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文萱完全沉浸在回忆中,说道:“我一直认为堪破情关其实就一场游戏,所以想借着这场游戏达到自己的目的,谁知道后来会脱离掌控,我不但没有堪破情关,反而陷得越来越深,于是,我只能逃跑了。”
宋缺听着她轻松的语气,回想起来,不由地摇了摇头,他当初可被她骗惨了,无数次心神不宁。
原来这就是阿萱的真相,虽然还是她想利用自己突破情况,还是想杀他,但是在她的这些原因下,宋缺一点也不再放在心上了,心里头对未来似乎更有信心了。
正准备进去,又听见阿萱说道:“现在的他不让人安心了……”
“怎么了?”阿朵知道宋缺不是因为梵清惠和阿萱闹矛盾,对宋缺的观感比之前好上太多。
“他这个人心冷如冰,不冷的时候又像云一样飘忽不定,非常善变。”
宋缺不由自问,他哪里有?
“他放弃和我的感情太快了,快得不可思议,我一直认为他和我一样,会记上很久,三年?十年?甚至二十年后他看破了,我都不会怪他,因为或许我也会,可是他只有短短三天……“
宋缺想着几月前阿萱和他说过的话,直言自己娶南疆圣女和打下无情道基是背叛了自己,当初他并没有多在意,现在看来,这才是后面她嫁给自己一直和自己作对的原因所在,而不是自己认为她因为被逼嫁给了自己而一直对自己的多加报复。
阿朵不知说什么好了。
“阿萱,那他现在呢?”
任文萱清冷的一笑:“我对他百般诱惑,让他奔溃了无情道基,不过他和以前很不一样,待我冷情了许多,或许有一天,他能够修复……”
“阿萱,你想太多了,道基岂是那么容易奔溃的,定然是他心中还有你,所以才……”阿朵在为宋缺解释。
宋缺也在心里点头。
任文萱摇头道:“你不懂,初次都能变得那么快,那么此人就不可靠了。”
阿朵顿时愕然。
“那你和他还有……”阿萱的性子不信宋阀主了,怎么会甘心和他……
任文萱笑道:“虽然不信他,但是我怎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再次筑基?就像他那日所说,一起纠缠着,谁也别想讨好。”
☆、第89章
宋缺听到这里已经没有继续听下去的意思,他大踏步进来,面上没什么表情,不过如果非常了解他的人,就会发现此时的他心情十分糟糕。
似乎每次能好好过日子后不久,总会被戳破这虚幻的表象。
那三个月是如此,这几个月也是如此。
任文萱极其平静,仿佛对他进来没有什么惊讶之意。
今日和阿朵说着话,听着她对自己的希望和祝福,也不知怎么的,她觉得特别委屈,也特别想说出自己最心底的话,可能是压抑得太久的缘故。
宋缺到了的时候,她其实是知道的,可是她还是继续和阿朵说了。
到如今,这一说出来,果然如自己所想那样,心中放开许多,人也轻松了些。
阿朵看了看阿萱和宋缺,她先站起来给宋缺行礼。
宋缺微微点头算是问候。
阿朵想,她现在不适合在这里。
当下她向阿萱请辞。
任文萱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目送阿朵离开,任文萱像无事人一样招呼宋缺坐下。
“找到那招九元归一的破绽了?”她打开话题。
在这之前,两人因为新功法的先天一招九元归一起了分歧。
谁也不承认对方是正确的,所以宋缺闭关去寻她这招的破绽。
宋缺叹了口气,道:“没有,我想了很久,最后在你原来那招上增加了刀意。”
任文萱一奇,那一招用了九脉真气汇聚一点,哪里还能分出真气去产生刀意。
“截取了任脉真气,模拟的路线和其余八脉真气相互契合。”
说着,他也没有出刀,而是按照那心法慢慢汇聚出来,浓厚的杀机中崩发出守护的刀意让任文萱不由地一怔。
没想到还是守护自身的刀意。
宋缺的刀一直很锐利,后来经过道基奔溃改变了些许,但是也没改变他进取的刀意,顶多说他守护的刀意比之前要圆润得多,但是比不上进取攻击的刀意。
“威力只小那么一点,但是对自身安危却有着巨大作用。”宋缺缓缓道。
任文萱笑了起来:“我道你之心,在武学上会对孩子放任,没想到,你打心底还是在意的。”否则也不会创出保护的招数来。
宋缺平静的说道:“武道的确要看自己的资质悟性和努力,多加干涉反而取得的成就更有限,你且看看,当今四大门阀,按照家族的心法在长辈全力指点下,又有几个成气候的?”
死去的独孤信,李虎,中原三门阀只剩下尤楚红和宇文伤这两个宗师高手,其中尤楚红还只是独孤阀的主母,算不得独孤阀真正的传人。
宇文伤和尤楚红的年纪也快到四十,而后辈被他们尽心教养,最好的,年轻一辈,最好也不过达到先天境界。
而宋阀,这般放任,反而高手层出不穷。
就拿宋智来说,虽然也是个先天,但是因为是自悟的先天,可比按照长辈铺陈的道路要来得有潜力得多。
“就是你们魔门和白道一斋四禅院,也顶多提供功法,在你们入门后,然后让你们自悟。”
这一点,任文萱必须承认,天魔秘的确有规定,她当年修炼请教祝胭红和祝玉妍也顶多请教天魔秘运转路线,但是若是问到其他需要感悟才能得到的东西,她们都是不会回答的。
要想成为真正的高手,只能自悟。
从小打基础,就该如此。
任文萱想着自己手中的心法,心中已经有了想改变的心思。
一本优秀的功法,除了各种好处外,也需要不要将自己的感悟放在其中。
每个人都不同,在练武之时的感悟也会不同。
九元归一有着任文萱自己的感悟,而宋缺的刀意却只是提出一个概念,告诉大家这里可以悟出什么意,但是具体没有说明。
看着任文萱沉思,宋缺没再继续说话,定定地看着她,然后想着之前她所说得话。
当初的他到底是什么心态?
现在认真的想了想,那时候没有怨也没有恨,除了浓厚的失望,就是无尽的寂寞。
可是他常常处于寂寞之中,早就习惯了去,最后反而松了一口气似得,就那么轻易打下了道基。
其实他在爱上阿萱的时候,固然是因心而为,但是武道埋在心底深处,武道他也从来没放弃过,当初情意正浓,所以压制了过去,而后来阿萱的举动,让他不再陷入两难抉择,这才变成了那般模样。
人心本就难测,如果阿萱当年不曾离开他,也对他真情真意,他会不会在很多年后对她的爱意淡薄?让武道占据上风?
宋缺不会说谎,所以他会在心底承认那种可能真的出现。
而现在,经过这么多的事,从情浓到消失再升起,他觉得自己的心境变得自己都不明白了,不过他已然肯定,现在让他舍,比之一开始的时候已经难上了无数倍。
之前,有时候他会无意识的踟蹰于武道和情爱之间。
而现在,因为那无情道基奔溃了,反而执念消去一大半。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阿萱也看透了连自己都不知晓的性情。
不过……宋缺看着这个多次将自己当傻子耍的阿萱,他们两个之间,谁也不是对的。
至于未来……就像阿萱所说,一辈子纠缠到底。毕竟他们两个已经走到了一起,名分已定,已经不可能分开了。
还要继续和阿萱斗下去?
宋缺听到阿萱的心里话,觉得没必要了。
从今日起,他就该将过去全部抛开,至于未来会变成什么样,顺其自然罢了。
就这般瞬间,他直觉得心境变得异常开阔,道基虽然没有了,可是他怎么感觉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植入他的精神境界中。
任文萱立刻敏锐地感觉到他的变化,她盯着他看,见他在感悟什么,随着神秘的气息越来越深,她看他仿佛像一团迷雾似得,给她一种非常玄妙的气息,让她心中泛起了滔天巨浪。
他是不是进阶……了?
无情道都没走过,怎么可能进阶呢?难道就因为刚才她一番话,让他重新捡回无情道,而且并在瞬间突破了?
任文萱有些不敢相信,心中的负面情绪瞬间浮上来。
不管佛道还是魔,这里的武道正统都是无情之道,无情道是让人登顶武道巅峰的唯一可看到的途径。
任文萱以前知道也有有情道一说,但是那条路根本没有什么思路,而无情道的路对于天魔秘传人来说已经摆在她的面前,加上武道对于她来说,不过是杀石之轩的利器,所以久而久之,她就陷入了这个时代正统求道路途之中,导致现在突破希望不大。
宋缺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任文萱的模样,他的眼睛有着莫大的暖意。
伸出手来,抓住了她的手。
“还是突破不了,阿萱,你的报复生效了。”
没有她的话,就凭着今天这感悟,定然能够突破,可惜……这感悟现在已经不和他如今的心境,这突破也无从谈起。
明明话语字眼不好听,但是配上他温和的叹息,让人不但感觉不到一点危险,反而让人打心底觉得暖心。
任文萱也微微闭上眼,将心中的负面情绪压下去。
这一刻,不甘心和恨意再次滋生了出来。
其实,这不甘心和恨意未尝不是一种害怕,害怕自己被舍弃。
“你总是让人担惊受怕得,以后可不许哩!”
与宋缺相反,任文萱看起来很温暖关切的话语,但是却在给人一种危险的寒意。
宋缺了然于心,笑道:“阿萱是在害怕吗?”
准备重新开始的宋缺,丝毫没有顾忌的说道。
任文萱轻轻一笑,说道:“你得陪着我,一辈子。”
宋缺说道:“会的。”
任文萱叹道:“你又答应得那么快,会不会在日后又会在三天之内变卦呢?”
宋缺平静地道:“这次不一样了。”
任文萱问道:“为什么?”
宋缺说道:“只要你不走,我总在这山城里。”
任文萱明白了,这是在说名分已定,只要她不想,就不会有分开的一天。
但是……心呢?
任文萱皱紧眉头,然后捂住了肚子。
宋缺连忙去扶,感受到她紊乱的脉象,刚才她明显用了天魔真气,而且有走火入魔的现象。
他只能为她输入真气帮助她稳定脉象,过了许久,任文萱才好上一些。
“差点因为你,这孩子要早出来了。”任文萱头上冒汗,眼中甚是哀怨。
宋缺停了下来,坐在她旁边,手搭在她的肩上。
“你不信我,但你应该相信自己,你费了这么大的力,就是为了我跨不上去,你那么优秀,我怎么可能脱离你的掌控?”他轻轻地说道。
任文萱定定地看他,随后温柔地笑,缱绻多情地说道:“宋郎也很优秀呢?我一点信心都没有,这可怎么办?”
宋缺说道:“不要这么笑。”
“这样得笑很美,可是却进不了心的,也让人患得患失,时间久了,心就冷了。”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任文萱听话地收起来,不过却换了一种媚笑:“宋郎的意思是人家的情意在你看来是会让人心冷的东西?”
宋缺说道:“阿萱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