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器晚成 番外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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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器晚成 番外合集-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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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时哥哥并没有下楼,嗜哥端着老虎哥做的荷叶皮蛋粥和大瓶花生牛奶上去了。我们等了好一会儿,哥哥自己走下来,苍白光洁的额头上沁出晶亮的汗珠。在九月末的时节,依然热腾腾的时节,他竟然穿着繁复的正式和服,而不是简单的浴衣,自然是汗流浃背。 

看得出昼一哥和老虎哥、龙飞都像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哥哥苍白的脸色,与白底色赤樱和服相照,竟然让我有种觉得他已经将全部的生命力散发出来的莫名担忧。艳丽的赤樱一朵一朵飘洒在他周身,仿佛每走一步都散下无数的脆弱和坚强。这样的他,将与鸢子见面的事情看得这么重要么? 

其实,无论是谁,见到这样的哥哥都无法怨恨他的吧。那么决意的做自己想做的一切事情,苍白秀美的面容之下,是一个近乎完美的灵魂。这种完美不是同神一样的完美,而是身为人的完美,带着阴暗面的完美。曾经听嗜哥说过,那几年,让哥哥从单纯的天使到完美的人,或许对哥哥来说,是个终身难忘的经历——不单单是痛苦和悲伤,还有欢乐。现在想起来,确实如此。天使一样的人,终究不是真正的人,无法在这样的社会存活下去的。 

哥哥的悲伤、欢乐、痛苦、哀怼、幸福……都是真实的,正因为真实而显得可贵。相比起来,鸢子始终生活在虚幻的欢乐、幸福中,构筑着自己的悲哀和伤痛,因为占有欲的臆想不惜伤害一切本欲相信、爱护她的人们……。哥哥说过,他对真心爱护他的人们,也是真心要保护的。这样的感性和理性,才是昼一哥弃恨生爱的原因吧。 

只是,哥哥未免……太正经了,倒是让我有些拘谨。 

记忆中,他的表情始终的丰富的。因为是面对真心爱护自己的人所以才不设防的么?一旦与自己恼恨的人相对,他的冷静就显露出来了。 

“哥哥,医院要到了。”车里的气氛沉重得让我几乎有种倍受压力的挫败感,答应带哥哥来医院果然是错误的决定吗?不管怎样,我都不想看见哥哥失去笑容的模样。昨天虽然是被逼的,可是也没预料到会面还没开始就这么凝重。 

“嗯。”哥哥微微点头,脸上依旧淡然。 

“鸢子的病房边有监视室,哥哥和小蜕暂且在那里听一会儿,要是我确定鸢子不会因为受刺激伤害你,我会暗示的。”疯狂的人做出的事情不是我们可以预测的,即使我知道我和小蜕能够尽全力保护哥哥,也还是小心为妙。 

“好。你今天要问什么?” 

“……。昼一哥小时的事情。直觉他幼年过得很苦。” 

后视镜中哥哥依然是风轻一片,小蜕冷漠的眸子却闪了闪。 

哥哥没有说话,似乎陷入自己的思绪里,我也没有打扰他,熟练的将黑色跑车倒进车位里。拉开车门,我正想帮哥哥拉车门,小蜕先一步开门,默默的蹲下要背起哥哥。哥哥这才笑了,笑得可爱:“难道是变态叮嘱你的吗?” 

少年倔强的摇摇头,咬着唇,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我立刻提起一颗心:“哥哥,今天身体不好吗?” 

“没有啊,变态他们就是这么小心翼翼的。”无奈的低头看看少年不甚宽厚的肩背,哥哥伸手抱住他,微微带着抱怨的意味,“小蜕的性子比斋夜还倔,从来不会听我的话。” 

少年沉默着站起来,稳当当的往前走。 

我扶着他们,看着哥哥苍白的微笑着的脸,鼻子有些酸。不管我们承不承认,在哥哥举行了告别演唱会后,他的身体又弱了一些,几乎每隔一两天就要打针吃药。龙飞执意要给他检查身体,每次都被他严词拒绝,他总是拿同一个理由堵住每个人的嘴: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他说这种话的时候,我们几乎都望向嗜哥,从嗜哥冷漠的面具中,看到的却只有怜惜和爱恋。既然嗜哥都不发话了,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但是,毫无疑问,恐慌已经悄悄种进意识深处,即使只来了两个月的小蜕也不例外。 

“变态他们三兄弟……,或许就是他的幼年最难过了。他却从来都不说。不可能不在乎的吧,只是压抑着而已。”哥哥转头看着我,“苑璐,你被父母赶出家门的心痛我可以体会呢,但是他内心的痛楚我却挖得再深也触不到底线。或许,我不是能救他出来的人吧,虽然和斋夜一起拉拔了他一把。” 

无底线的伤害,他还能鼓起勇气相信自己爱的人们,实在不容易。大概如果不是有那样的遭遇,现在的昼一哥或许是阳光下笑得最灿烂的人吧。“哥哥,你想听吗?” 

“很想。所以一直听完吧,我不会打扰她的。” 

“小蜕呢?” 

“想。”意外的,冷漠的少年认真的回答。 

我和哥哥相视一笑,昼一哥终于捕捉到了自己的蝴蝶,不错的开始。 

不过,这样的开始对另一个人而言,是永远的结束罢。 
7 

安顿好哥哥和小蜕后,我拿着记录本和笔,打开特制的绝菌门。一瞬间,眼睛无法适应房间内的昏暗,令我有些晕眩,过了几秒才好些。没开灯,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没让一丝光透进来。为什么?难道—— 

“鸢子。”我轻轻的唤一声。 

“医生,我在呢。”窗边传来她轻柔的回答。心里舒口气,刚要关门,突然出现的眉眼弯弯的男人突然低声说声打扰,将我拉出门去。 

知道他没有什么恶意,所以我没有挣扎,任凭他将我带到隔壁监视室附近。 

“医生,听鸢子说今天要讲述小时候的事情,是么?”弯弯的唇角垂下来,“请不要这样。小时候的事情对她来说像个噩梦……。” 

“淡路,你叫淡路是吧。你知道我是龙飞的朋友,还答应让我来治疗鸢子的病,这是否可以理解为你相信我?既然相信我就不要阻拦我的治疗。讲出所有不愉快的事情对她而言是一种发泄,全闷在心里的话,以她的精神状况难免出现记忆混乱。”曾几何时,我也学会堂而皇之的说谎话了呢?事实上,鸢子——我的病人,她的过去我确实好奇,却始终无法对她保持客观的情感。我的天平,早就倾斜了。询问鸢子过去,也只想知道昼一哥曾经消逝的时光而已。更关键的是,现在哥哥和小蜕都抱有这样的心情,即使我自己不能如愿也要让他们了解。 

“医生。我看见桥本龙腾了,他来了是吗?他来了只会刺激鸢子而已……。” 

“不给予适当的刺激,鸢子就不会走出过去。她的世界在两年前停止,你不想她回来吗?!” 

淡路愕然,缓缓的松开了手,别过头。 

我转身走近病房门,背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我们都知道这样对她不好吧……。医生,或许,我还是自私的。如果行的话,可以消解她所有关于主上的记忆吗?” 

“自行忘记的话不是更好吗?”忘记一切,对她而言只是解脱罢了。我内心深处是极不愿意这种情况发生的。凭什么要哥哥他们承受所有的后果?这不公平! 

淡路没有再说话,我将他关在门后。房间里仍然是昏暗的,我默默坐下来,任凭窗边的女人一遍一遍的打量我。 

“医生,淡路说什么都不用在意。”她说。 

“我可以开灯吗?”不能看见她的脸她的眼,难以让我掌控谈话的状态。 

“不。”她回答得有些急切,“不要!” 

难道童年的生活会给她带来莫名的压迫感和罪恶感吗?所以宁可在昏暗中也不愿意见光?我打开记录本,曾经做过练习,所以无论房间里有没有光,对我的记录不会造成任何影响。“鸢子,开始吧。我想,你曾经提到过去的时候,觉得是黑暗的过去吧……。那么,告诉医生,那时候,你的哥哥是怎么样保护你的呢?” 

鸢子的喘气声越来越重,好一会儿,她突然尖锐的笑起来,笑声持续了几分钟。 

我怔怔,耐心的等着。 

“他应该不会在意的!他不在乎所有的东西!所以……那时候的事情他不会在意的!” 



来到伊贺流是五岁时候的事情,对于那之前的经历,我只是清楚的记得母亲回来前一两个月,自己单独生活的日子,以及母亲将我丢给伊贺流忍者的场景。 

模糊的知道,母亲是个歇斯底里的女人。 

她总是大声咒骂哥哥带给她的不幸,那小小的身体却承受下来所有的诅咒、怨恨和殴打。然而,哥哥的逆来顺受还是不能让母亲舒服一些,于是,终于有一天,母亲抛弃我们,离开了伦敦的贫民窟。从那天起,我从来不亲近的哥哥,默默的开始以偷盗、乞讨为生,养活我和他自己。 

事情发生在母亲回来之前的两个月。 

那一天,我实在忍受不了饥饿,所以决定不管哥哥自己去偷东西吃。但是,运气不好,选错了对象的我被当地晃荡的流氓抓住,要把我卖进附近的暗街。 

那时候,无论我怎么大声呼唤母亲,母亲始终没有出现。但是,哥哥来了,他跪着请求流氓们放了我,以他自己替代我。流氓们同意了,或许我太弱小,不符合一些特殊嗜好客人的需要,哥哥比较早熟,看起来就像六岁左右的孩子。 

就这样,我蜷缩在角落里,从手指缝中看着哥哥被那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带走,心里只有得救的感觉。 

然后有一天,哥哥又出现了,浑身伤痕的出现在快被饥饿逼死的我面前。记忆中他的面容并不清晰,但是他的笑容是那么释然,他的怀抱是那么温暖。多年后,我想起来时,总不免认为他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他从来不责备我,即使我给他带来那样的伤害,他也不说一句。不过,小时候的我不理解这些,我将他保护我的事情看得理所当然。他是我的哥哥,当然要保护我。可是,我完全忘了,我并没有把他当成哥哥的事实。 

日子这么过下去,很快,母亲回来了。 

她当时怀孕了,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一岁左右,睁着眼睛看着我们。我们木然的回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相对母亲的典雅,我和哥哥脏乱得不堪入目,简直是两个世界里的人。我突然领悟了,在这个世界里,母亲抛弃了我们,她来,是为了将我们带到她的新世界中去。只要能够讨母亲欢心,我就能和她一起走!我才不要留在这里!以前过的生活就像被神遗忘的地狱里的生活!而母亲来了!给我打开了天国的门! 

我甜甜的叫唤着母亲,果然博得她的好感,她立刻答应带我离开这个地方。或者,日后想起来,她恨的人实际上也只有哥哥。我对于她也是可有可无,但我的存在可以被原谅,哥哥的存在带来的是无止境的追杀和血腥,所以……哥哥是魔鬼。 

能这样对待魔鬼……她已经仁至义尽了,母亲或许是这么想的,她从来不掩饰自己对哥哥的恨和厌恶。施舍似的给了哥哥几英镑,她叫他在这里等着人来接他。哥哥满怀着希望的眼霎间黯淡,看着被母亲亲手牵走的我,他像木偶一样一动不动。 

我被母亲牵到车站,送给了陌生的一身黑衣的人。 

但是,意想不到的幸福生活开始了。伊贺流的人们对我爱护有加……我也忘记了以前的一切。忘得一干二净。 



颊边一阵冰凉,我丢下笔,拭去泪水。不行,再也记不下去了,不能,怎么样也不能用写小说一样的笔触把这样的过去流畅的记下来。大概,泪水早就沾湿了记录本吧。 

“昼一不会在意往事的!那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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