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各番主也附声言道:“番主所言极是,九苍军也不过四十万,想这京城中光是三十五番的人马加在一块儿又何止百万,干嘛非得委曲求全不可!”
听到众番主所言,朱崖的那些大臣们不但没有露出感激的表情,反而是齐齐伏身在地,含泪高呼:“王上!此举万万不可啊!”
那位不久前刚在正殿发表了效忠之誓的大臣在叩拜了数下后,又伏首在地说道:“城门外的九苍军队虽然只有四十万人,但军队背后的九苍大国却甚是了得,国力之盛比较本国何止是强了一倍!此时挫败了九苍军不打紧,怕的是万一惹恼了九苍国皇帝,恐怕到那时才真的是后患无穷啊!所以这九苍大军是万万开罪不得!
……唯今之计也只有暂忍一时之忿,俗言道退一步海阔天空,此时虽是受点屈辱,却可以换来本国长久的安康,这也是万民的福祉,王上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位大臣不愧是久居高位的文臣,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就算死的怕也要被说成是活的了。
再加上其余众臣也跟在那位大臣之后,齐齐对孟月华又是叩头又是诚挚地恳请,而且孟月华原本也并不想真与九苍军交战,让自己与萧波的误会更加解释不开。
但孟月华又不知晓狄云私自前去掳人之事,此时要叫他交人,他还真是无人可交,只好无奈地挥挥手,说道:“朕并没有掳劫什么九苍的仆人,哪有人可交,不过为了避免战火又起生灵涂碳,朕就亲往九苍军营负荆请罪好了。”
一听孟月华此言,众位大臣一颗生怕开战连累到他们,而悬在半空中的心才总算是落到了实处,又是连连叩拜,直称赞他们的王上真是一位为民着想的英明君主。
众番主却甚不了然,但又不好太过插手朝廷军事,都只立在一旁满脸忿然之色。
霍海与不定城将军却甚是不服,一同上前跪在孟月华面前,齐声言道:“王上贵为一国之君,哪能如此折辱自己,这岂非失了体统!日后本国在别国面前都将抬不起头来了!”
孟月华此时却只想着正好趁机可以见到萧波,向萧波解释一切,他们的言论又哪里听得进去,只说道:“朕主意已定,尔等不必多言。”
孟月华又行到跪了一地的大臣们面前,问道:“谁愿随朕前往九苍军营?”
刚刚还齐言要为百姓着想的大臣们,此时倒是全哑口无言了,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直担心王上提到了自个儿的名字。
孟月华看着面前的大臣们,心中苦涩,回转身去,还是只有霍海与不定城将军跪在地上齐声高呼道:“臣愿同往,拼命也要保护王上的周全!”
孟月华点点头,命二人起身。
三人上马出了宫门,也不停留,直往城门而行。
待三人一走,众大臣都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抹额头吓出的冷汗,又揉了揉跪痛的膝盖,互相打了声招呼后就三三两两四散而去。
原本还闹腾腾的地方,转瞬之间,只剩下了三十五番番主。
众番主们将一切看在眼中,都在心中思忖,这些朱崖的大臣们一个个生怕受到牵累,只要能不打仗,只要能安稳地当他们的官,拿他们的俸银,还去管什么尊严不尊严。
要是孟月华再继续留着这些无用的臣子,那他们归不归顺朝廷,实在也没多大意思。
孟月华带着霍海与不定城将军策马驰到城门之前,命士兵找来荆条绳索,又吩咐打开城门。
三人未带一兵一卒,竟就这样去往九苍军营。
却说萧波差人送了战书,坐在帐中只等孟月华交回小狗子,等了许久也不见回音,还以为是孟月华皇帝心性,不愿向自己低头。
萧波又是气恼又是心急,既气恼孟月华戏弄了自己又掳走了小狗子不说还不肯认错,却又是心急万一此举要真令孟月华与自己撕破了脸,日后又还要怎生见面?
而且朱崖京城中的兵力萧波是再清楚不过,凭他这四十万九苍军真要是打了起来,只怕定然讨不了好去。
萧波也只是一时气昏了头才会有攻城之举,此刻坐下来细细一想,发现这小狗子失踪,倒也不见的就是被孟月华擒了去。想那孟月华贵为一国之君,难道还差个下人不成,擒了小狗子除了让他着恼而外也没什么益处吧?
萧波思来想去也理不出个头绪,却是再也坐不住,从榻上起身,只在帐内团团乱转。
萧波在帐中越走越是慌乱,脚下不觉就加快了步伐,这一加快步伐不打紧,却没看到进来帐内的人,一头就撞了上去。
抱在怀中,只觉来人身子柔若无骨,感触甚好,定睛一看,又见一片金晃晃耀眼的发丝。
“霓漪!你不在帐内好好呆着,怎么跑这来了?”萧波一时舍不得放开,搂着孟霓漪问道。
“琴师。”孟霓漪在萧波怀中抬起头,一双碧眸注视着萧波,不回答萧波的话,反而问道:“琴师为何执意要攻打京城?难道是皇兄得罪了琴师?若真如此,霓漪就在这里替兄长向琴师陪罪好了,请琴师就不要再行攻城了。”
孟霓漪虽是从萧波的宠妾们口中得知了萧波的身份,但还是习惯的只称呼萧波为琴师,这也是孟霓漪注定与萧波无缘了。
萧波看着怀中为孟月华求情的美人,却是不语。
孟霓漪见萧波只顾发愣,半晌也不答腔,只当是萧波说什么也不肯原谅自己的兄长,心中难过,便蹙起眉,说道:“难道琴师真就不肯原谅霓漪的皇兄吗?霓漪愿意为琴师做牛做马,只求琴师能愿谅皇兄,放弃攻城之举。否则琴师要是与皇兄交战,岂不是要叫霓漪两下里为难,而且无论是你们谁伤了谁,只怕霓漪也要心碎了。”
听到孟霓漪此言,萧波放开了手,后退几步,远远地凝视着孟霓漪,然后叹息道:“霓漪啊霓漪,要是你皇兄待我有如你这般的好,我又何必攻城,只怕还会……还会……”
还会倾尽自己的全部,来帮他助他,完成他所有的心愿。其实之前他又何尝没有如此做,他不是已经拼了命为那个男人做了一切么。
但他得到的又是什么?只有令他痛恨自己软弱的欺骗而已。
“皇兄待琴师不好吗?但就霓漪看来,皇兄却是对琴师从来没有过的重视啊,就算是对我与二哥,皇兄他也从没有这么上心过。”
说到此处,孟霓漪不禁又想起了日前那位追着马车高呼着琴师,跑得一身狼狈的孟月华,那又何尝是一个好字可以形容。
倘若萧波不是男子,孟霓漪还真会以为自己的皇兄是爱上了萧波。因为那的确是只有恋爱中的人才会有的行为,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威严与自尊,只心心念念想要看上对方一眼。
但萧波又实实在在的是名男子,所以孟霓漪这两日来才会如此困惑,同时也很是不安。
虽然随时都可以见到萧波的人,却总觉得萧波距离自己非常遥远,遥远到似乎就快要离开自己,再也抓不住了。
萧波直盯着孟霓漪,眼前却渐渐恍惚了起来,面前的孟霓漪竟突然转化成了孟月华的样子,还徐徐向他走来。
萧波惊得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不稳快要跌倒,只见孟月华急步近前来扶住了他,还一付关切的模样询问道:“琴师,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一听此言,萧波立刻浑身虚软,随势就靠在孟月华身上,差点忍不住落下泪来。
离别后的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是无法表诉,只悲怆地轻声说道:“月华……你终于来了……”
眼中强忍的泪珠落下来时,立既就有一张香喷喷的丝绢轻轻替他试去。
萧波这才回过神来,心想孟月华怎可能突然出现在他帐内,侧头一看,却见是孟霓漪正扶着自己。
孟霓漪见萧波回头,就冲着萧波笑了一笑,但这笑容看在萧波眼中却只觉分外勉强。
萧波站稳身子,平定下心情,也笑着说道:“我没什么,大概是近来连日行军,太累了吧。”
萧波当然不能对孟霓漪说刚刚眼前出现了幻觉,竟把孟霓漪错看成了孟月华。
此时萧波才真有点在心中后悔,也许自己不该一时冲动带走孟霓漪,想想以后的日子他天天都得面对着一张肖似那个男人的容颜,又叫他又怎能不去想起那个男人来呢?
二人各怀心事,一时之间,帐中竟然弥漫起了尴尬的气氛。
萧波只想说些什么打破宁静,却又迟疑地不知该说些才好,孟霓漪也不开腔。二人只好就这样相对站着。
幸亏此时右副将赵龙在帐外说有要事禀报。
萧波命赵龙入内,赵龙见孟霓漪也在,面色惶然,支支吾吾却不开口。 自as由g4自hh8在
孟霓漪明白赵龙要禀报之事定然是与攻城有关,而赵龙碍于自己朱崖公主的身份不方便明言,孟霓漪便向萧波告辞离开了。
50 章
孟霓漪一走,赵龙急忙快步趋到萧波面前,言道:“王爷,那位朱崖皇帝没有交回先生,却是自己来了。”
因为小狗子之前一直代替萧波料理事务,九苍士兵对这位萧波的仆人也是敬重万分,却又不知道小狗子的真实名姓,若是跟着萧波唤小狗子,又根本不敢开口,私下里都称呼小狗子为先生。
“啊!他在哪里?”萧波一听就慌了神,抓住赵龙的手臂,急问道。
“那位王上,也是大胆,连一兵一卒都未曾带来,就带了两名将军,此时三人正在军前等候面见王爷呢。而且那位王上还……”赵龙面露疑惑,大概也是寻思不透,只说了一半就顿住。
萧波却是心焦如焚,连声问道:“他怎么来着?你快说,他是怎么样了?是得了急病还是又中了奸人的暗害?”
“王爷别着急,那位王上人好端端的,只不过行为怪诞了点,待会儿王爷亲眼瞧了便知晓。”赵龙见萧波着急,也忙回道。
“是吗?他好端端的吗?”萧波将信将疑,不禁颤声问道。
见赵龙点头肯定,萧波这才放下心来。拉着赵龙往外急走,这就要去见那孟月华。
刚行到帐外,萧波却又顿住了脚步。
“王爷为何不走了?”赵龙不解的问道。
“你去叫他们先在军外候着,半个时辰后你再带他来这里。”萧波道。
这下赵龙更是不解,刚刚他们的元帅不是还急巴巴地赶着要去见那位朱崖王,现在却又为何突然要等半个时辰后再见,不是奇了怪吗?
赵龙虽是不解,但既然是萧波的命令,赵龙又哪敢不从。自是告退而去,遵照萧波的指令去办了。
等赵龙一走,萧波立马唤来士兵,吩咐他们速速备好洗浴用的香汤,说是自己想要淋浴更衣。
士兵们准备好一切离开后,萧波飞快褪尽衣衫,跨入盛满香汤的大木桶中坐下,用心地清洗了起来。
近来连日行军,身上又是尘灰又是汗水,还真是脏得紧。
前日本就想沐浴,却因小狗子失踪之事耽搁了下来,现在他又怎能一身脏兮兮的去见一位君王呢。
萧波在心中不停安慰自己,他只是不想失了自己元帅的身份,同时也丢了九苍国的脸才会这样做。
但一想到不久之后他就又能见到那个人了,萧波洗着洗着,竟是哼起了小曲来。
细细地清洗干净身体,就连头发也洗了好几遍,萧波这才从木桶中出来,用软布擦干了身体与头发,又翻箱倒柜地在行裹中寻找合适的衣服。
萧波拿出所有的衣物都在身上比划了一阵,最后穿上了一件雪白的,用银线绣着麒麟花纹的丝质长袍。
绝对绝对只是因为他自己感觉白色的衣服比较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