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膜“咚咚”跳着,黄丞只觉得心几乎从嗓子眼儿跳出来!
突然,一声清晰的嗤笑声传了过来。
这个隐约有点熟悉的声音,让对面看不清面目的黑影添了一点人气儿。黄丞心里头的害怕一瞬间消失了,因为突然的光亮而短暂失明的眼睛也恢复了作用。
“是你!”黄丞几乎跳脚起来。
“这句话应该我问才是。”韩宁提着灯笼,缓步走出那片阴影,“我记得落锁之前,黄公子并未在花家作客。如今黄公子深夜来此,私闯民宅,不知平安州的律法该判刑几何?”
“我……”黄丞理屈,但没道理在情敌面前认输,他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反驳道,“谁说我是私闯民宅,我明明是赴约而来!”
“赴约?”韩宁一点不信,却还是慢条斯理问道,“赴谁的约?”
黄丞此刻就算再缺心眼儿,也知道不能把袭人扯进来。
原先没人看到,只能算是他和袭人间的小情趣。但现在牵扯进来了外人,要是一个不慎,从这小白脸口中走漏了风声,袭人名声被毁,那可就不是一般般的小事了。
黄丞一派镇定道,“花兄不日要离开平安州,我跟他约好了要秉烛夜谈!”
“你跟花兄?还秉烛夜谈?”韩宁不可置信地重复一遍,又状似不小心想到了什么,“可是我怎么听袭人说,你跟花兄一向不对付,以前就三番五次找他麻烦。后来好了点,但也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平日只当对方不存在……你们俩哪来‘秉烛夜谈’的交情?”
“你这种俗人,怎么会明白我们之间的感情。”黄丞故作不屑,“我二人认定的对手只有彼此,虽然不免针锋相对、寸土必争,但却也棋逢对手、惺惺相惜。”
别说韩宁有点将信将疑了,连黄丞自己说完,都觉得他和花自芳关系没那么坏,虽然往日只要下了课就不说话,但两人也自有超出一般人的一番默契。
“等等,就算你是来赴约花兄,但花兄屋子在前院,你怎么摸到后院来了?”韩宁心道这厮好狡猾,差点被他糊弄过去。
“天黑路弯的,又没个人引路,我才不小心拐到这儿。”黄丞还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背着手打量四周,“这里是后院啊!怪不得一间屋子都不亮,我就说花兄明明给我留着盏灯的。”
“你这路倒是迷得巧。”韩宁讽刺道,“正好一拐,就拐到女眷住的后院。”
“天黑看不着道儿,没办法。”黄丞状似无奈地耸耸肩膀,然后眯起眼,“你呢?不在前院客房待着,怎么也跑到后院来了?”
“我啊?”韩宁不慌不忙,“我是出门起夜,走到半路灯笼灭了。又听到后院有动静,我怕是有歹人翻墙而入,所以特地过来看看。没想到是黄公子,倒是失敬了。”
“是听到动静特地过来的吗?”黄丞撇嘴,“我怎么记得,刚才灯笼一亮,你就在那个角落里待着了。那个角落离着角门,可有五六步远呢!”
韩宁正要反驳,突然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黄丞以为对方被抓住痛脚,正准备得意洋洋迎头痛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晰的门开的吱呀声,一阵轻盈而熟悉的脚步声慢慢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谢谢跟过来的亲的支持~
第四十九章
“我倒是不知道,花家后院什么时候成为你们吵架生事的地方了。”屋子里昏黄而温暖的光投射出来;落在站于台阶上的袭人身上;形成一圈柔和的光晕。
“袭人;我……”黄丞转过身,结结巴巴想要辩解。
“黄公子?”袭人冷淡地点了一下头,“我记得大门已经落锁;不知黄公子是如何进来的?”
黄丞心里咯噔一声;昨天袭人还是叫他黄大哥;可现在对他的称呼又退回了原来生疏见外的黄公子;这可不太妙。
黄丞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实在无法当着主人的面说自己是翻墙进来的,他只好有气没力地摸了摸鼻子。本来他准备一见袭人就倾诉衷肠;等袭人原谅了他,他俩再甜甜蜜蜜花前月下,到时袭人就算知道他怎么来的,最多娇嗔几句,肯定不会生多大气。
可现在头号大敌就在跟前杵着,黄丞实在无法当着这厮的面说出告白的话。
“能借一步说话吗?”黄丞尽量让自己表现出一副诚恳可靠的样子。
“有什么话不能明天再说?”韩宁此刻恢复了镇定,拆台道,“夜寒露重,孤男寡女,只怕是多有不便。而且我瞧着黄公子的脸色有些不妥当,只怕是病还没好就跑出来了吧?”
“你生病了?”袭人转过头,安静地看着黄丞。
“一点小病,让你见笑了。”黄丞看袭人一听这话就忙问候他,心里喜滋滋地想,袭人心里果然还是有他的,他装着虚弱的样子咳了两声,可怜兮兮地恳求道,“就说两句话,行吗?”
黄丞的演技一点都不过关,在场不论是韩宁还是袭人都一眼能看穿。不过袭人想了想,还是转头对韩宁道,“有劳小韩大夫关心,请容我们借一步说话。”
此地还是花家,韩宁刚才就已经越俎代庖了,如今主人开口,他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我就在角门外,若有什么意外,记得喊我。”韩宁语气温柔,他将灯笼留了下来,也不理一旁得意的黄丞,直接离开了后院。
黄丞心中得意袭人为了他而下这小白脸的面子。对韩宁话中意有所指,此刻黄丞一点都不在乎,只当是失败者一点软弱无力的示威,哪儿还放在眼里。
吱呀一声,角门合了上去。
“说罢,有什么事非得你翻墙而入,私闯民宅,深夜来说?”袭人冷静问道。
黄丞心里头的高兴泡泡一下子被戳没了,这问罪的架势好像一点都不对头。他平日里舌战群儒的辩才好像突然消失了,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袖里的盒子,他呐吶道,“你生气了?”
袭人裹了裹肩上的短披肩,轻嘲一笑,“若站在这儿的是我哥,你信不信他立时会揍得你连你亲妈都认不出来?”
花自芳一向对谁都和和气气,但要真惹恼了他……黄丞打了个哆嗦,“是我的错!”
“你要是知道错了,现在就该二话不说原路返回。”袭人送客道。
“可我有话要跟你说!”黄丞鼓足勇气,理直气壮地看向袭人,但在袭人沉默而疏离的态度中,黄丞底气越来越不足,他委屈地低下头,“我要是再不说,你就被人抢走了……”
“这是哪来的混账话?”袭人一见黄丞这副委屈的样子,不由失笑。
“他都登堂入室,住进你们家了,我要是再晚一步,他能……”黄丞嘟囔道。
“别瞎说,小韩大夫是跟我哥喝酒喝得太尽兴,醉得太沉,才在我家歇下的。”袭人忙阻止了黄丞继续说下去,韩宁毕竟是家中旧交,若因为这种流言而冷了交情,实在不太好。
黄丞见袭人分毫没察觉韩宁的心意,也乐得装糊涂,“是我错怪他了。”
解决完韩宁的问题,黄丞心情大好,想着一鼓作气,要是能一举拿下最好,他给自己鼓了鼓气,摸出首饰匣子,“昨天我在药房前托辞离开,是为了给你买一样礼物。”
说着,黄丞打开匣子,蝴蝶簪在月光下静静躺在绒布上。
袭人一眼就认出了这支蝴蝶簪正是她昨日一眼相中,却因钱快花光了,而不得不望之兴叹的那支簪子。其实袭人对它购买欲|望,在离开那家银楼时已经弱了不少,若非它今晚再次出现,她几乎都要把它的模样忘光了。
不过,当这枚蝴蝶簪再次出现,那种惊艳感再次浮上袭人心头。
这是一支金嵌珠宝蝴蝶簪,金翅薄如蝉翼,透空掐丝,上嵌红宝石,金丝在月光下轻轻颤动,上面錾刻着米粒大小的珍珠,轻盈华丽。
但袭人却并未伸手去接,“所以你昨天前言不对后语,是为了掩饰这个?”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黄丞挠了挠头,不敢去对视袭人的眼睛,竟隐隐有点害羞。
“这么说,那位牡丹姑娘也并非无意中捡到你的玉佩,而是看到你买这个簪子,你不想让她泄露消息,才几次堵了她的话?”袭人举一反三,很快推断出来。
“是的,我给你的惊喜,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让其他人破坏掉。”黄丞理所当然道。
“那她是怎么捡到你的玉佩?”袭人又问。
“大概是在银楼的时候,我无意中落下的吧。”黄丞当时一点没在意这种小事,此时见袭人问,他才勉强回忆了一下,不过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我记得有一次你送我哥回来,旁边陪着的似乎就是这位牡丹姑娘。”袭人垂下眼帘,“我听我哥说,牡丹是你荐给他的。而且照昨日来看,你跟她一早认识,交情似乎颇不一般?”
“我确实见过她几次,不过,都是应酬的时候点的。只是酒面上一点交情,下了桌谁还会记得谁啊?”黄丞小心觑着袭人的表情,解释道。
“可我看着,这位牡丹姑娘对你可不是一点酒面上的情分。”袭人讽刺道。
“她对我什么情分,我一点都不关心。”黄丞定定地看着袭人的双眼,“我喜欢的人是你!”
袭人唇边嘲讽的笑意慢慢散去,她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有些失语。
前世她孤儿出身,从小除了靠自己,她没有任何出路可走。她一路潜心读书,大学毕业也没选择继续深造,就直接找了工作。毕业后无法再回孤儿院,她就一直为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家而奋斗,没想到辛苦那么久,终于房子到手了,她却没享用几天,就来到这个世界。
而来到这个世界,她也一直为自由、为家庭而一点不敢懈怠地奋斗,如今她恢复了自由身,家中小有富余,正是享受生活的时候,倒是一点都没想过有一天桃花会落在她头上……
直到黄丞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袭人才察觉到,她心中那隐约的好感代表了什么。
可惜……
“我这人一向霸道,若是被纳入我麾下的,必要从头发丝儿都脚后跟儿都属于我才行。”袭人的视线落在黄丞脸上,“你先前说,是碍于应酬,才点了牡丹这样的伎|女?”
“是的。”黄丞见袭人没有直接拒绝,忙勒紧了神经,小心回答道。
“那你可曾在那儿留下过夜?”袭人直白问道,她黑白分明的眼眸,直勾勾地看向黄丞。
“我……”黄丞直觉这个问题至关重要,绞尽脑汁地准备措辞,压根忘了袭人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问出这话有多不妥当,“偶尔醉得爬不起来了,就会留下来歇一会儿。”
袭人的脸彻底冷了下来。
黄丞慌了,他忙拉住袭人的袖子,“以前是我不懂事,才贪鲜留宿了几次,但那是以前,自从喜欢上你,我就再没有去过那种地方了!袭人,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去了!”
对于这种不要钱的空口白话,袭人从来不会当回事,不过看着一向神采奕奕,一副趾高气扬小模样的黄丞,此刻一脸后悔不安的样子,袭人的心像是被轻轻挠了一下,有点不忍。
“喜欢?保证?这又价值几何呢?”袭人轻声呢喃道。
“你是怕我空口套你?”黄丞唇边露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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