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别说他不知道梅花寨的方位了,就算问寻常路人也没人知道在哪里,梅花寨是个贼窝,地点隐密不说,就连外围都设有机关阵法——这些全是那一对闲来无事的活宝师父的杰作,要想出入梅花寨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找这熟门熟路的人带路,另一个就是常年出入梅花寨,早已熟记路线。
可惜的是,这两个条件他目前一个都没有,张叔不在身边,他又是个毫无方向感的人,加上又是第一次出山寨……就连自己都觉得有点可悲。
「那你想怎么办?带我找回家的路?」不!这可不行,一旦真让这个姓北堂的知道梅花寨的方位,他还不带人抄了山寨?毕竟梅花寨可是黑白两道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啊。
「不然你有什么高见?若是把你丢在路边,不但我良心不安,我老爹也会砍死我的!」
唉,真是失策啊,他北堂翼风流快活二十五年,虽说男女不忌,但又何曾碰过这种棘手的事?哪个美人不是对他投怀送抱的?如今,碰上就遇到一个小辣椒——学是个不识得回家路的小辣椒,难道这就是老人家口中的报应?
「当然不是!帮我找到张叔,我就有办法回家了!」张叔知道该怎么掩人耳目地回到山寨,如此一来梅花寨既可以不用曝光,他也可以顺便隐瞒离开山寨后所遇到的任何事……
说到底,他就是非常在意那一段荒唐事被任何人知道!
要是可以的话,等到他见了张叔就告状说这个男人欺负他,让山寨的众兄弟杀了他,如此一来这件事就永远石沉大海,不会有人知道了。
何双飞思及此,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北堂翼被自家兄弟痛殴的模样……嗯,虽然说公报私仇向来不是他的作风,不过偶一为之应该不为过吧?
何双飞脸上浮起诡异的笑容,那笑容直让北堂翼浑身哆嗦。
「呃,」北堂翼虚伪一笑,他也很开心可以解决此事,因为如此一来他也就可以回家去看老爹每天必变的脸色了,「既然如此,还是得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只要找到张叔,那他的衰运就可以停止了。
张叔是吧?等着吧!不把整个城镇所有叫张叔的全找出来他就不叫北堂翼!
「没有这个人。」香临摇着头,一对漂亮的眼睛如狼似虎盯着眼前飞走的鸭子。
「没有?怎么可能!」何双飞拍桌而起,那天他明明跟着张叔一起进来天香楼,为什么这人能够睁着眼就瞎话?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不然你去问其他人,如果他们说有见过,那我说任凭你处置如何?」
香临斜眼看着何双飞,当天他半路离开,之后追问龟奴将北堂公子送至哪间房,龟奴却支支吾吾说忘了,然后又有一位清倌说她的客人被抢走了……将两件事合在一起,香临不难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好!」何双飞一应声就打算出去找人问,正当他要走出门口时却被北堂翼拦了下来。
「等等,犯不着如此费事,把楼里所有嬷嬷叫来问不就知道了?天香楼每天出入的客人那么多,人家哪里能一一记住?可嬷嬷就不同了,她们靠的可民认人这一项本事吃饭呢。」
北堂翼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小锭金子放在桌上,龟奴一看到这位公子出手不凡就连忙领命而去。
香临一见到这种情况,就知道北堂翼是偏着那个青年的,在这种前提下他若得罪了青年,也许就连北堂翼也得罪了。
「这位公子若是急着找人,香临是见多识广,虽没见过这位张叔,但也可以帮忙打听一下,公子就不用那么辛苦一个一个问了。」
何双飞一听到这一句明显示好的话,忍不住嗤之以鼻。
搞什么嘛?明明都是男人,取个名字叫香临,活像个娘儿们!还有啊,打他们俩进来之后,那个香临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北堂翼的脸,那一脸饥渴的模样活像整座天香楼只有一个男人……虽然说北堂翼这样的家伙是真的长得不错,可是身为一个男人却喜欢另一个同性别的人难道不觉得恶心?
说实在的,虽然他从小到大没少见过这种悖德之事,可是他从不曾了解这些人的心态。
「左一句公子右一句公子的,你叫的是谁呀?」何双飞一屁股坐到北堂翼身边,将香临那赤裸裸的视线生生挡下来。
虽然他讨厌北堂翼这头色狼,可那并不代表他可以容忍两个男人在他面前眉来眼去的,那多难看呀!
「呃,自然是指何公子了。听公子的语气,似乎对香临有所不满?」香临微一挑眉,他明白眼前这名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是存心寻他秽气,可他纵横各方楼院数年,又怎会还是一名不懂利害的小官?
小孩子的呕气,他根本不会也不必放在心上。
何双飞被香临和话激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他这人向来是直肠子,两位师父都劝他千万别跟外有逞口舌之利,否则一定是人家的手下败将,今日遇上了果然如师父所言。
哼!师父虽然那样说过,可也曾经夸奖过他天资聪颖、学富五车啊,他就不信自己斗不过一个以色侍人的家伙!
何双飞待要开口,却被龟奴给打断。
「公子啊,楼里的嬷嬷全都到了!」龟奴喘着气站在房门口,他身后是被急忙拉来的嬷嬷们,每人脸上都是一脸细汗。
北堂翼利眼一转,落到了嬷嬷身上。
「这怎么可能?」何双飞大吼着,一张俊秀的脸蛋急得快哭出来了。
天香楼所有的人都矢口否认见过张叔与他,众人的语气就像是那一天的事从没发生过,而他所经历的事全是一场梦一样。
又怎么可能是一场梦呢?他还记得张叔带他下山来见识,挑了许久才挑上这一家天香楼,两人在里头饮酒作乐,最后张叔还叫了一名清倌来服侍他……虽然事情后来的发展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可是他确定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张叔下落不明,最惨的莫过于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也就算了,还得跟在一名把自己这样又那样的色狼身边,纵使他千百般不愿意,也无法否认跟在他身边自己才不会落入绝境。
没办法,打他下山以来认识的人就只有他,这笔帐不赖在他身上的话要赖给谁?
呜呜,他的命好苦呀。
「别再吼了,现在夜深人静的,当心扰了街坊清眠。」北堂翼跟在垂头丧气的何双飞后头,这一路上可没少听他的抱怨,听得耳朵都要长茧了。
何双飞转过头来,此时此刻的他再也没有心情与北堂翼针锋相对,一张脸活像被抛弃的怨妇。
「找不到张叔,怎么办?」
怎么办?这句话北堂翼可回答不出来,不过他知道哪里有疑点。
天香楼那些欲盖弥彰的谎言虽然说得诚恳无双,若是一般人也许就会信了她们的说法,可惜这些谎言有一个大漏洞,她们坚称没见过何双飞。
这可是个天大的笑话了,那一天一夜他可是待在天香楼的房间与何双飞……嗯,还是别提了。总之他们那时同处一室,除非两人同时做春梦,否则他十分确定何双飞来过天香楼。
如此看来,天香楼很可能暗藏玄机。
「怎么会找不到?你确实来过天香楼,也确实是让张叔带来的,现在人不见了,她们却推说没见过你们,怎么想都是天香楼有问题。如果要查出张叔的下落,可以从天香楼查起。」
难就难在他现在已被赶出家门,无权无势的,要调查这样一家酒楼可不是容易的事,更何况他身边还带着一个麻烦精。
听完北堂翼那一番分析后,何双飞精神一振,抬头挺胸就要往回走。
「你干什么?」北堂翼傻眼,这人该不会现在就要去探人家的底子吧?他们才刚从大门出来耶!虽然说这样是很有效率啦,可是他已经很累了,就算他是铜铁铸成的,也需要休息啊。
「干什么?你不是说要去调查天香楼吗?我现在就是要去天香楼啊!」何双飞连头都没回,精神抖擞的踏上调查之路。
「……你走错方向了。」北堂翼掩面叹息,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何双飞会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因为就连刚走过的路线他也记不住。
「……」何双飞举起的脚步就这样停在半空中,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脸色更是妣美染缸。
「夜深了,你也累了,反正目标已经定下了,天香楼又不会跑,明天再调查也是一样的。」人累了就容易心软,心一软,台阶就容易拱手送上,北堂翼只希望给了他台阶下后,就能如愿找家客栈补眠。
「……」何又飞依然无语,贫瘠的大脑正在思考这个台阶是否可以下,可惜,还没等他思考完,局势就有了变化。
数十枝利箭破风而来,来势之凶猛与快绝前所未见,北堂翼连气都来不及喘就扑身向前将何双飞压倒在地,两人在大街上滚着,乍看之下险象环生,实则在每枝利箭入地三分前躺过那锋利的箭头。
北堂翼大脑快速地运转,很快就推论出这场突袭出自何人。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他北堂翼没做过什么大恶,要凭空生出仇家实在有点困难,而何双飞也才下山几日,除非他有那能力在几日以内与人结下深仇大恨,不过这比路上捡到黄金还不可能,扣除这些,那就只剩天香楼了。
真是好快的动作,没想到他们前脚才走,那方人马居然就有了动作,看这情形是要他们的命了。
而敌方的攻势,自然不可能只有区区几枝箭而已。
北堂翼抱着何双飞滚到角落后随即替自己找了掩护,街角屋顶上立时飞出数名身穿夜行衣的刺客冲他们而来,虽然视线不明,但训练有素的刺客还是在最短时间内找到了两人的藏身处。
看这几人的身手,北堂翼非常清楚他们碰上了大麻烦,若是只有他一人的话,大不了豁出一条命,以死相搏或许还有生天。
可惜他身边还有一个人,虽说是大麻烦的始作俑者,但追根究底他也相当无辜,若是就这样丧命就太可惜了。
「你会武功吗?」情急之下,北堂翼不顾是否会暴露藏身处脱口而出。
「会。」何双飞见了这情势,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会遭受袭击,可是他知道若是不拿出看家本领的话,今日大概就会横死他乡了。
唉,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啊。
刺客突袭凶猛而毫不留情,招招皆是取命而来,何双飞微一闭眼,昔日在山上与从人的比试历历在目,他明白此次不同以往,这是真正的搏命,再次睁眼,一套熟练无比的擒拿手已经出招。
北堂翼见何双飞已和对方交手,虽然有些担心,但是他的处境比何双飞更险上数倍,所以根本不容他分心。
也不知对方是否太过高估他,刺客中十之六七的目标全指向北堂翼,偏偏他的随身武器飞虹剑又没带在身上,面对敌人接二连三的攻击,他应付得有些吃力。
交手不过一刻钟,刺客渐渐发现虽是用剑高手,但是苦于无剑在手的情况下他也只能以肉身相搏,这样下去就算他们不使出全力,他也在劫难逃。
反观何双飞早已解决掉数人,面对这样的情况,原先围剿北堂翼的其中数人竟然放弃眼前目标,将手中的长剑改指向何双飞,而何双飞身旁原本在近身肉搏上占不了便宜的数人也趁机喘口气,将目光定在北堂翼身上。
「小心呐!」北堂翼感到心惊,这群人若是维持方才围捕计划或许何双飞还能有一线生机——
v3yf他看得出来何双飞在近身肉搏战上比较占上风,可是若是情况反过来那可就惨了……他对上拳脚高手只有挨打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