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可是!”他拉着我的手,便往里走,“不记得我们说过,要昂首挺胸并肩于太阳底下,绝不隐瞒的吗?”
凝望着他,我回答,“茜,你现在毕竟是皇帝,远非当日所能比的。”
他急了,“我还是你的茜啊!并不因为我当了皇帝就有所改变!在你面前,没有什么寡人孤家的!我只是你的茜而已!”
我无言的看着他,不了,你不再只是我一个人的陈茜了。现在的你,身系天下,为万民所有,哪里会只是我一个人的陈茜?
他沉默,过了一会儿,他问我,“难道你不高兴我做皇帝?”
“不,你确该为帝。”我由衷说道,“你就像只老虎,生而就是百兽之王,注定了,不会平庸一生。”
痴痴看我半晌,搂着我,他说,“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像只鹰,独立、坚强、自由,无论我怎么努力,依然套不牢你。”
“你怎会没将我套牢?”我轻笑,“阿蛮早是你囊中物,被你牢牢缚在左右。哪里舍得离你而去?”
看着我,他寻求着我的保证,“真的绝不离开?”
“绝不离开。”
“无论发生什么事?”
我不语。我真的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不离开他?不见得吧。若有一日他负了我,我还会留在他身边,绝不离开?只怕我是做不到。
“阿蛮!”他低吼出声,握牢我的手,他焦急的追索答案,“你倒是说话啊!”
“只要你不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就绝不离开。”
“不行!”他蛮横要求,“我要你就算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仍然得不离开,――永、不、离、开。”
“咦?”我好笑的看着他,“你若背着我去偷人,难不成我也不得动怒,永不离开?”
“不会!”他坚定说道,“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我摇头,“世事无绝对。今日你说着不变,难保就当真不变。”
是啊,世上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变、永垂不朽的。一件事物,不是前进,就是后退。一段感情,不是变浓,就是变淡甚至消失。怎可能会一直维持原样,永远不变?
“我已经认定你了!我是一个很死心眼的人,认定了,就绝不会更改。--阿蛮,这一生中,陪我终老,伴我至死的,就只有你了。”
他轻轻说道,“溺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凝望着我,他的眼中,是一片溺死人的温柔,“阿蛮,那年我就说过,我若为帝,必立你为皇后。如今,我真做了皇帝,你,就是我的皇后。你我百年过后,同葬一陵,共享子孙祭祀。--阿蛮,过几日,我就要向天下宣布,立你为后。”
我震惊!这人在说些什么?他当真要立我为后?
太过惊讶,所以说起话来,我微微有些口吃,“那、那不过是戏言罢了。当不得真,作不得数的!”
他正色说道,“我从来没把它当作是在说笑话。我是认真的。”
!
立男人为后?!
这是从古到今未曾有过的,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一个向来在世人眼中造次必遵礼法的人,做出如此震撼万民的事后,他一直苦心维持的形象会如何?--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阿蛮,”他板起了脸,“当日你可是答应了的。不许你反悔。”
“这、这……”
“阿蛮,”深情的看着我,他缓缓说道,“我不想对任何人隐瞒我们的关系,我们相爱,并非错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只是想跟你光明正大成双入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光明正大成双入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多么动人的一幅图画啊。
茜,你我,真的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眼睛有些湿,仍问他,“想立一个男人为后?你就不怕背上恶名,后世永传?甚至担上昏君淫乱之名?”
他洒然一笑,“担当身前事,何计身后名。”将我搂紧,他说,“我只要有你相伴就好,谁管他人怎么说?”
“茜!”激动的看着他,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会如此坚定。
“阿蛮,我爱你。”他笑了,柔柔的,“不要以为我为你做了多大牺牲。在爱情里面,我不过是个自私的平凡男人罢了。我觉得栓不住你也套不牢你。我当了皇帝后,再让你住在皇宫外,只怕你会越飞越远,我再也寻你不回。所以,我要立你为我的皇后,在这禁宫中一直陪着我,永不离开。今后就算你想离开,身为皇后,你还能跑到哪里?当然只有一直在我身边!”
傻子啊,你以为我若做了皇后,就当真跑不掉?若我有心离开,皇后虚名又怎缚得牢我?这一座禁宫又如何关我得住?之所以不离开,只为我爱你,所以愿意一生相伴。
“阿蛮,”他软软央求,“答应我,好不好?”
看着他深情的眸子、紧张的神情,那个“不”字,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我突然笑了,陈茜,你既肯为我担上后世骂名,韩阿蛮就算被万众唾骂、受世人责难,又如何?
我们真心相爱,并非错事。怪只怪老天让你我同是身为男儿身。--只是,男人就当真不能相爱相守?男人与男人,就当真不可以得到幸福?
不,我爱你,我渴望、我愿意与你终老一生!
终于,还是如他所愿了,我点头,轻轻说道,“好。”
第 24 章
自陈茜为帝后,我就一直住在皇宫中,如常的与他同床共枕。宫人虽不敢多言,但纸毕竟包不住火,很快的,朝中百官皆知道此事,自然,常常有人劝谏,说这于礼不合。因尚未向天下宣布立我为后,陈茜只淡淡说道,“韩子高身为侍卫总管,自然得夜宿台城,守卫朕的安全。”久了,也不再有人来多言。
七月,乙丑日。
我和陈茜在重云殿中正安眠之际,我忽然闻到阵阵焦糊之味。和他几乎是同时睁开眼,立即就发现团团浓烟正往殿内飘来。
然后一声惊锣传来,“走水了!重云殿走水了!”
是火灾!
来不及细想失火原因,我和陈茜对望一眼,不约而同自床上跃起,双双自窗外跳出。不料骤变突起,箭雨自外涌出,齐齐往我们射来。我扯了他便返身屋内。所幸我反应敏捷,我们皆未受伤。
原来是有人行刺!
难怪殿外侍卫皆无一人示警。这上下,他们若非是早已命丧黄泉,就是早已被人收买。
我自责不已,“都怪我不好,没有做好防备,竟让刺客混了进来。”
他沉静说道,“这上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阿蛮,我们得想办法逃--小心!”他猛地将我扯入怀中,回头一看,箭雨已破窗而入,自两旁窗口阵阵涌入。
一边狼狈不堪的拉着他躲着箭,一边在心里思量,如今这情况,可逃生的窗口处,是必已聚结好手无数,相对我们而言比较安全的,反倒是那火起之处。
想来这些刺客应是混入宫中的——若是宫人谋乱,这上下只怕是早有人杀了进来。所以,我判定来人并不太多。既然兵力不多,那自然不能浪费兵力,每一个兵士自是会用在刀刃上。怕我们会从窗口逃出,来人定会将兵力集中在两旁窗口,那火起之处,因心上早放松了警惕,反而无人注意。--所以,屋门外,应是没人。
怕判断失误,我试探性的问屋外人,“何人竟敢如此大胆行刺今上?须知此事乃祸延九族之大罪。尔等现在放下武器,尚可不死。”
左侧一声冷笑传来,“陈茜不顾先帝尚有幼子数名,便抢了这帝位。本王替天行道,有何不可?”声音提高,那人大声问,“弟兄们,对不对?”
他的人齐声回应,“王爷说得极是!我等替天行道,有何不可?”
王爷?
这上下的王爷,应该就只有南康王陈云朗了。会是他吗?
虽然很想细思,但眼下却是顾不上了,当务之急,是得趁火势蔓延进来前,逃出去!
那主使者和他的部将们的齐声回应,让我由声音推测到他们的位置,果然如我所料,乱党皆集中于窗口,而门外并无一人。
顾不上再和陈茜说什么,我抓了榻上棉被,将它们在浴桶中完全浸湿了。
万幸此时因浴池尚未建好,我们仍用浴桶净身。平时净过身后总要唤人抬出去,今日却偏偏忘记,--侥幸!侥幸!
将两条被子自水里捞出来,统统裹在陈茜身上,一边给他裹住一边低声对他说,“等会我们自门口冲出去。你身上有被子裹着,可防着烈火灼身。一会儿你别管敌人,只管注意别伤着自己。敌人全交给我好了。”
他一惊,“只有两条被子!我们一人一条,别保着了我却伤了你!”
“傻瓜,”我低笑一声,“我武艺远高于你,区区火魔,怎伤得了我?”
“水火无情,刀箭无眼,你再艺高人胆大,但毕竟是肉身,怎敌得过?你也得裹上一条!”
“乖。”没停下手上动作,继续仔细给他裹着。
他推开我的手,并不妥协,“不!你若不裹上一条,我也绝对不裹!”
“你!”我又气又怒的瞪着他,“陈茜,你别迫我又点你穴道,然后背了你逃出去!我告诉你,你裹着棉被,冲出去后,以你的武艺,尚可自保,再加上我在一旁护着,我们应该可以顺利逃出!你若不听话,硬要迫我点你穴,那时缚着裹了两床湿被子的你出去,我俩也只好到阴间去共效于飞!--你是聪明人,自己选!!”眼见火势越烧越大,而救驾的仍迟迟未至,我心里越发焦急,不由大吼出声,“陈茜!”
他一咬牙,哽咽道,“好,我听你的。”
得他这句话,我忙将床帷撕成一条条权充带子,将他全身上下用带子将被子捆了个结实,这样子,他就算是穿了一件厚铠甲在身上,寻常刀箭也伤他不到,再加上他自身武功和有我在身边守着,今夜,他应会逃过这一劫。
抓着他手,我往屋门奔去。一拉开门,热浪迎面扑来,火早已蔓延到门外,幸亏这厚实的楠
木大门将火拒之门外,一时半刻间,倒也没烧进来。
我右手持剑,左手拉着他,在火中急急奔行。
好热!
好烫!
没有湿被护体,我身上衣衫应已有几处着了火,手中利刃也变得烫手不已。
我听到连连惊呼:
“他们在火中!他们在火中!”
“快,自窗口移开,到屋门去!”
为首者气急败坏的连声嚷,“不要怕火势伤人!他们都敢从里面奔出来了,你们还怕什么?”
“放箭!给我放箭!”
人们缓缓的朝这边移动着,因惧火势,仍远远站着,不敢靠近,只将手中弓箭招呼过来。
我挥动手中“明月”,舞起泼水难入的密密剑网,护住陈茜周身,没让一支箭近了他身。
然后听人连声说,“快,给我射韩子高!他死了,陈茜自然保不住了!”
下一刻,箭雨就往我身上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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