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以洋没有多说什么,回房待到了傍晚就又出了门。
他当然怕被那个执行人找到,但是他更担心杜槐愔的安全,如果高晓甜要找自己的话,待在春秋家里是找不到的。
想到这里他就没办法安稳躲在房里,但是出了门也不晓得该去哪里。
他蹲在楼下想了半天,决定干脆去学校找小宛。
才起身准备过马路的时候,就听见微弱的叫声。
他回头张望了下,在路边的小巷子里看见高晓甜低着头站在巷子里,他赶忙跑了过去,高晓甜却退了二步,站在阴暗的地方,“不要过来…”
阴暗的巷子里看不清楚她的脸,“你怎么了吗?槐愔还好吗?”
“嗯,槐愔没事…你不要走过来啦!”高晓甜见他又想走过来,退了一步尖叫了起来。
“你怎么了啦?”陆以洋见她一直低侧着头,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我的脸…坏掉了…你不想被吓的话就闪远一点…。”高晓甜闷闷的开口。
“坏掉…会好吗?”陆以洋有点不明白她的话,皱着眉仔细盯着她的脸。
“…等槐愔好了就会好了。”高晓甜回答着再退了一小步,怕他又跟上来忙开口转移话题。“槐愔要你帮他一个忙。”
“嗯,什么都可以,只要我做得到。”陆以洋用力的点头。
“他要你等警察走后,去他家里拿一样东西。”高晓甜说着。“现在傍晚了,再晚一点警察应该就会撤走了。”
“嗯,那我们现在就过去。”陆以洋点点头,马上就想走。
“…你走呀,我会跟在后面,如果那个执行人要找你麻烦我会想办法的。”高晓甜开口,似乎不想跟他一起走。
陆以洋想她大概是介意自己的脸,他想说他不介意,小宛连头都掉下来了他也没在意了……不过转念一想,高晓甜似乎很讨厌自己提起小宛,而且…她说过喜欢自己……。
陆以洋抓抓头,“嗯,那…你要好好跟在我后面唷。”
“…知道了啦,胆小鬼。”高晓甜笑了出来。
因为时间还早,陆以洋搭了捷运转公交车到了杜槐愔的家,陆以洋在远处张望了下,附近已经没有围观的路人。那里本来就是一栋陈旧的公寓,似乎也没有很多住户,左右的公寓则是因为打算盖大楼都拆除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那栋孤零零的公寓。
他下午看过电视新闻,因为公寓太过老旧,初步认为是瓦斯气爆,但因为大楼建设案的纠纷,所以也不排除是人为因素,目前死亡人数是三人,轻重伤五人,应该都是那栋楼的住户。
陆以洋记得他走出公寓的时候,看见一个男人神情紧张的走进公寓。
“…高晓甜…你知道是怎么烧起来的吗?”陆以洋小小声地开口问,他知道高晓甜在身后。
“有个人怪人带着炸弹冲进来的。”
“啥?炸弹?”陆以洋吃了一惊,他想起上回那个像黑社会老大一样的老人。“啊…该不会是那个黑社会…”
“什么黑社会?”
“唔…我上次来的时候遇到的……”陆以洋皱着眉想该怎么办才好,要不要打个电话给高怀天……
还是先不要好了…先确定犯人是黑社会再说……
大楼的警察差不多全撤走了,但是就这么走进去有点太显眼。
“唔…要怎么进去呢?”陆以洋喃喃念着。
“跟我来。”高晓甜拍了拍他的肩。
“喔。”陆以洋回头,跟着高晓甜的背后走,穿过几条巷子,绕到了公寓后面,高晓甜直接从一扇陈旧的铁门里穿了进去。
“……我是人耶,也不先帮我开门。”陆以洋扁着嘴,用力拉了几下,嗙地一声才把门打开。
“小声点啦!”高晓甜在黑暗里喊了声。
“………哪有办法呀,这铁门那么旧了。”陆以洋碎碎念着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走了进去。
从窄小黑暗的楼梯走上去,楼梯间里的味道他很熟悉,充满了大火被浇熄后的那种焦味。他觉得不太舒服,那让他想到学校的大火,他想高晓甜的心里一定更不好受。
叹了口气,他爬上了四楼。“原来有后门呀…”
高晓甜径自穿了进去,喀地一声,锁住的门开了,他自己开门走了进去。
陆以洋掩住口鼻,湿淋淋的房子已经看不出是他曾来过的那个样子,玄关口被炸了个大洞,大火延烧到中间,不过看来没有烧到最后面,因为路口就有个消防队,所以消防车来得很快。
陆以洋有点郁闷的把地上的杂乱的东西踢开好清出一条路,一晃眼看见那个漂亮的陶磁娃娃,精致漂亮的脸已经碎掉了,蕾丝洋装也烧成碎片,身体只剩下断肢残干,陆以洋把那个只剩下三分之一娃娃捡起来,拍拍上面的灰尘,把娃娃放在还剩下一半的柜子上,“这么漂亮的说…”
“我也这么觉得,难得找到这么让我中意的。”
身边突然传出男人的声音,陆以洋吓了一跳,赶忙跳开了好几步。“哇啊…吓、吓我一跳。”
开口说话的男人有对血红的眼睛,他回头望着高晓甜,“新来的,你带生人来干嘛?”
高晓甜似乎有点畏惧这个男人,“你是…苏吧?槐愔叫我带他来的,要他把盒子拿走。”
叫苏的男人回头看了看陆以洋,“也就是说这小鬼比我来得让他安心吗?”
陆以洋不是很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扁起嘴来看着那个男人,“她有名字,她叫高晓甜,是我同学。”
“…不、不用你多事啦……”高晓甜似乎是怔了下,从背后看不出她是什么表情。
苏笑了笑,“好吧,总之槐愔说要给他就是。”
“嗯。”高晓甜点点头。
他耸耸肩,走进后面的房间,陆以洋跟了上去,那个房间看起来是比较完好的一间。
“把床搬开。”苏指着厚重的木雕床。
陆以洋愣了下,因为爆炸又火灾的关系,很多东西倒了下来,要把床搬开并不容易,这些鬼又帮不了忙……
陆以洋扁起嘴,把袖子挽起来,开始清理起这个房间,把倒下来的柜子和有的没有的东西移开,花了二个小时左右把东西清得差不多了,才有空间把床移开。
只是那张床非常的重,陆以洋用尽力气,推了好几次才终于把床推开到最里边。
木头地板上似乎有个门,陆以洋把门拉开,里面有个保险箱,陆以洋看着苏。
苏报了一长串数字给他,陆以洋照着那男人说的按下数字,顺利打开保险箱。陆以洋并不知道里头放着什么东西,对于半夜溜进被烧毁的房子里,跟二个鬼在开保险箱的事能这么习惯自然,陆以洋越来越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
保险箱的门有点重,他用力拉开来,里面只放着一个箱子。
他把箱子拿出来,意外的这么大个箱子却非常轻,“唔…好象空的一样。”
白色的箱子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经文,看起来像是封印一样。
“把他打开,你要拿的是里面的东西。”苏开口,声音却有点远。
陆以洋回头一望才发现,苏和高晓甜早退到房间外面去了。
“可以吗?不会……对你们有害吗?”陆以洋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
高晓甜露出小半个头瞪着他忍不住开口,“…你先担心会不会对自己有害好不好。”
陆以洋的口气一付理所当然,“是槐愔叫我帮忙的嘛,怎么可能会有害。”
高晓甜翻翻白眼,“你不怕我骗你喔。”
陆以洋侧头望着他,“你在骗我吗?”
高晓甜瞪着他半天才回得出话来,“被你这个笨蛋气死…”
陆以洋扁起嘴,“反正你怎么样都要骂我…”
边念着边把箱子小心打开一小条缝,看看似乎没什么问题,才把箱子整个打开。
里面只放着一个小盒子,大约十乘三公分的黑色盒子,写满金色的经文,外面用细绵线密密麻麻的缠起来,看起来十分怪异。
“就是这个吗?”陆以洋回头问着,门外已经看不到人,只有苏回答的声音。
“对,快点收起来。”
“喔…”陆以洋把外套内袋拉炼打开把盒子装进去再把拉炼拉起来。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陆以洋把空箱塞回保险箱,再把保险箱盖好,地板也恢复原状,用力把床拉回来,避免明天警察再来的时候会觉得哪里有问题。
终于差不多弄回原样之后,他起身出去看了下,已经看不到高晓甜,苏则站在远处,“千万不要打破,线一根都不能断,也不可以离身,好好收着也可以保护你,收越贴身越好。”
“嗯,我会帮槐愔收好。”陆以洋点点头,苏似乎不想离那个盒子太近,转头就消失了。
陆以洋伸手摸摸胸口的口袋,“不晓得什么材质…最好不会很容易破。”
话说完,觉得脚上好象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一只只剩下三只指头的手正抓着他的脚。
“哇啊──”陆以洋吓了一跳,赶忙甩开地上那只手的退了好几步。
那严格说来已经不算是一个…人了。
只剩下一只残破可见骨的手臂,半个还在不停碎裂的头骨,胸口和左肩以下都是空的,不晓得花了多久时间才爬到他身边,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欸…你、你…你想要什、什么吗?”陆以洋退了好几步,比起上回那个学妹,这个可怕多了,刚死去的死者似乎是比较‘新鲜’,所以那种血肉模糊的感觉更加深刻,而学妹和小宛因为死去好一阵子了,所以感觉上比较没有那种血淋淋的感觉。
那半具尸体正开口一张一合的发出咿呀的声音,不过看他喉咙那个大洞,大概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以后要多看动物频道的狮子猎铃羊或是老虎猎铃羊练习一下……
陆以洋胡思乱想的,鼓起勇气稍为多看了二眼,才想起他见过这个人,“……啊…你是昨天那个…”
从身上衣服的残片和那半张脸,看得出是昨天和他错身而过的那个人。
“是…是你带炸弹进来的吗?”陆以洋皱起眉头问他。
那个人眼睛转了几圈,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声音,不知道是在说是还是不是。
但是陆以洋觉得他就是,那只是一种感觉,但他知道自己是正确的。
那个人还在试图跟陆以洋说些什么,但是陆以洋不想听。
“我、我才不要跟伤害槐愔的人说话…”陆以洋不想理会他,转身就跑了出去。
从进来的门再跑出去,直到他跑出巷子为止,站在大马路边,看了看表已经是最后一班捷运的时间了。
陆以洋叹了口气,决定走远点再叫出租车回家。
他站在一条漆黑的路上,就这么停在路边,看着一个一个的人缓缓走过他面前,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停下来张望,只是静静地向前走,彷佛往前走是他们唯一该做的事一样。
‘我叫你要小心点的。’
他侧头看去,还是那件他看不太顺眼的太阳花T恤,‘你就不能换件衣服吗?’
‘这种时候你还要挑剔我的衣服?’那个人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算我服了你了。’
他耸耸肩,习惯伸手摸着口袋,却摸不到他的烟,他皱起眉头,‘现在什么状况?有话干嘛不在上面说。’
‘我进不了那个屋子…而且你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