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那天,我们三个在花园里痛哭了很久。直到那男人被引来了,他冷漠的将哥拉到一旁,抱起我们两个走远了。
在我的指缝间,我看到哥目送着我们,哀哀的无声哭泣着、颤抖着。那时,我发誓我今后一定要保护他。至少,要在他伤心的时候抱住他、安慰他。”
龙翔抬起头,望着我。在他清澈的瞳眸中,我看见长发的自己,流泪的模样。这样软弱的样子,从来不曾有的软弱,是我吗?或者,其实我已经变得软弱。或者,我始终都在强撑?
“你知道,我母亲是怎么说的吗?事后。”
“一定是说如果被哥传染了白痴,父亲不喜欢,母亲也不喜欢之类的话吧。自从我们懂事,每天在耳边响的不是同样可笑的话语么?”有些自嘲的撇撇唇角,龙翔垂眸,“可笑的是,那时我还相信这些混帐话。”
“那是……,你被那男人控制住了。我不一样,我见识过他对自己的儿子冷酷无情。所以自那之后,我努力掩饰自己。而且为了善忘的哥能记住我,唯一有效的方法就是欺负他。”
欺负他,欺负他……。欺负到他的眼中终于有我的身影。但,即使如此,他永远也不知道我真正的意图。他永远都在回避我眼睛里诉说着的话语……。
哥,我爱上你了啊……。
不是恋兄情结……,是真正的爱……,想要独占、想要拥有的爱啊……。
“二哥。放弃确实是痛苦的,但一次放弃两个,不会更难受吗?”温暖的手拨开我被泪水沾湿的发,捧住我的脸,“你像是一直看昼一哥不顺眼,其实是佩服他吧。佩服他的干脆,佩服他的泰然自若……,是吧……。”
我泪眼朦胧的低头,搂住身前不知何时竟如此坚定的亲人:“不要逼我。”
“我不逼你。但,二哥,太执著会忽略很多。你遗忘了你身边一直等待着的……。”
叩叩。
“谁?”我警觉的绷紧身体,龙翔慢慢站起来,回头看向门外站着的陌生男子:“你是预约前来的么?”
“是。请问,桥本先生在么?”那男子也蓄着一头长发,戴着帽子与太阳镜,似乎怕被人认出。
“二哥?”龙翔掏出折得方方正正的白色手帕,弯腰在我耳边轻笑起来,“或许,我们被人家误会了呢。”
“混帐!!”亏刚才我还感动得眼泪直掉,没想到这家伙转眼间就变回原样了……。你马上给我滚远一点!!
“这是哥在英国时送我的手帕,嘿嘿,现在给你用用,便宜你了。记得不许偷偷私藏,否则,哼哼……。”
“否则怎样?”想威胁我不成?夺过手帕迅速的擦了泪迹,我冷笑着将手帕塞进白大衣口袋中,带些许挑衅意味的斜眼瞥着他。
“切,我能将你怎样?我出去了,一会儿还有手术。”意外的温和笑起来,我亲爱的弟弟轻轻松松的将双手插入黑色西装裤袋中,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哼着小曲慢腾腾的走出门去。
门边的男子待他走远才关上门,摘下帽子与太阳镜。
我冷瞅他半晌——
“你到底是女的还是男的?”不仔细看还没察觉,如此纤细的骨架,如此柔和的气质,如此美丽的脸庞,还是混血儿,一双蓝色晶莹的眼眸。
秀美无比的脸上漾起苦涩的笑容:“若是女的就好了,医生。”
“请坐。方才失态了。”将被龙翔拨到耳后的发丝再度拉到前边遮住受伤的脸,我礼貌的笑道,“请问,先生在没预约的情况下等了三个小时,为了什么?”
“我也是医生。”男子落落大方的在我对面坐下来,道。
除去略微低沉的声音与男性平板的身体、男性化的动作,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像女人。我点点头暗想着,甚至已经能猜到这人此来为何。
“知道桥本先生的医术相当高明,所以,请桥本先生担任我的心理医生。”
“恐怕先生的本意不止如此吧。”
男子顿了顿,再度苦笑,那种苦涩像从心底溢出,无丝毫杂质:“刚才……。对不起,看见桥本先生私人的事情。相信桥本先生与我一样,陷入了不能自拔的、反伦常的情感吧。我能够理解您,您也应该会理解我才对。”
“我知道了。但,既然想要我成为你的心理医生,首先应当明白的将你的病症告诉医生不是吗?”
“我……,想请您主刀为我做变性手术。”
5
“喂?龙飞你在吗?”
“我现在暂时离开办公室,若有要事请您在嘟一声后留言……。”
“龙飞?你应该在的吧?叫我打电话你又不接!什么意思啊!那我call回家去!!”
好像是哥的声音……,我狐疑的将手自新病患手臂细致的肌肤上收回来。我不是让他晚上十点之后再打电话吗?恰好是他早上起床的时间。现在才不过傍晚六点左右,英国应当是凌晨三点,这么早……。
“龙飞!”诊室隔壁,我的办公室里,经过我确认的美妙声音依然不折不挠的喊着。
我匆匆奔过去,随手将门关上,扑到可视电话前,按下纽:“哥?怎么……。”
“不是该下班了吗?今天特别忙?看你连衣服也没换下。”
“刚才接了位新病人,正在检查。这么早起来了?”哥一向不勤快,这回斋夜嗜怎么也由着别人改动他的作息时间了?他不是最宠着哥的么?我突然发觉那原本时不时笑着带给人快乐的脸现在竟有些黯淡无光了。
“不是起来,而是昨天根本没时间睡觉!小费简直是恶魔!!工作劲头一发就是一个星期不眠不休……。”他皱皱鼻子,一边四处瞄瞄一边小声的抱怨道。
该死的!要是我在,绝对不能让费曼哥那么狂热!惹得哥现在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斋夜哥在做什么?”
“他啊,”回头四处看看,“好像还在冲洗胶卷。昨天刚到罗斯林伯爵的庄园就开始拍摄海报。如果冲好了,我给你们传真过来。还有拍了天使之声的写真集……,斋夜他灵感突发,整整一天让我们随意摆造型,我和小费差点就在拍照的时候睡着了……。”
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再次压低声音:“没想到小费很快恢复精神……,现在又嚷嚷着排练。要不是我说要打电话,他还不会放过我呢。”
我心中的某处突然就软化下来。对着我那可爱的哥哥,我笑了。这回,我笑得很温和,发自内心的温和:“那你就睡吧,稍微眯眯。一会儿我叫醒你。不要太累了。”
他的眼中又散发出那么美丽而不刺眼的光芒,我不由自主的凝视着他,毫不掩饰所有的情意,如此热切的望着他。
这令我深深迷恋的独特的纯洁与善良的、傻傻的却又明慧的、任性却也善解人意的人,却可以忽略重点,权当什么也没瞧见似的,单纯的带着欣喜与快乐无声笑着:好。
我无奈的看着他的画面轻微摇动着,可视电话像是被移到了沙发上。接着,他趴在电话前,一个哈欠过后便闭上眼睛,很快,我听见了他均匀的呼吸声。
毫无防备的就在我眼前睡着。不,就像在我眼前睡着一般。事实上的我,只能摩挲着冰冷的电话屏幕感受他远在千万里之外的体温。
哥哥……。我轻轻的将脸贴在屏幕上,凝视着他。
“二哥。”
不知什么时候,龙翔的声音猛在我身后响起来,我稍微侧过头,看着他。他已经将白袍换掉,穿上黑风衣,双手依然插在黑色皮裤兜里,稍微长些的头发胡乱的绑了个小辫,嘴角叼着根没点燃的香烟,怎么看怎么像银座街头闲晃的小混混。
真是可恶……。“你能不能换个装束?今早来的时候已经给医院造成骚动了。”亏他一张不正经的笑脸还能混进医院里,将护士吓得不知摔破了多少名贵药品,“要是明天也出问题,这个月你别想拿一元薪水!”
原本挂着笑容的脸在零点零一秒内垮了下来,哀怨至极:“二哥……,我怎么知道你医院里的护士这么不经吓?在英国就没这样的事情……。”
“哼……,你这样还有人肯雇你就该烧香拜佛了,还敢给我抱怨!”虽然很想对这个不成才的弟弟大吼一番,但想到哥还在睡,我不由得放轻声音。
神色一凛,变脸比翻书还快的龙翔皱皱眉头,走近我,瞅一眼可视电话:“果然。我就知道你把病人撂在一边一个钟头只能为了一件事情。”
“一个钟头?”有那么久么?不过是……,那么一小会而已……。
“你别以为我是诓你的。病人我替你检查完了,身体状况良好,就算立即做手术也没什么大碍,而且他的意愿也像是愈快愈好。”
“你知道他想做什么手术么?”有些依依不舍的抚抚屏幕中哥熟睡的脸,我转身朝更衣室走去,随口问道。
“不就是变性手术么?好歹我也曾经在大医院做过半年,别当我什么也不明白,二哥。”
“那你觉得他现在就能动手术了?”
“他嘛,只是赌一口气而已吧,我觉得应该劝劝他的。”
我点点头:在牛津好像也学了不少东西嘛,这小子……。正想说话,突然——
“桥本先生!对不起,打断你们。”
将长外套穿上,我淡淡的看向门边站着的漂亮男人:“或许你觉得我们判断错误,但还是请你好好考虑之后再做决定。”
男人望望可视电话屏幕,再望望我与龙翔,轻轻笑了:“我,已经考虑一年了。而且绝对不是负气,只是想借手术重新开始生活而已。”
“如果真心想要重新开始生活,根本不必做出这样的选择。你以男人的身份离开,再继续也不无可以。”拉上窗帘,我缓缓的道,心里却有些讶异。以前的我,绝对不会劝阻病人的。我从来不违背他们的任何愿望,因此才大受欢迎。这样婆婆妈妈的为病人千方百计找理由拒绝手术、拒绝即将到手的钱财与名气还是第一次。
为什么呢?
难道就因为我们命运相像的缘故?
而且,命运……,真是相像的吗?
或许我有些迷茫的眼神触动了他,
男子低低的笑了,美丽如花的脸看似柔弱却在这时候显得无比执著,“呵……。若是这么简单就能够放弃的话,桥本先生,你、我都不会那么痛苦了。只有焕然一新,才能够接受现实。而我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改变性别。”
“我不知道桥本先生今后会选择什么样的未来。但不管怎样,结束都是定论,唯一的区别是早或晚而已。早些,应该能幸福一些吧。我想重新得到我的幸福,早一些醒悟过来就应该早些做出决定。而像桥本先生这样犹豫、这样执迷,只会错过身边的人、事,让自己更加后悔罢了。”
我轻轻关上可视电话,很平静的熄了灯:“这是我自找的,请不要妄加评论。对我而言,幸福,只有在他身边才能得到。”
“对不起。”
他礼貌的道歉却让我心情突然凌乱起来。难道我不是最理智的在选择未来么?我真的在执迷不悟吗?不……,不是。我不会错的。
“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幸福,确实只有哥才能给我……。
“田边辕麓,请多多指教。”他微微笑了,随我们俩走出院长办公室,“桥本先生能答应,我实在很感激。”
“你好像是拖着行李来的。被家里人赶出来了吗?”向来不能忍受被人忽视的龙翔在一旁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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