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对方的确是来找你的,我们这里只有你叫冰见启介吧?”
把柜台业务交给柊,启介绕到里面的招待室。一个三十几岁,戴着眼镜的细瘦男子看到启介经轻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打扰您工作,因为有急事一定要来拜访您,可以耽误您一点时间吗?”
现在并不忙。回到办公室的启介向经理要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后,把男人带到附近的咖啡厅。
“实在非常抱歉,事情真的很急……”
男人坐定之后开始说。
“请问您认识最上绘美小姐吗?”
律师所提起的,是启介前几个月才离婚的妻子名字。
“她是我的前妻。”
律师早就知道似地点头。
“我是受了最上绘美小姐的父亲最上圭三先生的委托才来拜访您,不知道您有没有从亲戚那里听到些什么?”
启介不解地歪着头。
“我到这里工作之后,跟家乡的人就没联络……”
“是吗……最上绘美小姐在二个星期前,跟未婚夫发生车祸去世。”
“嗄……”
过于冲击的事实夺走了启介的思考能力,他只能呆望着律师。
“幸好她的儿子贵之由于坐在后座,因此只受了点轻伤。在绘美小姐亡故之后,就是贵之的继承权问题。绘美小姐的父母是答应要抚养责之,但是两人年事已高,而且贵之本人又表示想跟父亲一起住。所以,最上先生委托我来询问您本身对抚养的意愿。”
律师低下头。
“贵之还要上幼儿园,希望您能尽快决定。”
启介呆然地凝视着送上来的咖啡杯里白色奶精的漩涡,对于如此大的冲击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回到柜台,柊一脸好奇地问是什么事。边翻着预约表的启介说:
“我的前妻死了。”
没在意柊黯淡表情的启介继续说:
“我还有儿子,律师就是来谈抚养的问题……”
启介脑中一片混乱,他不停地思考着,思考到近乎拥挤的程度。
“你好象事不关己一样,离了婚就是这样啊!”
柊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启介像听到前妻的死讯般冲击。他已经无法隐藏真正的自己。
结束工作后回到家里,他还是坐在地板上动也不动地想着自己的事。如果真的悲伤的话应该不是这样,应该打从心底哀悼妻子的死讯,并且计划假日去扫墓才对。
启介对无法这么想的自己甚至觉得想吐。
听律师说到自己儿子的抚养问题时,第一个浮上他脑海的不是哭泣的儿子,而是自己恋人的模样。跟妻子相爱之下生出的儿子,自己当然有父性,并打心底疼爱儿子。
但是,当听到律师提及的时候,却无法否定地觉得烦闷。他既然是父亲就有抚养的义务,何况儿子也表示想到自己身边。诚一喜欢孩子吗?他会疼爱自己的孩子吗?如果会就好了、会就好了……
想到自己到底是不是个“正常人”的启介不由得恐惧起来。那薄情又利己的想法让他作呕。他努力叫自己要冷静,但是思想是无法停止的啊!
当启介意识到,对于比起过世的妻子和流有自己血液的孩子,还一心想着所爱的男人时,启介不禁落泪。
外面传来开门声,启介吓得颤抖身体。没想到是诚一回来的他,看到浮现在黑暗中的影子不禁吃惊。
“怎么不开灯?”
诚一慌忙跑过来,看到泪流满面的启介随即浮现担心的神色。
“你怎么哭了?”
诚一张开双手拥住了启介。他埋在男人胸膛低语:
“抱我。”
男人没有询问理由。看着自己散落在地毯上的衣服时还有思考余地,然而在被男人贯穿的那一瞬间思绪停止了,他只能全心贪求着男人的给予。不间断的吻和湿润的声音,启介真的希望能这样死掉多好。
在律师来访后第四天,启介瞒着诚一辞掉了饭店的工作。他也对柊道了别,说只做到今天。惊愕的柊把启介拉到外面慌张地质问为什么。听启介说要带着孩子回乡下去,柊不解地反问“那、那个男人怎么办?”,他指的是诚一的事。
“我会跟他分手。”
“他会答应吗?”
柊激动地挥着手。
“我想不告而别。”
“你少骗我了。他那么喜欢你,你不觉得这样对他太残酷了吗?”
“没关系。”
柊咬住下唇。
“我真的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我虽然不喜欢像你们那样一天到晚黏在一起,但是……算了。随你们便!”
两人就在争执的状况下告别。隔天他佯装要去上班跟诚一一起出门,走到半路分手后他就转回家。
来时只有一个提袋,走的时候也一样。
启介把诚一交给自己的存折和印章放在寝室床边的小桌上,告别了这个住过一个半月的公寓。
他在锁门的时候几乎落泪,一想到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更是难过得鼻酸。
搭下午的飞机回到家乡,启介先到了妻子的娘家,他已经先通知妻子的家人今天会来拜访。走在路旁的启介,看到妻子娘家的门口有一个小小的人影。
在启介还没看清楚的时候人影已向他奔来,贵之哭着抱住他的双腿。这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儿子,他确实是不耐于他的存在。启介抱起哭泣的孩子,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时,在心里告诉自己绝不能后悔。
带回儿子后,启介回到了久别的旅馆。好久没回来的老家布满尘埃,他把所有的窗户全打开让空气流通,并稍微打扫了一下。
反正也只有今天晚上住下来,他没有扫得太干净。他前天跟高中同学通过电话说想在家乡附近找工作,结果同学顺利帮他问到一个邻县饭店的职务。
他预备明天到那里去找住的地方。朋友也说他怎么这么急。他的确急,因为他不想在这里久留。
诚一一定会找来,他连被找到时的借口都还没想好。他不想被诚一找到,他只想这样跟儿子一起生活下去。他太害怕那种能麻痹人的正常判断力的爱情,他怕自己会做出非人的选择。不管用什么型态,这场爱情是结束了。
幸福不会长久,他明明知道这个道理却还是渴望,渴望到不能自己。
旅馆的电话虽然不通,但是幸好水电都还能用。失去母亲的孩子怕寂寞地缠在自己的身旁不肯离开,自己也打发寂寥似地抱着孩子。启介看着安心睡在自己怀中的贵之,心想诚一现在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有在寻找失踪的自己吗?然而,就算他发现自己不在,要来寻找也得等到下班之后。下班之后再过来已经是明天了。而明天自己就已经带着孩子到邻县去,只要离开这里就不会再跟诚一有任何接触点。
他不是因为讨厌诚一才离开。以后也不能像妻儿还在的时候,每年可以见他一两次。他连照片也没有带出来啊!想到一切都结束的启介虽然心痛,但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
他害怕自己,他害怕看不见的东西。他闭上眼睛,只要跟诚一在一起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会以诚一为优先。连这么需要自己的孩子都比不上诚一重要……
或许诚一会接纳孩子,但是他不想在诚一面前表露出嫌弃孩子的模样,他也不能原谅那样的自己。所以他只要当作诚一一开始就不存在的话,就不会有那种连自己都无法原谅的想法。
爱情会让人丧失本性,无法控制之后所坠落的地方虽然是天国,但已无法为人。
怕把灯全熄了之后儿子会害怕,启介只留了一盏小灯泡。
他难以成眠地翻来覆去,脑子里想的只有诚一。那个男人就像中毒一样侵蚀自己脑髓,让自己痛苦。
在好不容易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门被激烈敲打的声音。
启介慌忙起身戴起眼镜看了一下柱上的时钟。半夜四点。谁会有事到这里来?讶异的启介起身走过冰冷而黑暗的走廊后,打开门口的电灯。
灯一亮,敲门声也随即消失。
“启介你在吗?”
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让启介浑身颤抖。启介慌忙关了灯躲进床里。在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后,跟着玻璃打破的声音。
“爸爸……”
好不容易睡着的贵之也被吵醒。启介抱着兀自惺松的儿子闭上眼睛。激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两人所在的卧室门口,然后门啪地一声开了。
来人粗暴地掀开棉被,用他渗着血的手抓起启介的衣领。两人视线相遇,诚一愤怒的表情极度痛苦扭曲。
“为什么……”
他的手加强了力量。
“你为什么要逃!”
渗血的手握住他的脸。
“你不是喜欢我吗?我们不是相处得很好吗?你还有什么不满!”
孩子瞪大了眼睛害怕地仰望着犹自怒骂的男人。
“你别这么大声,贵之会哭……”
那又怎么样?诚一愤怒的眼睛冰冷地瞥了贵之一眼。
“你不告而别就是为了他?就是因为他你才不能跟我在一起吧?为什么你在走之前都不跟我商量?只要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接受你的儿子啊。为什么要一个人烦恼?”
贵之虽然是原因但却不是全部。
他怕的是自己,怕的是那个只看得见恋人的自己。
“柊还到家里来骂我,说你会回家都是我害的,还叫我要负起责任。我连你辞掉饭店的工作,还有前妻死掉以及要抚养孩子的事都不知道啊!像个傻瓜一样……只能坐着等你回来。”
诚一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你为何什么都不告诉我?”
他强烈的视线责难着启介。
“你想拋弃我对不对?”
“不是……”
启介慌忙摇头。
“不是?你明明丢下我不告而别啊!我可是等了五年,等了五年好不容易……”
诚一的表情忽然扭曲,像覆盖似地拥住了启介。那强烈的拥抱几乎让他窒息。诚一把启介压在棉被上狂吻,被卷进激情风暴里的启介,还是没有忘了在房间一角呆看的孩子存在。羞耻心布满他的全身,他喘息地对男人说:
“不要啊,贵之在看。”
诚一虽然停了下来,但随即又无视般地继续掠夺。
“不要啊……”
无法阻止诚一的启介,只能气息微弱地叫着儿子的名字。
“贵……贵之、到隔壁房间去……”
他的话被吻封住了。
“喂。”
诚一忽然对着贵之说。
“你给我乖乖待在这里。”
启介的惊呼被诚一的唇堵住,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被剥光。
“不要、不要啊……”
感觉自己分开的双腿被抱起,一股灼热顶在自己的腿间。
“求求你、快住手……”
启介的哀求消失在男人的胸膛间,那规则的律动让他的腰身颤抖。贵之可能不了解这种行为有什么意义,但是自己这个模样……
衣服全部被脱光,男人发出湿黏的声音吸舔着自己的颈项。在吸到乳首的时候他忍不住呻吟出来。
刚开始他还强忍着声音,后来渐渐难以忍耐地用手遮掩,然而在手也被夺走自由之后,剩下的也只有赤裸的喘息了。
启介就像发情的猫似地哭叫,在男人的贯穿之下泪流不止。在正常体位之后接着从背后进入。自己那射精以及贯穿的瞬间,一定全都被贵之看到了。
即使被如此残酷的对待他还是有感觉。启介渐渐忘了房间中的另一个人存在,而充满了对男人的爱意。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