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抬眼望向他,点了点头,当作打个招呼,也表示他知道了。这个站在他面前的人,阿部山雄,是樱木的直属上司,也是樱木的老板。
“对不起,事发突然┅我们的保护网络始终做得不够完善,真难为了樱木了┅”阿部山雄一脸愧疚。
“嗯。”流川还是点了点头,多馀的话他从来不说,那个“嗯”再加点头对他来说已是超出了他的极限。也因为眼前这国字脸孔的人是樱本最佩服的人,他才会对他另眼相看。
“拜托照看樱木,若他醒了,请转告他,客户很满意他的表现,也很感激他┅┅嗯,还有,你叫他安心静养,他手上的工作,就让其他人去处理好了。”阿部山雄顿了顿,说∶“那我先回去了,樱木就拜托你了。”再次轻轻拍了流川的肩膀,然後转身离去。
又是这一番说词,烦不烦?上一次白痴受伤,他也是这麽说的,到底何时才会“保护网络完善”?都是那白痴,叫他辞职又不肯,说什麽要报答老板知遇之恩等之类的话,迫他紧了,那白痴索性不说话,让自己像傻瓜一样“唠叨”(有吗?来来去去还不是那一句“辞职”?)┅┅到底做保镖有什麽好?!
流川满腔的不满从最初那转身离去的背影,转到病房里仍昏迷不醒的爱人身上。他真的不明白,为什麽樱木非要当保镖不可,都不缺钱用了┅┅
唉!那白痴┅┅每次自己说保镖的时候,他总是很有“耐心”地纠正,“死狐狸,是保安人员啦!什麽保镖保镖的,害天才的高级工作都变低级了!”
流川一边想,一边推开了白色的门┅┅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病床,轻轻的,深怕吵醒了病床上的人似的。看著双眼紧闭的人,流川突感一阵害怕,彷佛害怕床上那人不再醒来,他颤抖著手指,探向鼻下,一股暖暖的气息从手指传到心窝,流川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突然觉得全身无力,流川拉过一张椅子,立刻瘫在椅上。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恢复知觉似的,突然把身子撑在病床上,再次伸指向那人鼻下探去┅┅唉┅┅流川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何时,这白痴才能让自己不再担心?
轻轻抚著樱木的脸,流川思潮汹涌┅┅
他与他,已一起渡过了三年,若由他从美国回来後算起。“白痴,才三年而已,我还不够呢┅”是的,真正一起生活才三年,怎麽够?他与他,可是相爱了十年了,若由他们高中毕业那年算起。
虽然相爱,彼此却害怕对方知道自己的感情、害怕对方不接受自己,所以依然“狐狸”“白痴”地相骂、拳脚相互送到对方身上┅┅只为掩饰心底真正的爱恋。
虽然相爱,彼此却自以为是地认为,对方所爱他人,所以一个逃到国外“养伤”,一个选择留守对方的“爱人”。
嗯,直到那一天┅┅
流川脸上流露出罕有的温柔神色,手仍轻轻地抚著樱木的脸。
那一天,流川从打工的店回到租来的房间後,已将近半夜了。他以最快的速度洗刷一番,因为要赶去机场接机——接樱木的飞机。
得知樱木将在那一夜抵步,他当天早上就开始心神不宁。上课心不在焉,篮球集训时表现有点失常,而最倒霉的是,那一天,他打工的店不让他请假!依他的个性,不被批准请假,他早就走人,还须听老板唠叨“人手不够”、“请你的时候说过不能随便请假”之类的话?可是,偏偏美国这时候因经济超级繁荣,吸引了无数外国劳工,合法的、非法的,全都涌到美国淘金。竞争大了,工作就不好找了,尤其是像他现在的侍应工作,工作轻松、时间有弹性、工钱相宜,是很多外劳眼中的肥肉。若不是老板看在流川也是日本人的份上,早就请他走人,另请任劳任怨的外劳了,还等他每天只来工作数小时,有时因遇上篮球比赛,还得想办法安排他人顶替工作。老板的宽容,现实的残酷,让流川不敢任性,虽然不甘心,又焦急,但他还是乖乖工作。所以,回家迟了,也不晓得是否赶得及?
正当他风风火火地拉开屋子的大门,就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眼前,红色的头发在昏暗的街灯衬托下,依然发出他夺目的光彩,心系他的心房,是他最期待的颜色。
竟然可以找到我住的地方?真厉害┅┅
流川有一瞬间,呆了,随即恢复木然的表情┅┅他不得不强迫自己表现木然,心中的狂喜使他想把眼前人拥入怀中,他想了他三年了┅┅
突然,眼前的人地趋前望向流川的眼睛,距离近得可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流川的心顿时漏跳一拍,那个拥抱冲动更盛了┅┅泠静~┅为免吓坏眼前人,流川不断暗叫自己泠静,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对方稍微离远一点┅“干嘛?”流川尽量用冰泠的声音挤出那两个字,陪送一对“别来烦”的瞪眼。
果然,对方立刻後退一步,然後抛下一句∶“哼!还是那麽讨厌!”
不由一阵心痛,我还是被讨厌吗?看出对方欲转身拿行李的意图,流川心中急呼,别走!动作更快速地把眼前的人拉进怀里,紧紧抱著,紧紧地,害怕自己一放手,怀里的人就会飞走似的┅┅他对他说∶“你终於来了。”声音的激动, 露了心中的秘密,但不管了,流川只希望怀里的人不走!
被圈著的樱木并没有挣扎,反而伸出双手回抱流川,“嗯,我来了。”
短短的话语,证明了双方都不是走单行道。没有应说的“我爱你”“我喜欢你”等催情惯语,一个拥抱,一句简单对话,就足以让两个别扭的人向对方诉说彼此深藏的感情。虽然,彼此告白迟了三年,但樱木与流川都觉得值得,因为若没有那三年的分离与思念,今夜又怎麽能更坚定地相拥,毕竟,爱上同性并不是那麽容易令人接受的事,无论是对他人或对自己而言。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人思想成熟,也更清楚自己心中真正的爱恋,以及更有勇气面对一切,毕竟已是廿岁的人了┅┅
流川心中不禁感激一人——赤木晴子,白痴暗恋的对象。若非她告知樱木似乎也爱著自己,他真的没有办法在异乡过著单恋煎熬的日子,虽然这里有他最爱的篮球世界、有让他发挥最佳潜能的空间。在美国这三年来,流川与赤木晴子保持联络,只为汲取樱木的消息,从她那里得知的点点滴滴,温暖了他的心,也带给了他期待。赤木晴子知道自己爱樱木的秘密,不但没有歧视,反而处处帮助自己,替自己将樱木留在身边┅┅她这麽做是善意的,因为她知道这个两人其实相爱,只是害怕戮破那一层相隔的薄纸,害怕再进一步连原本的感情也破坏了,以致两人分隔两地。所以,她守著樱木,以免他再去“暗恋”他人。
虽然,当初得知赤木晴子是樱木的暗恋对象,心中不禁对她有敌意,甚至厌恶,连她的名字也不愿意记住,哪怕她当了两年多的篮球部经理。犹记得那一次,高中毕业在即,湘北篮球部举行交棒仪式後,自己“劝”她接受白痴告白而她拒绝时,真恨不得打她一顿,因为她竟然拒绝自己一直妄想得到的感情┅┅岂知,她竟然说因为自己喜欢樱木,所以决定拒绝樱木的告白┅┅若那白痴真的向她告白的话。赤木晴子的善意,赢得了流川的友谊,他记得她的名字、他记得她家的电话号码(虽然只为了樱木而勉强记住的┅┅42239588),虽然他心里一直骂她臭女人(因为她总是以电话费贵的理由,匆匆地盖上电话,让他的耳膜痛上好一阵子┅┅根本就不温柔),可是那是表示友好的称呼,他把她当朋友了。而这一次,樱木会飞来美国找他,也是因为晴子为他们俩戤破了那一层薄纸┅┅第一次,流川决定打电话跟她道谢┅┅不过,迟一点┅┅
* * * * * * * * * * * * * * * * * * *
“狐狸,你就住这种地方┅┅”樱木一踏进流川的房间就怪叫了。这是什麽房间,只是一间地下室而已,没窗、没阳光,还有一股霉气┅┅难怪那狐狸脸色更苍白了,樱木一阵心痛。
“这里租金便宜。”流川害怕樱木再叫,立刻向他解释。
“这哪是人住的┅┅只有动物才受得了,你┅果然是狐狸┅┅”
流川恼羞成怒,他也不想樱木看见他的窘态,但没办法,他经济困难,这个地区又是学生租房的黄金地,房租每一个学期都飙升,他又不喜欢与陌生人同房,可以自个儿租上一间房都已算了不起了┅┅但樱木就是不明白他的苦处,偏偏那壶不破揭那壶,气起来,流川给了樱木一拳┅┅
“死狐狸~我大老远跑来,你这麽招呼我┅┅”樱木不甘示弱,也回了一拳。
“安静点,白痴!”再迎头给他一捶。
“痛~死狐狸┅┅”樱木边骂边抓住流川随一捶後再补上的一拳。“你发什麽疯?就只会用拳头说话┅┅”虽然骂著,但声量明显压低了。
被樱木抓著手的流川,突然把头放到樱木的肩窝上,喘气。
原本樱木不想吃亏,要给疯狐狸一个头捶,见他这样子,不禁一怔,随即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 ,还有点湿┅┅“狐狸┅过得很辛苦吧!”
感觉到流川的身体一震,樱木连忙抱著他,不然,这爱面子的狐狸又要用拳头招呼自己了,自己可舍不得打他┅┅怪可怜的。
樱木问语、拥抱,使流川的心烦与恼怒释然了。他把脸埋在樱木的肩窝,心中无比轻松,有什麽能让樱木明白他苦处更令他高兴的事了。这一刻,他的心才真正感觉到踏实。
“狐狸,很辛苦吧!”
樱木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一点也不像记忆中的大嗓子,流川不禁“嗯”了一声,向樱木承认了他的苦。
“就知道~”虽然有点马後炮,樱木也不禁心庆上飞机前做的决定。“来~狐狸,看天才给你带来了什麽┅┅”说著,他轻轻放开流川,伸手拿了自己的行李,打开┅┅竟然满满一箱食物┅┅全是日本特产。
“真白痴!”虽然骂著,流川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死狐狸,一点都不知道感激,天才还不是怕你没粮食,饿死了!”樱木回骂一句,“喂!柬西放哪里?我可要把这行李箱带回去的!”
回去?怎麽一来就说要回去┅┅
见流川没有反应,樱木回身敲了流川的脑袋一下,“喂!有没有在家?”难得流川没有还手,只低低问了一句,“几时回去?”
“你这死人,态度真的很恶劣!我的屁股都还未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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