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索猛地眯起眼,悬挂在古雷特指头上的耳坠剧烈的晃动起来。
乐音轻响的耳坠闪动着紫玉的光泽,是母亲最钟爱珍惜的饰物,在生命逝尽的一刻,带着深深的歉疚和祝福,把它交给他。
耳边仿佛听到母亲爽朗的笑声:小索,命运,并不是不能改变哟。
…………
“呵。。。我是说怎么少了一只。。。原来在你手上。。。想用它来威胁我吗。。。”
“你母亲的遗物难道你不想拿回去?”
“怎么不想。。。都快想疯了。。。”扑克牌停在掌中,西索露出古怪的笑,“说吧。。。你的条件。。。”
“杀了库洛洛和红色钉子服的男人!”三个人一起上他恐怕不是对手,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好不过了。
“听到了吗。。。团长。。。小伊。。。他叫我杀了你们哦。。。”
“不要忘了团规。”库洛洛。
“……”伊耳谜。
“哼哼哼。。。古雷特。。。怎么办。。。他们不同意耶。。。”扑克牌又开始在手中翻转,华丽的牌技中藏着深深的杀机。
“除非你不想要你母亲的遗物!”古雷特似乎吃定了西索一定会答应。
“呵呵呵。。。”
“你笑什么?”
“古雷特。。。多年不见。。。你变得好天真呀。。。”
幽魅的双眸,红色薄唇,黏腻的声音带着特有的华丽,浑身上下散发狂躁的斗气。
“西索你……”这一刻,古雷特在西索身上体会到了恐惧的感觉,明白了什么是害怕。
比起库洛洛,这个昔日被自己打个半死的小鬼根本就是个疯子!
“你的命本来就是我的。。。所以。。。你的条件对我而言。。。根本没有意义哟。。。”
古雷特滑步躲开飞来的扑克牌,对准快速冲来的西索用力挥拳。
“呵呵。。。”
西索的脸被打偏了,他却像没事人似的发出怪异的笑声。
“你真的不想要你母亲的东西了吗?”
“我说过了。。。需要我再重复一遍。。。代价是死哦。。。”
“这就是你的回答……”
“嗯哼。。。”
“那女人养了个好儿子……你……”
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胸膛被一只手贯穿,小丑的微笑在他眼前放大,带着说不出的邪恶。
“比起夺回母亲的遗物。。。我更想杀了你。。。古雷特。。。在地狱里向她忏悔吧。。。
插入胸膛的手抽出,接住掉下来的耳坠,捏碎。
“被弄脏了啊。。。母亲。。。我想你也不喜欢自己心爱的东西被肮脏的血污染吧。。。呵呵。。。
舔了舔手掌上的鲜血,西索摇摇摆摆的走开。
“小伊。。。该你了。。。”
伊耳谜沉默,望着古雷特,这男人的实力值得称赞,胸口破了个大洞还能站立不倒,还有神智……
“我刻意避开要害哟。。。小伊。。。瞧我对你多好。。。”西索BT的笑声在旁边响起。
“……为什么不杀了他?”
“慢慢折磨他才好玩。。。”
……到哪里都是变态。伊耳谜决定发发慈悲,给那人一个全尸,库洛洛和西索都摆明了不想他轻易闭眼。
念钉“嗖”的飞出去,古雷特已经没有力气闪躲,眼睁睁看着念钉钉住自己的四肢,颓然倒地。
“死了没?”库洛洛没什么感情的问。
“……还没有。”伊耳谜收起念钉。
“西索,他留给你了。”
“呵呵。。。团长。。。不想要他的脑袋。。。”
“你顺便砍下来,随便丢进哪个阴沟里,或者你愿意留着当收藏品,都随你。”
“团长很大方嘛。。。”
“这是夸奖吗?”
“呵呵。。。”
“……”这个时候,伊耳谜只能保持沉默。
这一夜,十三号仓库的主人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
番外:母亲
从一次偷窃开始,我有了一个简陋的家和一个笨拙的母亲。
流星街是可以丢弃一切东西的地方,连“人”都可以被丢弃,这里没有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只有弃婴,满街都是。
母亲是外来者,就如同所有人都在猜疑,外面的世界再龌龊也没有流星街龌龊,再黑暗也没有流星街黑暗,为什么一个单身女人却愿意在被社会遗弃缺乏治安的流星街定居,没有人知道原因。
母亲,是一个很陌生的名词,流星街的孩子大多没有父母,所以对于我的“母亲”,他们的目光中藏着羡慕和嫉妒,还有挑衅。
所以,为了应付随时随地的挑衅,我打架的功夫已经超越了其他同龄孩子,成了他们不敢招惹的人。
对于力量,其实我并不特别热衷。
我善于说谎,这是为了生存必须具备的“能力”,永远不能表现出自己真正的心情,随着心情的变化而说谎已成了我本能的一部分。可是在母亲面前,我却从不说谎,她的每个问题,即使微不足道无关紧要,我也会老实回答。
母亲是个很笨拙也很单纯的人,高兴时会大笑,伤心时会大哭,看不惯的事会跳出去指正,喜欢的东西会大叫着好可爱,被人背叛了也可以一笑置之,从不往心里去。她喜欢晚上躺在屋顶上看星星,虽然我们居住的铁皮屋只有半个屋顶,她也可以兴高采烈。据她所说,强化系的人多数头脑简单,性情单纯,不适合思考太复杂的问题。从她脸上就可以看出她心情的好坏,跟我完全不同类型的人,换做以前,我绝对不会跟这样的人来往——说穿了就是个笨蛋。
但,却笨得很可爱。
母亲对我的教育非常重视,教我识字的同时,吵着要教我念,威胁我,说不学她就哭给我看,没办法,即使觉得麻烦,也好过她真的哭给我看。
水见式的测试,我是变化系,和母亲完全相反的类型——差别好大,我有点失望。母亲却不以为意,摸着我的头得意的笑着:“小索果然是变化系的呢。”
果然?她早就察觉到了吗?
为什么还要收留我?这话我不敢问,问了,怕她口中说出的答案让自己难过,只好沉默。
我们很穷,只有半个屋顶的铁皮屋已经处在随时会倒塌的边缘,而且一下雨就淹了整个二楼,我和母亲只好躲到一楼挤在一块搭地铺。即使这样也无所谓,我一直都很穷,从未富裕过,所以不在乎,一个人随便抢点什么都可以维持一整天,居住的地方比这更破烂,以前是一个人,现在是两个人,就更不在乎了。母亲也是,贫富的观念比我还淡薄,她经常穿着破旧的围裙在厨房敲敲打打,做出一些很难入口的饭菜,却总是笑着问我‘好不好吃’,‘喜欢吃吗’之类的问题。
说实话,真的很难吃,可是第一次有人做饭给我吃,每当她问起时,我都会点头说好吃——这是善意的谎言。
我的回答让母亲眉开眼笑,这时候,她就会拿出最心爱的紫玉耳坠细细抚摸。
母亲说,耳坠是她还是少女时,城里来了一个马戏团,马戏团里有个活泼的小丑,他玩了一手好牌技,她渐渐被他迷住了。在一个意外的雨天,她和小丑相爱了,小丑临走前送给她这对紫玉耳坠,叫她等他……直到现在,她还在等着他。
母亲是个笨蛋,我再次确定,那男人的承诺根本不可靠,在流星街,信任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母亲啊,你这样性格的人,一点也不适合流星街呢。
虽然我有这种想法,心里却很庆幸母亲走进了流星街,我才可以和她相遇,被她收养。
从那之后,我开始想让自己变得强大,足以保护母亲和自己。
于是,我的念力在我的发愤图强中日益增长。
母亲每天都是笑眯眯的,有时摸摸我的头称赞我。在我觉得生活原来也可以这么快乐时,突然发现,太穷了似乎并不是件好事。
母亲的衣服逐渐减少,然后,某天,她笑嘻嘻的塞给我一片口香糖,说是我喜欢的,却一直没钱买。
我愣住了,拿着口香糖没有吭声。
母亲,我只是个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这句话在母亲生病时我终于问出口,她的回答则是:“我第一眼看见小索就很喜欢了啊,所以没办法,为了不让别人说我拐带小孩,我只好堂堂正正把小索领回家啰。小索是我的孩子,也是值得我骄傲的孩子,我才不管别人怎样想,也没闲功夫为改变别人的看法改变自己的做法,我就是这样的我,接不接受是别人的事嘛。”
多么有气势的话呀,连我都被感动了,可惜母亲是坐在床上说的,没什么魄力。
是迟钝还是视而不见呢,有些事情明明显而易见,却因害怕受伤而捂住双眼。
我的母亲,这个善良到笨拙的女人,用最简单的言语打动了我的心。
不能失去的存在,必须守护的存在,仅仅是为了我的母亲,我愿意变得比任何人都强大,让母亲永远这么单纯而笨拙。
今天,我终于将念凝聚成了一条口香糖似的绳索,母亲比我还兴奋,嚷嚷着要给它取名字。
“伸缩自如的爱”由此而来,真是奇怪的名字。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在我以为自己和母亲相依为命,可以将这种满足的日子一直过下去时,我却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蠢事。
十三号仓库的主人,流星街的领袖人物之一古雷特,有一批珍宝从“暗道”进了他的仓库。
我碰巧看见了,数量很多,我不贪,我只要一件,一件就可以给母亲买新的衣服,可以让她不必如此辛苦。
我对自己的力量很自信,看见那些人发出无意义的惨叫或做出痛苦的表情,就像拙劣的表演一般令人兴奋。
也许,狂妄的我并未意识到,在流星街,像我这样的人比比皆是,比自己强的也大有人在。所以,我的狂妄低估了十三号仓库的主人,给自己带来致命的危险。
母亲,我的母亲,那个笨拙的,很努力活下去的母亲,义无反顾地挡在我的面前。
她没有责怪我,只是给我一个和平常一样的笑容,爽朗的笑容,也是我最后一次所看见的笑容。
古雷特脸上多了道血痕,母亲却倒在了地上。
我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强烈的渴望力量,渴望强大,那从心底喷发的饥渴焚烧着我的理智。
我爬到母亲身边,她不停的吐着血,鲜红的血,染红了她的淡蓝衣裙,她的唇边是血,嘴里也是血,清秀的容颜竟然让人有种易碎的感觉。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可以吐出这么多的血,像是要把全身的血都吐完为止。我喊着,她的血,吐得几乎让我惶恐。
母亲朝我扯出一抹笑,“不要哭。”她说。
我冰冷的手指触碰母亲的面颊,太过冰冷的寒气把她的体温都夺走了,连我的心都被冻僵了。
我把她抱在怀里,紧紧的。我哭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哭,哭得撕心裂肺。
“小索,不要哭哦,只要有生命,总有一天死亡一定会来临,这是不能避免的,这就是生者的宿命……命只有一条,是无法取代的,所以值得尊敬,这不是任何人的错,是自然的生态……”
不懂不懂我不懂,我也不要懂!母亲,如果你死了,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我尊敬,值得我追求?
“小索,即使我不在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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