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秘密,应该传达给她最重要的人才对。”
乐希夕仔细地浏览了几页,发现的确是母亲的字迹,但日记开始的日期却远远在他出生之前。
“这两本,也是唯一的两本,并不是她遗落在这里的,而是她完完全全丢弃的。她笑着说,需要开始新生活,就该消灭过去那些沮丧的回忆。”
乐希夕的指尖不自觉地来回游动在日记本光滑的表面,如此小心翼翼却又如此迫不及待。
Vandeek听说他是今天才下的飞机,便催促着他早些休息,“反正你已经决定在这里上学了,以后来日方长,欢迎你随时来拜访我。”
与霍然一同礼貌地告辞后,乐希夕心情忐忑地把那两本日记抱在怀里。究竟这么多年,母亲的心里都装着些什么?日记里到底又有多少是关于父亲与哥哥的,他真的好想知道。
22
从敞开的窗户里吹进了远处轮船汽笛的响声,乐希夕翻了个身逐渐转醒,睁开眼便看见了被风不断吹起的白色纱帘。晨光从它的细缝里溜了进来,把靠近窗口的地板照耀得暖暖的。
混沌之际,他差点以为自己仍是身处家中。
打开调频让房间里溢满那生硬的语调,乐希夕不自觉地笑了出来,日尔曼的耿直,果然表现得淋漓尽致。
只不过在吃完午饭后,天空又迅速地被乌云遮盖了住。欧洲的天气,真是所谓的阴晴不定。
刚从学校办完入学手续的乐希夕,因为突来的兴致,搬了张椅子坐在了阳台上,一手拿起母亲的日记。
他喜欢这样的天气,比骄阳烈日更使人心旷神怡。
“嗨!希夕。”比邻的阳台上传来爽朗的呼叫。霍然笑着向他挥手。
乐希夕定睛一看,他身后还站了个女孩。
“呵呵,这是我妹妹,霍爱菲。叫她‘Effi’就行了。”因为短发和运动衫的关系,她显得有些男孩子气。还是高中的年纪,带着稚嫩生涩的脸庞。
熙熙落落的雨滴开始掉了下来,霍然说道:“希夕,一起来喝杯咖啡吧。”
整层共用的现代式厨房里,三人围桌而左,因为霍然的存在,其他两个更安静的人才得以不凸显尴尬。
“你哥哥是个有意思的人。”在霍然跑回房间接电话的空档里,乐希夕笑着向霍爱菲形容道。那一刻,他突然很想了解,“正常”的兄弟姐妹,该是怎么相处。
霍爱菲也笑着回答:“他只是神经有些粗。”
“令人羡慕。”两人异口同声说了出口,再度相视而笑。
“希望我未来大嫂能早些出现好好管管他。”霍爱菲单手托腮说道。
乐希夕有些惊讶,“你很盼望他结婚么?”
“当然了,有个大嫂疼不是也很不错?”
乐希夕低下头沉默,将心比心。想象着乐希风结婚时的情景,自己的胸口上就涌上一阵无名的疼痛。
“怎么了?”看到他不回答,霍爱菲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啊,”乐希夕从兀自冥想中回过神,“没什么。”只是,想念起了一个人。
与霍家兄妹告别后,他又重新回到屋子里。打开落地窗,雨后的清新扑面而来。掺杂着远处海水的味道,再次提醒着他,家的遥远。
仰躺在床上,乐希夕拿起那本未读完的日记,继续仔细地,不敢遗落任何一个字地浏览着。
他看到,被母亲称为难忘的相遇,被父亲称为错误的开端。
他看到,被母亲称为欣喜的受孕,被父亲称为沉痛的迷失。
他看到,被母亲称为希望的婚姻,被父亲称为悲哀的抉择。
原来,他们名字里的“希”由此而来,虽然,只是母亲的一厢情愿。她爱着父亲,可是父亲他,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乐希夕借由着文字,一步一步踩过母亲曾经的道路。父亲的坦白,母亲的痛楚,曾经希望能抓住那位风一般的男子,最后只能期颐留住那道曾经美好过的夕阳一瞬。这就是他们名字的由来。
乐希夕注意了一下日期落款,正值当初母亲开始越发频繁地离家之时,也是自己出生后的第十年。
试着用十年去忘记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却无法如愿以偿。究竟是她爱得太过委屈,还是恨得太过罪恶。不,乐希夕摇了摇头,他相信母亲根本不曾恨过父亲,因为,她做不到,她是个表面坚强,内心却极端脆弱的女人。
眼睛有些干涩了,他轻轻搁下日记本。
窗外的风仍吹个不停,时间却像是静止了。
总觉得,每读一页,都像走在逼迫式长大的进程里。对她的印象,越来越接近一个女人,而不是母亲。
也许的确是成熟后才会明白,父母都是不完美的,与自己平等的,人类。
页面上的字迹有化开的水痕,乐希夕知道,那是她的眼泪。
23
因为是第一年,所以学校里的课业使乐希夕忙得有些心力交瘁。不过这样倒也好,他便能控制自己的思绪了。
当地面上积起了皑皑白雪时,人们才真正感觉到,阿姆斯特丹迎来了它的冬天。
隔着玻璃望下楼去,几个童心未泯的同宿生兴致高昂地在楼前空地上搭着雪人,还不忘把每一个细节都装饰周全。
霍然一同与他窝在房间里,充足的暖气让人感觉不到户外的寒冻,他随手翻起桌上的一本笔记本,却有几张像是从杂志上剪下的照片映入眼前。
“呵,我没想到你还追星。”z
乐希夕回过头,却像是被抓住的小偷一般,脸颊微微发红。“呃……不是的。”
“不用不好意思,他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霍然好心替他解围着,眼光仍停留在那些图片上。
“不是这样……他……是我哥。”乐希夕说完却有些懊恼,这样一来,启不是显得他的关注更加诡异。
霍然一愣,像是完全没有料到,而事实也是如此。y
“你对你哥……”霍然的突然停顿,让乐希夕脸上的血色尽失,“你一定是很想念他吧。”
一颗提起的心缓缓放下,他,应该没有发现什么吧。乐希夕开始庆幸。他也走到书桌前,轻轻把那些相片重新搁好,极轻微地、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是的,我很想他。”
“啊,真好啊,有你这样的弟弟!我妹妹嫌我烦还来不及呢!”霍然不知不觉就抱怨出口了。
“你们这样才好呢,一点都没有隔阂的样子。”b
调频里传出交谊舞曲,霍然说:“那不谈这个了。我们来跳一支舞吧。”他伸出手。
乐希夕像是看外星人地看着他,努力忍住笑,“你疯了。我是男人,而且也不会跳舞。”
“没关系,我来教你,”他不由分说地拉过他,灵活地带起步来,让乐希夕措手不及,“毕业舞会上可不要让我这个老师丢脸哦。”
乐希夕已经踩了无数次他的脚了,却完全没有办法,只好笑着责怪他:“毕业,那离我还远着呢。”
米兰Sforzesco城堡里为某位名设计师筹备的特别庆生服装Show终于落下帷幕,乐希风从更衣室走出来,找到了等在门口的Roger,再次确认了一下,“下个月真的又是没有空档了吗?”
“老大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下个月是春季展了,到时候会忙得你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那么明天几点的飞机?”g
Roger翻开了行程簿查了查,“早上九点四十五分的。”
乐希风抬起手腕上的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可偏偏等会还有所有人都必须出席的After Party,只恐怕这么一闹,不到凌晨是回不了酒店了。
“有什么问题吗?”Roger不明地问道。
该死的,不过是一个小时飞机的路程,他竟然无法抽身去看他。“没事,我们走吧。”表面上仍是默不做声的乐希风,在宴会厅前推门而入。
于是,又是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夜晚。
24
“笃笃笃”,笔敲击着桌面的声响让原本专注于报告的乐希夕抬起头,应该是安安静静的图书馆,怎么会传来这种噪音?与面对面而坐的那个家伙对上了视线,乐希夕皱起眉。棕色的头发,碧绿色的眼,嘴角上扬着在向自己无声地打招呼。奇怪,这个人是自己的同学吗?
乐希夕没有继续在意,低下头后却又接到了对方递来的纸条,用英语询问着他是否有兴趣一起去喝杯咖啡。不知该是觉得好笑还是好气,乐希夕俐洛地回绝了他,抱起一堆书就往门外走去。
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死心,一直跟随他的脚步追到了走廊里。
“哈哈,没想到你还会被男人骚扰。”当乐希夕向霍然叙述起这件小意外的时候,对方不客气地大笑了起来。“不过嘛,你可以告诉他你对男人没有兴趣。”
乐希夕举起玻璃杯的手顿了顿,似乎微微犹豫后才附和他。
“希夕,你暑假决定回国吗?”还有三个星期就放假了,一般的留学生都会选择夏天这个较长的空闲期回国。
“……我,可能不回去。”前几天父亲是有打过电话来问,当时乐希夕婉言拒绝了他。
“那么,去我家玩一阵吧。”霍然把玩着手机,故作随意地问道。
乐希夕有些惊讶地抬起头,“这样好吗?”
霍然微笑着勾上他的肩,“别担心啦,我和我爸妈提过了,他们当然都是OK了,况且爱菲也很高兴呢。”
“那就麻烦你们了。”面对霍然如此奔放的热情,乐希夕实在无法谢绝。
时间如水流,骄阳烈日中,学生们终于引来了长达三个月之久的假日。
轻松地整理出了一个背包的用品,乐希夕如约地走向在楼下等待自己一同回家的霍然。今日虽然正值高温,但风势也不少,才一下了楼,乐希夕的眼里就飘进了沙尘。折腾了许久,热心帮忙的霍然总算成功替他吹掉了灰粒。但两人的姿势,若远远从背后看去,倒像是一对甜蜜温馨的情侣。
“好了……真的没事了……”
“啪”!
甩上车门的声音,因为过于响亮而带有了警告的意味。乐希夕最先回过头,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看样子,你过得不错。”来人懒懒地倚在车旁,悠闲地摘下太阳眼镜。霍然在看见乐希夕不寻常的眼神后也开始打量起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有着比阳光还耀眼的气质,身姿颀长,而且极为眼熟,他在记忆里搜索了一阵后,才想起,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