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牙缝中迸出话来,“为、什、么?”
“那一年,我答应过见琛,尽自己最大能力帮助沈妙容。这件事,在我能力以内,自然,我答应了她。”
“果然是为了陈见琛!”他怒道,“你的心里,就只有你的见琛!韩阿蛮,你到底把我放在哪个位置?”
“茜,你不要误会,”我忙解释,“我不为别的,只是想道当日既答应了见琛,那今日沈妙容找上门来求我,我自然得帮她。”
他瞪着我,眼中,是恨意森森。
我伸手想抱住他,却被他一把挥开,冷着脸,他问我,“你主意已定?”
“嗯。”
“绝不更改?”
“绝不更改。”
“好,我成全你!”摞下这句话后,他抬脚便走。
这人哪,又生气了。
我忙追出去,一把拉住他,“茜,别走。”
“放、开、我!”
“不放!”开什么玩笑,这时候若真放开了他,只怕他会气得更凶,和好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他挥手便是一掌,原本我可以轻易躲过,但是,眼下这时候,似乎是非常适合施行“苦肉
计”啊……
硬生生受了他这气头上的一掌,被他震飞在地。我咯出一口血,苦笑,看来这次他真的是被我气得不轻,居然用了九分力。其实本来不会吐血的,只是我为求逼真,故意迫出了一口血……
果然我的牺牲是非常有效的,见我受伤,他忙奔到我身边,扯了我衣衫,便检查我的伤势,确认并无大碍后,他又气又怒,随手给了我两个耳光,骂道,“好你个韩阿蛮!为了让我答应,你居然连苦肉计也用上了!”
被他识破后,我讪讪一笑,自知理亏,不敢开腔,准备任他发泄个痛快。
那人却站起身,气道,“我不管你了!你抱着你的陈见琛去过一辈子吧!!”边骂还边狠狠踢了我一脚。
“呜!”我痛呼出声,这回倒不是装的,他踢到我右肩伤口了。自那次身中一箭后,伤口至今未愈,而他这一脚又是毫不留情,我痛得冷汗直流。
那人却笑得兴灾乐祸,“哼,还装!我告诉你,我不会上当了!”说罢,扭头便走,理也不理我。
虽然很想叫住他,但伤口实在太痛,痛得我根本说不出话来,蜷起身子,我强忍住椎心的痛。
冰冷的地,剧痛的伤处,让我恨不得能立即昏睡过去,什么也不知道。
却在下一瞬间,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耳畔响起他焦急的声音,“阿蛮,你没事吧?阿蛮,你别吓我!阿蛮!!”
睁开眼,勉力对他一笑,看他眉头紧皱,很想伸手将那眉头抚平,却发现力不从心,怎么也使不上劲。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他一迭声的道着歉,“阿蛮阿蛮,是我不好。不该对你胡乱发脾气!阿蛮,对不起!”
缓过一口气,我吃力的说道,“不干你事……确实是我不好,不该惹你生气……”
“你别说话啦!”他嚷道,“你是存心让我心疼死吗?”
“茜……你别气了。”
他忙答话,“好好好,我不气就是了。”
看他如此,我趁机再次提出要求,“答应我,就立沈妙容为后,好不好?”
狠狠瞪了我半晌,他方恨恨说道,“好,就依你!”一把将我抱起,便往里走。小心翼翼的将我放到榻上后,他也上来了,仍将我紧紧抱着,却不开口。
伤处实在太痛,不久后,我就沉沉睡去,迷蒙中,似乎听到他有些无奈的叹息,“阿蛮,为什么在你心里,牵绊总是太多?为什么你的心里,就不能只有我一个人……”
一日后。
九月,辛酉日。
天嘉帝立皇长子陈伯宗为太子。
立太子后,他再次问我,“你当真就不愿做我的皇后?”牢牢看着我,我知道,他仍盼我能改变主意。只是茜啊,我曾答应过见琛要帮沈妙容的,所以……
我摇头,恳求他,“茜,你成全我。”
神色阴沉的看我半晌,最终,他还是让步了,“好吧,就依你。”
抱着他,埋首在他胸际,我由衷说道,“谢谢你。”
半个月后。
九月,乙亥日。
天嘉帝立临川王妃沈妙容为后。追赠其父沈法深为光禄大夫,加金章紫绶,封其为建城侯,谥曰“恭”,追封沈母为安县君,谥曰“定”。并封其兄为建城侯,位尚书左仆射。
册后的当日下午,新后的鸾驾就到了我的将军府,沈妙容是来道谢的。她送来了一箱黄金,我也不推辞,坦然收下。正准备恭送皇后回宫时,新后却笑了,“子高就这么急着赶我走?”
“正是。”
“你,就不愿意与我聊聊。”
我老老实实的答,“微臣实在想不出与皇后有什么可聊的。”
“当然有啊,比如一个我们都熟悉、也都关心的人。”
她和我都熟悉、都关心的人?我会关心的、她也认识的,就只有陈茜和见琛了。只是我不认为她会有多关心陈茜。陈茜不过是她的踏脚石而已,真正得她关心的,怕就只有一个见琛了。
一想到见琛,一颗心不由变得柔软起来,于是问她,“可是见琛?”
“是啊,是见琛,除了她,还会有谁呢?”挥退了左右,沈妙容长叹息,“而除了你,我竟不知道能和谁谈论她。”
沈妙容苦笑,“皇上一向不喜欢见琛,而身边的人,竟没有一个识得她。我空有满腹相思,却无处可诉。”
我闲闲问她,“皇后不嫌太过交浅言深?”
“我说了,除了你,我找不到任何可以跟我谈论她的人,只有你。所以,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会经常来找你。”
我震惊的看着她,不敢相信,她竟痴情如此!
当夜,我正在看书,陈茜却来了。
放下手中书卷,问他,“来干什么?今天你刚立了皇后,不在宫中陪新后?”
“吃醋了?”
“没。”
他睥着我,“真的没有吗?”
“……”在他的注视下,我发现真的无法说谎,只好不甘不愿的承认,“是有些不高兴。”
“你啊,”叹息声中,他拥我入怀,“明明是你自己把这后位让出去的,现在又不高兴了。--后悔了?”
“没,”我毫不犹豫的说道,“不高兴是一回事,后悔是另一回事。”
“哦?”他饶有趣味的看着我,等我解释。
我不想说,他却牢牢盯着我,不放过我。唉,看来这人今天是非要个答案不可了。叹口气,我只好把自己的心理一一剖析给他听,“我是不高兴,原本,我以为,自己是真能陪在你左右伴你一生一世,身死后,能和你同葬一陵,连死也不分开。可是,除了皇后,没有任何人能有此殊荣。我不是皇后,自然,以后无法和你同处一陵了。一想到以后有个女人会理所应当的一直在你身边,连死也不例外,我心里就闷闷的,哪里开心得起来?只是,那女人偏偏又是我欠了她的……”
见他不解,我点头,“是,我觉得自己欠了她。”
“她的夫婿并不爱她,她夫君的一颗心放在了我身上。虽说你们之间向来无关情爱,但,我却是光明正大的霸住了你,哪里对她得起?而且,我还答应过见琛,要好生照顾沈妙容。见琛生平,最是不爱求人,却为沈妙容开了口,她,定是她很重要的人。为了见琛,我怎也要帮着沈妙容。所以,我答应了她,助她为后。我觉得,立她为后以后,自己似乎就少欠了她一些。所以,我才会那么坚持。就算知道自己和你都会不高兴,仍然得拥她为后。”
抚着我的发,陈茜温柔的骂我道,“笨孩子,你啊,总是为自己想得太少,为别人想得太多!你啊,还是太善良了。”
反手拥住他,窝在他的怀里撒娇,“既然知道是个笨孩子,那就多照顾这个笨孩子一些啊。”
“是啊,”收紧了圈住我的手,男人笑叹,“我如果不看紧这笨孩子一些,只怕这傻孩子为了一些不该的东西,会离我越来越远,我当然得好生把他抓牢了。”
吻着我的鬓角,他说,“总觉得,你有一天会离我远去似的。如今,你连皇后也不做了,对你,我是更没把握了。”
“哪里会?”把他的发缠在手上把玩着,我允诺道,“阿蛮一直都在你身旁,不会离开。”
“绝不离开?”见我点头,他方笑了,“这可是你承认了的,不许再反悔了。”
“嗯。”
“那你自己说说看,以后,怎么安排我们的晚上?”
“啊?”我不解,“这有什么安排的?”
“笨!”敲了我头一记,他骂我,“怎么这么笨啊!你不是皇后了,以后,要怎么见你?”
“还不是就这么见了。”
他快抓狂的瞪我,“我是问你,以后是你住在皇宫陪我?还是怎的?”
哦,他原来是在问这个啊。难为他在为帝后的现在,身拥后宫佳丽无数的时候,仍记得当初说过只抱我一人的话,心里一片温柔,嘴里却在笑他,“哟,您不是有美人无数吗?还欠了陪你的?”
他没好气的说道,“只怕我抱了一个美人后,某人就会气得不知成了什么模样,搞不好又会来次离家出走。--我哪里敢了?”
我取笑道,“哦,原来是有色心没色胆啊?”
“那当然。”他爽快承认,“世上美人这么多,我向来是性好美色的,哪里会没起偷吃的念头?”
听到这里,我不高兴起来,“哦,原来还是会想偷吃啊!”
“想归想,可是做不做是另一回事嘛。--我又从没做过。”
赌气问他,“那个怜儿,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就记得这些陈年旧帐?”他无奈的说道,“阿蛮,那是好些年前的事了。”看他眉头紧皱,不由心情转好。嘻,最喜欢他这个样子了。看他为我皱眉,为我劳神,那让我有一种自己是被他在意,被他宠溺,可以在他的爱里无法无天为所欲为的甜蜜感觉。想多想想他这个神情,所以故意板起脸,理也不理他。
“蛮,”那人低声下气的说道,“你该知道,这些年来,除了你,我再没有过别的人了。”见我仍是不答话,他咕哝道,“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就还是记得?”
那个事情,给我伤害太深,我又怎会不记得?只是,若非那件事,我又怎会认识见琛?
“你又在想什么?”捏住我的下颔,他恨恨说道,“你老是不专心,老是会想到别人!一脸的相思,说,你是不是又想到陈见琛?”
有些惊讶于他敏锐的观察力,为什么他总是把我看得如此清楚透彻?为什么我在他面前总有一种自己是透明的感觉?不过此时却没胆承认,承认自己是在想着见琛后,只怕他又要大发脾气了。抚上他的脸,我笑,“没有。哪里在想她了?我只是在想你。”
“想我?想我做什么?”他一声冷哼,“现在我人就在你身边,你还想我做什么?分明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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