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苏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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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幸是真的感觉头痛,蜷在沙发上,听自个儿奶奶左一句子衍,右一句子衍,心里暗想着这林子衍还真不愧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老少通吃。
一旁的奶奶戴着老花镜,一边看着催泪连续剧,一边还不忘继续询问。
“这子衍最近去了哪里?”
“有段时间没见他了。”
“嗳,一幸,你最近和子衍怎么样了?”
“一幸啊,你待会得打个电话给子衍,好歹联络联络感情,这电视里不都说恋爱中人都舍不得分开的吗,怎么我就没见你和子衍通过电话呢?”
……
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奶奶晚安,我去睡觉了。”
起身的时候暗自嘀咕:“哎,我什么时候和林子衍恋爱了。”
回了房间,拿过手机,摁了几个号码,停顿,索性关机。
其实一幸和林子衍认识是因为两个老人家,一幸奶奶和林子衍的奶奶自小感情好,是那种所谓的手帕交。两个人出嫁后,因为子衍奶奶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国外,才失了联系。
前不久,子衍奶奶回国,两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再次相见,感情自然不消说。虽说林家是大户人家,可为人随和,上了年纪的人又怕寂寞,所以,子衍奶奶偶尔会去一幸家里坐坐。
一幸父母都是高中教师,寻常时间都住在学校里,而一运在念大学,住校,也不在家,家里便只剩了一幸和奶奶。子衍奶奶来家里的次数多,一幸通常都在,所以彼此也熟悉。
一幸记得,那天,公司组织员工户外郊游,好端端的去爬什么山,一幸向来讨厌运动,那晚回家,累了一天,几乎没睡在浴室里。当然也把奶奶的话全忘了,只模糊记得说什么晚上有人来家里做客,竟然还千叮咛万嘱咐地吩咐一幸要好好打扮。
结果,一幸只随便套了件长长的T恤,头发也没吹,湿漉漉垂在颈边。
走了几步,才发现客厅沙发上有陌生人,因为是背着,一幸看不到他的面容,倒觉得那背影煞是好看。
兴许是听见了身后的脚步身,他转过头来,抿着嘴,看了一眼一幸,笑了笑。一幸这才仔细看清了他的面容,鲜少有他那样浓眉大眼的,他正打量着一幸,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倒是一直在笑,笑起来,有弧度从嘴角两侧延伸,一幸有些怔忡,只觉得那笑熟悉。最后缓过神来,低头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打扮,顿觉窘迫。于是僵在那里,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厨房里传来声音,两个老人家正说着话从厨房里出来。一幸奶奶看着一幸一身着装,“咦”了一声,倒是林奶奶,朝一幸招了招手:“来,一幸,这是我孙子,子衍。”
一幸终于决定走上前去,表情甚是尴尬,“哦”了一声,又说:“你好。”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人很高,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越发显得身形颀长。听一幸说你好也没答话,一幸站在那里,略微抬了头,只看到他线条优美的下巴,再往上,是直挺的鼻梁,最后才是温润如玉的眼。
林奶奶似乎很高兴:“子衍,这是宋奶奶的孙女,一幸。”
他重复了一句她的名字:“一幸。”
她站在那里思索着是不是该回房间换身衣服,餐桌上的菜已端齐,奶奶在餐桌那端招呼。
最后她讪讪的低下头,使劲地拉着自己的T恤下摆往餐桌方向走。
他经过她身侧,低低地说了一句:“别再扯了,又不是没穿衣服。”
一句话说得一幸霎时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只好拿了筷子埋头吃饭。
两个老人家倒是一边吃饭一边还不忘交谈,大致意思以撮合成分居多。一幸不笨,怎么听不懂话里的弦外之音。
正说着,冷不丁他冒出一句话:“女孩子要多吃点才好。”又上上下下打量:“呃,你太廋了,吃胖一点,抱起来才舒服。”
饭桌突然安静了下来,一幸诧异地抬起头来,对上他嘴角的笑意。米粒子呛在喉咙口,猛咳了起来。
两个老人家倒是会心会意地笑了起来。
“嗳,也是,我们家一幸就是太瘦了点。”一幸奶奶随声附和。
“多吃点,总归长得胖,瘦一点也没什么,苗条也好看。”子衍奶奶满脸微笑。
一幸算是明白了,原来就是一场变相的相亲,看着被刻意安排坐在一起的某个人,看着坐在对面两张兴奋异常的老脸,正一唱一和,侧头看了一眼沙发上若无其事的某人:“喂,你说句话吧。”
可不想,他头一偏,说了句:“不关我的事。”
其实那之后,他们根本不曾联系过,第二次遇上他,是意外,可却叫一幸汗颜。
那次,一幸公司接了一个大广告,广告主挑剔,仗着自己钱多势大,几乎是在吹毛求疵,那案子,前前后后大概花费了将近两个多月的时间。完工那天,一伙人个个都乐得跟个疯子似的,去了市区最贵的饭店,开了一桌,你拉我扯地划拳聊天。
时值夏天,又是晚上,虽开了冷气,大家还是觉得热。一幸没怎么喝酒,饭吃了一半只觉得闷得心慌,于是起身去了洗手间。
饭店的洗手间设在二楼,一幸站在镜子前,掬了水往脸上洒,顿时清凉。低头打开包包拿纸巾时,觉得身后一股力量拉扯,猛然回头,便看见了林子衍,脸色不是很好。
“宋一幸,你在这里干什么?”一幸尚未反应过来,他已经先行发问。
一幸觉得这个问题模糊极了,来洗手间当然是上厕所,可是等等,这里不是女洗手间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呃,这里是女厕,你怎么进来的。”她尴尬地问。
他一把拉起她,出了门外,扬了扬头。一幸顺着他的眼神看去,赫赫然四个字“男洗手间”。一瞬间,窘到无路可退,只觉得脸上一片火辣,支吾着解释:“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看了的,我明明看的是女洗手间,怎么会是男洗手间呢。”
他压根儿没听她解释:“你在几楼吃?”
“我,在底楼。”
“走。”他一转身便走,留下一幸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他又回头,眉目一挑:“来。”
“哦。”一幸跟着他下楼梯,他又回头问:“哪桌?”一幸便指了一下左侧中央的那张圆桌。以为他也要去,正想着怎么说的时候,他倒是停了脚步,只说了一句:“吃完了饭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和同事一起走。”
他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掉头即走。
待大家一个个都酒足饭饱,又休息了一小会儿,一行人才结了账准备离开。
出酒店门的时候,便瞧见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跑车,李姝是喝多了,经过车子的时候,竟然咋呼了起来:“哇,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拉风的跑车。”一边说着一边又弯腰看车标,“我的天,是迈巴赫,”尔后又扳着手指,一脸惊羡,“这得多少钱啊?”
恰巧他从酒店走出来,见了一幸和她同事,客客气气地和他们打招呼,一幸那些同事们没反应过来,正纳闷一个陌生帅哥为什么和自己打招呼,直到见他看着一幸说走吧,方才的惊讶瞬间涨了一倍。
李姝仍弯着腰,眯着眼研究跑车的牌子,半边身子倚在一幸身上,见四周徒然安静下来,才直了起来,见个陌生男人站在一幸身侧,周围人的神色也由讶异转为暧昧,虽然还有些残留的清醒意识,可说话的时候舌头却在打结:“一幸,你好,你,钓了一只 ……”打了一个酒嗝才吐出一个“龟”字。
她一说,惹得四周的同事们都笑了起来。
身旁的女同事们也开始小声地叽咕起来。
“一幸,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同事甲拿手臂碰了碰一幸,笑着问。
一幸再笨也知道,这关头,越解释越暧昧,只好干笑了几声:“不是男朋友。”
李姝还在添乱:“骗子,骗子。”
他一句话也不说,和着他们,偶尔笑笑,斯斯文文,风度翩翩地站在她身侧。
四周的人都开始吃吃地笑起来,最后还是公司的老前辈发话:“一幸,快去吧,别叫人家给等久了。”
最后是和李姝一起坐的他的车,临走的时候李姝死活要和一幸一起回去,一幸想着李姝喝醉了也不安全,而且多一个人也没那么尴尬。
送走了李姝,车上便只剩了他们,那时候,两个人还不是很熟悉,一路上也找不到话题,一幸想起刚才在酒店被他撞到自己走错洗手间的画面,倍觉尴尬,最后逼着自己找了话题:“那个,林奶奶好不好?”
他“嗯”了一声,路上忽明忽暗,车里也是忽明忽暗的,一幸小心地斜眼瞥了他一下,太暗,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最后,一路下来,两个人加起来也不过说了十句话左右。
二十分钟的车程,一幸打开车门,说了声谢谢。
他倚在车门口,突然说了句:“下次别再走错了。”
乍听他一说,一幸痛苦不堪,想想还是低了头说:“你,你别告诉别人。”他一下子笑了起来,连眉角都有了弧度。
到后来,一幸自己也记不清楚。彼此熟络以后,才有些了解他的事情,比如他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钱多,相貌好,女朋友多……
其实一幸不常见到他,他时常出差,满世界乱跑,有空的时候,便去一幸公司,缠着一幸一起吃饭。他常常开黑色的跑车,大剌剌的停在益阳大厦门口。他的样子本来就好看,一幸公司的小女生被他迷倒一大片。常常有小女生小心翼翼地问一幸:“一幸姐,常常来接你的那个帅哥是不是你的男朋友?”一幸哪里不晓得她们的心思,笑笑摇头,看着一张张满意又期待的笑脸离去。
后来,林子衍又来接一幸的时候,一幸便说:“你以后别来接我了,把我们公司里的那些小女生个个迷得晕头转向。”
他一听,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那又不是我的错,再说我也没有招惹她们。”
一幸若坚持,他便凑过来,“咦”地一声,又添一句“你吃醋了?”
其实他常常这个样子,说话的时候总叫人无法分辨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也难怪那么多女人围着他打转,一个个飞蛾扑火心甘情愿的。
他们认识三年多,两个老人家后知后觉,用一幸奶奶的话来说,便是“强扭的瓜不甜”,未免造成日后悲剧,还是早日看清事实为妙。所以从一开始的“雄心壮志”转变为现在的“放任自流”。初听的时候,一幸是彻底松了一口气,可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这两个老人家本质上完全是两个放羊的老奶奶,口上这么说着,却仍然有意无意的制造巧合。
今晚的情形便是,其实刚才并无睡意,说睡觉不过是个借口。
翻了翻身子,一幸搁下手里的小说,想着明天还需上班,索性关了灯早早睡了。
第二章
没想到,这一睡,第二天差点儿迟到,一大早气喘吁吁地跑进公司,又恰巧遇上成堆的文件,一个上午,一幸几乎没停,早上走的时候没吃早饭,工作了几个小时,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只盼着早点到午餐时间。
在公司餐厅用过午餐,一幸和李姝一路并行而走。李姝是一幸的大学师姐,一幸刚进“益阳”那会儿,还不认识李姝,是在公司的年会上,同事们围着聊天,无意中讲到自己的大学生活,一幸站在人群里,听着李姝绘声绘色地描述,觉得熟悉,便上去询问,一问才知道,原来两个人不但是一个大学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