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埋著头,眼神有些涣散。
应当如何回答?
说我愧疚,自觉对你有所亏欠?说我感动,為你的执著所动容?说我犹豫,习惯了你蛮横的吻,因此不再抵触?
“你在同情我、愧对我吗?”嘲讽的尖针扎得我无言以对。
“你还是在把我当个孩子!宽容我!隐忍我吗!”冰灵之音似是燃火,手臂被捉起,如鸡雏般毫无费力地拖至床边扔了上去!
“鸣渠!”恐惧随著悲鸣自然流泻!我焦急万分地死抵住压下的身躯!
别干傻事!别再干傻事!我不想恨你!别让我恨你!
“以為我会强暴你?”听不出感情蕴藉的话语,化為轻柔摩挲脸颊的长指,“除非你自愿,否则我不会碰你。所以……这样就好……”
难抑颤抖的身体神奇地因之而镇定,我訥訥地抬起眼,完全不明白他的用意。
抚摩著皮肤的手顺著俯下的温热纠缠交结,柔和却又决绝的矛盾嗓音:“你是我的人。除此之外,我不甘於任何其他位置。”
“我不会像南宫涟那般妥协退求其次,我渴求的,决不退缩。”
几近偏执的暗哑,我开闭著嘴差点咬到舌头──以為我听到这话会高兴?傻啊你!我可是男人誒!
更听得我一惊一乍的是!我猛然疑惑……我究竟了解他吗?
我似乎……一丁点表皮都未触及过鸣渠……
“小涟……对我而言是唯一的亲人……”
“呵,他对你的独占欲分明不是那样!你根本没见过他在背后看你的眼神!”
“住口!”蒸腾的怒火升至顶点,“即使是你!我也不容许你对他出言不逊!”
双方分毫不让地对峙著,最终鸣渠苦涩地哼笑:“还真是……令人羡慕得牙痒!我不甘心……好不甘心!就因為我比他们都晚出现!你就坚决地将我排斥在外吗!”
“為什麼你连一点机会都不曾给我!”
悲愴刻骨地质问,如巨浪击石般冲刷著我的思绪。
“正是因為这样……我才愧疚啊……”為什麼……声音在抖……“我什麼都无法给你……什麼都……”
是的,鸣渠对我而言只是一个有所亏负、相当喜爱、想要和小涟一样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孩子……
是这样……仅此……而已……
这麼简单直白的话,為何却说不出口?
“不会的!”包藏著坚定的纤细手臂收紧环绕的力量,附著在耳畔的声音有些许动摇,“不会的!你我不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麼?所以没关系!只要再向前哪怕一步也好!我会等的……我会耐心等待的……像那个男人一样……”
“鸣渠……”
他连忙堵住我即将出口的话:“南宫涟已不在你的身边,那个男人也不在……但是我在!我会陪在你身边!片刻不离!”
和哀求的边界,已经完全模糊了……
“请让我留在你身边……不会很久的……已经……不会很久了……”
脑袋一片糨糊,我已震撼到无法体味字词中的深刻含义。只是本能地猜疑,鸣渠他……是否发生了什麼事?
唇瓣翕闭几回,我终究选择了沉默。
只有这样了吗?既然我无法以任何实质的事物回报他的这份好感,那麼……就只能像这样胶著下去了吧?带著对前途的迷茫,走一步算一步……
抬起手覆上他柔软滑腻的青丝,作為我无言的答复。
一人一半床,睡到自然醒的梦想也只维系到半夜。
冷厉的阴风刮入,毫不容情地将我拖回现实。
嗯……身上好重……
睡眼惺忪地半靠起身,发现堆在身上的竟是一床厚被。
鸣渠那个混帐小鬼!都说了不用介意、一起盖了,干吗把被子全压我身上啊!又不是重病患!
叹息著拉过一床铺盖移到身侧,惊觉枕边虽有余温,人却早已无影!
天还没亮吧?半夜三更的那小鬼跑到哪里去晃荡了啊!
正恼火著,一股恶寒的袭来让我整个人大力一颤!
“有谁……在那里?”不是鸣渠,除了刚见面和特定时刻,他不会散发出如此压迫人神经的气息。
脑袋清醒了不少,我镇定地再度开口:“请问您是哪位?我可不记得自己有半夜邀人打牌的恶习。”
孩童稚嫩无垢的吟笑在这氛围中显得诡异而骇人。
“皓风我还只是个孩子,如果有做错的地方,还请大哥哥原谅哦。”
骤然倒吸口冷气,嘴角有些抽搐:“你你你你叫啥?”
天真的言语逐渐逼近:“这一任的‘皓风’呀,因為前一任已经被煢焰哥给干掉了。啊,说起煢焰哥,他可是我们之中最强的一个哦,虽然平曰里不动声色,但没想到我的前一任居然会傻到朝他举爪子……真是傻到无可救药呢。”
忽然从灵魂升起冻彻心扉的透心凉。
孩子的脚步顿在了我的身前,揭开了暗夜的序幕。
当个小倌更艰难11和平会谈
“鸣渠现在怎样了?”寒蛩惨嘶、夜风泠然,如此岑寂诡謐之境,我倒反而冷静清醒,整毕衣襟坐到床沿。
“鸣渠?”皓风相当惊异,“只有御水和你这麼称呼煢焰哥呢,好奇怪哦……是你们间的代号吗?”
内心不免五味陈杂:“不是代号,是名字。”
“名字?你真的很爱开玩笑呢,我们向来只需要代号呀。”稚嫩的话语中漾著笑意,“煢焰哥的话,现在正被迷尘缠住,但他并不知道此次任务我也有执行。而且……楼下的另一个护卫似乎不太受得了我特制的**。”
很想冲天翻白眼:“所谓的任务,是指除掉我?”
“咦?好像不怎麼惊讶呢?”
“呃……怎麼说呢……习惯真是满可怕的……而且,你现在也不打算动手不是麼?既然如此,可否请你移驾数步?”
“你想做什麼?”
“当然是抱你啊!”喜滋滋地向靠近的身体扑去!
呀~和我预想一样滑腻柔嫩的肌肤呀~和我预想一样娇小可爱的身材呀~
嘿嘿嘿~~好久没吃小孩豆腐了耶~~
唔~~好满足好满足哦~~再让偶多蹭几下~~
“你喜欢我吗?”
“嗯!只要是小孩子我都超喜欢的~~”
“即使是来杀你的?”
“若是死在小孩手里,我是半点怨言都没有的哟!”
皓风纯净的声线明显拉高:“你可真的很没防备誒!”
切!反正我本来就没武学天分,逃也没用啊。
一双小手搭住我激动得颤抖的肩膀,冷清得令人心颤的沉稳:“除了陛下的命令,我也确实很讨厌你。”
抬起埋在他温热颈窝的脑袋:“為什麼?”
“煢焰哥会走到那愚蠢的一步……正是因為你。”
愚蠢?
“鸣渠……他果然发生了什麼事吗?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麼?”
為什麼要选择回去啊!我都说了让你和御水一起过逍遥自在的曰子了!那个笨小鬼!脑子也进水了吗!
“你真的很奇怪誒!就算他是我所崇敬的煢焰哥,但他毕竟一度背叛组织,受到那种程度的刑罚是理所当然的呀。可是居然是因為你这样的人……真是让我对煢焰哥有些失望和遗憾呢……”
思绪纠结如麻,我顿感吐息阻塞难畅:“理所……当然?”
“当然啦!从小大家就都这麼告诉我的啊!為了陛下、為了国家、為了尊严……我们的一切都是属於这些的!无论是多麼艰巨的任务,只要如此一想,便什麼都无所畏惧了。尽管我的确很崇拜煢焰哥,但他若背叛了我们,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向他挥剑。”
仿佛被抽空了气力,我滑下手臂,张著嘴却蹦不出一个音节,大有无语问苍天的压鬱。
可爱的孩子、明朗的话语、纯真的思想……鸣渠还小的时候,会否也是这般惹人疼爱?
但是……
重抬起手,我拥住他强扯出一丝笑容:“多谢你,皓风。”
“什麼?”
深深吸了口气:“多亏了你,让我确实地认识了自己的错误,也让我坚定地明白了一件事──会将本该惹人怜惜疼爱的小孩子洗脑利用到这般残忍变态的田地!鬱央他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神经出毛病!”
会有片刻支持他这种思想的我,估计也哪里不正常了!
他愣了几秒,猛地伸手欲推开我:“你怎能对陛下如此不敬!”
没多余心神换位思考皓风的呕火,我运指如飞地制住他。
“你!你方才抱我就是為了这个?太卑鄙了你!”
从容放开动弹不得的他:“我可以向所有神明起誓──我绝对是吃豆腐為主,压制你只是顺便而已。而且呢……虽然我是不介意死在像你这麼可爱的小孩手里,不过我这个人啊,并不喜欢坐著等死神上门哦。”
“z!无耻!”
无奈地苦笑:“没办法嘛,我的确是没天赋不错啦,不过托某个女人的福,那些下三滥、上不了台面的卑劣小把戏,我倒是装了一肚子。”
嘿嘿~我就是抵御不了小孩子这种毫不怀疑的纯真性子啦~~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麼接下来要做的就是……
“你没事吧!”
先於门扉开啟的紧张询问,几乎同一时刻身子被紧紧拽住!
“好痛!”
手臂被手指抓得生疼,鸣渠间不容隙地沉声施压:“皓风……你居然也来了吗?”
感觉那孩子嘟噥了一声,有些委屈的声音听得人好想扑过去安慰:“煢焰哥,你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吗?”
“……”
“二次背叛的后果,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
“煢焰哥……”
“皓风,现在立刻离开,我可以不向你动手!”
寒流过境的骤然森冷,我不由哆嗦一下。
时光沉默著,良久皓风终於宛然一叹:“我明白了,那麼下次见面你也该有心理准备了。只不过……你还有时间吗?”
这是什麼意思?
察觉到屋内的异样消失,我拉住鸣渠的衣角:“他的话是什麼意思?你究竟遭遇了什麼?為什麼要回去?我分明都為你们制造了机会啊!”
冰凉的手指拨开我的桎梏:“什麼都没有,而且是我自己想回去。”
“鸣渠!”
感觉著怀中人的僵硬,我愈加收紧手臂的力量不让他挣脱!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但没有救他於水深火热,还将他更进一步地推入火坑!这样的我……到底有什麼资格让他喜欢?
欠他的……已然无法胜数……
喝著让人闻著就快吐的肝类集合大补汤,又吞了数颗尧渊留下的药丸,我真有种自己成了药罐子的错觉。
“还有这个!刚才掬月买的羊肝粉!你给我兑药一起吞下去!”
我是真的真的要呕了!
“拜、拜托了!奏玉!你要吐死我啊!我超讨厌肝类食物的誒!”
“哼,你以為我喜欢买给你吃啊?眼睛失明的人还不乖乖遵医嘱行事!”
我自己就是大夫!还要听别人的干吗!
碍於掬月的好意,我还是捏著鼻子全部消灭。
马车微微晃动,如同催眠的节奏。
“我们离粼叶还有多远?”
掬月接过碗盏,略带笑意的柔和语声:“午时大约就到了,然后明曰便是赏花宴。已经通知了那边,说你和车外的少年是从者,所以不用担心。”
心情不禁一沉。
鸣渠……从昨夜起就再无言语沟通,又赶了一上午的路……好难伺候啊,这难道就是青少年的叛逆期?
光阴在充塞大脑的烦忧中转瞬即逝。
真不愧是涘珞国国都粼叶啊──虽然眼睛不可亲视,但这份生机勃勃的热闹劲只靠耳朵便可尽收。
呵呵……越过国境就是两个世界,更别提这儿还是教授曾经倾尽全力的涘珞国国都。
既然来了,那麼有机会就去拜访下公仪藺陛下吧,不知道涘珞国的王宫向不向现在的我开放吶……
睡过头的缘故而未去观摩第一天的盛况,问奏玉的话……
“哼,一群无聊有钱人组织筹划的无聊攀比活动,纯粹為满足他们变态的z欲望而已。”
就会是上述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