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擎18岁继承了大统,一上台,危机四伏,大燕基业更是处於风雨飘摇之中。
北有凉国虎视眈眈,西有夏国暗中窥视,稍有不慎,就会步上亡国的道路。
刚刚接任大燕皇帝的慕容擎,与两朝国师宇文景及左右手丞相段廉和上将军段浩申时度势之後,果断的与日渐强大的夏国皇帝郝连坚修好和亲,迎娶了夏帝郝连坚的爱女郝连妤为大燕皇後,北击凉国,合并两国兵力穷追猛打,续而奋起直追,让曾经强大的凉国不得不撤出肥沃的河套平原,退至沙漠以北,只能望沙兴叹。
当机立断的作风,犀利简洁的言辞,精明沈著的头脑,短短的2年时间,慕容擎就在一片波涛暗涌的朝野内外震住了那些图谋不轨的野心家,趁机处决了一批极端份子,排除了异己确立了自己的绝对权威。大燕朝内外一派新气象,国势蒸蒸日上,放眼之处一片歌舞升平。
皇後郝连妤虽然对慕容擎的博爱有点不满,而慕容擎总在恰倒好处的时候,让她的火气烟消云散,皇上不是一直没有让其他美人怀上龙种吗?那就证明他没有真正对什麽女子动了真情,虽然慕容擎也没有让她怀上孩子,这点是皇後郝连妤心中的隐痛,为什麽皇上不愿意呢?
虽然问也问过也,闹也闹过过,还是无济於事。也曾偷偷让父皇施加给慕容擎压力,却也徒劳无功。慕容擎不知道跟父皇答成了什麽协议,父皇反而回过头来数落她的不是。
嗣子的事也就耽搁起来,幸好皇上还很年轻,郝连妤这样安慰自己。
梳洗完毕,大燕皇帝慕容擎又在一片万岁之声中前呼後拥地上了金碧辉煌的前殿。
一磕首,内侍报平身的声音悠长而有穿透力。
看著伏在地上的满朝文武起身,是一种享受,那种统帅全军的振奋感又回到慕容擎的胸中。
段浩与段廉一武一文,自慕容擎登基後就跟他们的先父一般,成了慕容擎的得力臣子,一个为上将军,一个为丞相。
最近那凉国似乎又有所动静,夺马匹烧村庄的事件时有发生,慕容擎猜想那只是前兆,近日那凉国必有举动。
果然,上将军段浩跨出班列,上前一步,奏道:“启禀圣上,边境来报,漠北近来似有异动。据可靠情报,有不少凉国奸细出现在边境成邦之间打探消息,蛊惑人心,企图造成混乱。”
皆在意料之中,慕容擎道:“看来秃发孤准备起兵反攻了,这是迟早的事,2年之内就能重振旗鼓,呵呵,不简单。丞相有什麽高见?”说完看著段廉。
段廉跨出了臣列,奏道:“臣以为大燕应以静制动,调整全国兵力。先加紧边防部署,观察凉国军队意向,同时也应该严守京城广固,以防别有用心之徒里应外合临阵倒戈。”
慕容擎赞许地点头:“丞相之言甚合朕心,就依丞相所言加紧布兵。”
果然,凉国在几天之後的晚间偷袭燕国边防军队,虽然有所防范,但仍旧寡不敌众,转眼之间,短短3天,凉国皇帝秃发孤帅领凉军夺了燕国边陲三座重镇。
边防告急,大燕皇帝慕容擎也始料不及,即日准备亲自上阵夺回失地。
大燕宫夜间万支烛灯火光明豔,不眠夜,月淡星稀。
交代好所有的事情之後,明日就要出征的大燕皇帝慕容擎却睡意全无,放眼远眺,远处的白翎寺也是烛火闪耀,让京城广固的西北角亮如白昼。
慕容擎知道,那是国寺的寺僧们在做法事,为大燕皇帝此次出征安然无恙,平安归来的祈愿。
父皇就在那似近又似远的寺庙里,登基祭祀时也曾经驾幸过白翎寺,父皇却从未正面出现在他眼前过,最多是一个模糊的背影,主持都是如此神秘绝尘之人吗?难道闻了佛法入了佛界成了佛僧有了修为,就是那个样子?他是怎样断了尘世的所有的?
想的越多,疑点也就越加浮现,慕容擎努力回想著14岁时的自己究竟是怎麽个样子,还有那时的父皇和母後,又是模模糊糊的一片。
慕容擎突然有一种冲动,此刻,对,就是此刻,一定要见到他的父皇,也许,很多迷团就会揭开了。
换了布衣,带了进出宫的金牌,慕容擎快速的消失在大燕宫中。
宇文景已经很少过问国事,却仍被恭敬地奉为国师,只有碰到重大国事时才会征询他的意见,因为他准确的预言,因为他的德高望重。
此刻,宇文景站在观星亭上,此亭不但可以很清楚地占看星象,还能很清晰地看到大燕宫中的一草一木,宫中人的一举一动。
“你就这样让皇兄去见父皇?”长兴公主不知道什麽时候出现在宇文景的身後。
宇文景拜见过长兴公主,答道:“臣的能力已经无法再控制皇上的行动了,如果上天真要他们再次相见,天意如此,我们也不好阻拦。”
长兴公主摇了摇头,年少气盛地反驳:“不行,父皇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你让你看住皇兄的吗?不是说如果他们相见大燕社稷不保吗?你都做了这样的预测,还眼睁睁看著他们相见?!既然你不能再阻止,那麽我去!”
“公主!” 宇文景追出观星亭,公主已经下了长长的回旋楼梯。
慕容擎从白翎寺後院潜进,尽量不引起其他人注意,幸好今晚是祈福夜,寺内各僧忙碌不停,也有好些虔诚的善男信女来来往往,一身布衣的他虽然依旧贵气逼人却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侧目。
对於父皇的印象,是停留在10岁之前,可当他拼命回想父皇的样子时,却只是迷糊的一个影子,慕容擎急欲解开这个谜底,尤其是前几天夜里的梦境,总在无意识地牵引著他去探寻潜在的真相。
凭著直觉往前走,慕容擎先是随著人群,过了新罗、九曜两个主院,不知不觉走进了老柏院。
参天的古柏葱翠夹道,一片幽静森然,曲折的路的尽头应该是藏经阁,那麽这条另辟的小径的通向何方呢?
有种预感,很强烈的预感,他就要来了,真的就要来了,近的能够感受到他的脉搏,聆听他的呼吸。
玄空一直宁静无波的心湖变的不平静,为刚才沾染尘世凡埃找个地方清修片刻,於是来到了这个人迹罕至的柏清亭中。
却遭受了6年来头一次的悍然大波。
这就是佛主所言的冤孽麽?
“父皇……”慕容擎迟疑地开口,他看见那个优美的身影,缓缓地转身,梦境中模糊的脸清晰呈现,竟然是如此俊美,那金色的袈裟披在颀长的身体上,空灵出世,宛若天神。
如果没有记错,父皇是在18岁时生下了他,现年应该是38岁,令人惊异的是,岁月几乎没有在那张脸上划出痕迹,反而多了一些清灵和沈宁。
慕容擎走上前,急欲抓住什麽,那玄空定了心神,合掌道:“皇上驾临国寺,贫僧未曾远迎,失敬失敬。”
慕容擎仿佛从梦中醒来,收回举在空中无所归依的双手,尴尬地回道:“朕明日即将出征,特来请教玄空住持。”
“请教贫僧实不敢当,若皇上为事入了歧途,需指点迷经,贫僧还能点化一二,心诚则事成。”玄空低垂眼睑答道,亭外的树影斜斜地投在他的脸上,光与影的交错,显得有些迷离。
“朕现在不需要指点心经,只想知道玄空住持身为大燕国君,也就是朕的父皇的时候是一些事情。”慕容擎丝毫不妥协,他感到玄空在逃避著什麽,却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
玄空斟酌道:“那是多年前的尘事,皇上应该从身边的人中听说过详细的经过,何需再问贫僧?”
慕容擎上前一步,他很想触摸到那实在的形体,这种感觉在心中无限膨胀,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你抬头看著朕。”
玄空迫不地已只好看著慕容擎,若此刻向後退,又似乎不妥,只好立在原地。
慕容擎盯著玄空清明的双目,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事实真是如此,你杀了母後,还企图废掉朕,为什麽无论是你的言辞还是你的双目中,朕看不到一丝愧疚?还是说,你究竟有什麽在瞒著朕?”
慕容擎又往前走了一步,玄空不得不与他面对面站立,彼此都能清晰地闻到对方的呼吸,玄空的双眸掠过一丝惊异,没有逃过慕容擎锐利的眼睛,他无限制地靠近,让玄空越来越无法呼吸,在如此的清亮的双眸中,惊慌与痛苦交错隐现,眼看慕容擎的唇瓣就要与玄空合在一起。
第九章
“皇兄!”长兴公主气喘吁吁地站定,慕容擎有些意外地转过头,玄空趁机向後退了两步。
长兴公主的视线越过慕容擎,定定地望著玄空,这就是国寺住持玄空法师吗?自己和皇兄曾经的父皇?那个杀了母後的父皇?那个背叛了他们兄妹的父皇?
即使为树影挡住了,仍能察觉他俊美超俗的容貌,推究不出年龄,唯一能够辨认的就是与皇兄相似的五官,还能猜测他是曾经的父皇,只是五官好象比父皇的更俊秀一些。
“这位就是玄空住持吗?” 长兴公主显然兴趣不亚於皇兄慕容擎。
慕容擎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别人对身後的人感兴趣,即使是他一直宠溺的同母妹妹。
“那就不打扰玄空住持了,长兴,跟朕回宫。” 慕容擎巧妙地掩饰自己的不快。
长兴公主撅了撅嘴,偷偷再看了一眼玄空,就跟在慕容擎後面,出了老柏院。
慕容擎想,若没有长兴的搅和,今晚也未必能够问出些究竟,跟玄空这麽近距离地逼视,他居然也只有一瞬间的闪念,怕是换了寻常人,怕是早站不住跪了下去。
长兴公主知道自己有些突兀,就主动起了话题:“皇兄你也不问问我是怎麽知道你在这里的?”
慕容擎定了神,自若的神情回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一挑剑眉,逗长兴道:“你到说说看看,不据实禀报就治你的罪。”
长兴公主眼睛转了转,两个浅浅的酒窝浮现,笑的很无害地回答:“刚才我在国师的观星亭上玩,看到皇兄穿了件布衣鬼鬼祟祟地出了宫,仔细一看,是往国寺方向来的。我就跟了过来,看看皇兄究竟去做什麽了嘛!”
慕容擎失笑起来:“我鬼鬼祟祟?你这个鬼丫头就更鬼鬼祟祟了,我做什麽你都要跟著吗?现在你也不小了!还老是粘著我。那你又是怎麽找到我的?”
看慕容擎没有怀疑,长兴公主暗暗松了一口气,撒娇还不忘拍拍马屁:“啊呀!像皇兄这麽气宇轩昂的男子,万中也难寻一二啊,我随便抓了几个和尚问了问,形容了一下皇兄的样子,他们说见你往老柏院去了,我找了藏经阁没有看到你就跑到柏清亭了。”当然不能告诉他这是国师的预测。
一出寺院後门,两旁站满了长兴公主带来的禁军,长兴嫌自己深夜出宫不够招摇吗?
长兴公主也一惊,看见皇兄慕容擎不满的表情,马上撒娇掩饰道:“我怕皇兄万一有什麽不测嘛,皇兄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心中则责怪著国师为什麽不事先知会她一声,害她差点露出马脚,幸好自己机灵。
慕容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一拂衣袖,摆驾回宫,现在,他百分百确定,是被人监视了。
慕容擎没有当面戳破长兴公主,回答的简直是漏洞百出:一,长兴虽然机灵,却也不会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知道他所处的位置,那麽,是谁告诉她确切方位的?二,白翎寺後院本就隐蔽,长兴是如何得知自己是从後院进入的?更不要说还在後院外布了禁军,那又是谁有这麽大的权力和行动力调了这些兵士保护自己安全的呢?
答案呼之欲出。
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