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里绘……"
史贵对于用如此苗条的身体和恐怖坚持着战斗的妹妹的坚强甚至感觉到了敬佩。
麻里绘自己擦掉了泪水,无法让人感觉暑意的雪白面孔露出了微笑。
"我不希望史贵认输。我不希望史贵像我这样只能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因为史贵和阿莱克斯一样,都是我的骄傲。所以不能永远都呆在这种地方。而且你难得有机会去哈佛……加油。虽然很痛苦,但是请你原谅自己吧。我现在也在试图着原谅这样的自己。在那之前我都是被自我厌恶所纠缠着,但是我现在却想到了原谅自己。这样的话,也许有什么可以改变。如果改变了的话……"
麻里绘咽下了后面的话,试图扬起嘴角。然后,再次将视转移到了草药园上。
麻里绘挑明了连对医生都没有阐述过的痛苦体验,希望藉此来激励史贵。麻里绘正在尽可能伸出自己也已经是伤痕累累的纤细手臂,试图帮助史贵。史贵对曾经因为药物中毒而憎恨妹妹的自己感到了可耻。
"麻里绘,我喜欢你。"
史贵的话让麻里绘微微地笑了出来。
那之后,麻里绘什么也没有再说。兄妹俩个人默默地除草,就好像那些阴影中的事件不曾发生过一样。
阿莱克斯和哈勃一起回家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了十点之后。
"史贵已经好多了吗?"
在阿莱克斯拿着养父的文件,从车库走向玄关的过程中,最近明显苍老了不少的哈勃如此说道。
"啊,已经快到了获得外出许可的时候。而且史贵自己也说从九月的新学期开始就想回波士顿上学。"
阿莱克斯的报告让哈勃点了点头。
收养时已十岁的阿莱克斯和哈勃的距离一直无法拉近。自从阿莱克斯作为组织的一员进入格雷家族后,两人的关系就变得更加商业化。
虽然阿莱克斯也承认哈勃是自己的养父,但是他却无法和哈勃的亲生儿子叶因,以及四个孩子中唯一的女性,深得哈勃溺爱的麻里绘一样,对哈勃产生亲近的感觉。
只不过,在得知杀害父母的人就是哈勃时曾经一度抱有激烈杀意,如今已在犹豫的过程中磨灭了不少。
虽然很想把哈勃作为敌人而完全憎恨,但是阿莱克斯却过于了解哈勃人性化的一面。从组织内部来看的话,作为支配组织的领导人,哈勃拥有若干的魅力的一面,而且也充分具备了作为老板被人新区的气度和要素。此外,作为家人来看的话,他和阿莱克斯以及史贵尽管不是十分接近,但是也能看得出哈勃绝对不是不把家人放在心里的人。
阿莱克斯曾经一度想从组织内部进行蚕食,从内部令组织崩溃,但是就在他开始犹豫是否应该打倒哈勃的时候,刚好发生了史贵的绑架事件。于是这件事就在没有得出结论的情况下,残留在了阿莱克斯的心中。
"如果史贵想要返回波士顿的话,这次一定要给他准备保安设备齐全的公寓。然后每个月你去看他两三次。史贵虽然头脑很好,但是却无法像你那样保护自己。如果再有上次的姓郭的那样的可疑人士接近他的话,就立刻进行排除。"
在打开玄关的房门之前,哈勃回头对儿子做出了上面的命令。
对于温赛多使用自己的三儿子而提出的宣战布告,这个被称为黑暗社会帝王的男人,表现出了成熟老大的巨大让步。他通过让出部分地盘,以及不会让儿子进行报复的为条件,要求罗西尼家族和其他两个家族做出了保证哈勃家族安全的保证。
虽然叶因至今都在抱怨父亲的处置太过示弱,但是哈勃已经严厉警告过了他绝对不能把这件事情让组织外部的人知道。而且叶因自己也十分清楚让其他组织知道存在反对老大决定的人是多么愚蠢的行为,所以才没有采取什么进一步的行动。
虽然上了年纪,但是曾经被称为老狐狸的哈勃优秀的判断力和统帅力至今依旧健在。
也是因为这个理由,虽然阿莱克斯就处在随时可以扣动扳机的位置,却至今也还没有对哈勃做出什么真正的威胁行为。
"你们回来了。"
进入玄关后,听到了车子进门声音的麻里绘就从起居室跑了出来。
然后,她在立刻就放松了严肃表情的父亲脸上留下了一吻,并且冲着阿莱克斯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
而在麻里绘身后,史贵也进入了起居室。
"你们回来了。"
看到迎接完父亲后,仰望着自己的史贵,阿莱克斯如同以前常做的那样,用大手抚摸了一下史贵的头颅。这种仰望着别人的表情,这两个兄妹真的非常相似。
"你没事吧?"
阿莱克斯的问题里面包含着你今天是不是也没有向药物屈服的味道,史贵轻轻地裂开嘴角点了点头。
"你做得很好。"
因为被阿莱克斯抚摸了头部,所以史贵的脸孔早已经染上了红晕,这时候只好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不知从何时开始,阿莱克斯已经注意到,这个弟弟寄托在自己身上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对于哥哥的仰慕。
他不敢确定,是从注意到了叶因的性暴力时开始的呢,还是从更久以前开始的。不久之后,阿莱克斯又注意到自己对于弟弟的这种感情绝对不会感到不愉快。
原本在孤儿院的时候,对于在不知不觉中就会来到自己旁边,将身体蜷缩成一团的史贵,阿莱克斯就并不讨厌。感觉上就像是小狗拼命将身体依偎过来一样。
虽然他对于同性绝对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也许是因为史贵是东洋人的关系吧,对于他应该是包含着肉体的欲望成分的感情,阿莱克斯很不可思议地从来没有因此产生过想要疏远他的念头。当他的老师理查德向他询问有没有重要的存在的时候,阿莱克斯脑子中浮现的是史贵的面孔。当时他在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理所当然的感觉。
然后,在产生了自己都无法处理的对于哈勃的憎恨的时候,又出现了麻里绘的绑架未遂事件,在那种情况下,他的身体自然而然地去了史贵所在的波士顿。
阿莱克斯也十分清楚,史贵对于在这次绑架事件中被下药和刺青的事情十分介意。对于让阿莱克斯知道这些事情更是感到非常痛苦。
他们还没有告诉史贵那些流通在地下社会的录像带的事情,如果知道了这些的话,史贵说不定真的会去自杀。他的精神状态就是一度危险到了这样的程度。
"明天也没有问题吧?"
跟随在哈勃和麻里绘两人身后走向起居室的时候,阿莱克斯轻声地向身边的史贵询问了一句。于是史贵好像个孩子一样轻轻点了点头。
阿莱克斯疼爱这个弟弟,不想再次失失去他。对于一度感情枯竭的自己居然还能重新产生这样的念头,以及会让自己产生这个念头的史贵,他都同样感到了惊讶。
吃完晚饭后,抱着想冲个澡的念头,史贵进入了浴室。
自从史贵以前在激动的时候打坏镜子后,按照哈勃的吩咐,二楼史贵所使用的浴室墙壁上的镜子就被拆除了下来。洗面台的镜子也换成了强化玻璃,没有那么简单就能打碎。
虽然他尽可能想要把视线从镜子上转移开,但是还是不由自主就被镜子中自己的身影吸引住了视线。
今天丑陋的烙印也一如既往地占据着他的背部。侵犯自己,让自己药物中毒的男人的笑声至今回荡在他的耳边。
为史贵治疗药物依存症的医生保证史贵已经完全痊愈。但是,一旦在自己的房间中独自一人的话,不知道是不是精神上的软弱部分也会冒出来的关系,每次脱下衣服时进入自己视野的丑陋的蜘蛛刺青,都会带给史贵巨大的冲击。
越是告诉自己不要放在心上,那个无法消失的印记反而越发容易进入视线。每到那个时候,史贵总是会毫不例外地用力搓洗脊背,直到冒出血丝的程度。
虽然脑子里面明白就算再怎么擦那个东西也不可能消失,但是擦洗脊背的手还是不可能放松。就好像患上了自虐症一样,只是不停地擦着脊背。似乎是为了惩罚在精神上向男人屈服的自己,似乎是为了清洁那个烙印上了丑陋痕迹的身体,只是不停地清洗着脊背。
"不要这样了。"
突然间,他手上的擦澡巾被人夺了过去。
阿莱克斯俯视着史贵,因为沾染上血液而被染成了粉红色的浴池中的泡沫而皱起了眉头。而史贵只是茫然地注视着他的表情。
"弄不下来。"
史贵曾经不只一次陷入这种状态,所以阿莱克斯特意准备了钥匙。他大概就是用这个打开的房门吧。对着衣冠整齐的俯视着自己的高大兄长。史贵用心虚的声音如此诉说着。
"弄不下来……"
在低垂着脑袋的史贵旁边拔下了浴槽的栓子,阿莱克斯回头对站在门口的麻里绘点了点头。
史贵说要冲澡而进入了浴室,但是不管过了多久都不出来。大概是因为担心这样的哥哥,麻里绘才通知了刚刚回来的阿莱克斯吧?看到阿莱克斯的示意后,麻里绘终于松了口气带着放心的表情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就算不勉强弄掉,你也还是你吧?"
确认了热水的温度后,阿莱克斯好像对待小孩子一样一边帮史贵冲掉身体上的泡沫,一边如此表示。
如果是平时的话,史贵绝对不可能以全裸的样子出现在阿莱克斯的面前还若无其事。但是此时似乎是精神上的打击远远胜过了羞耻心,所以他也只是茫然若失地坐在浴槽中,任凭阿莱克斯帮助自己清洗身体。
在史贵比以前还要消瘦了很多的脊背上,一如既往地盘踞着丑陋的蜘蛛。而整个脊背上到处都是过于强烈的擦拭留下的擦伤,伤口中甚至还渗着血液。
"这种东西……"
被阿莱克斯拉出了浴槽,用毛巾擦拭着身体的时候,史贵紧皱着眉头如此嘀咕了一句。
史贵背上的蜘蛛,不是街头混混们经常弄的那种颜色淡薄的便宜货。大概是不只一次在伤痕上又动针的关系吧,墨色本身就是非常浓的深蓝色,这些伤痕本身就让蜘蛛好像活生生的生物一样闪烁着独特的光泽。
"好恶心……好讨厌……"
史贵颤抖着嘴唇吐出了这句话后,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于是慌忙将浴衣的前襟合拢了起来。一想到自己背后的丑陋刺青再次暴露在阿莱克斯的眼前,某种不同于刚才的沮丧,甚至让人想要找个洞钻进去的羞耻感包围了他的全身。
即使再怎么拼命拉紧浴衣,他的膝盖还是不由自主地轻微颤抖了起来。因为无法正视阿莱克斯的表情,史贵只能拼命低垂着脑袋。阿莱克斯突然弯下了身体,轻柔地在他的唇上留下了一吻。
然后阿莱克斯再度弯下身体,这次更加郑重地让两个人的嘴唇重叠到了一起。
"就算是你身上有这个,我也不会觉得你有什么不对啊。"
被阿莱克斯湿润的舌头一再侵袭嘴唇后,史贵的面孔微微泛出了红潮,毫无防备地张开了嘴唇,在阿莱克斯的怀抱中茫然眺望着头顶的人。
他的脑子还一时无法从凄惨的自我厌恶之中转换过来。
"那样不行吗?"
虽然对于阿莱克斯的话连一半都没有理解,但是当阿莱克斯将他拥抱进怀中的时候,他还是自然而然地将头颅依偎在了那个胸口上。大大的手温柔地抚摸着他潮湿的头发。
"你是我所心爱的人事实并没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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