈吟,他不想犯戒饮酒,也不想忍受那气味。
犹豫间,狐狸已欺近。
如此迅捷,仿佛青烟一阵,然而真的到了面前,却看见青白的脸,妖红的衣,邪媚地露齿一笑。
这似有预谋的阴戾神色,让和尚没来由地一阵慌乱。
他连连後退几步;顾不到身後,正绊在大殿的门槛上。
妖孽动作轻盈迅捷;直如闪电。和尚正惊诧而呼,就被灌个正著,那温凉酒浆直倾喉底。
“你──咳咳,干什麽!”
少年真的惊慌了,发动体内的念力,火焰把周围的空气蒸得炽热,几乎无法呼吸,
那九尾狐妖却只管用冰冷的手指钳制著他,妖气逼人,森冷刺骨,他顿时觉得身如冰冻,不得动弹。
“所谓的解毒,可不是光喝酒,还要你的配合,小和尚。”
狐狸笑的邪恶。手指抚过少年颤抖的嘴唇,
“办不到!”
回应他的,是凶强蛮横的亲吻。
激烈噬咬,带著残酷的意味,和尚感到嘴里有了血腥气。
寺院教会莲心消灭妖怪,却没有教他被妖怪强吻应该怎麽办。
少年只是僵直著身体,一时忘记可以靠体力反抗。
妖狐的唇离开莲心时,微笑越发魅惑邪佞,手中还有半盏青碧:“小和尚,只喝一口是没用的,你须得多喝上几杯,喝醉了才好!”
灵巧的唇舌强迫他把那俗世浊物咽下喉咙。
如若不从,就纠缠勾引,使尽万般手段!
年轻生涩的少年如何能够抵挡,一边狼狈躲藏,一边却还是大口吞下了酒液。
──不像传闻里那样苦涩辛辣,而是馥郁甘甜的,甚至本身没什麽味道,滑入喉咙,就融化入身体,像春雪消於河流,无迹可寻。
然後──就有些不对劲了。
最不对劲的,就是那妖怪柔软的嘴唇,虽可怖,却灵巧,倏忽来去,让他有些眩晕。
不知何时两人进了大殿,黑暗的庙堂中,妖怪的眼睛闪著幽光。
和尚沙哑著喉咙,困惑地问:“酒里有什麽?”
“桃花,只是桃花而已!”
奉桃贴在少年身上的手就开始不安分。
“你干什麽?!”
和尚顿时狼狈非常,他想推开妖怪凑过来的身子,触手却纹丝不动,手掌下是妖狐结实的前胸,莲心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在一个男子的怀里。
如此怪异的处境!
和尚觉得脸上微微发热──不知道为了酒,还是别的什麽。
“酒味如何?”妖怪细密的睫毛正扫到和尚的眉棱。
飞红线的双眼在他眼前寸许,黑漆漆,湿沈沈,美得惊心动魄没有天理!让莲心须臾恍惚。
这麽近,应该什麽也看不到,难道他在用魅惑的妖术吗?
从前也有过这样的妖怪,可我不曾动摇──九尾妖狐,你果然是厉害的妖怪!
──少年想著,更用力挣扎,额上的朱砂迹发出险恶红光。
同一时,妖狐的手悄悄潜入他的腿间,狠狠掐了一把。
和尚一声尖叫,额上的光顿时消逝。
那手毫不留情的动作著,带给莲心从没有过的疼痛和羞耻,他无暇顾及妖怪另一只手正伸向他的前额,遮挡住神圣的朱印。
额头一片冰冷,一种怪异的空虚感侵袭著身体,他惊叫出声。
有什麽温热的东西从额头流淌下来,直流过他的脸颊,从他下颌滴落。暗香浮动,夹杂血的腥甜。
随後,他看见妖怪染满鲜血的手。
妖怪的眼晦暗冰冷:“红莲火也没什麽了不起,用我的血就可完全封住,──可是这麽一来,我的伤口变大了。”妖狐轻轻舔弄和尚额间的血丝,直舔到柔软的耳垂,他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你嘴里香气我已去掉,你也该给我治伤。”
莲心的脸一瞬间由耳垂处涨得通红,他伸臂推开妖怪,虚软无力,没有成功。
“放开,你到底要──”
“精气,和尚,”妖狐在他耳边邪媚地笑,“我要你的精气!”
──莲心知道,妖狐吸人精气,通常只有一种办法。
妖狐猛的把少年摁倒在地,狐媚的看著他,很近,少年只觉得心头巨跳,手脚竟是不听调遣,他只好闭紧眼睛,不让妖怪的媚术有机可乘,可是单单这虚弱的抵抗,却阻止不了妖狐蛮横敏捷的舌头和卑鄙的手指。
“住手!”幽暗的庙堂中,传过一声嘶哑的低呼。
'净土'
如果奉桃会住手,他就不叫妖狐了。
和尚在冰冷潮湿的庙堂砖地上挣扎著;不敢置信自己的力气竟赢不过这个看上去很文弱的(还有一半是女子的)妖怪!
妖狐的手悄然探入了莲心的僧袍。
手掌吸附在年少的发烫的肌肤上,意外的发现它非常敏感,轻轻揉捏就泛起战栗,抹上娇的绯红。特别是胸前的细小微突,在两指间的渐渐硬起;随一轻一重的欺凌而滚烫,委实温顺可爱。
长年在外流浪的这个少年,有一身蜜色皮肤。受过磨练的身体既年轻又健硕,无论是结实的肩还是微微起伏著肌肉的腹都留著陈旧的伤疤,历历数著少年惊人的业绩。
“这些伤是妖怪留下的?”
奉桃愠怒道,自己若不敌莲心,恐怕也成了杖下亡魂。
这个以莲为名的僧人是不懂得怜悯的,他是寺院训导出的冷酷的兵器。
毫不犹豫扯下那身粗砺的僧袍,触手就是丝缎般的紧致肌肤,伤痕微微隆起处自手心划过───意外的情色。妖怪舔了舔自己薄红的唇,略有失神。
和尚似乎是感觉到了妖怪力量须臾的疏忽,猛地顶开压著他上下其手的纤长身体,仓皇而逃。未及三步,就被捉了回来。
奉桃早把初时的风度丢个精光,一边压制著那人拼命的挣扎,一边把他剥得一丝不挂。莲心听见衣帛破裂的声音,羞愤得几乎要晕过去!
黑暗中,刺满朱砂的背脊袒露人前。
妖怪讶异的看著那幅红莲文身,细细抚摩上去,紧绷的肌肤上布满了细密汗珠,让朱色的文身更是冶无伦。
妖怪的呼吸微微急促,眼中一抹晦暗的萤火。他靠近著莲心的耳垂,悄声细语:“这红莲火焰真美,可有妖怪看见过这幅美卷?──若看见了,死在你手中也应该甘心情愿哪!”
少年脸顿如火烧,他挣动未著寸缕的身体
──紧致的背脊上线条起伏,红莲仿佛於火中摇曳,情致暧昧的红色莲茎纠缠到腰下,随他的身躯不知检点款摆舞动,如何不教人欲火中烧!
虽则这青涩人儿无心,怎的他反被鼓惑?真是个祸害!
──妖怪负气衔住少年的肩胛,细细咬啮,薄唇利齿在朱砂莲叶间缀出点点深红,叫这花儿娇红冶,美不胜收。
奉桃的双手由莲心紧绷的脊背,滑到他细窄的臀部。
这几乎没有被人碰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