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学记事(戏梦番外)by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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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学记事(戏梦番外)by卫风-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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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笙哥就笑著出来,抱著我说几句话,有时候拿手巾替我擦脸上不知道何时拭上的墨迹,再拉著我的手送我回刘夫子那里去。
去找丹丹哥的时候,常常找不到人。他们学屋里只有稀称拉拉几个人坐那里,问其他人又都说不知道。

好在下午的时光大多数还是可以和哥哥们在一起的。我大约知道一点,哥哥们的功课比我的艰深复杂,要看的书多,写的字也多,不象我那麽轻松。

睡了午觉起来,屋里静静的,笙笙哥不在。
丹丹哥一脸苦恼坐在桌边,啃著笔杆皱著眉头。我抓著一块乳脂软糖爬到他腿上,探头看他在读什麽书,怎麽这麽苦恼。
桌上摊开一张纸,纸上写著几行字。

我努力辩论,好在字都不难认。可是说的意思我一点儿都不明白。

第一首是七个字的诗:

今有四人来做工,六日工价九钱银。 

二十四人做半月,试问工钱该几分。


下面一首也是诗:

巍峨古寺在山中,不知寺内几多僧。 三百六十四只碗,恰巧用尽不差争。 

三人共餐一碗饭,四人共喝一碗汤。 请问先生能算者,山中寺内几多僧。

後面一行不是诗了,看得更是一头雾水。

今有鸡翁一,值钱伍;鸡母一,值钱三;鸡鶵三,值钱一。

凡百钱买鸡百只,问鸡翁、母、鶵各几何?

最後一行是这麽说的,

有井不知深;先将绳三折入井;井外绳长四尺;後将绳四折入井;井外绳长一尺。问:井深绳长各几何?

我歪著脑袋看,看了半天都不懂:“哥,这什麽?”
丹丹哥没好气地说:“算术题。”
我眨眨眼睛,不明白。
“什麽意思啊?”
丹丹哥烦恼地推了我一把:“我要是知道什麽意思还用得著坐在这里费劲了。”
我咬著糖给他出主意:“哪个先生出的题啊,要不,你叫笙笙哥来替你看看?”
丹丹哥把笔用力一扔:“他和人听琴去了,不到天黑回不来!”
我嘟起嘴来用力想用力想,最後说:“要不,我去问问别人,兴许别人会的。”
丹丹哥皱皱眉头,把纸一推站起来:“我将来是要做天将的,要领兵打仗,干嘛学这些个。”他看我:“我出去下,你自己呆著别乱跑。想吃什麽去找留离要。”
我哦了一声。
看丹丹哥摸了他床头的木剑,跳窗户跑了。
好奇怪,放著前门不走跳後窗做麽啊。

我含著糖一个人在屋里坐了会儿,把丹丹哥那张纸左看右看了半天。
嗯,拿去问问别人好了。

记得上次,我是从茅厕东边那道矮墙翻出去,然後一直跑,後来,嗯,遇到一棵柏树,我就,嗯,向左拐了。然後,遇到一个小花坛,我还跳上花坛顺著花坛边儿走走走……後来花坛边儿走到了头,我跳了下来,这会儿有个月圆洞门……
嘻嘻,就是这里!
虽然上次迷了路不知道怎麽回去,可是这次顺著上次的路线走过来一点没走错。
嗯嗯,我想起刚才哥哥跳窗户的事。
和我翻茅厕的墙有异曲同工之效啊。是不是他上次也是翻窗户走的,这次怕走错所以还按上次的步伐走一次?
嘻嘻,我掩口笑,一眼看到那边花树底下坐著一个穿黑衣的少年。
“李哥哥——”我向他跑过去,不留神脚底下一条老树根高出了地面,我在上面一绊,整个人往前仆。
李耳手疾眼快伸手把我抱住,我笑眯眯拉著他的袖子:“李哥哥,你想不想我?”
他把我抱在腿上,手指头在我鼻尖狠狠点了一下:“下次别跑这麽快——昨天怎麽没来?”
我搔搔头:“嗯,昨天,昨天,我,嗯,好象睡著了……一醒过来就早上了。”
他一笑:“就猜你这小猪又睡了一天。”
我不服:“我不是小猪!我是小静静!”
他捏捏我的脸说:“好吧,不是小猪,是小静静。昨天给你带了好吃的,你没有来。今天没有带吃的,你又来啦,可怎麽办?”
我闻言大为沮丧,简直要哭出来。拿手背揉揉眼睛,纸团从袖子里掉出来。
“这什麽啊?”他俯身把纸团拾起来。
我才想起来正事:“啊,这个是,算术题。李哥哥你会不会做?”
他打开来看了两眼,冲我皱皱鼻子,好看的眉毛斜斜的几乎要飞起来一样漂亮:“小静静好笨,这样的题目都不会做。”
我不服气,本来想分辩这不是我的课业,是丹丹哥哥的。可是话到嘴边,想到丹丹哥哥那麽爱面子,让李哥哥说他好笨不会做题,以他那种骄傲的个性一定要气得跳脚。
所以……嗯,我咬咬牙,我就发扬下兄弟友爱,就算这是我的题目好了。
李耳看看我,笑起来:“好啦,小脸儿气得跟个小柿子似的。我帮你做,回来你自己再誊抄一遍,免得让先生看出来了。”
我倒来不及跟他计较我的脸象不象柿子,急忙点头:“好好好,你帮我做。李哥哥你最聪明了,最能干了,最好心了,最漂亮了……”
他一脸受不了的表情,捂著额角:“哎哟哟,小猪你饶了我吧。这种恭维话能省就省,我可不要你这样讨好。”
我眨眨眼,笙笙哥说,让人家做事情,不能白占便宜的。
有点肉痛,我摸出剩下的最後一块乳脂软糖,攥得紧紧的,拳头伸到他跟前:“那,这个,这个,给你吃。”
他看看我握紧的小拳头,笑意满脸:“嗯,好。”
啊?
真,他真要啊?
我……我只有这一块了呢……
呜,很舍不得……可是已经说要给他了……我慢慢,慢慢,慢慢的松开手,把糖放在他手心。
他把糖拿起来,剥开油纸,先看看,又闻闻。
呜,我……我的糖……
小离哥专门从外面给我带来的糖……
只有最後一块的……
甜香气一丝丝钻进鼻孔,我觉得我的眼泪和口水一起要流出来了……
心一横,把眼睛闭了起来。
快点吃吧,吃完了快点帮我做题……
“小猪,张开嘴。”他的声音轻轻的,带点诱哄。
我紧紧闭著眼,但是嘴巴却不由自主的张开了。
甜甜的,香香的,熟悉的味道。
啊,我睁开眼,软糖已经含在了嘴里。
李哥哥笑著摸我的头:“乖乖吃糖,我替你把答案写好。”
“哦!”我兴高采烈应了一声。
李哥哥拿出笔,在小墨水匣里沾了墨,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刷刷的写字,连个梗都不打,好象根本不用思考似的。
我坐在他旁边,两只脚垂在石凳边上摇啊摇。
太阳快落山了,李哥哥的侧脸在有点橙色的阳光里面显得特别好看。和丹丹哥那种漂亮不一样,和笙笙那种温和也不一样。
我说不上来。
反正好看。
风吹得他一缕头发在颊边蹭啊蹭,我爬起来,把那缕头发给他拂到耳朵後面去。
然後……
然後……
看著他有些金红的脸颊,忽然想起香喷喷的柳丁。
柳丁……
咬起来甜美多汁……
这麽想著,我痴痴的凑上去,啾的亲了他一大口。


李哥哥睁大了眼睛看我,我冲他咧嘴笑:“我没把糖汁沾你脸上啦。你要不放心,我给你擦擦。”
袖子已经拉了起来,他向後缩了一下,轻声说:“不用擦。”
我哦了一声,乖乖坐下来,从袖子里掏出哥哥给我的九连环,一个圈儿一个圈儿的解。解了半天没解开一道,李哥哥把手里的笔收起来,吹吹纸上的墨迹,叠了两叠给我塞进袖筒里:“可别弄掉了,回去记得自己再抄一遍。”
我高高兴兴跳下石凳子,出来半天了,不知道哥哥们都回来了没有。
“李哥哥,那我回去了,明天你还来不来?”
他笑著点点头。我向他挥一挥手,蹬蹬蹬的迈开腿跑了。
跑到月圆洞门的时候,不知道为什麽回了一下头。
李耳站在花荫下面,手指在刚才我亲过的地方来回抹动。

还是嫌我的口水沾到脸上了!
我恨恨的跺了一下脚,从小到大我亲爹爹们亲哥哥们亲侍女姐姐和还有小离哥哥,他们个个都眉开眼笑的回亲回来。从来没有一个人要嫌我的口水脏的。
就算嫌我脏,刚才我自己要擦,他还不肯让,现在自己又擦什麽!
这个人……真是……真是……我咬咬,笙笙哥说的虚伪,肯定就是指著他这样的人说的!
哼,我明天不要来见你了!

撒开腿跑了,这次是真的没再回头。

回到屋里,笙笙哥还没回来,小离哥倒已经把晚饭送来了。野蘑炖山兔,热腾腾的一大盆儿菜,白饭盛好了装在碗里,丹丹哥正无聊的敲碗沿,看到我,眼睛一亮:“总算回来了,再不来菜都凉了。快点吃饭。”
我坐下来摸起筷子,抬头问:“笙笙哥哥呢?”
“他让人回来说了一声,不回来吃饭了。”
我哦了一声,筷子在碗里拨了几下,小离哥把兔肉剔好了在我面前的小碟里堆了一层,看我一块也没有动,伸手来摸摸我的额头,又缩回去摸摸自己,问道:“静静,你不舒服麽?”
我摇摇头。
“那是玩得累了?”小离哥哥挟了一块兔肉递到我嘴边:“来,多少吃一点。等会儿我给你端莲子羹来。”
我摇摇头不吃,却问:“小离哥哥,我亲你的时候你讨厌吗?”
他奇道:“怎麽会,小静静这麽可爱。”他放下筷子,把我抱到腿上,啧啧两声,一边脸上狠狠亲了一大口:“怎麽胡思乱想的,乖乖吃饭。你看哥哥们个子多高,你要是不老实吃饭,可赶不上了。”
我扒了几口饭,才想起来把那张纸拿出来给丹丹哥。
他看了几眼,倒好象并不多开心。我多加了一句:“你要自己抄一份啊。”
他嗯了一声,还是不大上心。
小离哥果然说话算话,收拾了碗筷去了一会儿,给端来一个小砂锅,里面是热腾腾的莲子粥,莹白的莲子,烂烂的糯米,里面加了一点糖,甜香气浓浓的。

问丹丹哥他要不要吃,他坐在桌前不搭理。
我吃了两碗粥,渐渐困倦,草草的洗了脸,爬上笙笙哥的床睡觉。
不知道是累了,还是真的很困。我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的时候,笙笙哥也不在身旁,大约他是半夜上了床,又早早的起床去了课堂了。
丹丹哥也不在。

我慢慢爬起来,穿好衣服拿好书薄,没精打采也去上早课。
先生不知道是不是晚上也没睡好,早课就没有来,上午也没有来。屋里根本没人有心思读书,我跑出来,沿著曲曲折折的回廊转了两个弯子,去找笙笙哥。
他们学屋里先生也不在,几个学生凑著头在後面不知道说什麽。坐前头的一个少年看我在门口探头,放下笔走了出来,笑著说:“小静静怎麽来了?你家哥哥今天没有来上课的。”
我啊了一声。
哥哥这麽中规中矩的人,为什麽不来上课?
我愣愣站在那里,和我说话的哥哥俯下身来说:“我送你回学屋去吧。”
我摇摇头,跟他道了谢,自己慢慢走回来。
哥哥是不是身体不适,所以出了门又回去斜苍院休息了呢?

脚步转了一转,没有回课堂,一溜小跑沿著墙根儿往回奔。
哥哥一定是身体很不舒服了,不然他肯定不会缺课翘课的。

我一路小跑到了斜苍院门口,前脚已经踏进了圆洞门,後一只脚却突然顿住了。
笙笙哥的声音。
却是在笑。





笙笙哥笑得好开心。
我慢下了脚步。我从来没听哥哥笑得这麽欢畅这麽愉悦,他遇到了什麽开心的事?难道生病这麽值得开心麽?

说不上来是因爲什麽原因,我的脚步放得很轻很轻,悄悄靠近窗子。

窗子没有关严,屋里有人。
笙笙哥坐在地席上,膝上摆著一具瑶琴。身旁不远处是一炉香,细细的青烟慢慢飘起来。
那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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