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こんなに哀しい景色を、君が光に変えて行く(为了这片哀伤的风景,你将化作光芒将它们照亮)……”
这是一首慢歌。一早晨就听这么伤感的歌很容易让人心情郁闷,况且澟是个非常情绪化的人……想到这里,我腾出一只手,按了下MP3上的快进键。
耳机里寂静了一秒,澟挥拳砸在我的背上:“小受你要死啊!这么好听的歌干吗……”
当下一曲的前奏响起来的时候,澟的抱怨立即成了一声欢呼:“哦哦!《love in the ice》!你居然下了这首!好人啊!”
她将“好人”两个字咬得很重,显然是故意的。
“不要再给老子发好人卡了啊混蛋!你想害我一辈子单身吗混蛋?”
听了我的牢骚,澟开始哈哈大笑,且笑声明显不怀好意:“怎么会?以后你一定会找到一个疼爱你的小攻!这绝对不是口胡……”
澟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耳朵被耳机里的音乐塞满,温暖的旋律像是刚刚愈合的伤口在光滑平整的皮肤上留下的浅浅的白色印记,铭刻着成长的疼痛,却又蕴含着麦子拔节一样蒸蒸日上的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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その涙の先には (在泪水滑落之前)
ひとすじの光が 闇の中舞い降りて (总有一束光线翩然降临于黑暗之中)
僕らは気付くさ (我们才发现)
苦しいほどに強く感じあえる (越是痛苦,就越能感受到)
人の温もり (他人的温度)
……
眼前的景物在音乐声中幻化成影影绰绰的色块,并逐渐变幻拉伸成崭新的形状。手中的车把变成一架三角钢琴的琴键,钢琴对面的喷泉上上下下,忽高忽低。隔着濛濛的水雾,我看见已经变成男孩子模样的澟,他穿着一件松垮垮的帽衫和一条挂满链子的牛仔裤,脸上带着和从前一模一样的笑容。
这情景似曾相识,可我又一时想不出这究竟属于记忆中的哪一个片段。澟的周围还站着很多很多人,他们的面孔像是被喷泉溅起的水雾完全遮住了一样,显得朦朦胧胧,唯有澟的身影和表情清晰得甚至有些突兀,就像闪耀在苍茫的夜色里的唯一的星辰。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受到了什么的触动,搭在琴键上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按了下去,音箱里便缓缓流淌出刚才回响在耳畔的那首歌的旋律。
那是澟最喜欢的一首J…pop,《love in the ice》。
一曲奏毕,再抬头时,我发现澟的身影也开始一点一点地模糊起来,我无法看清他的五官,但直觉告诉我,他的嘴角依然勾着柔软而好看的弧度,但那双灰色的眼睛里却隐忍着不动声色的悲凉——是的,我看不清,可是我就是知道,没有为什么。
我站起来,扣上琴键上面的盖子,向澟走去,可是他的身影却越来越不清楚,好像随时都消散在斜映入室内的阳光里的可能。我加快了脚步,并朝他伸出手。
光与影再一次扭曲旋转,我被大团大团斑斓缤纷的光斑晃得双眼发疼,几乎流泪。光影的变幻终于停止,这一次,穿着死霸装的澟出现在我的眼前,他的脸色比平时还要苍白,唇角残留着一缕殷红的血丝,一段不知从哪里掉下来的横梁将他隔在后面。
澟……
我叫他的名字,却听不见自己的喊声。
澟不知是听到了我的呼喊,还是单纯地感应到我在看着他,亦或只是碰巧看向我所在的方向——他抬起头,带着方才听我弹琴时那样的笑容望向我。他在笑,可眼神又是那么令人心疼的难过。
到底有多少年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了呢。我忽然想起我们初中毕业的那一年,澟在没查成绩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没能考上与我约定好的同一所高中,澟的父母甚至已经决定送她去别的市念私立高中,于是,她在参加那所私立高中招生面试的前一天下午,特地跑来向我道别。那个时候,她的脸上也是这样的表情,明明是在笑着,明明始终都是在笑着,那双充满歉意的眼睛却像随时都能流出眼泪一般。
我记得我那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她说:“你这是什么眼神啊混蛋!不要搞得好像我们再也见不到了似的!不就是去A市念高中吗?大不了周末的时候我坐大客去看你——不过老子的食宿问题就拜托你解决了!”
“口胡啊你!我哪有钱供你吃住啊,给我露宿街头去吧!”澟总算是打起点精神来。
我反问:“我住你那儿不行吗?饭的话去你们的食堂吃就好。”
“对啊,这是个好办法……”澟恍然大悟,而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皱起了眉头,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她忽然怒火中烧地憋出一句,“口胡!你丫怎么住女寝啊?!”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常识性的错误——我又忽略这家伙的性别了!也许自打认识澟的那天起,我就没把她当成过女生。
于是,我小声说了句:“哈?你是女生……这才是口胡吧?”
然后我就被澟追着打了整整一个下午。
好在那天下午之后,澟不再纠结到底去哪里念高中的问题了。当她的中考成绩下来之后,她喜出望外地发现,她竟然考上了我们之前约好要去的那所高中。她的脸上终于恢复了平日的神采,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要知道,我最不擅长对付她难过的眼神了。
所以,时隔这么多年,再一次面对他这样的眼神,我简直有些不知所措了,安抚的话就在嘴边打转,斟酌再斟酌,思索再思索,还是没有一句最适合的,踌躇了半晌,最后叫出来的还是他的名字——
澟……
气流擦过我的唇齿之间,依然无以成声,澟也仍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所在的方向,那双布满暗色调的眼睛透过我的身体,似乎在看着渺茫的天际,或是遥远的彼方,碎石和瓦砾不断从头顶落下,但没有一块砸到他的身上——后来我才看清楚,原来它们就那样径直地穿过澟半透明的身体,就像穿过清澈潭水的鹅卵石一样。
澟——!
我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喊着他的名字,但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澟嘴角上的弧度愈发柔软,可是眼睛里的难过却越聚越多,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凝结成浓重的悲哀滑出眼眶一样——
“……看来已经没时间好好向你道别了呢,对不起啦。嗯……不要太想我,呵呵……那么,再见了,瞬……”
碎石瓦砾像是滂沱的大雨铺天盖地地砸落下来,澟的身影在粉尘之中涣散成一抹淡蓝色的光弧,既而炸碎,化作无数颗纷飞的灵子,如同萤火虫一般飞散开来,瞬间隐没在崩塌的废墟里……
“澟——!”
一直压抑在梗嗓的嘶喊终于冲出口来,我这才察觉这一声“澟”竟是如此次的干涩嘶哑。眼前的影像忽然被黑暗吞没,我固执地撑着眼帘,仿佛要在这片茫茫无际的黑暗之中找
寻到什么重要的东西,然而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
黑暗渐次退却。
视野里映入一双澄碧的眼眸。
“你终于醒了,紫堂。”
冬狮郎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深锁的眉头沿着眉骨延伸的方向微微地舒展开。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眶周围有了明显的黑眼圈……
在我沉睡的这段时间里,他大概又像过去那样不眠不休地守在我身边吧。
“……队长。”
我有点不忍地叫他,声音就像刚才喊着澟的名字那般沙哑。
“嗯……”
扣着我的那双手握紧了一些,微凉的指尖贴在我的手背上。冬狮郎朝我点点头,那双绿色的眼睛似乎在对我说,没关系,不要介意。
我侧过头,茫然地打量着周遭,这是一间干净通风的病房,暖融融的阳光透过窗前淡蓝色的隔扇照进来,打在坐在我床边的冬狮郎身上,将他穿着羽织的身体镀上一层茸茸的金边,床边的矮几上摆着一只黑色的花瓶,里面插满了各色各样的花朵。花瓶的旁边还放着一个棕黄色的东西,好像是一枚副队长臂章。
也许是昏睡了太久的缘故,记忆的拼图排列得难免有些混乱,我看着冬狮郎的眼睛,问他:“这是哪里……?我……昏睡了多久?”
“这里是四番队队舍,你已经昏睡了3天。”
四番队队舍……3天……
这些字眼在头脑中真正形成其所表达的概念之后,我撑着床头一下子坐了起来——
“队长,澟有没有回来?他人在哪里?伤得严不严重?”
“……”
冬狮郎的眼神明显地黯淡下去,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另一手拿过花瓶旁边的副队长臂章递给我,臂章上面写着“十三”——那是澟的臂章。我接过臂章,不解地看着他。
“这个臂章……我们从虚圈回来时,你手里一直抓着它……”
冬狮郎的声音在发抖,这让我立即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花见他……已经……”
全身的血液随着他凄楚的语气凝滞,我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而他却别过视线。
“瞬……”
他叫着我的名字,尾音有些哽咽。
“你昏迷的日子里,山本总队长派过所有的队长重返虚圈,寻找花见的行踪,但……”
他稍作停顿,深吸一口气。
“他的灵压……已经彻底消失了。”
下午,我向冬狮郎告假前往虚圈。
我坚信澟还活着,坚信自己一定能把他带回来,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只有相信,或者说只是想要去相信而已。
冬狮郎简单地叮嘱了我几句,就把通行证件递到我手上。现在,虚圈基本处于尸魂界的掌控之下,虚夜宫周围已经被从各番队抽调的专人封锁,这些人由各番队队长轮流指挥。我到达虚夜宫——应该说是虚夜宫的废墟更为确切一些——附近时,遇上澟的队长浮竹十四郎,我上前向他打招呼,出示了通行证件,然后询问澟的下落。浮竹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攒紧的眉心拧成解不开的结,他什么都没有说。
我谢过他,便加入到清理虚夜宫废墟的队伍中。
我在队伍里遇到露琪亚,跟她提及澟的事,她的眼圈立刻泛红,但她很坚定地告诉我,她觉得澟没有死。
我感到宽慰了很多,就好像相信澟没有死的人越多,澟生存的可能就会更大一些一样。我怀着复杂的感情搬开那些碎石裂瓦,掘开深埋在沙子地中的断垣,我是多么希望再拨开一片残迹就能看到澟熟悉的身影……
随着时间的推移,本就渺茫的希望那个已逐渐趋于殆尽的边缘。几个小时过去,堆在身后的瓦砾越积越多,却仍不见任何令人欣喜的蛛丝马迹。浮竹下令就近休息,大部分人都撤出了尘土飞扬的废墟堆,坐到平整的沙子地上闲聊,只剩下我和露琪亚两人留在原地,漫无目的地挖掘着。
“花见副队长……一定会活着,一定。”露琪亚抹去额角的汗水,喃喃自语道。
“是啊,”我回答,但更像是自己说服自己一般,“连我们都不相信他……还有谁能相信他呢?澟怎么会死——”
我的手一下子僵住了。
我发狠地瞪着手中抱着的折断的横梁,才发现这正是3天前挡住澟的去路的那一根横梁。
与此同时,露琪亚指着什么东西惊喜地叫出声来——
“紫堂君,你看——!”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王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