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现在也要为了他而把这些东西吃下去吗?
然而,当我的手正欲伸向那些酸溜溜的葡萄乾时,他却先我一步把承载著它们的盘子摔到地上,幸好盘子并不是以陶瓷或是玻璃等易碎的物料制造的,因此即使被这样一摔还是完好无缺。
「你以後不要再跟我说谎,不然我会很伤心的。」前面那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但下一句话却透著一点戏谑的意味,他脑子里究竟是在想什麽的?为什麽就只是半秒枝杈,但给人的感觉却会差了十万八千里?
「好的,但那些葡萄乾……」看著那洒满一地的葡萄乾,我的心就顿时感受到一阵酸楚,也许是它们让我联想到我的两个弟弟吧?
才两天没有看到他们的脸,我就不由自主地惦记起他们的事情来。
这也是正常的吧?在大竞技赛的那件事以前,无论要去什麽地方,我们三个都是待在一起的,可是现在却只有我一个人被扔下来,我又怎麽可能就此释怀呢?
更何况如果他们干出了什麽荒唐事的话,族里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们这两个禁忌之子的吧?万一他们两个真的遭遇到什麽不测的话,我又该如何是好呢?
以前水镜还能使用的时候,纵使我们迫不得已要暂时分开,我还是能从镜中窥视他们的情形。可是现在…… 我这个身为哥哥的人根本就什麽都办不到,还令他们两个为自己担心,这还能算得上是别人的哥哥吗?
「放心,我的式神会处理的了,刚刚没有吓到你吧?」他在脸上堆起了一个温暖的笑容,把从刚才起就一直笼罩著这个房间的阴霾统统消除殆尽,让我那一直悬在半空的心灵也得以安了下来。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没有请你去接那通电话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那麽痛苦了呢?」我走近了他,并轻轻地拍了他的肩头一下,使他放心。
「原来是这样,请你不要太过在意。那件事辛西亚已经答应会帮我解决的了,所以一定没有问题的。」可能是我想太多吧?总觉得他在说起辛西亚的名字时,脸部的表情似乎有瞬间的僵硬。
说起来那不就是他女朋友吗?也许他现在已经觉得和我在一起是个错误了吧?
然:5
当我在伊多面前说起辛西亚的名字时,他的脸上顿时出现了瞬间的失落,但又很快恢复正常了。
不过他本来就是一个经常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的人,所以也许只是脑中突然浮现了一个令人不怎麽愉快的想法而已,又怎麽可能是在吃醋呢?
你问我爱他吗?我的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但如果问他同样的问题的话,他大概会说就只是像喜欢朋友一样喜欢我吧?不,说不定他会直接这麽说:你问七陵学院的白陵同学吗?我跟他并没有很深厚的交情,所以也说不上讨厌吧?
一发现自己竟然像那些日本动漫的女生一样--没来由地开始胡思乱想,而且还因为自己的推测而在乱跺脚的时候,心里顿时升起了一种:我大概已经病入膏肓的感觉?
你问我究竟是患上了哪种严重的病症?我想那种病要不是叫做伊多症候群,就是单丝病吧?不过无论病得多严重也好,总有一天还是能恢复过来的,再不然应该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然,你不是说想要吃我所烹调的料理吗?我们到厨房去吧!」正当我还在为自己的怪异想法,而不断地在心里吐槽自己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对我探询道
我抬头看了看他的表情;而他也微微地低下头来凝视著我的脸,在两人四目交头的一瞬间,我们能感觉到彼此所喷出来的鼻息,并闻到了从对方身上传过来的味道。
他身上的花香味淡淡的、带著几分甘甜--如果他是一种食物的话,我想应该就是微微地泛著光芒的精灵点心吧?
「是的,那我们走吧!」我依依不舍地转过头去,领著他离开了这个房间,与他一先一後地穿过了虽然已经有点儿古旧,但阳光却非常充足的木制长廊,往已经准备就绪的厨房走去。
这里的厨房并不可以说是宽广,不过里面的厨具全部都是新的,而且还放满了从原世界及守世界搜罗的新鲜食材,使我们即使想要做一顿满汉全席都不成问题。
但这些东西并非我自行去采买回来的,我甚至能百分之九十九肯定这些东西的原主人均已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肉身抑或是灵魂都已经蒸发到某个人的体内去了。
姑勿论他们究竟是生是死,对我来说当然不怎麽重要。但一想到伊多在发现了这些东西的来历之後,心里多多少少都会产生一些疙瘩,我的胃就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可是不一会就有没感觉了。
我掀开了隔开厨房与饭厅的竹帘,闪身让一直跟随在我之後的他先进到里面去,之後才跟随著他的脚步往内深入。
「伊多,这里的设备还可以吗?」我拿起了插在架子上的刀子,挥了挥向他确认道,而他也微笑著点了点头。我想即使真的有不顺手的地方,他还是不可能老实地向我开口吧?
「食材通通都在这个冰箱和旁边的柜子里面,如果还有什麽需要的话,我可以打电话叫别人拿过来。」我走到了冰柜和旁边的柜子前,打开了门子好让身边的人可以看见里面的东西。
「不用麻烦了,用这边的就好。」他说得云淡风轻,就好像什麽事情都没有察觉到一样,但他又怎麽可能没发现到这些东西的来源呢?
即使我再怎麽努力消去残留在上头的气息,但他还是能透过过人的洞察力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吧?说不定当我正想著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被脸部的表情出卖了也未可知。
但既然他并没有直接说出安地尔的名字,我想现在他还是想给我们一个机会吧?或者他只是在等待时机,再把我的罪状公诸於世,防止我做出些什麽不利於他的家人朋友的事情也不一定。
在统领妖师一族的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时光里,我已经不会再产生出一种--某某某大概不是那种攻於心计的人吧?--诸如此类的愚蠢确信,不然吃亏的就只有自己而已。
其实我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完全信任伊多,但到了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还是无法让我完全安心,就只能起到稍为让我那老是紧绷著的神经放松下来的作用罢了。
伊多:6
当我正在「西西西」地把面前的蔬菜切割成一条一条的细丝时,站在我身旁的白陵然则在把水倒进煮汤用的大锅子里面--准备烹煮他最擅长的绿豆汤。
厨房内几乎就只能听见我们两人准备食物时所发出来的声音,与及从外面传来的鸟鸣声、虫鸣声,还有小型动物穿过树丛所发出来的极小声响,还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大气精灵那缥缈的歌声……
整个室内被一种使人措手不及的静脉所笼罩著。我很想说些什麽去缓和一下这紧张的气氛,但由於我和身旁的人并非特别要好的朋友,而且也没什麽共同话题,所以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说起来漾漾经常都会送绿豆汤过来给我们咧。」我尝试著以此作为话题的开端,希望能打破这份沉默。
「我们家的人都很喜欢这种糖水的,所以大家在开始学习烹饪的时候,都会先学习烹调绿豆汤。」他转过头来,对我露出了一个淡雅的微笑,使我的心终於安了下来。
「其实我也很喜欢,之前还想要向漾漾的母亲讨教咧。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告诉我那个秘诀吗?」我很高兴终於能让他开口对我说话,但究竟为什麽会感到如此雀跃,甚至连我自己也搞不太懂。
「好啊,不过比起我自己做的菜,我更期待伊多的手艺。」他说完这句话之後,又转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不过在我的印象中,他好像并不是如此沉默寡言的人,可是为什麽在我面前却会变得那麽冷漠呢?他之前对我的温柔都是假的吗?
当沉默再次降临在我们身上的时候,内心中的疙瘩变越发变得鲜明了起来--这里上至食材,下至用具与装潢都被精心地仔细净化过,就好像要抹除残留在上面的什麽气息一样,分外的洁净反倒给人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如果他能跟我多说说话--尽量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的话,我可能就会完全当作什麽都感应不到,继续和他谈笑风生,并享受著这原本应该十分美好的下午。
只可惜他却那麽的冷淡,使我即使再怎麽努力,还是无法停止在内心中胡乱地揣测。
难道我真的被讨厌了吗?因此他才会对我做那种事,并让我刚恢复意识时就听见那骇人听闻的对话,还在睁开眼睛时第一眼就看见安地尔的脸?
即使再怎麽不喜欢我也好,也不应该那麽残忍吧?更何况无论怎麽想,我都没有做出什麽伤天害理的事情吧?为什麽他要如此伤害我呢?
看著砧板上那些被我切得稀巴烂的蔬菜,我的心就感到很不好意思。要不是我一直在胡思乱想的话,它们就不会遭到如此糟蹋了。
幸好一切只在起步阶段,所以现在改去做别的菜色应该还是可以的。
「伊多,除了绿豆汤之外,你还有什麽爱吃的吗?」他那温柔沉稳的声音再次传入我的耳里,就好像要阻止我继续往坏的方向想一样,但他之所以会说那句话,说不定就只是想让我越陷越深,直至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而已。
我摇了摇头,拭去了一直在心里萦绕不休的这些想法,告诉了他几款点心的名字,并请他做给我吃。
「就只有这些而已吗?」他热切地凝视著我的侧脸,脸带笑容地追问道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会吃。」当初我之所以会说这句话,乃是因为希望能把自己从尴尬中解救出来。
但当我看见他听到这句说话时,脸上露出来的那个甜蜜蜜的笑容之後,这才发现那句话究竟有多麽的暧昧。
然:6
一盘接一盘香喷喷又热腾腾的食物在餐桌上形成了一个花朵的图案。我和伊多两人面对面地坐在餐桌的中央,一面享受著香甜的草莓白兰地,一面大快朵颐著。
吃饭的时候,明明是可以和他好好聊天的,但一看见他那张温柔慈爱的脸庞,我就说不出任何一个字来。我是因为自己的污秽,而不好意思和高洁的他说话吗?
「谢谢你的招待,不论是这满溢著酸酸甜甜的果香的美酒,抑或是桌上那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都让我大饱口福。」伊多举起了承满了白兰地的水晶高脚杯,对我嫣然一笑道。
「这一瓶白兰地是我为了今天而特别酿造的,途中并没有使用任何的术法以表我的心意,之前我还一直担心成品的质素会不会不尽完美咧。」我也举起了面前的高脚杯,与眼前人碰了碰。
在双杯相碰的一瞬间,发出了一阵清脆的「盯」一声,之後我们便各自把杯子凑近唇边,轻轻地啜饮了起来。
「我能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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