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长大,会变懂事,就像那棵树,需要照料也只是刚栽种下去的时候,在它能独立面对风雨,自然地也就不必在意,甚至忘记它的存在。这个过程很辛苦,可是,却是必然的……”他放下手中的空罐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停住了,“我听说你最近和风见尘走得很近,你该知道他的背景很复杂,哥,还是离他远点好。”
身后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渐行渐远,很快就消失不见。康洛影坐在原地,望着枝叶在风中婆娑作响的梧桐,把手中的啤酒罐摇了摇,发现不知何时早已空了。仿佛照应着一般,此时他的心也空空的好象缺了什么。
风见尘整个身体陷在沙发里,给自己的杯子里加着一匙又一匙的奶精,外面天气不错,对女孩子来说最适宜逛街,但对面的那张脸……他挑了挑眉头,他最讨厌帅哥的脸上乌云密布,就像他的贴身侍从,有事没事都喜欢摆出心事重重的酷模样——实在很破坏美感!
“和耶理处得不好么?”今天难得他主动邀自己出来,特意丢下工作过来赴约,他可不是为了陪他呆坐着看窗外。
“你对我们兄弟的事情,好象特别感兴趣。”
风见尘没回答,算是默认。对他刻意强调的“兄弟”二字,他会心一笑。“你回来也有两个多星期了,是不是改变原先计划,准备长住下来?”
“不是,”康洛影的眉头皱得更深。“下周就会走。”
这正是让他如此头疼的原因。想起早上的事情,他的眉头锁得更深。
今天难得耶理没有赶早去公司,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早餐,或许母亲觉得是个好机会,席间便在大家面前提起要他进公司熟悉业务的事,他犹豫了下,还是如实告诉母亲他下周就会离开的打算。这个莽撞的答案,成了母亲爆发的导火索,在再三挽留都无用之后,她开始毫无原由地怒骂耶理,把他的离开全怪罪在他的身上,本来还算是融洽的家庭聚会,片刻之间演变成她神经质的发泄,最后甚至冲着耶理过去想撕扯他的头发。
如果没有他的阻止,他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怎样。耶理始终保持着沉默和淡定,在他说下周就要离开、在母亲挥手向他煽过去时,他一点都没有争辩和反抗的意思。母亲被自己安抚着镇定下来之后,他说了声“我先走了”就去了公司。
他无法形容当时的感受。这不是第一次,也决不会是最后一次。如果没有回来就好了,他不想看到这样的耶理,不想知道他是用这样的逆来顺受应对了十年。自己就站在他的面前,他没有向自己求救,没有像十年前一样躲到自己身后,这种信任和依托因为自己十年没有任何消息的离别而消失殆尽。
他想起那晚他对他说的话,那些看似成熟、看似理智的直白,那是他对自己的无情的消极控诉,最无奈的、也是最尖利的指责。是自己抛弃了他,在明知道他胆小又爱哭、母亲经常虐待他的情况下,他把他孤零零地扔在这里十年。
十年前他离开的那天,他细细的手腕一直紧紧抓着他的背包不放,一路追着他的车子跑了好几百米,哭喊着“洛洛”的叫声至今回旋在耳边;而这次,他或许只会微笑着对自己说,“一路平安”……
只是想象,胸口就像被重压一样堵得厉害;但他明白,如今的耶理,会这样笑对自己的离开的。
“你的表情在告诉我,你做这个决定不容易。”
康洛影再次望向了窗外。
的确很难。如果真的就这样离开了,即便十年的亏欠不算,自己还将会背负更多、更多对他的亏欠;但如果继续留下来,在无法改变现状的情况下,不能帮他摆脱母亲的桎梏,只会让自己更难以面对他。
“你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什么事情?”收起心烦的思绪,康洛影转眼看他。
“好啦,在我面前不用掩饰。”风见尘放下杯子,笑容依旧,“十年没有踏家门一步的浪子,什么事情使他改变了原意?弟弟的婚礼的确重要,但是,我不认为这是主要原因。”
“那你说是什么?”
“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和上个月耶理的特殊遭遇有关吧?虽说事后大小媒体都报道说是意外,但是车玻璃上的弹孔却说明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瞟了眼他的笑脸,没有否认。不错,他说得没错,他就是为此事回来的。在网站看到这个报道,当血淋淋的画面下“康氏新代掌门人夏耶理”几个字映入眼帘时,那一刻,他的心脏真的差点停止跳动。
“你知道的,果然不少。”
风见尘难得笑得如此爽朗,“这不会让你奇怪吧?”
康洛影苦笑了一下,稍有常识的人都不会奇怪的,正因为此,耶理才会出言提醒。
“你查过车窗上的弹孔?”
“还有所有的枪支。”风见尘挑了挑眉头。“有些疑点我至今无法解决。既然你决定了离程,是不是说已经找到了答案?”
“没有。”他锁眉,“我将耶理身边的人都查了一遍,生意场的明争暗斗虽然屡见不鲜,但并没有发现仇视到想要他性命的对手。即使是最可疑的你,也被排除了。”
“我就知道,你答应陪我演戏,不单是我太有魅力的缘故。”
“你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真是受宠若惊啊!不过,你就没怀疑过——”他的尾音拖得老长,“你的家人?”
“不可能。”不可能是母亲的,即使再讨厌他还是她亲生的骨肉,她神经质的性格也不可能设计出那样借刀杀人的精心布局。
事发现场非常混乱,抢匪和运钞车的押解员交火过程中,谁都不曾料到开会回来的耶理会经过那里。漫天乱扫的枪弹射穿了他的车窗,当时的情况,康洛影现在想来背脊都发寒,子弹离耶理的脑袋只有毫米之遥而已,在他眼皮底下穿过了玻璃飞到车外。报道中他只是众多受波及的无辜路人之一,但职业的敏感没有让他就此放弃调查。
动用他多年积累起来的人脉,他拿到了这件案子的一手资料,他仔细分析每个细节,发现车窗上的弹孔与现场的AK、MP5系列的弹道有着极为细微的差别。那像是根据冲锋枪性能而设计,但威力更强大、外观更为小巧的新型枪,因为没有找到那枚飞到车外的弹壳,他无法证明自己的猜测,而警察宣布的结果更让人沮丧,他们比媒体的报道没专业多少。
“不打算继续查下去?这样半调子的事情,可不像你的作风。”风见尘不满地眯了眯双眼。
“或许,只是我太敏感。”目前只停留在猜测上,对于自己的判断,他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支持。回来之后,多日的调查也没有可值得注意的发现。缠绕在心头的疑点依然存在,但继续这样下去,他不免怀疑是否真的只是耶理运气欠佳而已。
风见尘摇摇头,“算了,如果你走了,耶理的安全就让我来负责。”
康洛影疑惑地看他,他和耶理的关系并没有好到那一步吧?那晚耶理的提醒就是很好的证明,而他也说过只是生意场的朋友而已;又是在卖自己的人情?可他不觉得他要做到这一层。
“我可是有条件的!”风见尘只手撑起下巴,脸庞凑进了他。“走吧,再坐下去也没意思,我们去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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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康洛影以为他只是开玩笑,但被他拉著走进这家金碧辉煌的饭店,看著他熟练地拿到磁卡钥匙直奔十楼的贵宾套房时,他不得不开始考虑那句话的真实性。
“紧张吗?你的肌肉有点绷。”电梯里,风见尘挨著他的身子,轻轻捏了他的胳膊。这个动作配合著他微微上挑的眼神,极易使人想入非非。“和男人做过吗?肛交的快感可是很强烈的。”
“我没有这种经验,但如果你想作为我的试验对象,我会认真考虑。”康洛影没想到自己会笑出声。风见尘无趣地抽回紧粘著他的手臂,抱胸倚靠在了一边。
“从某种意义上说,你和那个家夥一样令人讨厌。”
如果真的被他那麽“讨厌”上,自己肯定吃不消吧?康洛影轻轻笑了笑,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刷卡进入房间,他不意外这间房间的宽敞和豪华,但是既然不是真的上床,两个男人开间双人套房做什麽?
风见尘的心情看上去不错,他脱下外套,走到大床前将一盘带子塞进机器,按了几下遥控键,液晶电视屏幕上很快显现出了画面。“你先看著,我去冲个澡,有问题等我出来再说。”走了两步回过头,看到康洛影狐疑的目光,他意味深长地一笑,“我洗澡的时间一般都很长,你要有耐心。”
康洛影不明白他在搞什麽鬼,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浴室,他转头把注意力集中到前方的屏幕上。没有香的镜头,更没有低级的场景,画面上出现的只是某个办公室内部的特写,虽然有些模糊,但从它的布置和大小来看,主人的身份绝非一般。
这个场景让他觉得眼熟,但一时之间他也想不起来,明显是偷拍的粗糙画质也极大影响了他的判断。画面上一直没有人影出现,也没有声音,康洛影盯了半天,就在想这是不是风见尘耍他的时候,一个纤细的背影闯进了画面中,熟悉到让他心跳的身影,康洛影的全身猛然震动了一下。
是耶理。
他从床上站起来,听到浴室传来轻微的哗哗水声,想起他进去之前说的话,康洛影压下冲进去询问的想法,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
陆续有几个人进出办公室,对话声音很清晰,都是工作上的事。几分锺後画面又安静了下来,在秘书下班进来道别後,安静得让人以为办公室里没有人存在。康洛影盯著画面上一动不动的耶理,开始以为他是撑著额头闭目养神,但整整十分锺过去,从模糊的画面上,他看清楚了他垂下的视线里对准的东西。
是《小王子》,那本他说“偶尔会翻翻”的书,那本他送给他的礼物……画面中的人动了下,康洛影不由自主地屏息注视。他翻开了书页,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照片,凝视几秒,随後放到唇边,非常、非常温柔地吻了一下。
“……对我来说,你还只是一个小男孩,就像其他千万个小男孩一样。我不需要你。你也同样用不著我……但是,如果你驯服了我,我们就互相不可缺少了。对我来说,你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低缓而轻柔地念著书中的一段,他把那张看上去泛黄的照片放到了胸口,身体後仰躺在了椅背上,略带伤感、但又充满幸福的表情。
“……洛洛……”
康洛影的手指无意识地跳了一下。
“……洛洛……”
持续的轻唤,像低声抽泣的嘤咛,夹杂著痛苦和甜蜜的喘息声渐渐大了起来,康洛影看著他另一只被红木桌遮挡住的手臂,同为男人的自己,立即明白了他在做什麽。
他以他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按下了遥控器上的关闭键。
“是你安装的偷拍摄像头?”康洛影没有转身,但知道风见尘就在他身後。“为什麽要这麽做?!”他的声音很冷。
“是我派人安装的。”风见尘只穿了件浴袍,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他倚在墙边,语气淡定。“我不想为自己开脱,也不必掩饰,做这种事情正是我擅长的。康氏在前阵子很动荡,股价一度低到不可思议的程度,这是个收购康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