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直以来都极其痴迷武道的人来说,如果坚定了心境,他们要放弃什么东西可比旁人要容易得多。
“宋郎何必与我这般见外,你我可是夫妻呢?”任文萱放软了声音说道。
宋缺暗自松了一口气,果然他只要摆出这样的一个态度,阿萱就急了……
他继续冷静以待。
“夫妻情浅,又何必在意见外与否?”
任文萱心中怒气横生,面上更柔情了,手也更柔地摸向他的脸。
随后,泫然欲泣的道:“宋郎这次可让人家伤心了。”
宋缺说道:“此次不过是解最后的心结而已,阿萱既然心思已定,你我共同弃情入道岂非更好?”
任文萱放下了手,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唇,格外的缠绵悱恻。
宋缺也很配合,不过等到两人分开,他一叹,说道:“阿萱,事隔两年,这一套无用了,情和欲本身就可分开,心境不乱,亦能取得自己想要的。”
任文萱手一顿,笑道:“宋郎在骗人家呢?人家才不信你。”
宋缺淡淡地看着他,什么也不说,以此来表现出他的话为真。
任文萱起身,然后将阿姮放入了旁边的小床,轻柔的拍了拍她,口中唱起了温柔地曲调,并非用天魔音,而是寻常的入梦曲,阿姮很快就打了哈欠,然后睡着了去。
阿姮睡去后,任文萱给她拉好了小床的帘子,然后施施然地走到宋缺身边。
“我就不信。”任文萱说道。
宋缺无动于衷,他决定,阿萱没有和他回去一天,他都不会松口,感情也不能流露出些许。
任文萱见状,坐在他的旁边,然后靠在他肩膀上。
低声和他说着以前的事,宋缺没怎么接话,心也没什么异动,随后她说到了阿姮,他产生了一点波动,不过也很小,根本达不到她的预期。
“宋郎,我不陪着你闭关,你会不会想我?”
宋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明显是不会,就算会,也是作为心魔铲除了去。
任文萱眼睛幽深,已经想到该怎么试了。
“我很难过,原来若非石之轩将我从阴癸派带出来,祝玉婵以后会和了缘死后同穴呢?”她说的是实话,说的是祝玉婵,而非我。
宋缺紧绷着的心差点崩开。
生死同穴吗?感情很深啊……
“二十五岁那年,祝玉婵跑出了山谷……”紧接着,任文萱将祝玉婵和了缘的事娓娓说来,从相识被救,到最后祝玉婵同归于尽却因情差了半寸……当然中间她是隐去了强|暴了缘和有女儿的事,毕竟这时候的她说的祝玉婵,在宋缺心里是就是她,可不能刺激太过,万一过了,他反而看破将无情道捡起得更快怎么办?
宋缺越听越心塞,阿萱为了个这么和尚竟然做了这么多,不骗人,不怕死,可以为他做出改变,并且叛出阴癸派……他呢?好像阿萱除了舍不得杀自己,其余的……
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已经绷不住了。
任文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时,欢喜的道:“宋郎你生气了呢?心绪起伏太大,可不能闭关……免得突破不成反遭其害。”
宋缺阴沉个脸,将挂在自己身上的任文萱往桌子上一压。
“阿萱是故意来气我的,阿萱有没有想过,这事真是不公平呢?”
任文萱以为他在说自己破他心境一事,却不知,宋缺是在说他和了缘的待遇上。
被他压在桌子上,任文萱反应过来的时候,当然是第一时间要将人推开。
女人的力气小推不开男人,但是女人若是大宗师那就不一定了,宋缺就被任文萱的真气震退开去。
面对任文萱笑容满面,宋缺道:“阿萱你想以此试出宋某是否会生气,是吗?”
任文萱笑而不答,是的,因为只有心里没放下她,所以才会对祝玉婵和了缘的事情产生嫉妒和不忿。
古往今来,嫉妒和不忿是更难破的心境。
“那阿萱有没有想过,宋某和了缘承受的情意浅深不一,会不会就此觉得心冷,进而看破加速了闭关时间?”
任文萱斜了他一眼,这会儿真的又平静下来了。
她半醒半疑地看着他,百转柔情地说道:“宋郎真的舍得我和阿姮?”
随后道:“我现在只喜欢宋郎呢?宋郎若是突破了就没有心,我只能带着阿姮去寻了缘那颗心了……”
宋缺又被这句话虐到了。
他冷着个脸,好一会儿他吐出一口气,然后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
任文萱见状,心也冷下来。
这能这么快,不让这等大事再影响到他……宋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得?
任文萱看着他沉浸在感悟之中,她冷笑一声,他不是说情和欲可以分开吗?
她倒是要试试。
☆、第104章
感情的事永远都是莫名其妙,对于心思多变,容不下放弃的任文萱来说,更让她变得不可理喻。
同样的,什么话都憋在心里的宋缺也会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可以安心的地方。
从认识到如今,宋缺只在任文萱快‘死’当初说过他爱她的话,而以后,几乎没有再说过,更没有和任文萱说以后,许下爱的诺言。
虽然任文萱那性子未必会信,但是说与不说却是另外一回事!
心思很深的人,有时候也需要言语上的安慰和安心的。更何况,每每出现感情危机,宋缺第一反应不是该怎么挽救,而是怀疑任文萱心里是不是还爱自己!
偏偏两个人都不是会将自己心中的事摊开出来说的性子,这样
两个永远也说不出话来得两个人,注定会陷入一个又一个死结。
这两人如今还没有意识到,就是意识到了,她们也只会针对一些能说的说出来,也不会完全放出自己,全部裸|露在对方面前。
这是天性,两个人都是强势的一方,不需要依赖另外一方,除了感情,她们都还能守住自己的空间和本性。
加上两人同样自尊自负,都有心让对方臣服,而自个从未想过臣服于对方,矛盾自然而然就会产生。
虽是如此,但是两人没有触及雷区,他们的感情反而会因为本性继续保持着感情的热度,说到底,他们之间相互吸引,和对方本性相关。
任文萱的雷区一直便是宋缺放弃感情去追求无情道。
而宋缺的雷区是任文萱绝情以及她反复无常的变心。
这一次,对于他们两个而言,都踩中了对方的雷区,所以才引出了这对夫妻相互试探和暗斗。
到了这地步,两人反而不会用吵架这种直截了当的形式来解决,而是都在各用心机,让对方认输,进而臣服。
不过两人还是没有奈何对方而已。
在这场试探和暗斗中,两个人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尤其是任文萱,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言语动摇不了宋缺的心,她便用上了行动。
行动过后,宋缺还是告诉她,情和欲是可以分开的,这期间任由任文萱如何诱惑,如何*,宋缺一直坚定着自己的心。
等到魔功用到了极致,宋缺快在极乐中睡去的时候,他的心和言语还是没有丝毫破绽。
到了这时候,任文萱也累了,趴在他身上也睡着了去。不过睡之前,她还在算计着醒来后让他认输的办法。
***
天明。
年轻的夫妻听到女儿翻坐起来的声音惊醒,阿姮不由地揉了揉眼睛,没有看到娘,她瘪了小嘴,手拍打着小床边的帘子,帘子上的铃铛顿时响了起来。
任文萱的手搭在宋缺的胸口,下颚抵在搭在他胸口的手臂上,向上垂眼看他。
“你说,阿姮醒来是先叫你还是我?”
宋缺微微一怔,昨日里她还冷漠虚假着,现在……
任文萱摒去了故作的表情,完全以自己真切的反应应对,此时就像普通夫妻一样,在逗玩着女儿。
她见他不说话,另外一只手去摸他的嘴。
宋缺抓住了她的手。
“你在打什么主意?”这时候,宋缺反而比昨天更紧张了。
任文萱嗔道:“宋郎你太过无趣了……我正经得和你说闲话。”
宋缺不信,通常,在他和她起了分歧后,越正常的她反而更加危险……因为,越正常的她,对自个有着致命的吸引。
任文萱经过这么多次,显然也意识到这种情况。
“没有,不过是我想通了而已。”
什么想通?
任文萱伏在他身上,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觉得我太过紧张了,你的打算向来很少改变,所以我觉得没必要白费力气了。”
宋缺心中一惊,说道:“这样就好了。”
任文萱笑道:“我有阿姮,你啊,就变得不重要了,你成功也好,不成功也罢,都是我一个人的。也许,你成功突破了,我还自在一些,你追你的道,我玩我的事,更加不冲突了。”
“你……”宋缺皱眉。
任文萱摆摆手,在阿姮喊“娘”的时候,人已经下了床,将阿姮抱起来转一转,让阿姮开心的笑后,她整个人很轻松地道:“阿姮果然只会叫娘!”
宋缺此时格外的郁闷。
随后,任文萱小声和阿姮说出去吃早食的事,等到打定了注意,她不在意的说道:“你回吧,我带着阿姮再玩几天才送她过去。”
宋缺眉头还未松开,反而看着任文萱好一会儿,感觉她真的突然间就看清楚了,朝着他不想发展得方向上去,他也起了身,之前的法子不能用了。
看着她们闲适的母女两个,他低声说道:“其实你说你非祝玉婵,我信你。”
任文萱抱着阿姮轻柔拍动的手有一瞬间的静止。
“宋郎要是心口如一才好哩。”她笑得格外欢快,这样的笑容给人一种说不清楚的危险。
随后道:“可是我还是祝玉婵,怎么办?”
宋缺这些日子想了很多,想过很多事情,心中偶尔闪出的念头让自个心悸,直到看到一对夫妻才想明白了一件事。
那对夫妻不过是岭南一队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夫妇,不过一两银子的小事,却因为信任的问题差点造成了生别的结局,让宋缺很心惊。
其实他并非不信阿萱,而是阿萱以前所为,让他信不得。
或许说,他不信也未尝不是一种害怕。
一件好事,他保持不信,结果如果是她在骗他,他不会有什么失望的心情,而如果是真的,他会很惊喜。
相应的,如果出现了坏事,比如这次,她突破了天魔十八层的大宗师修为,已然表明她在和氏璧看到的事已经能够影响到她的感情。
她说她不是祝玉婵,之前也说过,结局发生了改变,他需要感谢石之轩,这是说明,她分得清命运和现实,而且心境没有一丝为命运所影响。
宋缺知晓突破大宗师之路的困难,又见阿萱跑了,他的第一反应是她又在骗他,这次骗他可不是其他小事,而是很严重的大问题。
人的感情本就多变,就像他自己,无情道基那会儿,当断就很干脆的断了。
阿萱的性子更是格外反复,他打心底觉得,她那格外不定性的性子会随着时间的久远,感情一点点消却,等到没有激情,她必定不会呆在他身边,而是继续去追寻她想要的日子。
他以为这个时间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至少也在十年后,可是没想到和氏璧预言给了他一击。
他之前怀疑,她在和氏璧中看到了日后她和自己感情消却的那一天,所以她走了……然后出现死劫……
不过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